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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真早就在这里等着方云修发现他的身份。
伪装这一套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玩得来的。
他索性不掩饰，向床沿的方向挪了挪，红着耳朵差点没掉下去。方云修伸手捞了他一把，他的耳朵就跟烧起来一样，更红了。
方云修叹气，“多大人，还能从床上掉下去。”
“贺总，你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方云修眼睛不看他，眼角上挑。
“我不是故意要隐瞒，我是你的读者，很多年了。我是‘十具’，我们在网上聊很久了。”
……哦，网友。方云修皱眉。
看卫真熟稔又亲近的样子，看起来没有说谎。这样算起来，卫真的年纪可比贺敬容小了好几岁，方云修眼皮直跳。
方云修迅速捉住问题的关键，“你不是故意隐瞒怎么来我家做司机？”
卫真不好意思地说：“我和张叔认识不假，他为你找人的时候我正巧听见，便自告奋勇要来。”
方云修摆出一张班主任严肃脸，“那你给我的打赏是怎么回事？你那个时候毕业了吗？不要告诉我是生活费……普通学生每个月能有那么多生活费？”没错，卫真是贺敬容非常著名的忠粉，不仅在精神层面上和贺敬容交流，还要用金钱攻势腐蚀贺敬容，粉丝都知道，小贺是被十具圈养的作者。在粉丝的想象中，贺敬容应该是一个小有天赋的冷淡写手，贺敬容除了自己的文章，话很少，也不怎么交流。但是十具就不同了，十具就是十足的话唠，还是个金光闪闪，额头上写着大大土豪的话唠，在小贺的粉丝群里左右逢源，人气很高。
但现实中似乎情形并不是这样。
张叔的老家人经得起这样砸钱？方云修持怀疑态度。
哪知道卫真这孩子是真是一潭清水，吞吞吐吐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这不是我的生活费。”
方云修抬着下巴微微点了一下，眼里写着满满的，老实交代吧，钱怎么来的，坦白从宽。
卫真委屈道：“是我的零花钱。我的生活费还在，都没怎么花呢。”
卫真满脸真诚。
方云修明显不信，“你不想说就算了。你的钱你拿回去，钱自己存好了，省着点花。”方云修眼里，卫真这个为了偶像吃糠咽菜也要砸钱的中二印象算是根深蒂固了，方云修揉揉他的脑袋，“去吧。去睡吧。”
结果卫真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卫真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语气肯定道：“贺总，做你的打赏榜首，我乐意。你别给我钱，给我发工资就行。”
方云修还想说什么。
结果被卫真一眼瞪回去，“你今天给我，我明天就加倍给你扔回去。”
方云修心中一窒。
没上没下，连老板都敢瞪！
卫真在方云修床头找了一圈，把他的安眠药收起来，“药物依赖多了，更不容易睡着。贺总，你躺下。”
方云修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听他的话躺下。
卫真的手指在方云修的太阳穴缓缓按-摩，轻重合适，紧绷的神经舒展，灯光调暗，耳边是卫真均匀的呼吸声，方云修进入梦乡，传说中的伯奇，大概就是这样吧。
方云修进入浅睡眠的时候，听见卫真平缓而悦耳的声音说：“小贺，有机会，请你去我老家看看。”
没大没小，叫谁小贺呢。方云修翻身……睡得更沉。
隔天，贺宅来了一位访客。是一位女性导演，这位导演是个新锐新人，凭借一部小众电影一举成名，最擅长刻画的就是女性和情感。
方云修对她的到来表示不解。
导演自我介绍一番之后，表示自己是为了“白曼丽”来的，她很想要拍摄一部关于白曼丽的电影。方云修皱眉。
“许导，恕我直言，你现在这个时候过来找我，我母亲去世一年都没有，你这样，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是想要蹭热度，为自己炒话题。”
许导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资料，里面都是方云修都没见过的，关于白曼丽其人的生平资料。“您的母亲，白曼丽女士真的是一个既有魅力的杰出女演员，我曾经和她有一面之缘，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影响。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也算是看您母亲的电影成长的一代，最后她的逝世……是无数影迷的遗憾。这些资料您可以看看，我知道您创作了一部以您母亲为原型的作品，我今天来就是想要跟您谈版权问题，如果您愿意，我会找投资购买版权，将您的小说改编成影视作品。”
方云修不想要自找麻烦，更何况他不熟悉白曼丽，接触了多了不就很容易露馅，告诉别人他对白曼丽一无所知？
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系统提醒他。
触发支线任务，【名作家的光环】。
方云修奇怪道：“这是什么？”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小f给他解释道：“你忘了，你要把坑填完，贺敬容篇幅最长的一篇作品写的就是他母亲。你要是对白曼丽一无所知肯定崩的一塌糊涂，这是送上门的机会，让你完成任务呀。支线任务是个附赠，达成【名作家的光环】成就，可以获得免债机会哦。”
……方云修差点忘了，他还欠系统两个世界的天赋值。
他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勤勤恳恳的劳动人民啊。
没办法，干。
许导走的时候，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方云修从一开始斩钉截铁的拒绝，口吻松动许多，没有说死，送客的时候，方云修说道：“我会慎重考虑。”
许导望着他的眼睛说：“我还会再来拜访，告辞。”
方云修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进度，兢兢业业填坑无数个日日夜夜，才完成30%。
真是字字血泪，一言难尽。
偏偏现在身边还多了一个24小时全方位催更的卫真。
身体没恢复的时候，卫真恨不得没收他的电脑，让他每天吃吃睡睡。等到如今身体没什么大碍，卫真画风突变，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幽幽冒出一句：“老板，你今天更了吗？”
嘤嘤嘤。
坚决不向催稿势力低头，他究竟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种司机，给自己找罪受。
总裁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当然应该要去公司露面。
虽然方云修听着秘书跟他汇报的会议内容，什么根据中-央下发的新文件，政策调整会给行业带来的影响，什么战略会议会重新调整组织结构和强调企业文化，提高核心竞争力……
方云修老神在在，面无表情，就像是一尊被供起来的菩萨。
他觉得自己的作用就是看秘书和下面人每天过来三炷香，然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有什么文件，他也拿不准要不要批，这时候他家这位神通广大的司机小哥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
在司机小卫的耐心讲解之下，方云修终于摸到了作为一个总裁的自信。
可以。
他把文件往卫真面前一放，“帮我分类，可以通过的拿过来给我签字。”
卫真惊讶抬头，“老板，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方云修嘴角勾起总裁霸道充满自信的邪魅笑容，呵呵，“看你是人才，人才当然要用。”不用白不用。他已经看开了，管卫真是什么来路呢。他不傻，卫真这样的年轻人，他要是真把他当成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那他真是白活这么些年。
但是同样的，他对卫真什么来路，并不好奇。
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就已经足够。
方云修围笑，毕竟，他是和香菇都谈过恋爱的男人。还有什么大风大浪是他没见过的？
系统捧场，怒赞，“优秀！修修优秀！”
作为一位总裁，适当的社交肯定是少不了的，虽然维持一位总裁的体面和方云修的主线任务并没有什么关联，但是方云修就是这点最好，敬业，演什么，像什么（并不）。好吧，虽然不一定传神，但是至少他是报以最大诚意来的。
这一次的宴会是贺敬容最主要的产业，总集团的三周年庆。
自从贺敬容生病淡出公众视线一阵子之后，总有一些风言风语，说贺敬容这是和家里决裂，撑不下去，独木难支。
只是现在方云修一身剪裁合身的定制西装，典雅内敛的灰色更显得他在宴会厅灯光之下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看他举着话筒，谈笑风生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独木难支的样子？
果然传闻没半点可信。
方云修上台讲话之后，周围来来往往各色名流举杯与他畅聊，只是他们的话题，实在是让方云修应接不暇。跟在方云修身边的卫真适当的在他耳边提醒一两句，不动声色的替方云修结尾。
卫真打扮起来，站在方云修身边，竟然没有丝毫被方云修的气质容貌压倒。相反的，他容貌不俗，在方云修身后相得益彰，小麦肤色令他年轻的面容上增添不少男人味，少女们远远就能注意到他这个移动的荷尔蒙，和方云修说不出的般配。有人注意到卫真，询问他的来历，方云修只是介绍，“我的得力助手，卫真。”
“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啊。”
卫真眼神飘向方云修，双眼说不出的深邃有神，他抿嘴谦虚道：“都是贺总栽培。”
秘书远远看着跟在方云修身边的卫真，气呼呼地想，这个司机怎么什么都干，就是来抢他饭碗的。
这时候一个人意外出现，夺得场上大多数的人的目光。贺家人不得不说，也许是基因使然个个皮相出众，叫人望尘莫及。
——来人正是贺鸿雪。
他随意拿起自助餐桌上的酒杯，神色轻松，走近方云修，两人相对而立。他举杯笑道：“哥，恭喜。”
会场上响起窃窃私语，“不是说贺家两位少爷不和吗？”
“看起来没有不和啊，难不成是作秀？”
“居然看见贺家两位少爷同时出现，真是有生之年。”
方云修手里的酒杯空了，贺鸿雪将杯中酒饮尽，随手叫了一个男侍者，“r，酒。”
红酒递到方云修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