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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冲感到异常气恼,他甚至后悔最开始没有直接退出这个无聊的节目,否则他现在也不会每天都感觉这么难受,看着一切都如此的不顺眼。
战冲的表情让周依琳有点害怕,她站在原地结结巴巴半天,才终于说清楚了来意,对战冲表示了关心,然后把跌打酒给拿出来。
“谢谢,放哪儿吧。”战冲不咸不淡地回答。
周依琳乖乖地放下东西,收回手。她对战冲的态度任然有些胆怯,询问战冲伤势的时候都一直小心翼翼的。战冲虽然心情不好,但好歹对方是出于好意,他也表现了难得的配合和耐心。
又说了几句,战冲脸上露出疲态,提出想要休息,大家也不再打扰他,依次告别。
战冲把脸侧过去看着窗外,留给大家一个后脑勺。
梁修再看了战冲一眼,见他根本没有用那个跌打酒的意思,于是心里有点着急,突然开口道:“跌打酒一定要用。”
战冲快速回过头,半眯起眼睛看着梁修。
这是梁修今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梁修咬咬牙,想了想,反正都开口了,干脆就一口气说完:“之后的几天要赶路,还会有高强度的运动,说不懂还有在外露营……扭伤禁不起这样折腾的,所以还是用一下为好。那个跌打酒要搓热了揉在患处,别怕疼,用力一点,要把药酒渗透到皮肤里才有效果。”
说完梁修就匆匆离开,根本不给战冲回话的机会,他也不知道战冲会不会听,但不说心里实在是难受。可说出来之后……和和战冲对视,他又怕看到那种冷漠的眼神。
所以梁修不敢多待,说完话便匆匆走人。
梁修走了老半天战冲还保持这那个姿势看着紧闭的房门,直到外面完全安静了下来,战冲才回过头来,瞪着周依琳放在桌上的那瓶跌打酒。
战冲看了一会儿,在看清楚标签上的品牌之后,他目光一下变得严肃起来,他立刻起身,也不管身上的伤口,扑过去就抓起了那瓶跌打酒。
这个牌子……战冲怎么可能看错?他以为自己不记得了吗?
战冲都记得,梁修以前就给他用过这个牌子的跌打酒,他用手把药酒搓热了,敷在自己身上,那种温热的感觉,战冲都还全部记得。
这是梁修的,他不肯自己送过来,还让欲盖弥彰地让周依琳送,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这算是哪门子的关心!
战冲停不下心里的猜测,脸上的表情变幻了很多次,一会儿是愤怒,一会儿又是期待,他快要被梁修给弄糊涂了,不仅看不清梁修的心思,连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也不能看清。
乱了……全他妈乱了。
战冲呆坐在床边,表情有些凶狠可怖,他咬着牙,手里紧紧拽着那个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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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杨正轩感觉有点奇怪,总觉得家里笼罩着一层莫名其妙的诡异气氛。
战冲和梁修仿佛吵架了,这段时间俩人说话都不看对方的眼睛,总是躲躲闪闪,偶尔目光一对上,就会赶紧移开。
而且战冲像是有毛病一样,虽然当着梁修的面他总是满脸冷酷,但在梁修没看到的时候,他立刻就会去偷瞄梁修,最可怕的是梁修每天洗了澡从浴室出来往卧室走,战冲的眼睛立刻变得像狼似的发绿光,死死地瞪着,像是要把那薄薄的睡衣给瞪出个大洞来。
杨正轩这笔直的思维当然猜不透原因,他想了很久,觉得这两个人可能有什么争执,闹矛盾不开心。
但要说闹矛盾也很不合理,梁修还是时不时地给战冲做牛肉干吃,偶尔还会帮战冲洗衣服。战冲也都听梁修的话——不准挑食,不准不吃蔬菜,乖乖打扫自己的卧室,每天都去倒垃圾。
说是吵架也不像,说是正常又说不过去,就是很微妙,但始终没有发什么大事儿,杨正轩也放下了心里的担心。他想这两个人大概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对劲儿,他们只要不打架就不是大事,自己只要每天有人投喂,有演出,有钱挣,这就是好日子。
而且最近他们好运不断,乐队在树村越来越有名,战冲果然像他自己描述地那样有才华,他们蹿红很快,甚至还有其他已经出名的乐队向他们邀歌。酒吧老板见生意不错,还给他们涨了工资。
还有,《蜜桃》这首处-男之歌在周边一带引起了广泛地讨论,还被唱片公司的一个录音师看上了,说是要给他们联系制作人。乐队已经和那个叫做陈力的男人喝过几场酒,大家便互相揽着肩膀叫哥们儿。
陈力是个很年轻的录音师,人也很仗义,非常欣赏三人的才华,于是想帮帮他们。
大家都万分期待着和制作人的见面,每天表演都非常热情亢-奋,关于一片坦途的未来,几乎就唾手可得。
这么过了十来天之后,有天晚上,梁修告诉他们让童羽一块儿过来,他发了奖金,要请大家吃饭。
有好吃的三个人自然高兴,那天表演的时候都满脑子是好吃的,结束之后便立刻匆匆赶回家。
梁修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菜,前所未有的丰盛。
“哇,修哥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童羽一进来就激动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去帮梁修把其余的菜都端上来。梁修一共做了十几个菜,煎炸炒炖都有,丰盛得就像是过年似的。
帮完忙的童羽,自然地就要落在在梁修的身边,战冲看着就不爽,走过去用胯把童羽给挤开,然后说:“你去拿冰箱里的啤酒。”
童羽老实巴交地就去了,回来的时候战冲已经坐在了梁修的身边,给他留了杨正轩身边的座位。
童羽没有想太多,依然很高兴地坐下。
大家开了啤酒,高兴地碰杯,梁修慢吞吞地拿起筷子,那三个人已经开始争先恐后地把食物往自己嘴里塞。
“你们慢慢吃啊,别噎着了。”梁修有些好笑地说,“这个本来是你们第一次表演就想给你做的,庆祝一下,但是前段时间做节目太忙了没时间,所以拖到现在,尽情吃吧,接下来有五天时间,你们都看不到我了。”
“啊?”战冲嘴里还塞着肉丸子,抬头着急地说,“你要去哪里?”
“不是给你们说过了吗,趁着现在不忙,我请了假回去看一下弟弟妹妹,他们要过生日了。”
“啊,五天啊!”战冲瘪着嘴,满脸都是不高兴。
梁修回去了就不能看到他了。
五天,一百二十个小时,太他妈长了。
“也只有五天的时间,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吃的,都放在冰箱里的,拿出来热热就能吃。”梁修继续说着。
战冲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订的后天晚上的机票。”
“哦……那……”战冲掰着手指头,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梁修一年没有回过家,所以这次特别开心,战冲一面为他高兴,一面又想着五天都没办法好好吃饭,有些沮丧。
这沮丧持续了一晚上,第二天战冲难得没有睡懒觉,一大早就起床,把抽屉里的钱全部揣兜里,出门逛街去。
战冲想,梁修说的是家里弟弟妹妹要过生日了,所以干脆给他们俩人卖点礼物带回去,当然还有梁修的父母。这些东西不能太重,梁修一个人拿那么远会累。然后要大方得体,太贵的不行,梁修不会收,战冲也没那么多钱。他数了数,这段时间又赚了三千来块钱,战冲觉得太少了,但这已经是他现在能力范围内能凑到的说有钱了。
战冲在商场里逛了一上午,给弟弟妹妹分别买了支不错的钢笔,给梁爸爸选了领带,梁妈妈买了条丝巾。
战冲担心梁修不肯要,专门全部把吊牌都给剪掉,然后又让柜员帮他用彩色的卡纸包装好,这才心满意足。
走出商场梁修一看钱包,刚好就剩了几十块钱回家的打车费。
战冲没有急着给梁修,而是第二天中午吃了午饭之后,梁修正在打包行李,战冲才把准备好的东西给拿出来,让梁修给装进行李箱。
梁修惊讶地看着这些东西,道:“这个……是什么?”
“没什么,就商场打折,去看了下,给你家人买了点小礼物。”战冲别开脸,有点生硬地回答道。
“什么商场啊一天都在打折?你买什么了?”梁修怕战冲又乱花钱,拿着那几个礼品盒子上下左右的瞧,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外面包装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
战冲蹲下来把那些东西往梁修的行李箱里塞,然后说:“哎呀,没什么,就是点小礼物,你拿回家不就看到了。”
梁修忍不住想念叨战冲,他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也不知道买了多少钱的东西,他还想要拒绝,战冲已经快不高兴了,瘪着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那双漆黑的像是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看着梁修,梁修瞬间就心软了。
“好好好,不唠叨你了。”梁修伸手拍拍战冲的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保证,没有买很贵重的东西。”
战冲高兴起来,急忙点着头说:“不贵的。”
对战冲来说当然是不贵。
梁修又说:“好吧,我收下了,那我代他们谢谢你,有空的时候,你也来我家玩,我的家人都会欢迎你的。”
“好。”战冲乖乖地点头。
这时候杨正轩刚好从自己的卧室里出来,塞了两个红包给梁修,说是给弟弟妹妹的生日礼物,又说他自己脑子笨,想不出送什么,于是简单粗暴地给红包最好。
梁修特别感动,这两个好朋友,还是念着自己的好的。他也不再推辞,大方地收下了他们的心意,接着又聊起了什么时候去梁修家玩。
战冲听着梁修描绘那个慢节奏的小城市时,简直都有了冲动,想跟着梁修一块去看看,不过他刚表达了这个想法,杨正轩就残酷地打断了他,道:“玩什么玩啊,你有钱买机票吗?数一数你现在有存了几个钱了?还有,你要走五天可不行,五天,不知道多少乐队等着顶替咱们呢。傻-逼,给我努力点,等红了之后挣大钱了,弄个私人飞机,想飞哪儿飞哪儿。到时候你再载着修哥回去呗。”
说完这话杨正轩突然憋不住想笑,总觉得那场景,就像是老公带媳妇儿回娘家。
三人正聊着准备一会儿去机场,杨正轩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面色一喜,赶紧接起来,满脸都是兴奋地和电话里的人聊了起来,一聊就是好半天。
挂了电话之后,杨正轩便大笑一声,对战冲道:“快,换件衣服,咱们出去了,见制作人了!”
“啊?”战冲有点茫然地站起来,道,“现在?我要送梁修去机场呢!”
梁修忙道:“不用了,我打车就可以去。这个是个难得的机会,你们赶紧去啊,别让人家等你们。”
战冲想想也是,抱歉地看着梁修道:“那……那我不能送你去了,你自己小心点,一路平安。”
杨正轩非常不耐烦地说:“哎呀,修哥人家比你生活经验丰富多了,你废话那么多干嘛?再说了,人五天就回来了,你腻腻歪歪依依不舍个什么劲儿啊,要不要吻别一个?”
战冲差点急得脸红,骂了句脏话就回自己卧室去换衣服。出来的时候战冲已经恢复了镇定,梁修赶紧送走了他们,这才继续收拾行李,然后弄了点吃的,把屋子给收拾干净,看着时间往机场去。
***
另一头,战冲和杨正轩联系了童羽,以光速一样赶到指定的餐厅。
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这一家餐厅,是一家日料店,制作人指定要求的餐厅,这档次,一顿饭不吃个八-九千是出不来的。
杨正轩和童羽把这段时间攒的钱都拿上,然后一听说战冲都花光了,俩人气得把他臭骂一顿。
总之拼拼凑凑又找童羽的大学同学借了点,才凑到九千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是吃了这一顿饭,谈好了,再多花点钱他们也愿意。
到了餐厅,又等了好一会儿,陈力才带着制作人出现,他之前已经说过了,制作人叫邓川鹏,叫鹏哥就行。于是三个小孩儿挺礼貌的,来人就都立刻起来打招呼。
邓川鹏是个三十六七的中年男人,梳着侧分,油头粉面,感觉架子特别足。
他进了包厢,一脸不屑地看着战冲他们,对陈力道:“就这几个小孩儿啊?”
陈力弯着腰,非常恭顺地道:“鹏哥,就他们。”
“嘿,奇了怪了,就两年前,那个十四岁的小孩儿出了道,倒是引起了一股风潮啊,所有的小屁孩儿都觉得自己能出道了?”
陈力忙道:“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真的很有才华,我已经看过他们好几场表演了,都非常不错。我上次给你看的那些曲子,就是中间那个哥们儿写的,歌词也是他自己写的。
杨正轩侧头去看战冲的表情,果然见他非常不爽。这大少爷何时受过这样的轻视,现在没发作都谢天谢地了。杨正轩在背后戳了下战冲的背,示意他一定要忍耐,战冲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不吭声。
邓川鹏溜达着坐上了主座,开始点菜,什么贵点什么,杨正轩脸心疼得要命,还得赔着笑脸。
吃着刺身喝着酒,邓川鹏才终于说到了正事儿上:“那个……你们的录音,小陈也给我听了,我看,还行吧,乐队的配合也很成熟默契,嗯……形象也都不错,包装出道应该是没问题的。”
说着邓川鹏又点上一根烟,开始滔滔不绝。
说话的重点无非在于他多牛逼,他师父是谁谁谁,参与了多少畅销唱片的制作,以及有多少创作者求着他帮忙等等。可说了半天,大家也算听明白了那个意思,他师父才是真的大制作人,那些畅销唱片,也是他师父做的,他的参与量少得可怜。他能做的,也就是些三线以下的歌手。
可这是陈力能帮战冲他们争取到最大程度的资源,他已经尽力了。
童羽一向是认真学习的乖宝宝,这种情况下他有点懵,于是非常谨慎地少说话。而战冲一直靠在椅背上,沉默地抱臂,眼睛都没有往那个邓川鹏那儿瞄一眼。
只有杨正轩游刃有余,他才十二岁便在皇城根儿脚下混,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人到中年,油腻又世故,事业仍然处于不上不下的地位,年轻的冲劲儿已经没有了,但看见年轻人,便习惯性地倚老卖老把人当傻子,开口闭口都是自己多了不起,转头看见上司,点头哈腰拍马屁比谁都积极。
杨正轩也看不起他,暗自在心里告诉自己,妈的,一定要保持帅气,三十几岁的时候千万不要变成这么个鬼样子。
不过杨正轩嘴里还是很客气地说:“那要麻烦鹏哥了。”
“总之找到我你们就放心了。”邓川鹏依然傲慢地说,“我说,你们应该懂得,要想出专辑的话,版权得卖给我,终身版权。现在都是这么个行情,明白吧。”
“这个我们知道,那价格呢?”
“一首一千块。”
“一千!”战冲差点跳起来,咬牙道,“你给我一千万我都不卖,还一千呢!”
邓川鹏嗤笑一声,嘲讽地道:“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屁大的小孩儿,瞎写了两首过得去的歌,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是吧?”
说完邓川鹏直接对着战冲的脸喷了一口烟,战冲立刻就拽紧了拳头要朝着那人扑过去,可还没动作就被杨正轩给按住了,他在战冲耳边严厉小声地吼道:“不许胡闹!你想回家去被你爸嘲笑吗!”
提到他爸战冲一下泄了气,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耳朵里回响起他爸骂他的话。
——离开了家,你什么都不是。
——你滚出去,自己去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战冲喘了半天,再次咬紧了牙齿,转过头去继续保持沉默。
邓川鹏又抽了好几口烟,笑了一会儿才说:“你们啊,到底还是年轻,认不清形式。我就告诉你们吧,那个谁,张元,就那个说是少年天才那个,他每首歌也才3000元,也是卖的终身版权,我不哄你们,你们去打听打听,是这个价。我给你们1000,已经是非常慷慨的了。而且,只要卖个版权给我,我这边可以给你们联系,带你们见见我师父。我师父要是愿意给你们指导一下,保准专辑畅销。”
战冲还是不高兴,想着怎么才能见到那个师父,省略掉邓川鹏这个中间环节。
陈力一直在打圆场,尽力让两边平衡。
邓川鹏见战冲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于是继续说:“还有啊,就算暂时不能出唱片,也可以帮忙写歌,给已经出道的歌手写,这个价格要高一点,一首两千,勤快点的话,能挣到不少钱的。”
这个也不失为一个进入圈子的捷径,给已成名的歌手写歌,只要□□了,他们也就有出头的机会,战冲态度缓和,问道:“给谁写?”
邓川鹏报出了席小桃这个名字,战冲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女歌手是去年出道的,长得特别漂亮,而且也是号称原创歌手,音乐才女,美貌和才华并存。
战冲听过席小桃的歌,非常普通,但美女原创歌手的噱头太足,所以她很快爆红,但由于后续的创作跟不上,她又很快过气,简直昙花一现。
但好歹是成名歌手,给她写歌不亏。
邓川鹏看了战冲的表情,知道战冲有意,便高兴了起来,继续说道:“但是啊,你们要懂点规矩,出去之后别乱说。”
几人都有点没听懂他说的什么规矩,什么别乱说,连陈力都眨着眼睛不太明白。
“哎呀,你们怎么能这么不开窍啊?”邓川鹏一脸不高兴,摇着头说,“就是说,这歌呢,就算是彻底卖给席小桃了,她后期会根据自己的嗓音条件把歌做修改,这样呢,这首歌就是她的原创,你们不能出去乱说,明白了吗?”
“意思是……枪手?”童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邓川鹏厉声斥责道:“什么叫枪手?懂不懂规矩!我都说了,席小桃后期会修改,你们只是提供一点儿思路而已,创作者是席小桃!”
陈力满脸难堪,修改只是说着好听的,但这就是枪手。于是他着急地打圆场道:“鹏哥,这不太好吧?再说了他们写的歌也不适合席小桃唱,而且他们真的是很有才华,您可以让曾老师听一下……”
还没说完话,战冲“啪”地拍了一声餐桌。
餐桌被他强有力的一掌震得不停抖动,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目光同时投向战冲。
战冲满脸愤怒,额头上暴起了几根明显的青筋,他死死咬着牙,极力维持自己的理智。
作品是创作者的心血,给另外不合适的人演唱战冲都很不情愿,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还要贪得无厌,连署名的权利都要给他剥夺掉,硬生生把自己的作品说是别人的创作,想让他安静地接受,放屁!
战冲真要不是看在陈力的面子上,当场就要给这个傻逼两个大耳刮子,让他在自己面前摆臭架子,说这么多侮辱人的话。
杨正轩和童羽都以为他要揍人了,吓得赶紧去拉他,但他仍然在盛怒之下维持着自己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和这个欺世盗名的小人动怒,那实在是有*份。
他厌恶地看着邓川鹏,用不屑的神情表示自己并不会与他争辩,而后他扬起脸,满脸阴云地往外走。
杨正轩也童羽也气得不行,反应过来之后各自翻了个白眼,跟着战冲起身就走,可三人还没有踏出房门,邓川鹏那贱兮兮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是喝多了,还是真的太没有眼力见儿,他依然傲慢,指着战冲吼道:“你个小兔崽子,还蹬鼻子上脸了!告诉你们,认清自己的身份,别以为自己在个小破酒吧里唱两天就是歌手了?你们算什么东西,敢给我甩脸子,求着我的人多得是,你看看你写的什么狗屎!这些狗屁不通的垃圾,我上树村一百块钱能买他妈一斤!”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感觉自己眼前飞快地扑过来一个敏捷的黑色身影,因为太快,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自己被扑倒在了地上,脸颊上遭受了暴怒的一击。
这力道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所以这第一拳下去,他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牙齿松动了,脑袋也开始发晕,他看不清压在自己身上施暴的人是何等愤怒扭曲的表情,只能感觉疼痛不断传来,让他止不住地想要尖叫呼喊。
战冲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刚才那两个小时,他遭受了迄今为止人生中过最严酷的打击和羞辱,这个自以为是的傻逼,把他贬低地一文不值,每一句话都充斥着对他的蔑视,他的情绪已经到达了临界点,最终彻底被“垃圾”这词点燃了。
战冲把这段时间所有的不如意都迁怒到这个男人身上,包括离家之前家里人的不支持以及出来之后遭受的白眼,全都一股脑地都发泄了出来,他的每一拳,都饱含着他的愤怒,力道大得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因为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其他三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想着要来拉的时候,战冲已经揍了邓川鹏七八下了,邓川鹏从疯狂挣扎喊叫到完全发不出声音,三人吓坏了,赶紧上来拉扯。
战冲满脑子都是怒火,他像是听不见杨正轩的喊声一样,挣扎着还想打邓川鹏,要不是他们拉得及时,战冲说不定会把这个人给打废掉。
杨正轩和童羽两个连拉带踹才终于把战冲给弄到一边,而后又扑到他的身上,死死把他手脚给压住,才终于阻止了他继续发疯。
战冲大声喘着出气,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他听不见周围人的声音,好像从此刻乱糟糟的情况中抽离了一样,他满心都是挫败和委屈,脑子里渐渐浮现了一个人温柔的声音和笑脸,他说,好了,没关系的。
这个时候,战冲想着,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安全地上了飞机了?
***
梁修刚到机场不久,看了下表,距离登机的时间还早着,不用担心。可他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老有点慌,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
梁修排着队换准备换登机牌,正当不安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电话号码是战冲的,开口说话的却是杨正轩。
杨正轩在电话里急切地喊道:“修哥,出事儿了。对不起,你、你有钱吗?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们弄点钱来,我们……我们现在在医院。”
“医院!”梁修吓了一大跳,赶紧问道,“出什么事儿了?谁受伤了?”
“没……咱们没受伤,是……是我们把人给打了……”
梁修惊叫一声,急道:“你们胡闹什么!怎么会打人?”
“啊啊啊啊啊对不起,修哥,我、我们现在没办法了,没钱……我太着急了,你能帮帮我们吗?”
杨正轩因为着急说话都颠三倒四的,梁修也急得不行,干嘛就挂下电话,什么都顾不上,提着行李箱跑出机场打出租车,报出了医院地址。
在出租车上镇定了一下,梁修尽量告诉自己要理智处理问题,别太着急。
很快到了医院,打车的过程梁修也冷静多了,接着下车就看到战冲和童羽在医院门口。
战冲靠着墙抱着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而童羽在他身边着急地走来走去。
梁修喊了声战冲的名字,战冲一见梁修特别惊讶,结巴地说:“你怎么、怎么来了?你该回家了啊!”
梁修没回答,快速小跑过去,战冲看他走进,立刻端正地站直,满脸都是心虚的表情。
“你们受伤了吗?怎么样了?”梁修忙问。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谁让你来的啊,你快、快回去……”战冲暴躁地挠着头。
梁修有些生气地拔高了音调:“你安静,让小羽说。”。
一看战冲那表情就知道是他闯祸。
战冲脸憋得通红,嘴唇颤动着,愣是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梁修转头去看童羽,问道:“怎么回事?”
童羽道:“就……之前陈哥说让我们见制片人,今天大家一块见面吃饭,然后……聊得不愉快,就打起来了。那个,咱们把他鼻梁骨断了,刚做了包扎,现在陈哥和正轩陪着在做脑部ct检查,他说要住院,要报警……”
“谁先动手的?”梁修问道。
“是……”童羽犹豫了一下,说,“是我们先动手的,但是他先说了很过分的话,然后……”
童羽特别说了“我们”,但梁修知道童羽和杨正轩都不是那种会冲动的人,这肯定就是战冲一个人干的。他瞄了一眼过去,果然看到战冲低着头不敢和自己对视,现在他没时间和战冲生气,又问童羽道:“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刚才晕过去,被我们拖到了医院,现在清醒了过来,说是要报警。修哥,这不能报警,报警咱们都麻烦了,战冲肯定会被逮回家去,我也会被学校处分,最麻烦的是正轩,他黑户呢,暂住证都没有……总之不能让他报警。”
“对……协商解决最好。”
战冲和杨正轩都是未成年,一旦进了警察局做笔录,就需要监护人才能领出去,梁修没办法。而且如果走诉讼程序,对他们更不利,梁修的第一反应也是不要报警,最好就是协商赔偿,拿钱消灾。
“还有现在医药费的钱也不够……我们带了九千六,可饭钱就七千多,还打碎了人餐厅家两个摆件,赔了一千块,现在兜里就几百块钱了,修哥,对不起,我们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才给你打的电话。”
“我知道了,去看看现在的情况。”梁修这时候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现在完全是压着火在保持冷静,他把行李箱寄存在保安室,然后跟着童羽去和杨正轩碰面,先垫付了五千块的医药费。
又一会儿,邓川鹏做完了头部检查,被护士用轮椅推着出来,他本来一直在哀嚎,看到战冲出现,立刻便瞪大了眼睛,想要骂战冲,但伤全在脸上,他嘴动动都疼得厉害,便只能含糊地说了一句:“你……垃圾!”
战冲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一看他这样立刻又被点燃了,指着邓川鹏就要迎上去,声音透着渗人的寒意:“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看!”
邓川鹏被战冲打得怕了,见战冲这样立刻缩了缩脖子,过了两秒又觉得在医院里这么多人不应该怕他,便梗着脖子,继续艰难地开口大:“告……告你丫的!”
战冲骂骂咧咧地想要上前,突然又被梁修一声呼喊给硬生生拉住了脚步。
“战冲!”梁修声音并不大,但在战冲耳朵里听到,简直像是惊雷一样,“你闹够了没有!”
战冲原本气势汹汹,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蔫了。
“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出去等着。”梁修冷冷地开口。
战冲满心都是委屈,拽紧了拳头,嘴唇抖动了半天,最终也只是放下拳头,垂着头转身往医院外面走,他的背影看上去又孤独又可怜,弄得梁修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