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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歌声或远或近,时而在耳畔,时而在天边,时而是母亲的声音,时而是莎林娜的声音,时而又是乌云的婆婆的声音,时而又是三种声揉合在一起,时而又是另外一个我从来没听过的声音。
随着歌声每一次的响起,我的背上就感觉到一股沁骨的凉气。我浑身战栗了起来,几把将衣服拧干,就开始往岸上走。刚走了两步,觉得脚下被什么绊住了,走不动。于是我弯下腰便手到湖底探了探,抓上来一串东西,放在眼前一看,顿时吓出魂魄来。那绊住我的脚的,就是之前丢失在沼泽地里的古钱币。
我叫了一声,奋力想把那串古钱币扔出去,可是它却缠在了我的手臂上,扔不出去。而这时,觉得脚下在深陷下去。心里一惊,莫不是湖底也是沼泽地吧。心念一动,我的身体的下陷速度在加快。
我努力想把双脚从湖底抽出来,却是越使劲陷得越快。完了,又是沼泽地。我大叫道:“碧格,婆婆,快来救我啊!”我喊完了这一声,原本只在腰间的湖面已经到了脖子上。我的双手探到了湖底,果然是软软的沼泽地。
下一刻,也就是几秒钟之后,湖水漫过了我的头顶。我想再喊,一张口,呛了一口水,然后直直地陷入了湖底的沼泽,污泥漫过了我的脸面。和上次一样,我立刻感到窒息,全身被污泥包裹着,挤压着,一直往下陷。
仍和上次上一样,我从湖底的沼泽地里掉落到一个空间里,四面一团漆黑。我挣扎着爬起,叫道:“老大,酒鬼,你们在哪?”回应我的只有空间的回音。
我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眼前亮了起来。我发现我置身于那个狭长而倾斜的墓道里,两侧的石壁上留着八万和小胡的记号。回头一看,后面是一片黑暗。当初,我就是从这个黑暗中走了进去,然后到了草原的。然后被台尔吉当做汉贼抓去,然后遇到了碧格。
现在我又走了回来,多么像一场梦。我的碧格,我的爱人,瞬间和我分在两个世界里。我想重新返回到黑暗里,但是一想,从这里穿过去,是到了草原上王爷府的附近,说不定又要被吉尔吉他们抓去,还是先和老大他们汇合了再说吧。
我发现我光着身体,说明我确实是到湖里洗澡了。我的一只手拿着自己的衣服,另一只手里拿着那串古钱币,只是它们都已沾满了污泥。我中电似的把那串古钱币扔掉,然后将衣服抖了抖,穿在身上。
看了看那串古钱币,想了想,又把它捡了回来,它们被地上的鲜血染红了。我既然始终躲不开它,就任命吧。老七说这些古钱币有用,乌云婆婆说它们辟邪,说不定它始终缠着我,是要给我某种启示。
我顺着倾斜的墓道往上走,终于走到了水平的走廊里。走廊的地面上仍是铺满了鲜红的血,到处散落着四分五裂的尸骨。我看了看两侧的墙壁,上面写着是D,不见了E和F。我跟着D所标示的路径往前走,终于找到了那条通往那间大石屋的黑暗通道。
鼓了鼓勇气,我走了进去。经过一段时间的黑暗,我回到了大石屋里。老大他们都坐在石床上,各自拿着一块压缩饼干吃着。看见我进来,都把目光投向我。老大道:“让你在这里等着,你去哪了?”
我张了张口,没说话。我不愿意把我和碧格的爱情让别人分享,况且他们未必相信。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太离奇,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张驰走过来,递给我一块压缩饼干,道:“我们听到了你的枪声,却到处找不到你,只能都在这里等着。来,先吃一块。”
我没接,道:“我不饿。”因为我之前每顿吃着狼肉干,喝着香喷喷的奶茶,现在一点也不饿。不到饿得忍受不住的时候,我是不愿意吃这些干涩的压缩饼干的。
张驰狐疑地望了我一眼,便又回到石床上坐下。
我走了过去,也坐在石床边上,问道:“你们说听到了我的枪声?”
“是啊!”老七道,“我们听到了枪声就四处寻找,后来都汇合了,问是谁放的枪,都说没放。忽然想到你在石屋里,有可能是你放的枪,就都回来了,却不见了你。你去哪了?还有,八万和小胡的尸体哪去了?”
我下意识地望望墙角,八万和小胡的尸体确实不在了。可是我能解释清楚这些吗?我没回答老七的话,问道:“那你们回来多久了?”
“刚回来一会儿,”老大道,“不管怎么样,先吃点东西再说。”
刚回来一会儿?可是我在草原上仿佛经历了好多天。乌云婆婆每天用怀表安排着我们的作息,怎么老大他们却说刚回来一会儿呢?我在草原上经历了好多的事,而他们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梦吗?然而八万和小胡的尸体确实不在了啊,这又如何解释?
老七瞄了我一眼,忽地跳下床,夺过我手里提着那串古钱币,仔细看了看,眼中闪烁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叫道:“就是那串,你是怎么拿到的?”
“我,”我想了想,道,“就是从走廊里的捡的。”
“哦,”老七似乎相信了,道,“它们随着你陷进了沼泽地里,可能掉下来的时候你没注意。嗯,你拿着吧,说不定用得着。”他又把古钱币还给了我。“对了,”他又说,“八万和小胡呢?”
我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忽然看到他们的尸体不见了,一个人呆在石屋里害怕,就走了。”
老七哦了一声,不知他相信没相信我,倒是没追问。前前后后经过太多的古怪,大家都快麻木了。
他们吃完,商量了一会儿,也没商量出个具体方案来。谁也没找到主墓的入口,绕来绕去仿佛只是在兜圈子。而目前面临着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怎么离开这古墓。上面是软软的沼泽地,我们绝不可能从上面出去。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都沉默着。大家大概累了吧,就都放平的身体,在石床上躺了下来。慢慢地,都睡着了。我醒着,思索着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实在想不通。想着想着,也睡着了。
睡梦中忽然听到一阵惨叫声,蓦地睁开眼,只见地上有三个血人在打斗着。其中一个是老七,另外两个,我的天,一个是八万,一个是小胡!他们仍如死去时的那种惨状,只是都活了,两人撕抓着老七。老七一边躲避着他们的攻击,一边大声叫着救命。
这时,大伙都醒了,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张弛喊道:“八万,小胡,你俩咋又活了?那是老七,是咱们兄弟,快点住手!”
可是八万和小胡听不见似的,仍然攻击着老七。这时,谁都能看得出来,八万和小胡虽然活了,但已不是人了。一个只剩下半个脑袋,一个的肠子在地上长长地拖着,而自己的双脚又踩着肠子,踩断的碎截一团一团的。这个样子,怎么还能是活人呢?
莫非这就是诈尸吗?我曾在乡间听说过。
“都愣着干嘛,快去帮忙啊!”老大跳下了床,朝着八万和小胡连开两枪。
八万和小胡各中一枪,子弹把他们的头上打开一个洞,脑浆伴随的鲜血飞了出来,那样子让人作呕。但是八万和小胡并没有倒下,放开老七,摇摇晃晃地向我们这边走来。
我吓得赶忙跳下床,躲在了后面。
“开枪!”老大又喊道,“他俩变成僵尸了!”
于是众人同时举起了枪,呯呯呯地一阵连发,八万和小胡被打得血肉横飞,但就是不倒下,眼看就要走了过来。而老大他们,都没子弹了。这时,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嗡嗡声,它搅着我的神经,令我特别难受,脑袋几乎要爆炸。
大伙似乎都觉得有些不适应,不过没有我强烈。
八万和小胡似乎对这种声音更敏感,他俩停止了前进,摇摇晃晃,浑身抖个不停,身体扭曲得特别可怕,终于慢慢地倒了下去。而我此时,几乎昏厥,往前仆倒,瘫在床上。
那个嗡嗡声终于停止了,我的脑袋也瞬间恢复了常态,不过我虚脱了。
这时,我才看到,原来这个嗡嗡声是老七手里拿的铃铛发出来的。老七弯下腰,扶住膝盖喘息着。老大舒了一口气,问道:“老七,这是咋回事?”
老七道:“我本来是下床撒泡尿,看到八万和小胡的尸体又回来了,觉得奇怪,就过去想看个究竟,谁料到他俩竟又活了,站起来就攻击我!”说着,绕过八万和小胡的尸体跑到床上坐下,仍是惊魂未定。
老大道:“没想到你那个铃铛还挺起作用的,早知道这样,对付那些僵尸就不用那么费力了。唉,可惜平白无故地死了八万和小胡。”
“是啊!”老七道,“我从资料上介绍过,这个铃铛叫做催阴铃,是可以制服鬼魂的。我开始也不信,看来是真的。还有,对于阴气过盛的人也会起到作用。就是不知道对付那些无血无肉的僵尸起不起作用。”
张驰双手敲打着自己的头,叫道:“可我他妈的是个大活人啊,为什么也难受得要死?头简直要爆炸了!”
老七呵呵笑道:“那是因为你找女人找得多了,身上阴气太重,所以对你也起作用。你们其他人都有感觉吗?”
老大道:“有点,就是觉得有点头疼,再没什么。不至于无法忍受,只是让人感觉很闷。”
崔唯道:“我也是,有点难受。”
我终于舒缓了过来,听到大家这么说,心想,看来我也是个阴气过盛的人。我从小就爱生病,体温低,生病的时候体温就更低,从来不发烧。父亲曾找过一个江湖术士给看过,那个江湖术士就说我沾染了阴气,活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