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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独孤及看向站在殷容疏身边的宋至问,面带疑惑。
“这位是宋公子,他跟泽有过几面之缘,此番听说泽病得不轻,特意跟我们一起过来看看。”殷容疏的话里丝毫没有提及南宫夏菡,但是独孤介已经猜出宋至问的身份了,能跟他们一起过来的,必定是朋友,而以前泽跟自己提起过一个人,他想应该就是自己面前站着的男子了,泽的情敌。
独孤介轻点头,“宋公子。”算是跟宋至问打过招呼了,想着他们来此处定是跟泽有密事相谈,芊怡郡主在这里多有不便,独孤介便是转身告辞,芊怡本就是跟着他来了,见他走了,也是跟了上去。
苏慕凡含笑看着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睛的殷泽沛,“行了,别装死了,宋至问来看你了。”
殷泽沛心中冷哼一声,看人是假,示威是真吧,偏偏挑在这种时候,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啊,“宋公子来得可真是时候。”殷泽沛缓缓坐起身,颇有些费力。
“我是听说了你跟王家小姐的事情才过来的。”宋至问坦诚。
殷泽沛微一挑眉,“哦,是这样,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跟王家的小姐什么事都不会有。”
宋至问也是一派坦然,“那我拭目以待。”
两人你来我往,话里句句带刺,苏慕凡看得好不热闹,但是热闹没看多久,就有人来打断。
“仓爷爷,你怎么来了?”他不是说今天就不跟他么一起过来了吗?
“南宫霖夫妇,还有夏菡那丫头都被宫中来的人带走了,说是皇上的旨意。”仓逍顾不上喘一口气,一口气得说完。
苏慕凡顿时心急如焚,她没想到皇上跟太后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垂在身侧的手也是慢慢握紧,现在还不知道皇上跟太后究竟要干什么,会不会伤害他们。
“我要进宫一趟。”苏慕凡等不及了,万一皇上跟太后想要害了伯父伯母跟夏菡怎么办,在皇宫里暗自处决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跟你们一起进宫。”床上的殷泽沛也是焦急下床,心中又急又恼,皇兄跟母后怎么能做出如此事情来?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的话,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
殷容疏眉头紧锁,眼睛里满是沉思,“等一下,先去准备一些血备着,等会儿进了宫,你一定要病得很严重,不然的话,皇上跟太后是不会妥协的,最好是马上要死了那种。”
进了皇宫之后,殷容疏跟殷泽沛一起径直去找了皇上,而苏慕凡则是去了皇后的宫中,皇后一见了苏慕凡便是上前握住她的手,“凡儿,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打听过了,他们被软禁了起来,暂时还没有事。”一听到这个消息,苏绮筠便知道她会来,她从小在南宫家长大,对南宫家的人感情自然是深厚,此刻心里只怕是难受得紧。
听得苏绮筠这样说,苏慕凡暂时松了一口气,还好,皇上跟太后没有对他们怎么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皇上跟太后明明知道泽王因为赐婚的事情大病着,怎么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怕泽王被刺激得病死当场吗?”这完全不合乎常理,以皇上跟太后重视殷泽沛的程度,他这般病着,暂时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才对,而且这也太突然了。
“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件事,我想应该是茹妃有关,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找人问过了,皇上今早只去过茹妃那里,从茹妃那里出来之后,便命人去容王府抓人了。”其实昨天皇上来看弘儿的时候,自己曾经旁敲侧击打探过皇上关于这件事得态度,那时得他完全没有要把南宫家的人抓起来的意思,今日却突然这般,定然是茹妃在皇上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这件事让皇后有些不解,皇上一直以来都不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为什么茹妃的话他却听得进去?完全不顾虑正在病中的泽王。
苏慕凡怒极,“那个女人真是疯子,皇上怎么会这么听信她的话?!”如果任由这个茹妃在皇上耳边乱说什么的话,他们所有人都会陷入危机的。
皇后摇头,“以前的皇上从来不许后宫的嫔妃提及这些事情,但是为什么这个茹妃例外,我也是想不透,大概这一点也是惠妃提携她进宫的道理,这个茹妃容貌倒是不出众,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皇上对她竟然是极其宠爱,这个月,皇上去她的宫中的次数最多,就算晚上不歇在她的宫里,白日里也会去瞧瞧的。”
苏慕凡单手扣在桌面上,眼神幽冷,若有所思道:“这太反常了,只怕这其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按理来说,这后宫中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皇上向来是个薄幸之人,怎么会独独对徐雅茹特别?
“我想去见见徐雅茹。”
见到徐雅茹的时候,苏慕凡当真是恨不得给她一巴掌,那张脸上的得意丝毫没有掩饰,看得苏慕凡一阵气极,堪堪忍住了怒意,眼神微敛,直直看向徐雅茹,“是不是你怂恿皇上把南宫伯父伯母,还有夏菡抓进宫的?”
徐雅茹长长的指甲划过手里的茶杯,笑得很是得意,“容王妃你这是什么语气,好歹本宫也是皇上亲封的妃子,你一个王妃在本宫这里嚣张什么?”
苏慕凡怒极反笑,“是了,毕竟也是从小认识的人,上次竟然忘记恭喜你成为了皇上的妃子,不过,恕我实在是不理解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就算是妃子又怎么样,说起来不过是个妾。”
“你……!”徐雅茹得意的脸色顿时碎裂在脸上,沉默了片刻之后,徐雅茹走到苏慕凡的身前,“容王妃是看不起妾是吗?那很快,容王妃便是尝到妾室的厉害了,一定会让容王妃,终身难忘!”最后的四个字徐雅茹仿佛是切齿而出。
“茹妃,你好歹是皇上的宫妃,举止怎能这般失仪?”皇后看不过去,怒声斥责徐雅茹,一个妃子竟然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还真以为他们能把自己拉下皇后的位置了?
徐雅茹心中冷哼一声,不过是仗着自己皇后的身份,不过,你很快就不是了,但是碍于苏绮筠现在仍是后宫之首,徐雅茹还是稍稍收敛了,语气也平静下来,“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南宫家的那些事吗?关于这件事,容王妃,我给你个忠告,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否则的话,稍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苏慕凡却不去看徐雅茹,缓步至房中燃着的香炉旁,“谢谢茹妃的忠告了,不过,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对于这件事,我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你以为你的计谋会得逞吗?”苏慕凡嘴边扯出一丝讽刺的笑意,“你太低估泽王跟夏菡之间的感情了,你也太低估了我。”苏慕凡一边说着,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掀开那香炉雕刻精美的炉盖。
“你在干什么?!”徐雅茹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里有着一闪而逝的慌乱,苏慕凡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要的就是这个反应,看来自己这一趟是没有白来,“茹妃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看这香炉挺精致的,想要仔细看看而已。”
徐雅茹也惊觉自己似乎表现得太过了,脸上有一瞬即逝的尴尬,却没有多说什么。
苏慕凡踱步从香炉旁走开,语气有些森冷,“我不管你跟皇上都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因为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我们自幼相识,我也不愿伤害你。”
“容王妃这是在吓唬我吗?”徐雅茹不以为然,在自己决定进宫侍君的那一刻,自己就只有一个目的,为了这个目的,她愿意做任何事,怎么会轻易退缩。
“如果茹妃你再不收手的话,我真的会不留情面的。”苏慕凡最后一次警告。
“容王妃还是先想想怎么救出你在乎的那几个人吧,不过……”徐雅茹轻笑,“还是算了吧,南宫家的那三个人,不论如何你是救不出来了,而且很快,你也会自身难保了。”
“徐雅茹,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见去,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悲,从小到大,南宫伯母对你都很好,没想到却换来这样的局面,你母亲的死你明知道不是……罢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这皇宫岂是那么容易呆的?
徐雅茹看着苏慕凡离开的背影,思绪回到很多年前,其实她一直都很羡慕苏慕凡,明明不是南宫家的女儿,却在南宫家享受小姐的礼遇,南宫霖跟南宫夫人待她更是如亲生女儿一般,而自己呢,虽然是爹娘的亲生女儿,却丝毫感受不到父母的疼爱,他们经常吵架,对自己也都不怎么亲近,后来自己慢慢长大了,才知道,原来爹爹不爱娘亲,他心里藏着的是另一个女人。
自己每次去南宫家的时候,就有一种深深的嫉妒的感觉,看到苏慕凡跟南宫夏菡在一起笑闹,自己就会远远地躲开,她很不喜欢她们笑得样子,太刺眼了,她也想让自己的爹娘像南宫霖夫妇那样,慢慢地,自己开始讨厌去南宫家了,因为她知道爹爹心里的那个女人是南宫夫人了,那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女人,她憎恨那样的笑容,如果没有她的话,爹娘应该会很和睦吧,自己也不会被冷落。
徐雅茹收回目光,低声唤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去打听打听,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从容王府带过来的人。”
出了茹妃的宫中,苏慕凡对旁边的苏绮筠轻声道:“茹妃房中的燃的香好像有些问题,如果可能的话,皇后娘娘可不可以想办法取出一些来。”
苏绮筠疑惑,“什么问题?”这种香很常见啊,宫中很多妃子都是用这种香的,自己也没闻出有什么异常啊。
“我也只是怀疑而已,你看到我碰到那香炉时,茹妃的反应了吗?大有问题,我们最好能搞清楚那香究竟有没有问题,皇后不是也说最近皇上有些怪怪的吗?难保不是茹妃搞得鬼。”自己也跟仓爷爷学了那么长时间了,关于毒、药这些的还是略懂一些的,自己当时就觉得那香有些奇怪,所以故意试探了一下茹妃,没想到她反应那般奇怪,看来一定是有问题了,现在的她太危险了,任由她这样在皇上耳边怂恿的话,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你是怀疑她对皇上……?”苏绮筠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形容了,如果是真的话,这个女人也太大胆了吧,竟然敢在皇宫里做出这种事,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而皇宫的另一处,皇上只觉自己这个弟弟怎么这么不争气,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要死要活得,只听母后说泽的情况很严重,却没想到竟是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刚一进殿就吐了一口血,还坚决不肯让御医来瞧,非要见了那江湖女子才罢休,皇上真是有气又无奈,这泽王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了,王家的千金不必这江湖女子好上千万倍。那女子自己也是见了,本以为能让泽那般着迷的,必定是什么天仙似的女子,这一见当真是无法理解,容貌,倒也不错,但是离天仙还差得远,行为举止甚是粗鲁,没有一点大家千金的样子,也不知泽是怎么想的,竟然看上那样要什么没什么的女子。
“皇上,这南宫夫妇是容王府的贵客,皇上就这样下令让人带走了,本王是不是能知道一下是为什么呢?”殷容疏扶着虚弱的殷泽沛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好像只是闲聊一般。
“难道容王还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吗?泽王现在这副样子究竟是拜谁所赐?”既然聘礼已经下了,万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殷容疏还未出口应话,嘴角依旧沾着血迹的殷泽沛沙哑着声音开口,“拜谁所赐?难道不是拜皇上跟母后所赐吗?你们明明知道我不想娶那个王家的小姐,偏偏逼着我去娶,连知会我一声都没有,就替我去王家下聘,你们这是为我着想吗?皇上,我今天就明确地告诉你,除了南宫夏菡,我谁都不娶,你若是对她怎么样了,我也就活不成了,也许皇上您并不在意臣弟这一条贱命,不过这是我的决心,我并不是在吓唬皇上。”殷泽沛说着便是重重地咳嗽了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太后听闻泽王进宫面圣,连忙往皇上那里赶,身体已经病成那样了,怎么还来宫里,当太后赶来的时候便看到殷泽沛坐在那里重重地咳着,呼吸都快要接不上来了,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难受的模样,太后的心里真不是滋味,“怎么不去叫御医啊?这血是怎么回事儿?”地上有血迹,再看看泽儿的嘴角也是挂着血迹,泽儿怎么都到吐血这般严重了?
皇上强压住心里的怒火,“朕已经让人去请御医过来了,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皇上,御医已经到了,要宣进来吗?”殷熙瀚的随侍太监进来禀报。
“快宣!”殷熙瀚紧皱着眉头,因为一个女人发生这么多事,真是够烦的,早知道干脆处死算了,还这么麻烦地软禁在宫里。
“我不要看御医,除非皇上让我见夏菡。”殷泽沛坚持不肯让御医把脉,脸色也更加苍白起来,看起来就跟那将死之人差不多。
殷容疏适时开口,“皇上还是允了泽王去见南宫姑娘一面吧,泽王这副样子,若是再这么激动,只怕是……危险。”
皇上仍是犹豫,太后却是爱子心切,“皇上,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吧,不过,泽儿你可要答应哀家,若是让你们见了,你可要让御医好好给你瞧瞧。”
“好,我答应母后。”殷泽沛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想的却是:瞧就瞧吧,反正那些御医们也瞧不出来个究竟。
既然太后都首肯了,皇上也没有再拒绝,就让人带着殷泽沛去了软禁南宫夏菡的宫殿,等殷泽沛到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夏菡跟伯父伯母他们并不在一处。
见到南宫夏菡的时候,殷泽沛才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还好,皇上并没有伤害夏菡,“你没事吧?这里的宫人有为难你吗?”殷泽沛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唯恐夏菡在这里被人欺负了。
“我没事。”南宫夏菡的态度格外冷淡,仿佛对殷泽沛的不适视而不见,冷漠得让人心惊。
“夏菡,你……怎么了?”殷泽沛不解,为什么她对自己得态度突然变成这样?
“我没怎么,就是来皇宫里走这一遭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殷泽沛,”这是南宫夏菡第一次这么珍重地叫他的名字,“我想我们真的是很不相配,我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我们之间究竟有多不相配,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以为只要自己喜欢,怎么都好,可是现在却发觉,不是这么回事儿。”
殷泽沛听着南宫夏菡的话,心中慢慢变凉,今天明明是个暖阳高照的日子,自己为什么感觉到这么冷呢?冷得仿佛心口的血都冻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放弃你了,为什么要因为你,而让我的父母遭受这些?我的身份让你的亲人看不起,那我又为什么非要委屈求全,殷泽沛,这世上不止有你一个男人,离了你,我南宫夏菡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我不想再遭受这些了,我要跟你分开。”南宫夏菡满身满眼都透着疲惫,声音也是无力,说完这些,南宫夏菡微微垂眸,不再言语。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着,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安静得可怕,殷泽沛得心口不断灌入冷风,尽管南宫夏菡说了这些让他伤心得话,但是他还是不能放弃她,“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把你给吓坏了,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很快解决的,我很快就会把你和伯父伯母接出宫去,到那时我们远远地离开京城,去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再也不理这里的纷扰好不好?”殷泽沛颤抖的语气带着轻哄的讨好。
南宫夏菡依旧低着头,声音平静无波,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地无情,“我是说真的,我们分开吧,也许那个王家的千金小姐更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