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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清冷的眼眸染上一层冷雾,若一蓑烟雨漫洗江南,令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抬手抚了一下蒙在左眼上的纯白丝锻,直视那散出锐芒的紫眸,云淡风轻道:“可那人亦不是你。”
妖沧魅唇角的笑意随即消散,目光凛凛,定定看着雪落,不怒而威。
一时间,气氛陡然紧张,白妍屏住呼吸,袖中的手按住了腰间暗挂的清涧,目光落在妖沧魅衣袍的一角。
雪雕抱着木板,秀气的脸一垮,心里叫苦不迭,他俩要是这里动手,旁人也吃不消。妖玲眉眼放光,暗自窃喜,如果他们打起来,自己便可溜走。
白凤扫了两人一眼,神色有些古怪,低下头继续做事。霸域放下手中的木架,抱胸,好整以暇地望着两人,仿若在等一出好戏。
就在此时,一清润的声音从圣湖前方传来:恕在下不请自来。
雪雕几人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处,只见湖面远处有两个黑影在动,不过眨眼间,两人便翩然落在流沙上。
一男子身着天蓝色长衫,一双墨绿的眸子散发着妖异的美感,高挺英气的鼻子下,薄唇略抿,身旁站着一个有着冰蓝瞳的冷美人,来人正是凤浅以陌与梅盈盈。
雪雕橙色的眼眸一亮,高兴地想与以陌打招呼,脚还未迈出一步,便被白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住了衣后领,正想转头抱怨,便听白凤在身后压低声音道:“别瞎掺和。”
撇了撇嘴,雪雕老实呆在原地,未再挣扎。霸域只觉那男子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他到底是谁?妖玲轻瞥了两人一眼,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不自量力。
“请妖君包涵,不过我是来找小木的。”凤浅以陌看了雪落一眼,视线移向妖沧魅拱手道。而梅盈盈站在以陌身后,目光一直追随在他左右。
妖沧魅勾了勾唇角,与雪落擦肩而过,朝凤浅以陌走去,紫眸浮动幽幽光华,浅笑道:“可小木不想与他爷爷分开,你也想把他带走吗?”
凤浅以陌点头,看着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没有半分犹豫道:“我想带他走。”
妖沧魅面露难色道:“这……我也不好做决定,还是先问问他的意愿,才好。”说着转头向白妍吩咐道:“去把花奴和小木带上来。”
白妍暗自舒了一口气。单膝跪地道:“弟子遵命。”说完便飞离这片流沙地。
妖沧魅伸手理了一下水绿华衫,目光若有似无地朝雪雕四妖飘了一眼,四妖赶忙埋头继续搭建祭台,心里无比郁闷,问苍天。怎落的这步田地!
收回视线,瞥了梅盈盈一眼,妖沧魅朝着凤浅以陌若漫不经心道:“狐族二殿下真是好福气,觅得如此良配。”
听了这话,梅盈盈冷冰如玉的脸微红,垂下了眼眸。可这种喜悦并有持续多久,便听到以陌用平板的语调道:“这是我的嫂嫂。”
妖沧魅的余光一直关注着梅盈盈的反应,见她面色惨白。心里觉得好笑,这不就是自讨没趣,想着又扫了雪落一眼。
雪落站在原地,宛如雕像,目光一直在那成弧形的汉白玉石上流连。
“来者。是客,都坐吧!”磁性十足的声音打断了雪落的思考。
雪落轻敛细密的长睫。露在外面的右眸,轻扫了一眼身旁凭空多出来的座椅,撩起白衫,自然地坐下去。
凤浅以陌与梅盈盈也先后落座,妖沧魅见大家都很配合,唇角带笑,紫眸魅惑道:“等一会儿,应该会很精彩的表演。”
以陌礼节性地颔首微笑,毕竟是来要人的,梅盈盈面色还未恢复过来,冰蓝的眼眸隐含着一种神伤。
雪落自从与妖沧魅对视后,便没再看过他一眼,对他的话也置若罔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见雪落这态度,妖沧魅也不恼,随意倚靠着舒服的座椅,用手撑着光洁的下巴,合眸养神,神情怡然自得。
很快,白妍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者和半大小孩乘着浮于半空的木筏过来,以陌墨绿的眸子闪过亮光,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梅盈盈眸光复杂,似高兴,似伤戚。
雪落清冷的目光落在老人身上,有了些许变化。妖沧魅将三人的神色收于眼底,唇角噙起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
花奴本来带着和蔼笑容的脸,在看到雪落的那一刻,有些僵,但下一刻恢复笑容,牵着小木走下木筏道:“小木,哥哥来找你了。”
小木葡萄般剔透的眼睛眯成月牙形,招手,朝凤浅以陌欢喜地喊道:“哥哥,哥哥……”
凤浅以陌身形一移,转瞬出现小木面前,朝老者点了点头,弯下身,抱起小木道:“小木,有没有想哥哥?”
“想了,小木也想姐姐。”小木亲热地抱着以陌的脖子,乖巧道。
听了这话,以陌唇角的笑容却苦涩无比,不打扰,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想着抱着小木朝回走,伸手摸了摸小木的脑袋宠溺道:“小木,最近好像又长重了,哥哥都要抱不起了。”
小木在以陌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纯真地让人艳羡。老者带着笑容跟在两人身后,而白妍对于这样被无视,有些不悦,但一想到大祭司交给自己的任务,便无暇顾及其它,美眸划过忧虑,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看着空空的座位,梅盈盈冰蓝的眼眸荡开涟漪,袖中的手握紧拳头,指尖几乎要扣入掌心。
妖沧魅缓慢睁开紫眸,若自言自语般说道:“这妖,千万不能学那凡人,什么爱恨情仇?什么海誓山盟?都是过眼云烟,经不起考验啊!”
自说自话间,凤浅以陌抱着小木走到妖沧魅面前,直奔主题道:“妖君,我想带小木走,不管什么条件。”
而身后的老者和白妍同时单膝跪地道:“拜见妖君。”
妖沧魅紫眸流转,拂开绿袖,换了一个坐姿,唇角噙笑道:“凤浅以陌,你觉得我缺少什么吗?”
以陌摇头道:“以陌并非此意,只是望妖君成全。”
“望妖君成全。”梅盈盈见状,起身,跪地行大礼道。
妖沧魅用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绕有趣味地看着凤浅以陌望着梅盈盈愧疚的眼神,不急不慢道:“我喜欢有情人,不过……”停顿了一下,看着老者道:“这要看花奴的意思了。”
老者叩首卑恭道:“老奴无异议。”
“爷爷,我要爷爷。”以陌怀中的小木,探出脑袋,朝老者伸手道。老者跪着没有只言片语,只是静静地望着小木,眼里的不舍,一览无遗。
凤浅以陌心一酸,硬着头皮道:“妖君,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妖沧魅却只笑不语,让一众人的心悬起。
“非要鱼死网破吗?”清冷的声音出人意料之外的响起。
却一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这是何意?是帮忙?还是落井下石?
妖沧魅慵懒地站起身,扫了雪落一眼道:“我还真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可怎么就流俗了?”停顿了下对着老者和白妍道:“你们起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妖沧魅点足站在祭台中的倒插的刀尖上,水绿华衣被风灌起,三千墨丝随风飞扬,紫眸虽带笑,却又极其的无情,让见者纷纷心胆生寒意。
“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们应该感到高兴,是宿命将我们聚在一起。”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潋滟的圣湖水面,颇有些伤感道:“花奴,我想听哀思。”
本来正在聚精会神等妖沧魅下文的人,都有些失望,典型前言不搭后语,大祭司是老糊涂了吗?不对阿,他转世了,不过千年寿命……
老者颔首,拿出腰间挂着的二胡,左手指尖扣弦,右手轻轻一拉,苍凉的二胡声在圣湖荡涤开来,怅然若一片迷雾笼罩上人们的心头。
不过眨眼间,妖沧魅便消失在视线内,不知所踪,在场的人或妖有些诧异,他去哪了?
妖玲放下要插入地的长剑,朝霸域走去道:“我们走了吧?”霸域睨了妖玲一眼道:“你以为会那么简单让你跑掉?”
妖玲冷哼了一声道:“你不走,到时想走就走不了,当下当然博上一博。”
霸域想了一下,看着白凤和雪雕道:“你们俩不走吗?”
白凤看也没看霸域,埋头搭木板道:“我为何要走?这里是我的家。”雪雕吸吸鼻子,屁颠屁颠地想朝凤浅以陌跑去,结果没跑出两步,又被白凤拉住了衣领,随即不满道:“死鸟,你脑袋后面长眼睛了吗?”
“蠢货,都让你别找麻烦了。”白凤拎着雪雕,同样没好气,“你认为大祭司很善良吗?要不是答应了蓠儿,你以为我想管你?”
雪雕听了白凤几乎用吼出来的话,耷拉下脑袋,默不作声。
凤浅以陌抱着小木,扶起跪在地上的梅盈盈,歉意道:“你这样做,我会良心不安的。”梅盈盈抬眸,看着以陌道:“这是我自愿的。”
正想说什么,天空便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抬眸一眼,只见一条妖玲和霸域变会原形,却碰撞上看似无阻碍的天空。
细看,一根根红线成网状连接起,顶上还有一个银色的铜镜,边上有龙凤纹。
站在地上的人和妖眸色皆是一变,这是天罗地网,还有……空镜,难道真若他所说,真要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