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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山得名于温泉和青山,汤意指温泉,山即指青山,汤山泉眼云集,终年热水汩汩,热气蒸腾。
汤山以东和东南坡一带的温泉大都是有主的,达官显贵之家在此买了地,建了庄子,方便自家随时过来小住,汤山以西的温泉大都是零散的小泉眼,偶尔也零星会有几处小庄子。
中间坐落着一座寺庙,名为宝延寺,山门向东而开,四合方形的寺院建的如同一座法坛,将汤山东西分开。
来汤山游玩的人在浸泡一番温泉后一定会来宝延寺内听听佛法,抽签解运等,因此宝延寺内也是一年四季香火旺盛。
“娘子,奴婢刚才听那领路的小僧人讲这宝延寺有九百九十九间半房间,是真的吗?”冬青蹦蹦跳跳的走在台阶上,说着自己刚才跑去听来的消息。
穆瑾抬头打量了一下前方宏伟的大殿,“唔,想知道是不是真的,等会去数一下就知道了。”
冬青咋舌,“那么多房间,奴婢就是数到天黑也数不完啊,不过话说回来,为何要建九百九十九间半啊?”
她们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大殿跟前,殿内正在宣讲佛法,穆瑾不预进去打扰,便示意冬青跟在她身后,两人去看大殿旁边的众多碑文。
“满招损,谦受益,九九归一,这九百九十九间半不过是寓意过满则亏,并不是说真的建了这么多房间。”穆瑾一边留神看碑文上的字,一边回答冬青刚才的问题。
“原来如此,”冬青恍然,随即笑嘻嘻的说:“跟着娘子出来就是好,好吃,好玩,刺激,还能长这么多见识。”
穆瑾莞尔,待要开口打趣她,却听到碑文后传出一声清雅的声音,“好一句满招损,谦受益!娘子高见,在下佩服!”
穆瑾不妨碑文后有人,吓了一跳,转头去看,见碑文后转出一人来,身穿白色直裰,头带逍遥巾,手拿白色折扇,看起来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书生。
冬青倏然跳了起来,“你这人怎么偷听别人讲话?”
来人向穆瑾施礼,“在下正在此处欣赏碑文,娘子和贵仆是后到之人,如若所说之话不想让别人听到,那就应该在说之前先查看下四周是否有人,因此这偷听二字着实不敢当。”
“你,你这人怎么如此狡辩!”冬青被书生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只气的跺了跺脚。
“非也,非也,在下非狡辩,而是道出实情而已。”书生用扇子敲打着手心,五官轮廓分明,皮肤白皙,尤其是那双眼睛如琉璃般闪烁着倔强骄傲的光芒,看起来是一个既聪明又骄傲的书生。
穆瑾笑了笑,“事无不可对人言,所以不存在什么非礼勿听,冬青,无需过于计较。”
冬青嘟了嘟嘴,没有说话。
书生却觉得穆瑾这话有讽刺自己不够风度的嫌疑,待要开口说什么,却见穆瑾微微一施礼,带着丫鬟往前走了。
书上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这位带着幕篱的小娘子说话挺有意思的。
小小一个插曲,穆瑾转眼间便丢到了脑后。
她和冬青来宝延寺,纯粹为游玩而已,对于穆瑾来说,到处走一走,阅遍山川湖泊,是和行医是一样有趣的事情。
穆瑾和冬青主仆二人走走停停,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走到了宝延寺的最后一座大殿。
“娘子,这座大殿后面还有个大门,听说在前朝,宝延寺的大门是开在此处的。”冬青指着大殿后方说道。
此时她们主仆二人已经从大殿内走了出来。
“不错,本朝太祖皇帝曾在建国之初驾临宝延寺,为了接驾方便,才将山门迁到了东边。”从大殿内走出一人,接着冬青的话说道。
穆瑾回头一看,正是先前在碑文处遇到的书生。
冬青撇了撇嘴,显然对于书生的出现不是太高兴。
“怎们又见面了。”那书上合起扇子,拱手为礼。
穆瑾颔首回了礼。
书生笑了,指着后门的方向道:“之所以迁山门,是因为此门面对雷公山,本朝建国之初,雷公山突然出现一座巨型碑石,碑额与山体分开,碑身与碑座却与山相连,将入山门的道给拦得很窄,实在不方便太祖龙驾。”
穆瑾抬起头,果然看到宝延寺的围墙之外,青山连绵之处有一座碑石高高矗立在哪里。
“郎君果然博学,多谢解惑。”穆瑾郑重施了一礼。
书生样子虽有些自得,却还是谦虚的摆摆手,待要再多说一些这宝延寺的逸闻趣事,却听到后门外一阵喧哗。
“哐啷”一声,那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几乎是四五个人同时涌了进来。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小沙弥呢,寺里有没有大夫?快找大夫过来。”
涌进来的人一进门,连方向都顾不得了,惶惶的喊着。
后门口又出现了四个人,四个人合力还抬着一个年轻人,脚步仓皇的迈进了门。
那被抬着的年轻人面色苍白,身上的衣裳都被血染透了,竟看不出哪儿受了伤。
书生的眼神落在那年轻人身上,面色立刻大变,“玉知,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前面奔跑进来的人也看到了书生,忙慌慌张张的围了过来。
书生却已经奔着那受伤的年轻人过去了。
“你们不是去看碑石了吗?玉知怎么会受伤的?到底伤到哪儿了?”书生见年轻人双眼微闭,面色惨白,竟然已经半昏迷过去,紧张的拉着其中一个年轻人问道。
那年轻人眼神闪烁了些,片刻才跺跺脚,一叹气,“哎,我们看了那碑石,玉知觉得无趣,便说要从碑石缝里穿到后面的雷公山去玩,我们大家便一起去了雷公山。”
徐玉知是他的表弟,书生自然知道他向来贪玩,好奇心也重,会提起去雷公山里玩并不意外,“你们在雷公山遇到野兽了吗?玉知到底伤哪儿了?”
年轻人咽了下口水,“没有,没有遇到野兽,这事儿说来话长,云韬,我们等下再和你解释,玉知腹部被尖石划伤了,还是快找大夫吧。”
叫云韬的书生没好气的道:“已经让小沙弥去前面大殿找了,先找个地方把玉知放下来再说。”
“可以让我看看他的伤吗?”一道清脆的声音透过众人传了过来。
众人回头,看到一个头带幕篱的白衣白裙的小娘子,亭亭玉立的站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