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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翡包容地笑笑,抬手按了按容慎的肩膀,“你随意。”
容慎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一边儿忽然窜出一道人影来,人还没看清楚呢,声音的辨识度已经叫容慎脑仁生疼了。
“呵呵呵呵呵殿下、小妹你们在这儿啊!”
这个欠揍的声音——
容恪。
他脸皮还真是厚啊,前脚刚不分青红皂白地给人家尊贵的静王殿下揍了一顿,今天还敢腆着脸往人家身边凑,这么说来她刚才是没看花,是真的看到容恪和叶翡凑在一起了?
“三哥……”容慎欲哭无泪地看着容恪,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刚才那琴抚的不错。”容恪过来不着痕迹(其实是十分明显?)地把叶翡放在容慎肩上的手扒拉下来,自己鼓励似的拍了拍,“有进步,比在听风阁弹棉花好听多了。”
有这么当着外人拆自己家妹妹台的哥哥吗?
容慎躲开容恪的魔爪,准确无误地朝容恪翻了一个白眼,也没管自己在叶翡眼中的形象怎么样,反正她在叶翡眼中早就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嘿你这丫头,方才静王殿下拍你你怎么不躲呢,我可是你活生生的亲哥!小孩子家家胳膊肘就往外拐,还真是女大不当留……”
“三哥!”容慎厉声打断容恪的歪理斜说,她怎么忘了呢,她三哥脑子有点不太正常,满嘴跑火车,他可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还不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他再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来,以后就没脸见叶翡了。
容慎看容恪忽然卡住,连忙抢占先机,一股脑地将今天前来的目的说出来,“既然三哥在,你就自己说清楚吧,前两天你和殿下的事儿和我一点儿关……”
她现在不打算帮容恪道歉什么的了,她看出来了,容三公子的脸比大乾的疆土还宽广呢,能从漠北直接延展到苗南!她还用得着管他?还是赶紧和他撇清关系比较明智。
容恪哪想到这向来任人揉搓的糯米娃娃忽然会反将一军,还提起这事儿来了,好看的狐狸眼睛一翻,说了句“唉对了,我还要找那谁说事情呢,我先过去了啊,你们先说着。抱歉了。”便脚底抹油,溜了。
他不溜走还等着在这儿被揭穿吗,叶翡要是情绪激动起来把他用剑切成八半儿怎么办,他敢保证他这个没心肝的小妹不带伸手阻拦的,没准还落井下石呢。
唉他的人缘竟然混得这么惨,连自家小妹都嫌弃,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他不想活了!
容慎:思想有多远,你就滚多远,尽快!
油嘴滑舌、没担当,她们裕国公府的脸都被容恪这个纨绔丢尽了!
容慎抽着嘴角目送容恪迅速消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扭过头来皱着眉毛认真严肃道:“殿下,说起来实在有些歉疚,我三哥不懂事,前些天那事儿……”
“阿慎,”叶翡不喜欢看到她皱着眉毛不开心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道:“容三公子……手下很是留情。”
意思就是你三哥学艺不精,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打在我身上就是毛毛雨,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容慎听着叶翡的话,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她现在应该庆幸她三哥是个纨绔,还是该觉得十分丢脸?
裕国公府的面子里子早晚有一天要被容恪挥霍殆尽吧!
鼻子变得好长的静王殿下背后的淤青表示:姑娘你太天真了,请不要对你的三哥太没信心→_→
“阿慎,”叶翡好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慢慢说道,“好好的不要再生病了,可以吗?”我会心疼的。
容慎像是被催眠了一样机械的点点头,怎么感觉叶翡这话说得……好像她感冒,却难受在他身上似的……
宫宴很快就在众人的乏累和依依不舍中走到了尽头。
容慎先是首当其冲抚了一曲,紧跟着又被叶翡牵着差不多把梅园逛了个遍,她又病着,回来的路上就没什么精神了,还在马车上,就倒在卢氏怀里睡着了。
她是不知道自己被哪个好心人拎到听风阁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的,只知道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她自打染了风寒以来,问荷就破天荒地没有再按时按点地叫她起床过了,容慎差不多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可是之前养成了良好的习惯,就算问荷没叫,她也都是到点该醒就醒的,从来没像今天这样,都睡到日上三竿了,还在床上黏糊呢。
容慎伸了一个懒腰,刚想要唤一声,叫她这几个丫头帮递一杯水,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更厉害了。
难道是她昨天话说得太多?容慎试着咳嗽了一声,想说点儿话,动了动嘴唇,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不禁一只手捂着嗓子瞪圆了眼睛。失声的节奏啊这是……
不过好在值夜的静荷耳朵很是灵敏,很快就听见里间容慎搞出的动静儿,连忙倒了一杯蜂蜜水走了进去。
这些天问荷一直因为那天没关严窗子一直被静荷和雅荷数落着,自己也愧疚得不行,不好意思在容慎面前出现,净干些院里院外跑腿的活儿,本来应该今天当值的,这也换给静荷了,自己则跑去前边跟账房领月例银子去了。
容慎喝了口水,勉勉强强地发出了些蚊子一样的声音,静荷就知道坏了。这都多长时间了,她家姑娘这不但没好,还严重了呢!
静荷也没多说话,看着容慎咕咚咕咚抱着杯子喝到底,动了动嘴呼啦呼啦也没出几个声儿,接过了空杯子扭身就出门找雅荷去叫小白大夫过来了。
容慎这边儿刚穿戴整齐,正不顾静荷劝阻非要跑去请安呢,就见打门口进来一个白衣飘飘的青年才俊,登时脸就白了。
他怎么来了啊,大乾大夫也流行搞复查啊。
既然是神医的独子小神医,这个小白大夫看起病来也有一些和旁人完全不同的怪癖,搁在别人身上可能早就被叉出府去了,就因为他爹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御医,他又是太后亲赐的,裕国公府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忍了。
怪癖很多,包括他看病从来不肯拉帘子红绳切脉,而是一定要亲眼看到大活人。
容慎以为,客观的说他这是魏推进大乾医疗事业做出了自己的卓越贡献,将来是要在医书里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如果他的药能不那么苦的话。
正在怔忪之间,只见那白衣翩翩的小白大夫已经进到了外间,把肩上的药箱子一放,看了看容慎,桃花眼一挑便道:“呵,六小姐嗓子都发炎到这个地步了还这么有活力?”
容慎皱了皱鼻子在一边的小炕上坐下来。
小白大夫的第二个怪癖,问诊像是吃了火药。
也不知道小白大夫是因为被这裕国公府鸡飞狗跳的氛围熏染的还是因为他是太后亲赐的红人眼睛长在天上,总之容慎觉得,他说起话来的火药味也没比这府上的人好到哪里去。
这小姑娘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乖了?他这头一句话可是不客气的,竟然也没见容慎反驳一句。白简非上上下下打量了不吭声的容慎一番,咧嘴笑了,嘿,那个小侍女说得还真是一点儿没夸张,这小姑娘还真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六小姐昨天的药没吃?”白简非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静荷在一旁使劲儿点头,何止昨天啊,前天的大前天的大大大前天的,容慎都吵着闹着不吃,趁她们不注意给倒在花盆里了。门口那株富贵竹都快喝药喝死了,她家姑娘这病可也没见着好。
容慎瞪了一眼完全没和她站在一起同仇敌忾的静荷,用口型说道:“太苦了!”
静荷瞄了一眼自家姑娘,虽然没看懂她的唇语,可是容慎的心思她一猜就知道了,连忙翻译道:“我家姑娘说,白大夫您给开的药太苦了!”
白简非凉凉地笑了。
“六小姐,你自己算算,这风寒染了多少天了?如果六小姐还不可能配合吃药,白某只能天天来看着六小姐吃药了。”
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容慎要是作起来这府上没人能治得了她。
容老爷子怎么样,战场上响当当的一只猛虎!容慎一撇嘴,还不是立刻变成温柔的大猫?容明琮怎么样,官场上游刃有余,居上位者的威仪就能压死一群人,容慎一伸手,金山银山都很不得给她搬过来。
容慎自己遭罪不说,再把他白家小神医的名声给搞坏了,他可找谁哭去?
看起来挺大一个人了,怎么在对待自己身体的问题上还犯起浑来了。
容慎使劲儿摆手。
得了,小白大夫要是天天来,她还能不能好了,虽然这个小白大夫长得十分赏心悦目,但是挡不住他下手真黑,性格真不好啊!
“我家姑娘的意思,白大夫下次开药的时候,稍稍不苦那么一点儿点儿,我们姑娘就喝了。”静荷看着容慎长大的,还能不知道容慎的脾气性格?看容慎的表情,就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了。
“六小姐,你得清楚,”尽管容慎摆出了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白简非还是不急不恼,走近了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六小姐现在不仅仅是感冒,已经转成咽炎了,靠我那点儿粗制滥造的含片,顶不了什么事儿。”
静荷只看到自家姑娘一下子朝后退去,后背猛地磕到了炕桌上,眉头一皱张大了嘴。
容慎:这仿佛是在逗我,感冒、含片、咽炎?小白大夫你思想很超前嘛!说好的外挂呢,请迅猛给我来一打!
事实就摆在这儿,这个大乾,这个长平,这个裕国公府,就在这间屋子里,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穿越而来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