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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平稳疾驰的车子里,清影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她任由叶沐风伸手把她脸上的泪痕用湿巾擦去,冰凉的触感让彼此都一缩,叶沐风又将她散乱的头发拨到耳后。窄瘦的一张脸上还是花的很有艺术感,薄薄的唇微微张着,上面有龟裂的细缝,无神的眼睛里全是疲惫。
“沐风,去最近的省人民医院还是?”陈叔偏过头问。
“就去那里,得检查一下有没有内伤。”叶沐风淡淡地说,然后看着乖乖躺在那里的清影:“要是我不来,你预备跟他们拼命么?”充满了责备。
“要是你不买,他们也不会抓了妞妞。”清影看着放在前排座椅中间的笼子,妞妞一直以惊恐又担忧的眼神望着清影,不知所措地轻轻抖着。
“不过是一条小狗。”叶沐风伸手轻轻打开了笼子,妞妞飞快地跳出来,蹿到清影胸前,用鼻子嗅嗅清影,然后亲昵地舔了舔她的脸颊。
清影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叶沐风从来没见过的温暖笑容,然后她伸出手抱住了毛茸茸的妞妞:“她是我的家人。”
“沐风,这就是老爷子的阿黄吧?”陈叔不解地问:“当初走丢了,他急得不得了。你花高价到处找一样的小黄狗,没想到还真的寻到了!”
“对!”叶沐风看一眼妞妞,知道清影已经明白了大半。
“你早就知道清池收留的狗有可能是你们家走丢的,为什么不直说,还把狗粮送给他,却暗中……”清影说不下去了,暗中致使人过来抢。
“我看清池那么喜欢,不忍心……没想到他们还是抢了它!”叶沐风本来只是想找一只差不多的小狗哄老人开心,生日礼物都没有这个好,没想到差点要了清影姐弟的心头肉。
“你注定是我家的!”叶沐风伸手捏捏妞妞的耳朵,妞妞警戒地竖起身子,低低地吼叫,似乎在警告叶沐风不要乱来,他无奈地笑了:“被孟清影调教过的,果然是像极了孟清影!”
清影一听这是赞美还是讥诮啊!气不打一出来,要欠起身子,却被人霸道地按住:“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你……不许动!”
清影偏不听话地要坐起来,叶沐风矮身靠近她警告:“不然我要回……妞妞……”清影一听,护住妞妞躺好,一动也不动了。
叶沐风轻蔑地看一眼,心说:软硬都不吃,偏偏为了一只小狗这么听话,世间奇女子,当她说是她的家人的时候,那眼神中的坚定,让人觉得她会为了家人连命都不要,真的是震撼到了叶沐风。
清影被叶沐风扶下车子时有些逞强说:“我没事……”话音刚落,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叶沐风一看怀里的人晕厥了,马上大喊:“医生,医生!救救她!救救她!”
赶来的护士手忙脚乱地把清影抬到床上:“她出现这种情况几次了?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以前有过么?”
叶沐风拧着眉毛一句也答不上来,生气地吼:“我要是知道,要你们医院干嘛?快抢救她啊!”
护士一脸尴尬地给清影吸氧,她毫无血色的脸,着实吓得不轻,像睡死过去了一样,叶沐风则紧紧抓着她的手,时刻跟进跟出。
清影渐渐睁开眼睛,看到医生拿着听诊器在检查自己,还轻声问:“你现在什么感觉?”
“头晕,好晕……浑身都痛!”清影有气无力地喘着,刚才眼前一黑的情景,好像她被宝马车撞飞的刹那,什么都不知道了,没有了知觉。
她害怕自己会回到来的地方,或者回到2011年,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醒来却看到叶沐风那焦急的眼神,他还是20岁的年轻模样,还好,我还活着。
医院里又是各种检查,好在没什么内伤,医生只说受了很大刺激加上体力透支,加强营养好好休息就不会有大碍,清影就被安排在病房打吊针。
清影看着窗外的天色突然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在医院陪你跨年了,爷爷的生日宴会都错过了,感不感动?”叶沐风歪着头坏笑,然后提醒清影她多次出现昏迷的情况,差点没把奶奶给吓死。
“今天是元旦!”清影的心猛地下沉。
“是啊,怎么了?你约了秦朗哥?”叶沐风勾起嘴角调笑。
“我约了B大的提前招生考试!”清影颓然一笑,这是命啊,注定不能提前被B大看中,做的视频自我介绍都白费了!
“你现在拔了针头去考试还来得及,说不定上了新闻,感动了B大校长,破格录取呢,精神可嘉!”叶沐风坐在床沿落井下石。
清影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脑子里像浆糊一样,要是真的上了考场,再次晕厥了,就成了Y中的英雄了,学霸中的战斗机啊。她终究是个没有那么幸运的孩子,但是是个理智的孩子,对提前进B大抱着随缘的态度,终于她还是选择闭上眼睛。算了!
医生看到清影的奶奶和弟弟着急地来回赶,取验血,CT报告,拿药倒水,买饭买杯子的,气喘吁吁地忙,才有些严肃地对奶奶说:“老人家,你这个孙女,暂时没什么大碍,只是她情绪有些异常,容易激动,但是她又极力掩饰,她这样憋在心里不太好,你要找机会开导开导她。”
“医生,清影她15岁就没了妈,她心里苦……”奶奶不禁又湿了眼眶。
“难怪……看来心理受过严重创伤……你们以后尽量别什么事都让她扛着,这孩子压力太大……”
奶奶和清池感激地点点头,叶沐风倚着走廊的墙壁听到了一点,他突然在转角处拦住了医生:“医生,一个老人一个未成年孩子不太懂你的意思,你可以把清影的病情跟我说说。”
医生听着这话就抬起了头,他以为是清影的父亲或者至少是父辈的人才会关心的,没想到是个青年,看着最多20岁,他有些怀疑:“你是病人家属?”
“我是她……男朋友,我想我有权利知道,因为我以后要……跟她在一起……很久很久……”叶沐风说着低下了头,他有些不敢看医生的眼睛。
医生有些意外,他并不相信这些早熟的孩子之间会有天长地久,但是看着这男孩一往情深的样子,觉得清影除了奶奶和弟弟以外没有其他亲人就说:“别的我不敢说,她这样突然晕厥显然不是第一次,只是她没有说出来,是她经历了太多的事,不单是她母亲的去世,应该还有其他刺激才会变得这么压抑……”
“包括冷漠和喜怒无常?”叶沐风试探地问。
“有些事她不愿意说起,但是需要爱她关心她的人慢慢诱导,她才能打开心结。”医生比较忙,他听说这个病房里的病人是叶家人送来的才多关心了点,说完匆匆走了。
孟清影确实是有心结的,那些对她好的人,比如飞燕,那些她喜欢的人,比如秦朗,那些她在乎的人,比如清池,她总是无条件地付出,而那些她不在意的人,比如我叶沐风,她总是可以回避,冷若冰霜,到底为什么?叶沐风想起那次在她床上,黑暗中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女孩,她这是心病?
看不透啊看不透……
叶沐风回到病房时,清池已经抱着妞妞在陪清影说笑了,边上坐了奶奶,一边欣慰地哭,一边埋怨:“你这孩子,怎么就……”原以为清影最让人省心,没想到……
清影看见叶沐风闪身进来,不好意思地说:“这次多亏了你,谢谢。”
“你跟我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其实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自私,以为有钱可以买到一切。”叶沐风半开玩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