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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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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的记起有次去看她的时候,正是她学校里栀子花盛开的时候,大把大把洁白的栀子花在风中摇曳,轻轻一闻,都能闻到甜腻的花蜜。此时随眼望去,都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同学拍照留影。

    叶静怡自己也是刚刚拍了学士照,身上还穿着学士服,见着他过来,便随口问道:“好看吗?”

    正是春光烂漫的时节,迎着黄橙橙的朝阳,她穿着黑色大袍学士服,衣服过大反倒更衬托出她的娇小玲珑样,学士帽下服帖着齐整的平刘海,一开口就露出洁白的贝齿,眉弯微笑,便勾起一池的春意,身上葱葱郁郁着都是怒放的生机。

    他却似被电击中般的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她,仿佛要从她的世界里再看出另外一个她。

    “你怎么了?”她还在兴上,倒没有察觉到他的走神。

    “没什么。的确很好看。”他由衷的说道。

    “外面看上去还好,其实这个衣服,你仔细看下,不知道多少届的人穿过了,挺脏的,质量也不太好。”叶静怡说时指着她袖口处的一道漏缝说道。

    “我给你拍一张吧。”他说时已经拿出他的手机。

    “啊?”叶静怡这倒是猝不及防,觉得答应下来么有些奇怪,拒绝的话又有些拂了他的心意,有些忸怩的站在原地。

    刚好有一拨同学过来说要一起拍照留个影,叶静怡看了他一眼。

    “你先过去吧。”陆可非朝她点了点头。

    叶静怡和一帮同学便走到不远处的雕像前,同学嬉闹间,不知道后来怎么就踩进了草地,大片茂密的绿,像是要覆盖整个春天的绿意,拍的大家兴致盎然,大家随意的拍了几张留影,又赶着去下个学校的景点采光。

    叶静怡和同学闹了一小会,便不想再过去了,正好看到陆可非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刚好有个男生走过来,陆可非便上前教那个男生如何使用,然后对着叶静怡说道:“我们合张照吧。”

    叶静怡还没应答,他已大大方方的站在她的身旁,最上方处刚好有一枝海棠探了下来,愈发托的他英气逼人。而叶静怡则还是一脸慌乱的讶异就被抓拍了下来。

    后来他表示最偏爱这张,还特意冲洗出来,在他和她的房间里各放一张。

    就那一瞬间,他就知晓了,在他的余生,他最想留住的是什么了。

    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他终究、并且一定要将她留在他的身旁。

    两人就这样走在校园的丛林间,和煦的阳光细细软软的洒落下来,辉映成他和她的身影。

    对于他,只觉得是美好,可是这样的时光,却只怕太短,太短。

    不一会就走到了图书馆前的喷泉处,因着毕业的缘故,学校还特地开了音乐喷泉。晶莹的水珠随着节奏的高低起伏,一拨未去,另一浪又掀了上来。

    叶静怡伸手朝喷泉处靠近了点,随即又退了出来,冲他笑道:“稍微近一点,就会有水珠洒出来,落到身上还挺凉的。”

    他并不回答,倒是看得兴致勃*□来,也学着静怡,稍微走近了点。

    果真,有些凉意从四处八方飘散过来。

    “我没骗你吧?”叶静怡说时,眉目下带着点娇俏,波光流转的,好似周围这一片亮莹莹的水珠都是为了给她布景而已。

    “学校还算挺大方的了,好歹在我们毕业时开下喷泉,要知道平时都舍不得开的,只在什么上级领导之类的过来时才开的。”叶静怡顾自说着,见他约莫是没听过这样的理论,分明听得有趣,就当自己随意瞎扯的,微微的吐了下舌头,之后将学士服脱下来,放在臂弯里,说道:“再过半个小时,就轮到隔壁班拍照片了,要把衣服还给班长的。”

    见着陆可非还没走,想着待会张一铭也好过来了,万一两人碰面,不免有些尴尬,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想到不远处却听到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叶静怡回身,正好直对着阳光,有些刺眼,看得不甚分明,直到待人走近了才问道:“你今天怎么提前下课了?”

    “那些学生现在也没在兴头上上课,给他们布置了作业,我自己就先开溜了。”张一铭说时挪了下镜框。

    “哦,这位是——陆可非,就是以前我和你提起过的那位。”叶静怡下半句说的若有若无,陆可非却听的异样的刺耳,原来他在她心里的地位,不过是随口提起的某位而已。

    “你就是张一铭吧。”陆可非也不动声色的打过招呼。

    张一铭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你们班长不是通知10点半集合的吗?你也不是早到一会在这干等着?”张一铭说完伸手接过叶静怡臂弯里的学士服问道,对于叶静怡却被张一铭难得的主动弄得有些尴尬,更何况是在陆可非面前,莫名其妙就觉得不自然。

    “那你们聊着,我有事先回去了。”陆可非说了告辞后便返身往回走。

    模模糊糊的听到身后张一铭的声音,“不是让你少和他联系的吗?”

    “其实他人倒也不坏,就是有时候感觉挺让人——”后面的约莫是走远的缘故,就听不到了,只是——他一定会留住她的,想到这时,他的眉梢才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

    可是眼前呢?他忽然有些失去了信心。

    那些被他自己苦苦支撑虚拟出来的信念,其实这么多年耗下来,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早已摇摇欲坠的了,只是他一直不想去面对而已。

    直到听到身后有声响,他这才骤然转身。

    “没加班吗?”他如常的问道。

    “处理了下要紧的事,其他不是很急的就推到明天再做好了。”叶静怡说时将手头的包放在沙发上,说道:“挺晚了,我有点饿了,下去吃饭吧。”

    他这才点点头,走到她的旁边一起走下去。

    餐桌上蛋糕玫瑰本来就是订好过来的了,还有外面一起送过来的点心,其余的饭菜却是还没有准备的。

    叶静怡刚坐下来,陆可非问道:“饭菜还没有准备,要不我打电话订点饭菜过来?”

    “不用了,不是很想吃其他的东西。很久没吃蛋糕了,想吃点蛋糕。”叶静怡说时盯着面前的蛋糕说道。

    她见着陆可非已经起身把蛋糕盒子掀开,又把一束的细蜡烛拿出来,她便眼巴巴的看着他整理。

    “蜡烛要点吗?”陆可非问时,正好对上她巴巴的眼神,手上还拿着塑料刀叉,像是饿坏的孩子,有几分淘气,却着实可爱的很。

    心头上来的失落不知何时早已一扫而光。

    “生日蛋糕嘛,当然要点了。”叶静怡快速的回道,言下之意也是催陆可非动作快点。

    陆可非也没有逗留,没一会就摆好蜡烛,只是在数根数的时候,才稍微愣了下。

    “不用想了,我今年都二十七了,突然觉得自己好老了。”叶静怡老气横秋的补充道,不过语气倒是挺轻松的。

    叶静怡果然猜中他的心思,他这才又补了一根蜡烛上去,点好蜡烛时才施施然的说道:“你这是提醒我也挺老的了?”

    “没有啊。不是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吗?”叶静怡脑海里闪过平时李薇的口头禅,一不留神就说出口了。

    “原来这样。要是这么推的话原来我当一枝花已经好几年了。”陆可非说这时,有些无辜的摸了下眉梢。

    叶静怡无端看得莞尔,下一秒,却闭上眸子。

    她没有出声,烛光剪影中,他这才毫不避讳的朝她望去。也不知道是在许着什么如愿的事情,浅闭的眸弯投下一片倒影。

    安宁,可是美好的很。

    只不过,不知道那如愿的事情里有没有他的位置。

    “好了。开吃吧。”叶静怡提醒道,继而开始吹蜡烛,一直连着吹了好几次,才把蛋糕上的蜡烛吹灭掉,他这才回神过来,起身给叶静怡切蛋糕。

    “我要那颗樱桃,还有芒果也要。”叶静怡指着蛋糕中央的水果说道。

    “平时都不见得你喜欢吃这些?”陆可非有些奇怪的问道,不过手上还是相当听话的切了一块给叶静怡。

    “一点点的才好吃嘛,多了就不好吃。”叶静怡接过来就赶紧吃了起来,许是觉得美味,脸上也难得的雀跃起来。

    “你也吃啊,挺好吃的。”叶静怡自己都快吃了半块,见着陆可非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眉目间轻柔的像是黑夜前残留的那点余光,总是觉得时光太快,太快便要消失掉的景象,原来也是有几分惋惜的。

    “太甜了,我不是很喜欢吃。”陆可非解释道。

    “你都没怎么吃,怎么知道太甜了?不过我就喜欢吃这些,甜才好。”叶静怡说时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理论,又继续舀了一勺吃起来。

    他似乎也被影响到,这才也切了一浅叠,吃了起来。

    叶静怡吃了两块,这才觉着有些腻了,轻拍了下腹部,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有些浅浅的笑意浮上来。

    许是见着陆可非不解的神色,她这才补充道:“其实当孕妇也挺好的,吃多点有小肚腩也没关系,别人看到,就推说宝宝的缘故呀。”她自己说着,不由自主的又把右手放到腹部上去。

    陆可非见着她这般,不知何时也早已走到她身边,半蹲下去,这才轻轻的放上去,对着叶静怡的腹部轻轻说道:“宝宝,有听到爸爸在说话吗?”

    “现在太早了,估计要几个月后才有反应。”叶静怡解释道,不过见着陆可非小心翼翼的贴在自己的腹部,她也不敢也不想去打破这个突然到来的梦境。

    陆可非趴在她的腹部好一会后,起身时见着她不经意的打了个哈欠,他这才快速的收拾了下桌面,说道:“你早点去休息吧。”

    “嗯。最近好像挺嗜睡的。”叶静怡懒洋洋的应道,这才朝楼上走去。

    到了房间里,她快速的洗漱了下,直到躺倒床上去,她翻来覆去了好几次,这才敢伸手去揉了下自己的脸颊。

    先前在餐桌上时笑得太多,其实是有点疲惫。

    只是此时万籁俱静的时候,她才敢回想。回想先前下班回到房间时,见着他转身那刻,脸上还来不及伪装成平常在她面前的样子。

    那满目的落寞与孤寂,虽然是一秒一瞬间被她看到而已。可是她还是被狠狠的剜到了。

    先前吃蛋糕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难得的雀跃起来。不过见着他分明也是高兴的样子,她也便乐得继续下去。

    只是此时想起来,想了好久,她这才缓缓钝钝的反应过来,原来是在不知名的某处,原来是她开始心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