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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郡王妃,第六十五章 表妹程欣然
臂上轻纱略提,慕容舒筠转身对着菱玥,道:“请表小姐到偏厅先休息片刻,我这里随后就到。舒悫鹉琻”
“是,二少奶奶。”
菱玥对慕容舒筠的态度相当恭敬,应下后即刻转身掀了帘子出屋,倒是紫晴,小心翼翼瞧一眼苏倾衍,道:“少奶奶,表小姐这会子过来必是来交账房钥匙的,少奶奶刚入府,表小姐毕竟在府内呆了两年,有些事情,在少奶奶没有完全掌握之时,面子上的功夫必须做过去。”
闻她话,慕容舒筠略略点了点头,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未开口,便听得苏倾衍沉了语气,“紫晴!”
他是在警告她,身为婢女,即便资格再老,也不可如此同少奶奶说话,然而慕容舒筠却笑了。只见她站起身来转头看向紫晴,如水秋眸盈满笑意,“你这话没错,看得出,你是真的将我当了主子,可我今日既然晾了她在旁侧,便自有我的道理。不管怎么说,如今这成郡王府的当家主母乃是你家主子我,又岂会担心得罪一位表小姐,便是底下人没有这个眼力见,难道你还没有?莫不是,你也当我是什么也不懂的草包小姐?”
紫晴眼里霎时充满诧异,对于慕容舒筠的通透她感到意外又惊喜,随即低头认错,“奴婢一时愚钝,险些短了主子的气势,还请主子责罚。”
她只是害怕跟了位软弱无能的主子,所以才出言试探,哪知这位主子心思剔透,转眼便猜透了她的心思,既是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又怎么会软弱无能?
“我不怪你,你先起来,虽说如今摊我了这样的身份,可毕竟也是初来,到底还需要你们在我身边提点,好说歹说,你们也是跟在爷身边的人,若我行错事,说错话,可还得提醒着我。”
先展现自己的强势,让人明白她的玲珑心思及实力,再以情动人拉拢贴身婢女,慕容舒筠的手段不可谓不高,看得苏倾衍僵硬的表情缓缓柔和,竟是勾唇而笑。
紫晴显然也明白了慕容舒筠的手段,可她却心甘情愿为这样的主子卖命,当即态度恭敬了许多,“奴婢惶恐,必定全心全意服侍主子。”
慕容舒筠但见会心一笑,迈步远离桌子几步,“那好,那便让底下丫头将这饭菜给撤了,随后与我同去偏厅。”
“是。”
紫晴应着,让候在旁侧的两名丫头将桌上的东西撤下去,又转身入了内阁,替慕容舒筠取出一件披风来。
在这期间,苏倾衍眼睁睁看着桌上的东西从眼前撤走,表情别说有多哀怨,立刻起身走至慕容舒筠身边,目光沉痛又不解,“娘子这是不让为夫用膳的意思吗?”
他这里刚刚开吃,她便命人撤饭菜,这倒也罢了,如今这屋子里的人,竟是去听她一个新妇的命令,他还未开口,谁给她们的胆子,敢撤他的饭菜!
慕容舒筠斜眼瞧他一眼,抿了抿嘴,状似恍然大悟,“呀,怎么忘了夫君还在用膳,瞧我这记性。”
说着,纤纤玉手轻拍脑门,嘴角却勾起狐狸般的微笑,这算是对他养着一名表妹却不告诉她的惩罚。
苏倾衍见她笑得得意,墨瞳微微一闪,犹如平静的大海激起层层涟漪,深邃难耐,却又分明含着几分笑意,“娘子的记性可真是不太好,所以为夫必须提醒娘子一句,记得晚膳时候替为夫试菜,否则……”
否则,饶不了她!
慕容舒筠抽抽嘴角,对于他的威胁那是恨得牙痒痒,可这是她昨夜为了推拒他对她行那方面之事而答应的不平等条约,即便不愿,但秉着诚信做人的原则,她只能恨恨点头,咬牙切齿道:“是,妾身知道了。”
话落,紫晴也就拿了披风出来,慕容舒筠就势让紫晴替她系上,转身出了屋子。
此时,绿绮阁偏厅,一名娇俏柔媚的女子正端坐于厅内最末端的椅上,却见她面容姣好,犹如春日桃花,给人一种绚烂又温和的感觉。睫毛轻颤,一颗灿若晶石的眸子熠熠生辉,透着不少灵力与智慧。
慕容舒筠进去时,此女子正巧端着旁侧的茶喝一口,动作优雅却不失高贵,完全看不出是失去双亲无人照料的孤女,倒像是个教导有方的大家闺秀。看来对于她,王妃是没少下功夫。
“嫂子来迟了,让表妹枯坐等候,实在不好意思。”
进屋方道歉,慕容舒筠莲步轻移,缓缓向此女子走了去,皓腕略藏,端的是高贵端庄的大家闺秀范儿。
此女子正是程欣然,但闻慕容舒筠的声音,立刻自椅子上站起,蹲身便是一个大礼,“小女程欣然见过成郡王妃,给成郡王妃请安。”
慕容舒筠脚下步子一顿,随即继续往前走,伸手就将程欣然扶了起来,“表妹何必多礼,咱们乃是一家人,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只管唤我一声表嫂,没得让人倍感生疏。”
“是,表嫂。”
从善如流,程欣然当即改口,嘴角噙着微微笑意,倒也颇具几分魅惑。
慕容舒筠清脆地应一声,拉着她将她按在椅上坐下,“表妹请坐,我这里方才正伺候着你表哥用膳,所以耽误了些时间,不知表妹过来寻我所谓何事?”
边说着,她边移步到了上首主位,由紫晴伺候着解了披风,优雅而坐,看向程欣然的眸子含着无尽温柔与和善。这叫程欣然瞧了,嘴角的弧度不由拉大,眼里却尽显抱歉,“还请表嫂先行原谅妹妹的莽撞与失礼,今日本是表嫂与表哥大喜中的日子,妹妹原是不该来打扰的,可太妃那里一早便传了话,要妹妹在表嫂入府的第二日将账册及账房钥匙交到表嫂这里来,妹妹不能不听,便只能来叨扰了。”
双眸微眯,慕容舒筠笑得得体,心下却不由诽谤:这程欣然一口一个妹妹,而非表妹,莫不是真的打着要做妾的如意算盘?还是王妃或者太妃允诺过她什么?再说后面这半句话,太妃是吩咐过她要在自己新婚第二日的时间内将一切事情交到自己手中,可也不必一大早就过来打扰两夫妻用膳吧。她程欣然既然在这之前还是成郡王府的管家之人,就不会不知道自己与苏倾衍才刚刚回这绿绮阁,看来,她的心思不小啊!
然而心下虽存了疑惑,慕容舒筠的面上却还是不显的,“表妹既是奉了祖母的命令,也就不必自责。只是我毕竟才刚刚入府,对府中一切事情还不清楚,就这样轻易接过管家大权怕是不妥,不若还请表妹替我再操劳今日,待我熟悉一切运作后再接手,也不至于会乱了府中的规矩,表妹觉得如何?”
程欣然面容稍稍一变,继而蹙眉,回绝道:“表嫂身为定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又是个聪明的,想来对府中中馈一事该有心得,妹妹这两年来虽替表哥管着这个家,却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表嫂来了,妹妹便也不必再遭人异样的眼光,所以请恕妹妹恐怕无法再担任这个重任。”
慕容舒筠但闻她这话后立刻蹙眉冥思,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承蒙表妹高看,我这里实在是愧不敢当。想我初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见着位还能够说得上话的妹妹,原以为表妹会帮我分担一二,却哪里知道表妹有表妹的苦衷,既是如此,那我也只能勉强接下这重任,可若是哪日我出了错,却该怎么办。”
一面说着,她一面拿出锦帕,装作一脸哀戚的模样,悬泪欲哭。
看来这个程欣然确实不简单,先一口一个妹妹,暗示她有做妾的想法,后又来个名不正言不顺,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她慕容舒筠,若是想让她帮忙,就必须得让她名正言顺吗?
可既然她是存着这样的心思,想必不会轻易交出这管家大权,她让她再操劳几日,就是存了心思让她继续掌管这大权。她可以先行推脱一次,却绝对不会推脱第二次,因为,她需要将这阖府大权握在手里。否则,没有资本与她慕容舒筠斗。而她慕容舒筠,就可以趁这个机会先好好了解一下府中情况,随便,偷得几日闲时。
果真,程欣然见了慕容舒筠此时的模样,再听她话中的意思,犹豫只是片刻,片刻后,略带无奈地应承着,道:“既是表嫂不嫌弃,那么妹妹便替表嫂再操劳几日又何妨,还望表嫂莫要心急,很多事情,可以慢慢来。”
慕容舒筠听她应下,暗自挑了挑眉头,随即一脸欣喜,“那我这里就先谢过表妹了。不过虽说有表妹相助,我也不能懒惰,这几日,还请表妹先将账册送过来,让我好好研究研究,熟悉熟悉。”
“好。”
程欣然笑着,慕容舒筠想看账册,她便给她看,到底那上面,丝毫没有问题,再有,她看不看得懂,也是个未知数。
两人商定后又聊了些时间,直至快到午膳时间程欣然才离去,慕容舒筠但见她走了,赶紧毫无形象地伸个懒腰,起身欲走之际却传来紫晴不解的声音,“主子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奴婢也不瞒主子,表小姐是存了心思要跟咱们二爷的,太妃那边劝了几次要给她找个好婆家,都被她拒绝了。”
“哦?”
还有这样的事情吗?那这么说,太妃是不太赞成她给苏倾衍做妾了?
紫晴见慕容舒筠一脸迷茫与不解,以为她没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索性解释道:“表小姐四年前便到了肃王府,那时候咱们家二爷也不过十四,正是带兵平定西方叛乱的时候。两年后,二爷年满十六,皇上亲封郡王头衔并赐郡王府一座,是表小姐自告奋勇到得郡王府替二爷管理内院事物,这明显的,是存了要入郡王府的心思啊,难道主子看不出来吗?”
慕容舒筠点头,表情淡淡,平静地道:“即便她存了这样的心思又如何?二爷若喜欢,你我着急也没用,二爷若不喜欢,你我也不必着急。”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紫晴因为生得几分姿色又贴身伺候着苏倾衍的缘故,没少被程欣然找茬,在她内心深处,对程欣然有着极大的排斥,所以,她根本不愿程欣然继续管家,或是成为她真正的主子。
慕容舒筠瞧她面色怪异,心下虽不解,却并未出口询问,而是吩咐道:“自昨夜后我便没有瞧见寒秋几个,你去替我寻了她们过来,再唤上菱玥,我有几句话交代。顺便去厨房传了午膳过来,你家二爷早上没吃好,午膳切不可再随意了。”
想想他方才那幽怨的眼神,她就想笑。
紫晴虽不甘心慕容舒筠先前下的决定,但毕竟主子有主子的想法,她不好改变,唯有顺应,点了点头,应着退了下去。
见她走远,慕容舒筠这便唤了另一名丫头带路,先是将绿绮阁走了一遍,大概记住了哪些房间在哪个方向,这才回到主屋内。
苏倾衍自打她走后就一直在内阁静静看着书,此刻见她回了来,连忙放下手中书籍,向前迎了去,“见过表妹了?”
“嗯,见过了。”
慕容舒筠淡淡地答,古怪地瞧了他一眼,自顾自解了披风挂在屏风上,往榻上一坐,“喂,苏倾衍,我给你说个事情呗。”
“什么事?”
有意思,瞧她这模样,该不是有事求他吧?苏倾衍瞬间移形到她面前,垂着眸,与她对视。
慕容舒筠有些不自在,挥手推了推他,“你不要站在距我这么近的地方,我不习惯。”
话落,指了指前方的八仙桌,“你且去桌边桌下,我同你商量件事情。”
见她面色有些严肃,他也立刻正襟危坐起来,掀袍在桌边坐下,一手搁在桌面上,一手握拳放在腿边,眸色凝重,“你且说说,是什么事情。”
隐约的,他能够猜到她要说什么,但毕竟没有亲口听见,他还是免不了有些奇怪。
“昨日出嫁之时,府内的情况想必你还未忘吧?”
“自然。”
敢在他的婚礼上耍手段,这人想必是不想活了。墨色的瞳仁略收,苏倾衍周身的冷意瞬间又散发了出来,骇得慕容舒筠也差点忍不住颤抖,不过好在她对他的变化无常已经习惯,适应得相当好。
“我这里想求夫君一件事情,无论是谁所为,切不可大办,一切,在定过府内解决就好。”
如今她虽然是肃王府的人,但根基还在定国公府,她不在乎想看她好戏的人,却在乎尚在府中的慕容烈及慕容凌烨,这两人真真切切关心她,她不能让他们走在大街上还被人说闲话。
“好,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苏倾衍应着,眼里的冷光变为温柔,直叫慕容舒筠瞧了不自在,好在这时紫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慕容舒筠赶紧从榻上站起出了内阁,到得外间,她要唤的人都站在了此处。
瞧了瞧自己从定国公府带过来的几个丫头,再瞧了瞧紫晴及菱玥,她的冷静与从容,端庄与高贵,瞬间展现出来,“紫晴与菱玥还留在屋内伺候,寒秋及璃茉从旁协助,玉鄂还做原来的工作,半夏提上来与玉鄂同份例。”
“是。”
六个丫头齐齐应着,回眸却见午膳送了来,几人便伺候着慕容舒筠与苏倾衍开始用膳。
而午膳还未完,门房那边便派了小厮过来传话,说是晋王世子有事找苏倾衍,让他出府醉香坊内一聚。
慕容舒筠闻言双眸微眯,瞬间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虽说苏倾衍这三日批了婚假可以不必上朝,但却并不代表他有时间出去喝酒聊天。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新婚三日内夫君便出去逍遥自在,传到他人耳里,他人该怎么看?所以这晋王世子,此次过分了,看她慕容舒筠日后怎么收拾他。
用过膳后,苏倾衍换了身出门的衣服,在慕容舒筠温柔却冰冷十足的眼神中几乎落荒而逃。想想,还真是有些憋屈。他堂堂金兆唯一的郡王,什么时候会在面对他人时产生心虚的感觉?这太不可思议了!
将苏倾衍送走,慕容舒筠一一见过绿绮阁内的大小管事,而后由几个丫头陪着将整个成郡王府参观了一遍,用心记住紫晴说的每一处重要地点,然后回到绿绮阁小憩。
待醒来,便是到了晚膳时间,一天,也就这样过了去。
只是,饭菜都凉了半天,苏倾衍却还未回来。
“少奶奶,要不你先吃着,二爷可能是与晋王世子等人一同用膳了。”
慕容舒筠此时火气不小,这人去了大半天也不见个踪影,这也就罢了,也不让奕清回来传个话,所以,吃了一肚子气,哪里还能吃下饭去,便一摆手,道:“撤了。”
“可是……”
寒秋想劝两句,但碍于慕容舒筠那犀利的眼神,她便自动住了嘴,默默让玉鄂及半夏将膳食都撤了下去。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外面依旧没有动静,此时的慕容舒筠正歪在软榻上看话本,见了璃茉向她摇头,心下一怒,将书本丢在旁处,起身冲着外面便道:“传我话,将大门关了,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就在外面过夜了。”
玩了一个下午也就罢了,怎么到了晚上还不回来,且都已经到了上灯就寝的时间,哪里还能叫人不生气?
几名丫头见她气得不轻,赶紧连声劝解,奈何无济于事,只能照做关门。
听着外面重重的关门声,慕容舒筠心一横,转身就进了内阁,同时道:“忙了一天,你们且都下去休息。我这里没有晚上要人伺候的习惯,所以,不用在外间守夜。”
“是。”
慕容舒筠的习惯寒秋与璃茉自然是熟悉不过,而在这之前,紫晴也向寒秋探过她的喜爱,自然也清楚明白,便没有多说,齐齐退了下去。
辗转反侧,慕容舒筠难以入睡,不是因为才一晚上就习惯了苏倾衍在身边,而是他这样的情况显得有些不太合常理,而且她眼皮子一直跳,她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随着这不祥的预感越来越严重,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而后,院内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略惊,顺手从屏风上取过衣服穿好,开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院内点着灯,虽不太明亮,却足以让人瞧清院子里的情况,却见奕清正扶着苏倾衍一步一步往主屋而来,见他们走路的姿势,不是苏倾衍喝醉酒就是受重伤。而慕容舒筠又分明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么就是……
她心下一惊,急切而担忧地小跑两步上前,表情相当复杂,“这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出声,吓了奕清一跳,却见他赶紧要下跪,慕容舒筠忙出手阻止了他,“不必行礼,你只要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就好。”
问完,她从他手中接过苏倾衍,上下检查一番,又道:“郡王这是怎么了?为何全身是血?还不省人事?”
她该担心的,可她现在只剩愤怒,因为在她靠近他时,不仅仅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还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这人分明是醉了,而非是受了重伤。
奕清眼神闪烁,吞吞吐吐地打着马虎眼,“主子出府与晋王世子等人谈天喝酒,一不小心便醉了。属下原是打算将主子送到院门口寻个丫头送进来便走,哪里知道院门却关了,所以属下只能翻围墙,还请少奶奶责罚!”
慕容舒筠瞧他眼神飘忽,就知道这酒味虽道得清来意,但这血腥味却未必,当即轻轻浅笑,扬眉柔声道:“奕清,身为贴身侍卫,你是不是有权保证主子的安全?”
奕清点点头,“是。”
“那么,如今你害夫君受伤,我该怎么处罚你?”
“按照军规来算,杖责三十大板。”
虽然要不了命,对奕清来说也是小意思,但这被罚的滋味却不好受。可是,主子身上的血迹,他确实不好意思开口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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