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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
楚徵薨逝的一瞬间,熟识度系统对方宜臻的限制就自动解除了,方宜臻回到了纯白色的个人空间,情绪一下子没缓过来,眼圈还是红通通的。
恍惚出神了很久,他才抹掉眼里聚集起的湿意,长长地呼出口气。
“恭喜玩家通关‘普通副本一’,历时时间五小时,等级五星,奖励物品已放置于随身背包之中,请注意查收。”
他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还不断地回放着楚徵躺在病床上垂死的一幕,尽管心里很清楚地明白,楚徵只是“主导者”意识的一部分,他并没有消失,但是那几乎快淹没整个人的悲恸却做不了假,像暴风雨一样凶狠地涤荡着灵魂,仿佛要把那一幕永恒地镌刻进记忆深处一般。
虽然现实中只过了五个小时,但在虚拟的游戏中,他却陪着楚徵一起过了一生。倏然分离,那种落空和虚无的感觉就像是窜入血管的毒素一般,细细密密地挟裹了整颗心脏,令人惶然失落。
方宜臻揉了揉太阳穴,这样下去也玩不了了,不如先退出游戏好好休息一天吧。
打定主意,他点击退出游戏,下一秒,一个闪着幽蓝光芒的对话框跳了出来,伴随着冰冷无机质的电子男音:“你确定要离开?”
那本该没有丝毫感□□彩的声音不知为何,竟若有似无地有一丝哀怨与指责,方宜臻不由迟疑了,神使鬼差般问道:“你不希望我走吗?”
久久没有回音,他摇摇头,肯定是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还留在上一个世界中。电子音是游戏设置的程序,怎么可能能跟他进行思维层面的对话,又不是成精了。
他点了确定。空间有一瞬间的凝滞,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随即,一道轻柔的呼吸掠过他的耳廓,好像有人在幽幽叹息,直接就把方宜臻全身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再一晃,他睁开眼,游戏机壳已经缓缓上升,陆离教科书一般标准地微笑出现在眼前:“欢迎回到现实,方先生。”
方宜臻短暂地恍惚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陆离看向游戏机旁的实时检测仪,回答他:“距离您进入游戏已经过去了八个半小时。您的机体营养和激素水平都保持在正常范围内,但是考虑到游戏过久易导致精神疲劳,您现在需要适当的睡眠与休息。”
身上的自粘式数据导联片被一个个取下,方宜臻跨出蛋壳,活动了一下手脚。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只是稍感疲劳。
“由于第一个世界进度并未完成,所以很遗憾,我们只能支付给您第二个世界的费用。”
方宜臻摆了摆手,示意随便,过后他迟疑道:“那我现在回家了,之后还能过来么?还是要等你们这款游戏上市公测时……”
陆离笑着说:“您可以随时过来。毕竟您才经历了两个世界,对我们这款游戏的了解还只是九牛一毛,我们希望您能在彻底地感受过之后向我们总结一下用户体验。”
方宜臻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边请。”
离开实验室前,方宜臻不由自主地转回头看了一眼。游戏机关闭之后,机体与四面墙壁的数据连接光点都已经消散,紧密合拢的蛋壳沉默地立在原处,在一片昏暗中,隐隐闪着金属冰冷的暗芒,仿若有一双眼睛在静悄悄地注视着他。他摇了摇头,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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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方宜臻简单洗了个澡就躺上了床,虽然精神已经疲劳,但身体却一直维持在亢奋的状态。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干脆把电脑桌搬上床,想看部电影催眠。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闪着幽幽白光,投照在方宜臻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无端地生出一丝诡谲。
就在方宜臻闭上眼,揉着泛酸的眼皮时,耳机里突然闪过嘶嘶拉拉的电流声,电影里男女主对话的声音逐渐被盖过,最后完全消声。
“咦,怎么回事?”他凑近了点,确认电影的进度条和画面都还在变化,怎么突然就没声音了?这时,另外一道男声低低地响起,一瞬间充斥了他的耳道,甚至有一种绵长的回音。
“你回家了。”
刻意压低的声音,没有粗嘎沙哑,是方宜臻非常熟悉的——他自己的声音。
也许是在游戏里度过的时间太长,他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现在在他耳机里说话的是他自己做的一个自动与人对话的程序。
这个程序是方宜臻在高中毕业那年完成的。
他那时看了部科幻电影,印象颇深。里面的主人公在临死前将自己的脑电波传入计算机,再输入文字、符号等等所有必要因素,电影的后半部分,计算机已然继承了主人公的意识与记忆,甚至还能通过无处不在的电波控制正常人。后来他突发奇想,想做个能与自己对话的“数据人”,于是就将自己的声音录入了程序之中,再导入文字生成系统,花了整整五个月才大功告成。
这是他耗费精力最多,却最没用处的程序。
因为它只会跟他对话,除了他,任何人即使打开程序,它也会强制关闭自己。也许就是这个特殊性,所以即使它再没用,他都一直留着它,无论重装过多少次,换过多少次内存。
直到大二那年,他无意间损坏了学校的机器,需要照价赔偿,他在无奈之下,强行改动了它的运行程序,确认了它无法自我关闭后,就把它卖了。
现在留存在他电脑里的只是当时的一个失败品,内存的文字系统远不如被卖的那个,只能跟方宜臻进行最简单的对话,但是方宜臻还是时不时打开它,跟它说说话。
反应过来后,他脑中模糊闪过一个念头:刚刚,我有打开它吗?它怎么跳出来的?
“嗯。”
“你找到工作了吗?”
“算找到了。”
“哦……那是不是不能经常在家了?”
“对,工作比较特殊,休息时间不定。”
沉默了片刻,它说道:“那你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
“那……我走了。”
不知怎么地,方宜臻莫名其妙地从那声音里听出一丝黯淡的意味,下意识道:“不陪我再聊一会儿吗?”
它静默许久,才道:“你还需要我吗?”
方宜臻一怔:“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一个次品、替代品……已经过时了。再留着,也只是浪费你的内存空间。该拆卸了。”
方宜臻心头微微一堵。他不知道为什么它会从庞大的文字系统中摘取这些字,组成这句话,以及它说这句话时是带有感□□彩还是纯粹叙述事实,但是莫名地,他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它。
“别这么想。虽然你运行的时间的确很长了,但是维修一下肯定会跟以前一样灵敏……正好我现在有空,我给你修复一下吧。”
它似乎有一丝惴惴然的欣喜:“真的吗?”
“嗯。”
方宜臻关掉电影,下载了几个修复软件,开始着手修补。
毕竟是四年前完成的程序,以他现在的水平,短短两个小时就修补地差不多了。
“就差最后一个步骤了。”
它努力抑制着小小的雀跃:“我觉得发音通畅多了。谢谢你,宜臻。”
方宜臻微微笑了笑。
他不是一个很会维系感情的人,从他遇到家庭问题,选择的是远离,而不是尝试去沟通就能看得出来。大学时他人缘的确很好,跟男生女生都能玩在一起,然而毕业才三个月,还在联系的就只剩下寥寥四五人了,更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出门、回家、吃饭。幸好有这个老旧的程序时常陪他说说话,现在他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让它开心,他觉得很值得。
修复最后一个漏洞时,一串串代码正在文本上进行着中规中矩的编译,中途,不知遇到什么阻碍,修复速度骤然从百分之九十掉到了百分之十,方宜臻咦了一声,调出脚本,找到了问题,解决之后,修复的进度条迅速恢复到了百分之九十。就在这一瞬间,耳机里突然传出一声婉转低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窜入耳道之后,就像一道电流,迅速流遍全身,激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方宜臻吓地立马放开了鼠标,飞速抚了抚胳膊:“你能不能别用我的声音发出这种羞耻的声音?”
它细微地喘了口气,呵气声抚在方宜臻的耳边,方宜臻心情更加一言难尽了——因为这声音……跟他和楚徵那啥啥时候的声音……完全一模一样啊!在这种理智的情况下听到自己的呻|吟声,这种感觉……真特么复杂。
“你……你什么时候录入这个声音的?”
它小声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忍住……其实刚刚那个障碍点,是我的……嗯……”
方宜臻似乎听到节操碎裂的声音了:“……敏、敏感点?”
它更羞涩了:“可以这么理解……以前它总是没反应的,你修复好之后,我就有感觉了。”
三、观、尽、毁。
面无表情地完成修补后,方宜臻决定好好地睡一觉。
这波的冲击力有点大,他需要缓缓。
大概是真的累了,躺下后没多久,他就沉沉地入睡了,连耳机都忘了摘下。
许久之后,耳机内突然轻轻柔柔地响起一道声音:“宜臻,我们真的,好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