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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快乐的端午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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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放一下防盗章节嗯)

    看过的每一处凶宅,每一次,我们都充当着与盘桓在凶宅里的鬼魂交流的这么个媒介。

    或自愿,或被利用。

    一只非生物已经够呛的了,还有第二只?虽说他们生前是善良的人,魂魄总归也坏不到哪儿去,但既已作起祟来了,谁又知道它们的怨念到底有多强大呢。

    “秦一恒。”我见朋友没表态,心里又不安了。

    朋友看出了我的担忧,笑笑说:“这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他这么一安慰,我又定了一下,回顾以往,再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都被他迎刃而解了,我还这么多余的挂怀做什么呢。

    “那我们今晚还要过去一趟吗?”我问。

    朋友就笑笑地看着我,他的笑容很有戏谑的成份,我心头一怒,狠狠地瞪着他。

    “不是‘我们’,只有我去,你么,就乖乖的留在酒店里,哪儿也不准去。”朋友一挥手,十足的把他当成了帝王一样对我发号施令。

    “这不行!”我抗议,当然被他这么保护着我还是很动容的,但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孩儿,我自然不乐意朋友处处为我披荆斩棘了,“要是你走了,那东西却跑来酒店缠着我,那我不是死定了?”

    朋友又笑了,大概看穿了我执意要陪他去凶宅,似乎很高兴,但依旧撼动不了他的决定,“它的怨源固在那宅子里出不来,是不会跑酒店来的。”

    我不再说话,心里暗暗盘算起来。

    朋友看着我,也陷入了沉思。

    六点多我们就在酒店点了晚餐,吃完也还没到七点,朋友看看天色,六月份傍晚的天空还很光亮,他回头盯着我看了一阵,我则若无其事的坐在电脑前,开机上网。

    江烁,他说。

    我应了一声。

    如果凌晨我还没回来,你就去找我。他似乎仍不放心我,临走前丢给我一样东西。

    光滑温润的触觉,那是一块雕成龙状的小翡翠被一条细细的红绳系着,红绳上还缀着十几颗桃木刻成的星星,正是朋友常年戴在手腕上的饰品,即便我没有问过朋友它的来历,但戴在朋友身上,自然是压邪护体的珍宝了。

    这个人,从前丢我在凶宅过夜也不见得会心软现身相陪,这会儿却处处维护,生恐我受一丁点的伤,担一丁点的怕。

    从朋友到情人,总归是有区别的。

    从前是理所当然的做他的累赘,现在只想做他坚强的后盾。

    所以我的如意小算盘就这样被朋友粉碎于无形之中。

    乖乖地呆在酒店的房间里上网,漫无目的的看新闻,看热点,看八卦。又进入平时比较喜欢呆的贴吧,无关紧要的刷贴,无伤大雅的回复,无精打采的等待……

    这些年,朋友给我的幸福,凶宅给我的记忆,仿佛在这寂静的晚上迫不及待地苏醒过来,无拘无束地在我的心口内摇旗呐喊,不找一个缺口宣泄,便不停下这剧烈的叫嚣。

    我在李毅吧里停驻了很久。

    在开帖的地方输入一行字。

    我这几年炒房专门买凶宅,我给你们讲讲我的一些经历吧。

    对着题目发了一阵呆,手指下意识地按下删除键。

    文学梦于我,那是很长远的旧念。

    此刻心魂俱念朋友的安危,纵然意气风发,意欲飞扬直书,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看看手表,八点二十七分。

    那手表便好像有了极强的吸引力,我的目光总围绕它看。

    八点四十一分,九点零三分,九点十六分……

    十点,我坐立不安,当时钟将要抵达十一点时,我再也熬不住了,抓起钱包就出门。

    打车来到山腰的住宅区,却只见路灯昏暗,远处有一两盏明灭的灯光在闪烁,偶尔传来深巷一两声犬吠,赫然与山下万家灯火的大好夜生活迥然不同。

    短发女生的家也没有亮灯,大概也睡着了。

    只是连凶宅也一片漆黑,我不由忐忑了。

    不知道是我与朋友错肩而过,他已经安然回到酒店,还是朋友陷入了凶宅的谜团里,还没有走出险境。

    深更半夜的,我又不能大声呼叫,就着昏暗的路灯,我一咬牙,纵身越过了矮墙。院子的围墙高度不过到我的肩膀,我轻易就跳了进来,只是我记得白天来的时候,院墙底下摆放了几盆花草,我也预着会砸破一两个花盆的,不曾料到我运气好,落脚处竟然没有磕碰到它们。

    院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心惶惶然,慢慢地摸索前行,感觉脚底踩上了青砖,这才定了定神,视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白天踏上的台阶就在眼前,我鼓起勇气走过去。

    秦一……

    我对着紧闭的大门叫了朋友一声,话音未落,大门喑哑而开,在幽深的夜色里显得极其诡异恐怖。

    门缝里透出惨白的光芒。

    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我本能地想要往后撤,脚底却像生根一样挪不动,感觉后肩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搡了一把,我跄踉一步,惊呼一声,就推门而进了。

    我惊魂未定,顺着惨白的光芒,秦一恒正笔直地坐在沙发前,眼睛死死地定格在无声的电视机屏幕里,屏幕上正放着一出舞台戏剧。

    因为我弄出的动静很大,朋友缓缓地回过头,我能看到他扭动脖子的动作很僵硬,心底顿时冰凉一片。

    秦……秦一恒……我小心翼翼地叫他。

    朋友偏了偏头,似乎在努力回忆我到底是谁,最后他放弃了搜寻记忆,一边扭着僵硬的脖子把视线投在电视机上,一边用生硬死气的声音说:“坐啊。”

    我发颤地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

    即使不是盛夏,然而六月初旬的深夜,炎热的气温还是没降多少。

    我却透心的凉,朋友脸色一团青紫,浑身散发着冰冰的气息。

    我再不济,也知道朋友的心智被控制了。

    电视上播着一位黑脸老生一边徘徊一边唱着,虽然无声,但屏幕上的字幕可以看出来他演的是包拯,这大概就是越剧《狸猫换太子》了。

    手心紧紧捏着那块温润的翡翠,我突然发难,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将翡翠套在朋友的手腕上,整个身体也紧紧地压上去,冲着他的面门大吼一声。

    朋友发出愤怒的低吼声,力量大到几乎要甩飞我,我依稀看到一道青光闪过,电视的屏幕突然黑了下来,朋友顿时像被抽走了力气,身体直挺挺地仰靠在沙发上。

    我不暇思索地抱起朋友就往门外跑去,朋友的身体很重,我又因为害怕与过度紧张,搬动不了太久,只好改抱为拖,所幸那门一直开着,我连滚带爬地拖着朋友出了大门。

    朋友说过这东西的怨源固在那宅子里出不来,但我还是心有余悸,拖了朋友来到院子大门时,已经气喘吁吁,汗流夹背了。

    院门能看到路灯打照过来的昏暗光线,我松了口气,靠在门边,掐着朋友的人中穴。

    好一阵,朋友还未醒来。

    我心里发慌,急叫道,秦一恒,你他妈的别死啊!快给老子醒过来!

    这么喊着,心里就堵得慌,喉咙涩涩的,喊到最后,几乎要哽咽起来了,眼眶有什么在打转,热*辣的,像承载不住重量,要掉下来似的。

    在伤心慌乱,食指被微微勾动,朋友的手正吃力地捏着我的手心。

    我心头一喜,赶忙扶他起身,刚醒过来的朋友虚弱得说不上一句话,我便把他背起,在路口拦到了出租车,那司机只道朋友醉酒,见怪不怪的,一路上都在啰嗦大学生宿醉卖疯的事例,我胡乱应和着,好不容易才回到了酒店。

    朋友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等他恢复了体力,用过了晚饭,这才把昨晚的经历跟我说一遍。

    其实我找他去的不是时候,那会儿他已经跟魂魄做上了交易,原来作祟的果然是那爷孙俩,阿荣去钓鱼前,日历显示下周正是外来节日父亲节,阿荣想起爷爷还没有过一个父亲节,便对老人承诺了要替忙碌的父亲陪他过父亲节的,陪老人看一整天他最喜欢的越剧。

    因那老人死在女儿的家里,只因遗愿未了,虽算不得枉死,竟是不愿走上轮回之道,如此游荡了许久,才找到了回家的路,却因为魂魄日晒雨淋,霜打风吹的,怨念渐渐消散,阿荣的魂魄因为是屈死,怨气冲天,盘踞在宅子的煞气反倒阻止了老人的魂魄,老人最终连自家门口也跨不进去,而阿荣又出不了凶宅,他们想要了结心愿也无从了结。

    朋友便自愿充当那个媒介,借身体给老人,以助他俩了去遗愿。

    我就知道再大的风浪朋友也能抵挡得住,怎么会束手就擒了呢?

    等一下,听朋友这么一说,我似乎帮了倒忙,又做了无用功,让朋友功亏一篑?

    如此想着,我脸色一沉。

    读心术一样的朋友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朋友虽然没有责怪我,我却于心有愧,问朋友现在能为这爷孙俩做什么。

    朋友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灯火,道:“今晚我们再去一趟宅子。”

    我惊异于这次朋友用上的是“我们”。

    朋友果然是学过读心术的,他扬了扬手腕,那里戴着是我还给他的翡翠。

    “老人的怨念本来就微薄,被这百年桃木、高僧开光的翡翠一镇,不知道有没有魂飞魄散,只能借用体质比较容易招引鬼魂的你去试一试了。”朋友很尽责的帮我释疑。

    我想起朋友昨晚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手忍不住爬上自己的脸颊摸一摸。

    “如果老人的魂魄已经消失了会怎样?”我问朋友。

    朋友沉吟了一会,才回答说:“那就只能请个道行高的去收阿荣了。”朋友有所保留的没有再细说下去,我却知道他的顾忌。

    如果老人的魂魄真的因我而消失了,阿荣又这么孝顺,昨晚亲自看到我对付他的爷爷,都不知道会如何的恨我呢,报复我也是情理之中,这才是朋友担心的所在。

    我跟朋友再次出现在凶宅门口时,天空还没完全的黑下去。

    以前与朋友去凶宅过夜,什么道具啊家伙的,都准备得相当充分,这回却是尽量的减少再减少,朋友甚至连那串桃木翡翠的饰品也卸下。

    昨晚走得匆忙,院门与大门都不及锁上,但由于凶宅威名犹存,自然没有不要命的毛贼特地跑来做炮灰。

    朋友先巡视了一圈,才示意我进去。

    昨晚到来时,根本没有时间打量这房子的布置,现在每个房间的白炽灯都通亮起来,才发现布局与对面门的短发女生家的基本一致,居然也没见多少灰尘,阿荣生前肯定是个手脚勤快的好学生。

    宅主人只收拾了细软就慌忙跑了,所以家具俱在,连同电视电脑也留着,大概嫌弃电视电脑出现过灵异现象,干脆也不要了。

    打开电视机,屏幕的雪花跳了几下,便有清晰的画面出现了,依旧是越剧频道。

    我怀里像揣了只兔子,这东西,亲自遇上了,才能真切地感受到恐怖诡异的气氛。

    它就在我们的周围,它能看到我们,我却不知道它在哪个方向。

    朋友坐在我的旁边,展臂把我固在他的羽翼之下。

    热,我说。

    朋友环视了一下,耸了耸肩,这栋房子还没有装空调。

    其实就算装有空调,我也不愿意开的,有一个释放冷气的非生物已经够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