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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完酬,邱粤回到公寓已经很晚了,客厅只有萍姐在通明的灯光下绣十字绣,见邱粤回来,马上停下手上的活,站起身,想要去厨房盛了碗解酒汤给他喝。
邱粤朝她摆了摆手,他今天只啜了一口酒,同桌的合作人是抽了烟,身上大概也沾了点烟味,夜风一吹,基本已经没有踪迹可寻了,但枕边人的鼻子很灵敏,稍微沾了一丁点的烟酒气味也能嗅得出来,大多时候会亲自下厨,给他弄碗可口的解酒汤,但也没少借机让他睡书房,以示对烟酒的嫌弃。
卧室里一如既往的没有人影,邱粤也不着急,先去盥洗室洗了澡,洗去一身并不明显的烟酒味,然后擦干湿润的头发,这才来到儿子的卧室,昏暗的壁灯下,床上的父子三人睡得香甜,自从那事之后,两个儿子再也不寄养亲戚家,邱湘与邱寒石前来抗议过几次,昝三邻态度坚决,并不让出两个儿子看护权。
幼儿园放学早,昝三邻下午基本没课,接送儿子的任务就落到他的身上,他甘之若饴。
邱正陵马上要升小学了,夫夫两人已经圈定好了燕园附属小学,燕园附小是专门收燕园学生二、三代子女,他俩都是燕园学生,昝三邻马上还要读燕园的博士学位,子女在这里念书实在天经地义!况且昝三邻已经亲自去燕园附小看过了,硬件与环境还不错,校园也宽敞,两个儿子到这里读书一定能成才。
邱粤替儿子盖被子的动作即便放得很轻,还是惊醒了昝三邻,睁开惺忪的眼瞳,带着血丝的眼睛尽是防备之色,从前慵懒而惬意的朦胧睡态再也不复存在。见是邱粤,昝三邻绷紧的身躯才放松下来,他抬起手背搁在额头上,似乎在懊恼什么。
蓦地,身躯腾空而起,昝三邻轻呼一声,人已经落在邱粤的怀抱里了。
“我自己走……”昝三邻不满地抿了抿唇,儿子都这么大了,再玩情侣间的小情调就显得有点难为情了。
邱粤只是掂了掂他的重量,笑道:“这么轻,再重一百斤也能抱起。”
昝三邻有点无奈,只好把脸埋在邱粤的脖子里,男人刚刚洗完澡,身上的沐浴露气味很好闻。昝三邻每天给两个儿子量身高称体重,偶尔也给自己服务一下,可惜身高与体重雷打不动,连过年这么滋润的节假日,他还能保持体重不增不减,迈不过60公斤的坎。
把怀中人放在床上,邱粤就着压倒的姿势一边亲吻他的脸,一边去剥他的衣物,迫不及待地想要一逞兽|欲。
昝三邻满脸红潮,双手推着他的胸膛,嘴里低喃:“灯!关灯!”
两人的床笫之欢里,没少做白日宣淫的情|事,更别提灯火彻夜通明了!可当一年前,昝三邻从岛屿回来之后,就开始抵触赤身裸|体出现在邱粤的面前了,这副身体以那样的丑态被袁天哲瞧了去之外,他总觉得对不住邱粤,每每片缕不着地躺在邱粤的身下时,那日也被迫张开双腿的情景便会浮现在眼前,心头的负罪感更重,偏偏没办法向邱粤坦诚。
这种事情,教他如何跟占有欲强烈的邱粤说起?
虽然袁天哲已经得到了重创,然而激起的双方矛盾更激烈,据说那个岛屿已经彻底消失在大海深处,那是多少海鸟多少海洋生物赖以生存的岛屿,就因为他一人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昝三邻怎么可能会毫不自责呢?况且那个岛屿也仅仅只是袁天哲的私人财富之一,伤了他这根财脉,袁天哲还会开辟其他渠道生财。
邱粤喘着气,并不似以往那样伸手去关灯,而是伏在他的耳旁,诱惑道:“我想看着你高|潮的模样……”他又说了几句下流而情|色的荤话,昝三邻的情|欲被他牵引着,浑身火辣辣的滚烫起来,捂着耳朵抗拒地道:“你不要再说了!”
邱粤果然识趣地闭嘴,决定以行动说话,可分开昝三邻的双腿时,还是遭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挣扎,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昝三邻鲜少拒绝他的求欢,除了为数不多的窝心事堵得他身心不悦才会赶他出卧室之外,几乎很配合与他*同欢,何曾有过手脚一并挣扎的记录?
邱粤怔愣之际停下了动作,昝三邻也意识到了自己剧烈的反抗伤害了邱粤,立即也停下了挣扎,两人四目以对,脉脉的视线里,炽热的情绪从彼此的眼里散发出来,方才的不快如烟一样消散,两人的眼眸里,情|欲渐渐凝聚,气息不稳中,唇不知不觉又黏合在了一起。
“关……关灯,好不好?”昝三邻祈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邱粤审视着他,片刻,捞过柜台上刚解下不久沾了些许烟酒味的领带,缚住了眼睛,问道:“这样行不行?”
这条领带还是昝三邻买给他的,蓝色带着细小斜纹的领带配着白衬衫只为邱粤的魅力增分,绑在脸上遮眼,昝三邻眨了眨眼睛,好像有点别扭了……
“不行!”昝三邻反对,明天他还怎么面对他的领带了?事实上,床笫上的两人几乎没有用过什么情|趣道具,润滑油如果算的上是情|趣道具的话,那绝对是唯一的产品。
可惜他的反对丝毫没有打消邱粤的决定,腹下一挺,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了。
“啊!”将昝三邻从最初的惊讶愤恨变成失声的呻|吟,邱粤也只不过花了半个小时而已。
又不知折腾了多久,当高|潮来临的那一瞬,昝三邻浑身打着快乐至极的颤栗,额上的发湿漉漉的纠缠在一起,喷薄的那一刻,他伸手扯下了上位者脸上的绑带,将自己最淫|乱的模样展示在邱粤的眼前。
邱粤微微眯起眼睛,适应了室内明亮的灯火之后,眼睛顿时离不开身下这具泛着艳丽色泽的身躯,他不记得有多久没能欣赏到这副漂亮通透的躯体了,腹下的婪兽倏尔更精神了,雄赳赳气昂昂地继续行使合法权利,将身下人翻来覆去做了一次又一次。
这一次酣畅淋漓的性|爱持续到了下半夜,次日昝三邻连早上的课也翘了,醒来时已经是大中午了,卧室的窗帘遮得密密实实的,明亮的光线被阻隔在室外,根本辨析不出时间的早晚,手腕上的钟表也是在昝三邻定神细看才确定没把时钟与分钟混淆,他有点懊恼,纵欲过度真的很不好,且不说身体吃不消,还耽误了他去上课,今天的课还挺重要的,也不知会不会给未来的博导留下不良印象,实在一举两失,太不应该了!
令昝三邻意外的是,邱粤居然驱车赶回来吃午饭,说没跟他一起吃早饭,有点不习惯,得陪着他吃午饭才心里踏实。
那件事之后,有心里阴影的,并不只是昝三邻一人。
午饭比平日稍微多了一份滋补的汤,男人泄|欲了后,就算像邱粤这样需求很大的人,也必须要滋补一下,更何况昝三邻身体素质还没他好,更要好好滋补才行。
昝三邻虽然没有吃早餐,但他吃饭素来不急不躁,即便肚子饿了,吃得也不紧不慢,还有闲情翻看最新一刊的报纸,电子产品高速发达的今天,昝三邻却不怎么利用手机翻阅新闻,国外的时政在燕园听得不少了,那里的每个学生每个教授嘴里总要参与谈论一番,昝三邻想不了解都挺难的,至于国内的,新闻联播又是粉饰太平的消息居多,歌功颂德的一抓一大把,没什么可看的。他兴致缺缺的把报纸搁置在一边,没有留意到报纸底端占了小小一块豆腐格子的地方写着一则报道:“韭菜岭失踪三个多月的高姓男子尸首于昨日午时在一处狭窄的山沟被发现,在此再次呼吁全国驴友,珍爱生命,雨后千万别单独行动……”
或许即便昝三邻看了这一则新闻,也不会在意,毕竟他没有邱粤过目不忘的本领,早已经忘了去年在陆杰上了锁的笔记本最后一页所看到的曾与高承业有过要去一个地方的约定,那个地方,就是韭菜岭。
邱粤拿过那份报纸,眼睛扫过那块新闻篇幅时,神色一凛,心底满不是滋味,脑海里浮现年少时在操场上一同洒热汗一同奔跑一同抢球的画面,那个人打球很厉害,腿长跑得也快,反应又快,投球也准,尤其是三分球,每次要邱粤亲自去防他的三分球才能终结他的入球得分,换做温良与石毅可不行……
心里堵得慌,邱粤放下报纸,喝了一口汤,什么话也没说,举筷夹起一块酸甜排骨放在昝三邻的碗里。
他没有说,可高承业的噩耗还是传到了昝三邻的耳边。
从春城回来之后,昝三邻鲜少与陈启亮联系了,去年的十一国庆联系了一次,两人聊着聊着,气氛突然就冷场了,不是没话说,不是有隔阂,而是提到了陈启亮家的糯米糕,陆杰的影像就这么毫无预警地闯入了两人的脑海里,那么鲜活,那么明亮,不管过去多少年,他当时的模样深深镌刻在他们的记忆里,只是涂了层泛黄的颜色,像搁置了许多年的旧照片一样,定格在逝去了的时间轴上。
从陈启亮的电话里得到了噩耗,昝三邻呆了呆,眼里蒙上了一层雨雾,似乎从高三开始,高承业义无反顾转校之后,昝三邻对他的印象渐渐模糊,起初或许是因为他离开陆杰如此的坚决果断,可是后来,他看到了陆杰的痛,陆杰的苦,陆杰的眼泪与绝望,陆杰对他的表哥什么情感都有,偏偏没有怨恨!昝三邻有点替陆杰不值了!
最该恨他怨他的陆杰的,从始至终,就不曾说过一句高承业的坏话,哪怕是他的缺点,也被陆杰当成了优点一样储存在心里头最重的地方,眼前一旦出现相同的景物,旧日的情景便像细菌一样蔓延开来。
昝三邻擦去眼角的湿泪,空寥寥的心想爬满了无数只啮啃的蚂蚁,不停地制造揪心的疼痛给他尝受。
高承业组建的新家坐落于天|朝最北地区的一座小城,这里没有机场,昝三邻一家三口搭乘自家飞机得停落在临市,再转大巴,才来到这座四月份了还很干冷的城市。
说是城市,面貌却跟八|九十年代的沿海地区一样,老旧的建筑物,灰白的街道,破旧的自行车,衣着朴素的人们,男女老少脸颊冻得红彤彤的,天气很冷,呼出的气息还冒着烟,风一吹,透骨的凉意袭遍全身。
邱粤订了间三星的酒店,这已经是这个小城市最高端的酒店了,一家三口等了一天,原502室的人才集齐,此外,温良与石毅也来了。
知道原委的502室除了眼睛红通通之外,不知情的温良抽着闷烟,问道:“他的表弟呢?”
没人回答,石毅自以为聪明地拍了拍温良的肩膀,揩去眼睛的泪痕,哑声道:“可能先过去了帮忙了,毕竟是亲戚一场,总要帮忙跑跑腿。”
一行七人打了很久的的士,才拦了两部,直奔高承业下葬的陵园。
高承业的尸体是失踪了三个多月才在水沟里寻到的,尸身已经高度腐化,面目早已不可辨认,亲属只能从衣物辨析,后来做了dna核对,才证实了尸体的身份,当天就在韭菜岭的殡仪馆火化尸体了,尔后才把骨灰运回这座城市入葬。
明明不是在这座城市出生成长,明明对这座城市的感情不及h市深,可他的亲属还是一意孤行,替他选了做个城市做永久的睡眠场所。
走去陵园时,昝三邻泪眼婆娑,脚步沉重,躺在春城墓园的陆杰何曾不是对春城没多大的感情,否则也不会跑到那么偏僻的角落去执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