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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金阳侯府。
林铮将礼物交给了下人后,就准备离开。
他原本以为,今天是侯府内部的一次庆生仪式。来了之后,他才发现,前来参加金钗礼的人,大多数都是各大家族的女眷,最多也就是一些和宁環同辈的朋友。
而作为少有的单独男宾,林铮自然接受到不少来自陌生人的目光。这些目光,或许没有恶意。但他们眼中的那种审视意味,总是让他有些不舒服。
这也让林铮意识到了,这里是金阳,是金阳侯的府邸。不再是他生活过的,那个家徒四壁的破土房。
尤其是在见到,人群中那个异常活跃,如同跳动的火焰一般的少女之后,林铮的头就顿时大了两圈。这种感觉甚至超过他在雷狱城被人追杀的紧张。
这么说也不不对,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总之,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至少不要看到对方。
临走之前,林铮本想和舅父打声招呼。不过,在得知对方没在侯府之后,他也只好作罢。
穿过成片的建筑,当林铮来到前院广场的时候,恰巧迎面走来一群和他年纪仿佛的少年。
侯府的外务管事金城,一副卑躬的姿态在前方引路,几个少年围绕着正中的一个绿袍少年正在说着什么,偶尔几人还笑闹两下。众人此时毫无拘束的动作,显然对于侯府非常熟悉。
对于这些人,林铮当然不认识。只是看了一眼,就准备侧身让过。但是对面引路的金城,在见到林铮后,却一下子站住,并且主动的行礼问候。
“林少爷,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一会而,府里还有游园宴会,您不参加了吗。”他的态度极为热络,不熟悉的人,恐怕还以为两人关系多好。
对于金城的这种举动,林铮倒是心中了然,对方不过是怕他将前几天的事情说出来。但实际上,他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管这些。
不管,金城那天的话是有意还是无心,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当然,侯府内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但这是舅父应该考虑的事情。如果舅父作为金阳侯,连这点事情都不能提前察觉。恐怕侯府也不会在金阳屹立这么多年了。
“我就不参加了,回头你帮我和舅父打声招呼就行。”林铮说完,就准备先行离开。
“一定,一定。林少爷慢走。”听到林铮要走,金城忙不迭的答道。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清楚,今天侯爷去城外军营视察,并不在府中,所以两人一定还没有见过面。自己的麻烦算是暂时避了过去。
当然,如果林铮现在说以后不再来侯府,他才更高兴,那样自己才真的算是去掉了一个心病。
金城刚刚准备侧身让开,不想身后的绿袍少年却突然发声。
“金管事,这是哪家的少爷啊,怎么不介绍一下。”少年撇了一眼林铮,心中有些纳闷。
金城虽然在侯府职位不高,却是出了名的势利眼。如果不是现在宁家内部暗流不断,就是对于自己,恐怕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而金城对对方的态度的态度,却如此谦卑,甚至可以说是刻意的逢迎。这实在是太让他无法理解。
听到少年的问话,金城赶忙小心答道:“宁诚少爷,这是侯爷的外甥,林铮少爷。林少爷一直住在城外,很少回侯府。您可能没有见过。”
‘哦,竟然是他。’宁诚眼中闪过一道忌恨的目光,继而露出满脸不屑。
结合刚才林铮话中的称呼,他终于确定了林铮的身份。
不久前,他从侯府下人口中得知,侯爷的外甥回来了。起初他还并未在意,但通过一番侧面了解后,他才知道,林铮虽然刚回侯府,却接管了不少侯府的产业。于是他怂恿宁义去找对方晦气,原本只是想小小教训一下林铮。没想到宁义竟然如此没用,反倒被打成重伤。
这件事如果不是被父亲拦下,怕影响大局。自己恐怕早就找上门了,现在倒好,对方竟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人不怎么样,到算是还有点眼力见,知道侯府不是谁都能住进来的。”宁诚语带奚落,看向林铮的目光极度不屑。
宁义的话,让林铮眉头微皱。在金城刚才的介绍中,两人如果从舅父的关系上来说,应该算是亲戚。
但他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些姓宁的人,似乎都看他不顺眼。听到自己的身份,就想要招惹一下,难道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受气包吗?还是这些世家子弟,天生就有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见到谁都想踩上一脚。
不过,对于宁诚这样的所谓世家子弟,林铮倒是不准备理会。虽然现在他的身份是金阳侯的外甥,按理说也算是一个世家子弟了。但在他骨子深处,还是把自己当作那个雷狱城中为了三餐奔波的穷小子,对于这些整日里飞扬跋扈,动不动就对人吆五喝六的公子少爷,他还是本着避而远之的态度。
准确说,是懒得搭理对方。
而且他非常清楚,对于闻到臭味的苍蝇,要不就不要驱赶,一旦决定,就要一下拍死,否者,它就会在你的耳边‘嗡嗡’个不停。
宁诚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对于林铮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至少不至于让他不顾场合的出手。
见到林铮虽然面露不愉,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宁诚在心里鄙视对方的同时,也有种一拳打到空气上,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这让他颇为郁闷。
就在这时,在他身后的一个同行少年突然问道。
“宁诚,这是谁啊。”
同伴的问话,让宁诚有了再度挑衅的借口。
“哼,宁家的一个穷亲戚。不久前突然冒出来,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宁家的表亲。知道今天是宁環妹妹的金钗礼,也不知道穿的好点,真是给侯府丢人。”
宁诚的目光在林铮身上上下打量,就差在脸上写下‘鄙视’两个字了。
听到宁诚的话,林铮倒是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今天自己站在后院的时候,会有那么多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对于现在身上的衣服,他倒是没有考虑太多,只是为了图个方便,才穿了平日里练武用的灰布武服。毕竟相较于当初雷狱城的生活,只要不至于衣不遮体,就算是不错了。但现在想来,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他的衣着确实有些不太得体。
不过,这些都是他心里的想法。不代表他对宁诚的话毫不介意。
自己穿什么,关他屁事。林铮的心中已经有些不爽。
“是这么回事啊,宁诚。你也别在意了,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让人轰出去就算了。咱们还得进去观礼呢,别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扫兴。”少年‘好心’劝道,同时露出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
其他人也在旁边赶忙附和。对于他们来说,林铮的身份恐怕还比不上家中的下人。毕竟,下人还要为了生活巴结逢迎他们。而林铮,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碍眼的陌生人。
说完,几人也不在意,就要拥着宁诚继续前行。
但此时,林铮却站在甬道的正中间。如果他不让路的话,几个少年只能绕道前行。
也许在其他的地方,几人还不会在意林铮这样的举动。但是在侯府中,林铮现在的样子就有些挑衅的味道了。
几人看向宁诚,这里是他的‘地盘’。出现这样的事情,肯定要他出面才行。
感受到几人的目光,宁诚的脸上红的发烫。他向来把侯府当作自己家,此刻林铮不给让路,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让他大失颜面。想到此事在日后可能成为其他人的笑柄,宁诚就无法压抑心中的怒意。
眉头一挑,宁诚脱口骂道。
“好狗不挡道。”
面对挑衅,林铮站在原地,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却没有说话。身体更是没有一点想要挪动的意思。
宁诚见到林铮的样子,邪火顿生。‘蹭蹭’几步走到林铮的面前,手中暗自用力,推了上去。但是想象中被推飞的林铮,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宁诚先是一愣,继而提起全身的气力,双掌再度推出。
要知道他可是宁家内部号称最有武道天赋的一个,一年前就已经武徒八重,只差一步,就要进入后期圆满。即便在金阳城的同辈当中,实力也算不错。
林铮看着宁诚的动作,嘴角牵动。身体在对方双掌拍到自己胸口的瞬间,轻微的扭动了一下。宁诚的掌力被这轻轻的一扭,完全卸掉。不待对方反应,林铮的肩头一挺。
宁诚只感觉一股巨力从掌中传来,自己竟然不由自主的连退数步。
宁诚心中讶然,他虽然听宁义的手下说这小子的力气不小,却只是以为下人故意夸大,推卸责任。毕竟就算力气再大,一个武徒五重的少年也无法抗衡几个武徒八重的护卫。没想到对面的这个小子还真有点实力。
‘噌’的一声,宁诚抽出腰间佩剑,显然此刻,他已经准备认真对待。
站在旁边的金城,一副想要阻拦却又不敢上前的样子。求助的目光看向和宁诚同来的几个少年。
少年们不但没有劝阻,反倒笑着旁观,见到宁义抽出佩剑,更是后退几步,给两人让出空间。
见到众人的态度,金城心里不仅不急反而乐开了花,今天宁诚要是在这里教训了林铮,也算是给自己报了当日之仇。
就在这时,林铮却突然开口说道。
“我一直有句话想说。”
宁诚停下动作,倨傲的表情上带着一丝了然。他已经肯定,对方一定是惧怕自己,接下来就要向自己道歉。但是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今天如果不教训一下这小子,身后的众人以后会怎么看自己。
看着随时可能平息的事态,金城在旁边不由暗自失望。
“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身份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价我。”林铮一字一顿的说道,平静的表情,就像是问对方‘吃了没有’一样。
本来,他也不予惹事,毕竟今天是表妹的金钗礼。但无奈对方一再挑衅,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况且他本就生性有些偏执。虽然在雷狱城,他没少因为自己的脾气被打。但不论受多大的伤,他的性格都从未改变。而且以前不是他不知反抗,只是他当时的反抗太过无力。
听到林铮的话,几个随行的少年顿时一愣,继而抿嘴心中暗笑。宁诚平时在他们面前一向以侯府接班人自居,没想到现在被一个不知名的少年当面嘲讽。
宁诚也是险些被气的弊过气去,手中紧握的佩剑更是剧烈的颤抖起来。
林铮不知道他这句话。简直字字戳在宁诚心中的痛处。金阳侯虽然姓宁,却一直是宁家的旁系。原本两家的关系也并不十分亲近,甚至一度差点分家。只是到了现在,侯府中因为没有了能够继承家业的男丁。宁家本家才突然凑了上来。
宁诚之所以在金阳侯府中这么嚣张,就是因为家族宗会中已经几次提出,让他过继到宁远山的名下,继承侯爵之位。虽然这件事一直被宁远山拒绝,宁家本家之人却都已经当作事实。但要是真的论和侯府的关系远近,恐怕林铮要比宁诚还要更加亲近一些。
宁城以为林铮是在故意拿这件事讽刺自己,顿时气极。手中长剑一抖,道道剑影直逼林铮周身要害。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有什么资格。”
林铮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话深深刺激了对方,却也早已做好所有准备。身体微退,让过宁诚的当先一剑。双手暗中化爪,目光如同鹰隼一般在宁城身上的几处破绽上游离。只要宁诚招式当中稍有迟滞,必然让对方后悔今天的举动。在雷狱城动手,可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这一说。
“宁诚,你要干什么。”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