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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们也是去爱尔兰交流的?”
一阵高频的声音把我从思绪里拉了回来,一个瘦瘦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们面前,自嗨式地和我们打招呼。
“说我们吗?”我有些不明所以地指了指自己和一旁的凡医生,再打量打量眼前的机灵鬼。
瘦小的身体,穿得也很单薄,大冬天的穿了一件松垮的棉袄,估计保暖效果并不理想,黑色破洞牛仔裤搭配一双花里胡哨的运动鞋,说不上出格,但也绝不中规中矩,小姑娘五官精致,一头不知是青灰色还是什么色的短发甚是扎眼,硕大的耳钉镶在耳垂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你,精灵之中又透露着呆萌。
这是朵奇葩啊……我倒吸了口凉气,这很明显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呐。
“对啊,你和他,你们也是B市要去爱尔兰交流的吧?我看你们很久了,都没发现我麽?”她兜里随手掏出了一把棒棒糖,“喏,吃吗?”
“不吃不吃……谢谢谢谢……”我尴尬地笑笑,“所以……你也是要一起去的?”虽然我很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可能真的就是如此,我给一旁的凡医生使了个绝望的眼神。
他立马意会到了,耸耸肩,一副没关系的样子。
“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茗婕,大家都叫我茗姐,我今年24岁,大学刚毕业,在B市初级中学工作,我是个音乐老师。跟你们一样,随队去爱尔兰交流两年。”没有人问她,她就自来熟起来,“轮到你们啦,你们是夫妻?情侣?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这小姑娘倒还是乖张直接的很,直接到我都不晓得该怎么接她的话茬。无论是正式还是非正式的人际交往场合,增长的年岁和阅历不断地纠正着我们一些幼稚或者不太合时宜,甚至是不礼貌的,会冒犯到别人的用语或习惯,几乎任何一个有“素质”的人,都不会在公共场合而且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此直接地询问对方这么私人的问题,个人情感?工作单位?收入几何?大多数人听到这样问题的时候,大多都会在心里咒骂一句:关你屁事哦!可是这个人送外号“茗姐”的小姑娘,什么话从她嘴里冒出来,怕是都很难让人难以拒绝吧,这叫什么?王八与绿豆,对上眼了?甚是投机的感觉居然油然而生。
“人民医院凡达。”凡医生率先伸出了手,但仍旧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臭脸。
“阿……凡达?”茗姐双手握住凡医生的手,疑惑地歪着头看他,想笑,就不加掩饰地笑了出来,“你爸妈怎么想的?看完那个电影之后现改的名字麽?”
那个“阿凡达”梗一冒出来,我就被我自己的口水呛了个正着,一边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一边剧烈咳嗽到弯着腰,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我一手叉腰,一只手凑上去拍了拍茗姐的肩膀,给她点了个赞。“哎哟妈呀,怎么这么心有灵犀的呢,哈哈!”终于缓过来的我擦着口水,顺着胸口,还不忘了表扬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精灵。
我第一次听见凡医生名字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模一样的脑回路。
“对……阿凡达……所以,文彤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再笑了……”凡医生生无可恋地看着我们俩在机场大厅失态,我想他心里肯定在无限怀疑我们俩的精神状况,但这个梗真的超级好笑嘛……讲笑话,还不让人家笑,也是过分了诶……
“你好,人民医院,文彤。”
好了好了,我直起腰身,整理好自己的着装,捋好头发。为了中国交流访问团的颜面,今天我也是打扮得人五人六的,高跟鞋撘配轻奢路线熟女风的宝蓝色裙子和黑色大衣,为了出国前两天刚烫的头发随意披着,几乎不擦口红的我特意带上了李雅送我的一支知名品牌的斩男”色号,如此处心积虑地显瘦增高,艰难收拾才装出的一点点姿色和韵味,可不能这时候破功。我正式向茗姐介绍自己,一个30岁的,与她似乎有个万千代沟的,中年妇女。
我和茗姐聊得甚是投缘,可凡医生大多时候是站在我们身后,拿着本破书,像个老学究。聊下来才发觉茗姐的履历很是神奇,如果我已经算是访问团里资质最水的人,那么茗姐就更不可能同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了。
茗姐比我小6岁,老家江浙一带,取名“茗”,完全是因为家中是仗着卖茶叶在B市发了家,茗姐从小被交给老家的爷爷奶奶,父母则大多时候在B市做生意,茗姐仗着爷爷奶奶宠爱,交横跋扈,不学无术,家中有茶山,便整日里逃了课在山野之间游玩,若不是有个异常负责的哥哥,怕是早就变成了不良少女。茗姐一路杀到了18岁,生得标志,亭亭玉立,虽说矮了些,但借此也伤了不少少男的心。
茗姐高考正常发挥,如大家期待的那样没考上国内任何一家正儿八经的大学,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得亏了她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更得亏她父母茶叶生意做的够成功,有足够的闲钱送她出国学音乐,语数外惨不忍睹的茗姐拉着一手好小提琴,其他弦类乐器,别管东洋西洋的,都很是擅长,出国镀完金的茗姐自然是回到了父母的身边,接受他们的安排,进入了初级中学当了一名音乐老师。茗姐有一众死党,专爱打抱不平,学习成绩不咋地的她,靠着一身正气在“江湖”上赢得了不小的名气。
讲起来真是让人胆战心惊,茗姐身在象牙塔,心和名望却在江湖里,她靠小提琴谋生,却靠架势和拳头立威。音乐是用来陶冶情操,培养社会主义接班人,总而言之是要为了将来实现美丽中国梦的。难以想象,茗姐的父母怎么敢将她塞进学校,终日里与祖国未来的花朵在一起,我试着想象霸气外漏横着走路的茗姐被喊“老师”的场景,不由地哆嗦了两下。
照茗姐的话说,自己啃老啃得很幸福,在单位混得也很幸福,学校的工资不高不低,但无论如何,总归肯定是不够用的。茗姐说自己专治不服,学校的小刺头都在她的“教导”下渐渐“温顺”起来。茗姐还说,要不是爱尔兰帅哥多……
“好了好了!有些话就不要再说下去了,不然领导要找你谈话了!”我看见访问团一行小二十个人浩浩汤汤地走过来,立马捂住了茗姐的嘴。
“飞机晚点了,大家一会就在机场随意吃点午饭吧。”一个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走到我们面前。
我并不是认识他,只在开会的时候见过两眼,但实在是想不起来姓甚名谁,担任什么职务,但肯定是个领导了。我急忙拉着瘫坐着的茗姐站起来,恭敬礼貌地笑笑。
“好的,楚团长。”身后的凡医生帮我们化解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