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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香话音才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哦?永寿宫派去给皇兄送东西的?我才从勤政殿出来。倒不知道如嫔送的是什么东西。”
语气中含了几分暖意。细细听来,有些像是萧漓的声音。
我偷偷转了眼角,宫灯微希的灯光下,果真是萧漓立在那里。
萧漓见羽香未答话,补了一句:“不知是什么新奇玩意,可能让小王一睹?”
羽香踟躇半日,答不出话来。我想起往日与萧漓的交情,心下一横,不顾羽香阻止的眼神,提步走上前,盈盈施了一礼,抬起头来正视萧漓寻究的目光,口中道:“奴婢参见敦亲王,王爷吉祥。”
萧漓睁大的眼眸满是惊愕的对上我目不斜视的目光,口中不由惊呼出声:“怎么会是你?”
我只看着萧漓,轻启娇唇:“王爷看的不错,就是我。”
萧漓收回惊讶表情,朝身后挥了挥手,随从们都垂手退到一旁。
萧漓这才仔细打量起我来,见我穿着宫女服侍,不由问道:“你这唱的是哪一出?这样的打扮?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难道是勤政殿吗?”
我见他眉头微蹙那可爱表情,加之满脸的认真神态,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不过是唬王爷的一句话,王爷倒当真起来了。”
“既然不去勤政殿。那你这副打扮,是要去哪?”萧漓的紧蹙的眉头不由加深几分,眯起眼睛来问道。
我微一迟疑,目光真诚对上萧漓眸子:“这么晚出来自然是有要事,只是这事情太过私密不好言说,还请王爷见谅。”
语句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萧漓愣了愣,眼光落在我鬓角一朵粉红绒花上,点了点头。只轻轻问一句:“那我只问你,这是对你可有危险。”
“暂时没有。”我摇了摇头,细细想来。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有没有危险,只是觉得为了不让萧漓担心。没有细想便脱口而出了。
“那就好。”萧漓松一口气:“你们这样究竟是要去哪?”
我迟疑着,思虑是不是该告诉他。还未等我思考,萧漓继续道:“你们主仆两人这么晚了在太微城内行走,难免不会被人发现。这是要去哪,我送你过去,这样也方便些。”
心头一暖,点点头。坦诚道:“我们是要去关雎宫。”
“关雎宫?”萧漓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态,却也不多问,只回头朝随从道:“你们在这守着,等着我回来。”
一前一后。我和萧漓保持着三步的距离,羽香悄悄走在我们身后。
我觉得气氛略微有些尴尬,朝身前的萧漓说道:“王爷在西南的时候还好吗?”
“好。”萧漓说完这一句话后,气氛突然又变得尴尬起来,不过他接口道:“多谢你的香囊。”
我愣了愣。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我让何彦方带去西南给他的香囊,遂笑道:“王爷太客气了。”
萧漓回头朝我一笑,一排整洁的洁白牙齿:“你呢?在宫中的日子可还好?”
我点点头:“还好。深宫之中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转眼就到了关雎宫宫门外。萧漓止住步子,朝我温声道:“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吧。”顿了一顿。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到我手里:“以后若是你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就让人拿了这玉佩出宫来找我。”
坚定的眼神让我不忍拒绝,我将手中玉佩攥紧,微微颔首塞入怀中。
直到萧漓的背影消逝在视线之外,我和羽香才推了门走进关雎宫。昏黄灯火下,一片昏暗,隐约可见斑驳树枝和那院内残破的井亭。
一个人影从暗处窜了出来。羽香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那黑影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低沉声音传来:“别喊,是我。”
是安生。
我从地下拾起跌落在地的灯笼,嘴中嗔道:“怎么躲在一旁也不出声,唬了我们一跳。”
安生也不搭话,只偷偷笑了几声。松开紧箍着羽香的手:“我等了半日都不见你们过来,还以为你们今夜不来了。”
说着安生露出怀疑之色:“不是被人发现了吧?”
我不愿让他担心,所以将遇到萧漓一事隐去,只朝他清浅一笑:“没有。只是我们两个女子脚力慢,加上这关雎宫地处偏远,所以走来花了不少时间,倒是让你白白担心了。”语气故作轻松。
安生听了我的解释,也不多细问,点点头,引了我们往这关雎宫的正殿去了。
用手挡住了那噗噗往下落的积尘,安生接过灯笼,羽香扶着我,三人提步跨过高高的斑驳朱漆门槛走进殿内。
这殿内蛛网密集,已是看不出往昔的繁盛,只是那梁上画着的青鸾碧玺倒是依稀辩认得出当初这殿中主人尊贵地位。
走近前,看到一个用锦布罩着的佛龛,虽是破旧但却鲜少灰尘,一看便知不是积久之物。那佛龛前一副立轴图画。我从安生手中接过宫灯,凑进去看,画上是一位头戴珠翠,身穿锦衣的女子。凤眉杏眼,白皙肌肤,瓜子脸庞一张樱唇小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人想必就是宸妃了吧。果真是倾国之姿,倾城之貌。
安生凑过来,轻声道:“这便就是定太妃拜祭的那幅画像。”
我点点头:“想来该就是宸妃了。确实是个标致的美人。”
“奴婢瞧着不如主子呢。”羽香随口说道,但想着先前宸妃的结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住了口,正欲向我道歉。
却听见安生开口:“这话说的没错,只是这画中之人却天生多了几分神韵,倒是任凭谁也是学不来的。”
这话说得没错,那女子举手投足之间,却又一股飘飘欲仙之气。
我双掌合十朝她拜了拜,口中道:“深夜造访,实属无奈。还请宽谅。”
羽香和安生也随着我拜了拜,三人这才起身朝那床榻前走去。
床榻是紫檀木的,上面雕着百子千孙的图案,如今看来分外刺眼。安生扯了错根缠绕的蜘蛛网,探下身去,伸手在床榻下掏了半日,捏着一个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匣子出来。
把灯笼朝近拢了拢,对着烛火光辉这才看清,这匣子是黄杨木做的,上面并未有朱漆的迹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匣子上没有上锁。三人往前凑了凑,安生捏住匣子的落锁处,哗的一下把匣子给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让人瞠目结舌。
羽香小心翼翼用指头挑了一块有些泛黄的锦布,轻声道:“这是什么?”
细看下,才发现这锦布上依稀有斑驳的血迹。想着宸妃之前的事情,不由大胆假设:“这不会就是当初包裹宸妃诞下的孩子的包袱吗?”
安生眼睛一亮,赞同道:“是了,你瞧这锦布上的血迹。”
这条锦布是多年前包着孩子的包裹,但,把这东西放在这匣子里,到底是为何呢?
这边还未想清楚,那边安生又有所发现:“你们瞧,这是什么?”
一张三折的黄纸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从安生手中接过那黄纸,摊开一看,上面写着的是生辰八字。
这更让人觉得疑惑难解。这两样东西究竟有何关联,又为何被定太妃藏着这床榻之下呢?
这事情愈加诡异扑朔,又牵着多年前的旧事,一时怕是难以知晓了。
三人正屏气凝神的研究着这黄纸上的生辰八字。不想这殿外却传来了齐整的脚步声,忽明忽暗的灯火从残破的窗纸间透了进来,撩人眼球。
我忙吹熄了灯火。扯住羽香和安生就往床榻后面去躲。看这外面的阵势,显然我们是被人发现了。手心冒出了一层密密冷汗,捏着羽香的手加紧了几分力道。心中念了几句佛,也不知今晚能不能平安脱险了。
朝四下去望,这关雎宫正殿虽大,但多年未修葺,已是残破不堪。殿内陈设多被搬走了,现在殿内就显得空空的。确实没有藏人的地方,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我心下虽是不甘,但却也是无法。只能静静站着,期待这不过只是巡逻路过的卫队罢了。
但很快,我的幻想就被无情的击破了。因为我听到了推门而入的声音。
一个雄厚的声音穿过空间灌入我的耳朵:“你们去那边,你们去这边。一定要把溜进这宫里的人给我找出来。不然给上峰知道了,我们怕是都不得安生了。”
安生双拳攥紧,似有拼个鱼死网破的姿态。
我忙按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但自己心里也不住忐忑起来。看来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羽香朝我这凑了凑,说出来的话都带了颤音:“主子,这可怎么办?”
我脑子飞速运转着,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但口中只能安慰道:“别急,总是会有办法的。”
安生在一旁朝我道:“待会如果有人进来,我去引开他们。你们趁着这个机会从后门逃出去。知道吗?”
安生这是要以身试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