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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合上后,穆明轩低头看了自己那空出的手许久,似乎并未从她刚才的拒绝回过神。
门后,辛菲似在不经意间拉开了与齐皖的距离,独自走进卧房又躺回了床上。齐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剑眉紧蹙。
他跟过去,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侧身的剪影:“还在生气?”
辛菲合着眼,未说话。齐皖轻叹,本以为她依旧是那孩子般的辛菲在使小性子,可想到她刚为了自己拒绝穆明轩的那句话,心里又不免欣喜。也只有眼前这女人能轻而易举的搅乱他冷漠的内心。
齐皖坐在床边,伸手刚要碰她那苍白到透明的侧脸,辛菲却躲开了。她睁开眼转头看他,一双漆黑大眼已没了平日的光彩,甚至眼角那淡淡的青色让她看起来格外的脆弱。
“你到底让我怎样才满意?”可她说话的语气却如此的坚定。
齐皖褐色的眼底一沉,盯着她的双眸看了许久。辛菲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苍白的脸色微微有些难堪,她刚要侧身不再理会,齐皖却一把将她抱起,环入怀中唤了声:“辛菲。”
也是这一声,辛菲本要挣扎的双手停在了他的胸前,一双漆黑的大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瞬间就滚出了泪花。她声音哽咽的吼道:“你放开!”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放开。”
齐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心里一点也不好受。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皖皖了,就算现在天崩地裂,他也不会放开这个女人!
“齐皖,你混蛋!你混蛋……”
如今的她已无力将他推开,只是仰着脑袋哭得伤心。齐皖将她紧紧的抱住,指尖插`入她的发丝,此刻心脏就像是被狠狠地揪住了,一个多月的郁结也在这瞬间化为乌有,他明知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模样,她依旧是辛菲,是他一辈子也割舍不下的那个“口是心非”。
“就算恨我一生一世,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辛菲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隔着衬衣将自己心底的那份被欺骗的恨沿着牙齿咬入了他的皮肉、他的骨髓……
她的人生就像是两场交错的人生,八年前一个轻率顽劣的自己认识一个放荡不羁的男人,结下了因果中的姻。八年后,那场荒唐的爱情让她与他再次相遇。可,她却早已忘记,直到最终想起,一切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的可笑。
或许,这都是住在她内心深处的“辛菲”所使的恶作剧。而每次在最后,那个“辛菲”都会躲起来,让她来面对一切。
哭过之后,辛菲依然不再说话,似乎她并不想原谅齐皖。就像当年她发现彦默背地里托水暖暖给她一笔生活费后,将一袋子钱砸回他脸上时,他气愤的对她说的那样。
“辛菲,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到底要倔到什么时候?”
她倔吗?就算时间真的能消磨一切,难道她当年就该受到那样的对待吗?她就该把那些背叛和委屈全部掩埋吗?如果这样,这九年她不都白过了!凭什么,凭什么她就是那个委曲求全的人!
深冬,零下的夜里刮着阵阵寒风。辛菲突然从梦里,似乎又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她侧头看了眼黑暗中早已睡着的俊颜,伸手放在了他温热的颈部,一时间她感觉到了他平稳有力的血液流动。
似乎有种冲动在说,他要是不在了会不会一切恢复从前……不,她不敢再想。
辛菲收回手,转身便下了床,走到玻璃门前,将阳台门打开。一阵寒风突然吹入室内打在了她单薄的衣襟上,刺痛了她脸上裸`露的肌肤。
望着雾蒙蒙的月色,辛菲痛苦的问道:“为什么每次你做错了事却总是让我给你收拾残局?菲菲!”
她问过这句话后,等了许久,空气就像是凝结了一般,没有人给予她想要回复。辛菲蹲在地上,双手抱紧自己的双腿,只觉得头一阵阵撕裂的痛,她知道那个“菲菲”在对自己发脾气,她说,他是因为占有欲才会让你怀孕的,他说过爱情是有期限的,在他抛弃你之前,为什么你不和穆明轩走?这样才能让他痛苦,让他吃醋啊……也是因为你,他总是朝我发脾气?为什么他会觉得你好一点,而觉得我是坏女孩了……是不是因为你对他说了什么?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辛菲几乎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就在她要将头撞向那冰冷的墙来减轻自己大脑的疼痛。可也就在下一刻,阳台的门被打开,男人低沉的声音将她突然拉回了现实。
“菲菲,你在做什么?!”
“……”
朦胧的月色下,辛菲抬起早已满脸泪水的脸,她痛苦地看向那个让自己与另一个她争论不休的男人,心里竟开始产生了害怕。她一手就拿起地上的花铲对着齐皖喝道:“你别过来,你这个混蛋!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齐皖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脸色僵硬,他刚要上前一步,辛菲已朝他挥动了手里的铲子,她起身后退了几步,靠在冰冷的红铜护栏上。
“不……不要过来,她说不要过来!她说要我离开你!”
“菲菲,你怎么呢?”
“我不是菲菲!我不是!”
之前,齐皖本以为辛菲已经回来了,可他未想过另一个她去了哪里。现下,她在冷风刺骨的夜里出现了,在试图毁掉他心爱女人的一切。
看着辛菲一步步将自己逼入深渊的发狂,齐皖已经不顾了许多,如果他再不过去,她可能就会跌落阳台。
就在辛菲将锋利的花铲护在胸前时,齐皖一个健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吼道:“我说过无论你是谁,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他话还未说完,一股炙热的血气从手间传来。齐皖眉宇一蹙,低头就看见她手里的铲子已刺破了他的手掌,血液沿着铲柄染红了她雪白的睡衣袖角。
辛菲看见手里沾上的血,吓得手里一抖,将铲子丢到了地上,她惊恐地拉过自己的丝绒睡衣一角,就握住了齐皖流血不止的手掌,嘴角苍白的打着颤说:“我这是在干什么?你用来摄影的手……”
她的语言在顷刻间被齐皖低下的唇吻住,这一刻天上落下了鹅毛大雪,渐渐染白了他们乌黑的发梢。
齐皖一手把住她的腰肢,似乎希望她能在自己的怀里平静下来,轻柔的吻带着苦涩的痛惜,辛菲的气息也因他的安抚变得柔和了。
舌尖的缠绕最后在碰触下结束,齐皖轻啄了她的嘴角,然后吻了吻她的鼻尖和眼角,最后落在了额头,他一手将她压在自己肩头,贴着她耳根温柔地说:“什么都过去了,现在你和我已经有了小小,我们应该永远在一起不是吗?”
对于平常慵懒傲慢惯了的齐皖,他并不会特意为哄个女人而浪费自己的唇舌,想必也只有辛菲是他人生的一个例外。就像是命理注定的克星,他无法不去在意她,他也无法因为再一次和她分开而假装淡定。七年多前,他已经深刻的体会到没有她的孤独,甚至觉得周围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这天晚上,齐皖还是将辛菲送到了伦敦最好的私人医院。
那天被他吼出大门的洋医生正巧是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他看着凌晨将辛菲送来齐皖,一脸诡异。
齐皖坐在医护室,护士一针针为他缝上手掌那3厘米长的伤口,就连洋医生看着都惊心怵目。
“齐先生,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回过神的医生咽了咽口水,已礼貌的询问了齐皖,毕竟他是知道齐皖身份地位的。
齐皖眉宇轻皱,抬眼对他用英语说:“就算齐川将你介绍给我,但我也知道你私下也受制于公爵。毕竟伦敦比较有名气的私家医院都有他的资助,这也算是他为自己晚年的投资。当然,你们医院要是能得到他的青睐,将会得到莫大的荣耀和利益。”
洋医生虽已年过半百,也见识过无数,可面对眼前这个连麻醉都未打却依然面不改色的青年竟有了一丝畏惧与钦佩。
“竟然齐先生都说的这样清楚了,我也实不相瞒,公爵有特意交代我,要是你出现在医院必须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我想再过五分钟他的人也该到了。”齐皖抬起未受伤的左手,看了眼手表。
这时,护士已为他包扎好伤口,他起身穿上大衣,从衣服口袋里将一张名片递到洋医生手里。
“我走后,你打这上面的电话,自然有人来照顾辛菲。还有……”齐皖说着停顿了一下,才叹了口气:“她如果找我,你就说‘无论分开与否,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