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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司明握着窦泽的手,轻轻阖上眼,睫毛还在颤动,只是假寐。
窦泽侧身看着他,轻声问:“为什么讨厌雨夜?”
霍司明睁开眼,揉着他的手指搓了搓。窦泽的睡衣轻薄,搭在肚子上,半球形的肚子托在一只薄薄的枕头上,霍司明伸手想去掀他的睡衣,手伸到一半又想起什么,问了一句:“我能不能看看?”
窦泽犹豫半晌才点了点头,又警告:“你别乱|摸。”
霍司明笑了笑,掀开他的衣服,露出丑陋畸形的肚子,上面分布了几条像裂开的瓜皮似的妊|娠纹。霍司明坐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肚皮,问:“是不是很难受?”
“还行,他要是不折腾就没那么难受。”窦泽自己伸手摸了摸,嘴边噙了一丝温柔的笑,说:“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霍司明的大掌抚上去,盖在窦泽的手上,两手相触,窦泽没有抽开,任他握了,只是人还有些紧张。霍司明忍不住低下头吻了他的手,又轻轻吻他的肚皮,窦泽别开脸,另一只手攥紧拳头,闭上眼。
霍司明看到,把他的拳头轻轻卸开,与他十指紧扣,说:“窦泽,别怕。”他挨着他躺下来,两人脸对着脸,霍司明想亲他,却不敢,只是伸手轻轻抚了他的脸颊,慢慢说:“我母亲是中葡混血,年轻时很漂亮,靠姿色度日,按现在的话说,就是外围女。”
他说了一句,窦泽便睁开眼看他,听见他继续说:“我父亲,你见过的,几十年前黑白通吃,情|妇无数,我母亲在一个荒唐的派对里与他过了一夜。”
“发现怀我的时候,她肚子已经大了,出生后我听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早知,当初就应该落仔’。”霍司明学这句话时是用粤语,他的语调很慢,讲话没什么感情,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自记事起,就常常在租屋门口听到她为别的男人做服务,她当时只有二十二岁。”
窦泽微张了嘴,有些惊讶。
“后来我母亲不知怎么染上了毒瘾,家里的角落时刻散落着用过的针管。白若安当时是我邻居,他爸是毒贩子,贩毒给我妈,贫民区这种事很常见。”霍司明抬眼,看见窦泽似乎面露不忍,凑过去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如果你不想听,就不讲了。”
窦泽摇了摇头,抓|住他的手,握了握,说:“你继续讲。”
霍司明便继续说:“……后来白若安他爸不知怎么死了,他就经常跟着我混。再后来,我妈毒资紧张,不知怎么又联络上我爸……”霍司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时他眼里才流露出一点悲伤。“但她其实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霍家的孩子。那天夜里,就是这样的天气,我跟白若安打劫了别的孩子回家,我妈说要带我出去吃好的。”
窦泽的心揪起来,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霍司明的肩膀,想安慰他,霍司明却没什么反应,似乎沉浸在了那个雨夜里,继续说:“当时白若安也一起去了。我妈把我们拉到码头,我远远看见一辆红色的轿车停在那儿,几个穿黑衣服的保镖撑着伞站在车旁,我妈就推着我对他们说,我是霍家的孩子。”
“有个保镖让我过去,我妈不让,说要先给钱,才叫我认祖归宗。她手里不知道从哪儿藏了碎玻璃片,直接抵在我的太阳穴上,威胁他们要钱。”
窦泽伸手去摸|他鬓角的疤痕,想起窦爱国做手术那天他说过的话,这伤口是他母亲弄得。
“当时半岛即将回归,治安混乱。我只看见那个保镖低头在车窗那儿说了句什么,再对上我妈|的时候,他就抬起了手,噗一声,她就倒下了,额头留下个枪眼。”霍司明说那个拟声词的时候,发音很奇怪,甚至有些搞笑,窦泽听在耳里却遍体生寒,他不敢相信这个时代竟还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抚着霍司明的脸颊,轻轻摩挲,想要解除两人的恐惧。
“我和白若安都淋在雨里,他低头去叫我妈,我看着她额头上的枪眼没动。后来,我和白若安一起被带上了车,见到我爸,他看了我一眼,又看白若安,然后问保镖,哪个是他儿子。保镖说我是,他就摸了摸白若安的脖子,说‘这个也挺好。’”霍司明的皮肤原本就白,此刻更白,窦泽坐起来,轻轻抚他的肩膀,说:“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
霍司明在他怀里摇了摇头,继续说:“当晚做了亲子鉴定,我和白若安一起被带回霍家,他们把我送到寄宿学校,白若安反倒留下了。”他抬头看了窦泽一眼:“一直到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放假回家,夜里听见白若安房里传出哭声,之后就看到我爸正骑在他背上烫烟头,一边烫,一边做……”
窦泽轻抚他背脊的手僵住。此时雨声渐弱,霍司明也坐起来,反手将他抱进怀里,轻轻吻啜他的脸颊,一边吻,一边说:“都过去了。”
窦泽还有些心悸,却不知该说什么,摸着霍司明的胳膊,又抱了抱他。霍司明关掉顶灯,扶着他躺下来,从背后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脖子,小声问:“吓到了?”
窦泽摇摇头,亦小声回答他:“没有,只是有点吃惊。”他叹了口气,又说:“白先生那么有朝气,一点儿也看不出经历过这些事。”
“越是经历得多,越淡然。”他轻声说,抱着窦泽的胳膊却紧了紧,故意问:“怎么只关心他?”
窦泽翻了个身面朝他,说:“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霍司明笑了笑,自嘲:“我是从下九流爬出来的。”
窦泽摇摇头,说:“我真的佩服你,如果是我,都未必能活到今天,还活得这么好。”
“那是因为你太善良。”霍司明抿着嘴说:“我父亲有五个儿子,大哥比我年长三十岁,因为年龄差距,他们不太在意我,只把我当做家里的一个小玩意儿,当时我在霍家的地位,还不如白若安。”
“我大哥跟三哥是一母同胞,两个人联合成一派,跟我二哥斗。后来大哥被斗死,三哥被斗残,四哥原本身体就不好,病死了。”
窦泽忍不住抬头看他,说:“你二哥还挺牛,上次家宴怎么没见他?”
霍司明迟疑了一秒,说:“……出车祸死了。”
窦泽第一次接触这些豪门秘辛,只觉心里凉飕飕的,看了霍司明一眼,问:“你们家小辈里,只有霍启平一个人?”
“还有十几个,一部分定居国外,一部分散落民间。”霍司明揉了揉他的头发说。
“这么多年,你肯定吃了不少苦。”窦泽笑着说:“不过现在这龙椅顺水推舟落到你头上,也算是回报吧?”
霍司明唇角勾出个浅浅的笑,说:“睡吧。”说罢从背后搂住窦泽,胯部蹭到他屁|股上,让窦泽一直紧绷着,忍了半个钟头,实在忍不住,便悄悄往前挪了挪,又被逮回去。窦泽摸不准他睡熟没有,小声问:“霍司明,你睡着没?”
霍总装着睡着了不吱声,窦泽又向前挪,又被抓回去,反反复复几回,他也累了,懒得再折腾,就那么将就着过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窦泽眯着眼说霍司明:“你晚上别抱着我睡,热得慌,叫你也叫不醒。”
霍司明装着一脸茫然,不记得这事儿似的,问:“有吗?我睡得沉,可能没听到。”
窦泽只当他说得是真话,蒙头又要接着睡,待霍司明准备下楼时,他又忽然惊醒过来,叫住霍司明,说:“我姐辞职了!”
“你昨天说过了。”霍司明系上袖扣,过来吻了吻他的脸,说:“你想怎么办?让她原来的同事出面,我再给她安排一个职位?”
“那倒不用。”窦泽坐起来,靠到床头,说:“就是南南换|肾的事儿,你可别真不管,我连你是南南舅妈这种话都说出去了。”
霍司明听着笑起来,忍不住抱着他亲了亲:“到时候我不出面,叫医生直接跟她说。”
窦泽笑着点点头,高兴了:“霍总真棒!”
霍司明搂着他的腰问:“那晚上我还能不能抱着你睡觉?”
“……”窦泽愣了一下,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闷闷地说:“抱吧抱吧。”
霍司明拉开他的被子,说:“那你先亲我一下。”
“你不怕迟到啊?你们公司每天早上不是要开晨会吗?”
“白若安主持,一样的。”
“我没刷牙呢。”
霍司明一脸失望地看着他不说话,窦泽被他的小眼神盯得无法,又想起他小时候的经历,只好坐起来,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霍司明小朋友,可以去上班了吗?”
霍司明笑笑,又亲了亲他的鼻尖才走。窦泽瞌睡全跑了,也睡不了回笼觉了,等霍司明出门就下了床。吃完早饭又给窦源打电话,电话嘟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来,背景音乱糟糟的,窦源只有放大声音才能让他听到,喊着说:“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我想问你,你工作辞了去干什么。”窦泽问。
“我已经找着工作了,你不用管。”窦源又是大声喊着说。
“你不会去工厂里面了吧?”
“我晚上回去再跟你说,你帮我在爸妈面前兜着点儿。先挂了,这儿忙着呢。”
窦泽还想说句什么,那边直接挂断了。他只好抿了抿嘴,坐在那儿剥了个橙子,吃完又去看《儿童发展心理学》,一边看书一边看旁边霍司明的注解。
待霍司明中午回来吃饭,他已经看了三分之一。霍总脱了外套,噙着笑站在书房门口叫他:“吃饭了。”
窦泽听见他的声音,抬了头,说:“你回来了?”放下书伸了个懒腰,又说:“我觉得怀孕期间完全可以考个研,等卸了货就直接上考场。”
窦泽走过来帮他摆好拖鞋,笑着说:“我举双手赞成。”随即问:“有什么想学的专业吗?”
窦泽哭笑不得看了他一眼:“我就开个玩笑。”想了想又夸他:“金融博士就是不一样,注解比原文写得还好。”
霍司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哪有那么夸张?”
”哎呀,霍总别谦虚了。”他拽着霍司明往楼下走,霍司明却把他拽回来,贴着他的耳根说:“刷过牙了吧?”
窦泽一听这话便知大事不好,没来得及反抗,即被噙|住了嘴唇,霍司明一边吸着他的口水,一边扶着他的腰,一双手不自觉又钻到衣服里,被窦泽制住,舌头便更起劲。窦泽被他亲得直哼哼,快要喘不过气,伸手推他的肩,霍司明双手重获自由,便又钻到衣服里去,揉他的胸。
窦泽被他亲得快要站不住,向后仰头也躲不开,许是因为怀孕,胸口亦被揉得发软,麻酥|酥的。他受不了直摇头,一边被吻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不行了不行了……”
霍司明又亲了两口才松开,趴到肩头去|舔他的脖子,窦泽仰着头大喘气,骂他:“你再这样,以后都不亲了。”
霍司明轻轻|咬着他颈侧的皮肤,又是舔又是吮,窦泽受不住,一把推开他,向后退了几步,擦擦脖子上的口水,眼睛不自觉朝他下|身一扫,便看见那片被撑起来的西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抿着嘴走了。
霍司明挺着那处,叹了口气,亦觉得羞臊。他素了三十年,如今守着窦泽却动不得,尤其两人最近同床共枕,便有些着急上火。
窦泽坐在餐桌前,只要想起那个晚上,心里就发慌,忍不住浑身发颤。等了半个小时,霍司明才换了衣服下来,故作淡定道:“吃饭吧。”
窦泽不语,去盛了饭,两人都有些尴尬,相对无言,霍司明觑他脸色,怕他生气,犹豫了半天,没头没尾地说:“白若安又交新女朋友了。”
窦泽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用筷子搅着碗里的饭,挣扎着开口,说:“以后……我用手给你打出来好不好?那个,实在是不行。”
霍司明张了张嘴,半天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到窦泽煞白的脸色,说:“不用,今天是个意外,我没控制好。”他顿了顿又说:“你不要介意。”
窦泽抿了抿嘴,没再说话。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两人吃完上楼睡午觉,一上|床窦泽便浑身僵硬。霍司明一朝回到解放前,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连带着今早磨下的承诺,全毁在下|半|身。
霍司明躺在那儿叹了口气,窦泽听到,扭过头来看他,说:“你不是要抱着我吗?”
“……不抱也行。”霍司明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笑:“这样你睡得自在一点。”
窦泽心一横,忽然翻身,伸手去扯霍司明的裤带,那动作叫霍总心里一惊,还以为他要扯断自己的子孙根,忙抓|住那只手:“窦泽?”
“反正迟早也要……”他的脸色惨白,显然是下了极大的勇气。
霍司明握着他的手腕,叹了口气,说:“窦泽……不用这样,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窦泽垂下眼:“……对不起。”
霍司明轻轻揉了揉他的手,说:“不用,你别怕。”
过了一会儿,霍司明回头看他,见他恢复镇定,才问:“你怀孕之前,自|渎的频率高吗?”
窦泽抿了抿嘴,说:“还好,一周一两次吧。”他又强作镇定,瞥了一眼霍司明,问:“你呢?”
“我也还好,没有二十岁那样冲动了。”他故意安慰窦泽,又问:“那怀孕以后还有过吗?”
窦泽飞快抬眼看他,抿了抿嘴,说:“这两个月没有过。”
“长时间不疏导,对前|列|腺不好。”霍司明觑着他的脸色,又补充:“你们学体育的,应该讲过吧?”
窦泽不说话,闭上眼,便听见霍司明说:“以后……我可以帮你。”
窦泽半晌不语,过了一会儿,抓着霍司明的手放到自己裤带上,算是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