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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七章 我与仇人出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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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

    凌微站在窗前,望着灯色迷蒙的花园,倾听着夜虫唧唧的叫唤,心里有些乱,如盘踞着一个理不出头绪的麻团。

    她弄不清楚,安奶奶到悉尼家里的真实目的。安奶奶很精明,她会不会在家里看出什么端倪。

    当时,戴玉在客厅朝照片走去,凌微吓出一身冷汗。照片里,自己和父亲妹妹朝着前方幸福快乐地笑着。凌微急中生智,将戴玉带离客厅,借口说去植物园看看,然后吩咐菲佣将照片赶紧收起来。

    安奶奶在这个家住了好几天了,她老人家是否注意到了这张照片?假如注意到了,爹地又是如何自圆自说的?

    假如让安澜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安澜会不会介意?

    这个时候,安澜睡了吗?他在医院还是在家呢?看了看时间,国内已是十一点多了。

    飞机落地至此刻,凌微已经给安澜打了三个电话。不能再打了,不是因为钱,而是担心,安澜会不会由此更担心自己。

    这次旅途。安澜很担心,因为戴玉,因为楚楚。凌微很聪明,戴玉也不是白痴。俩人交手了这么多次,再精明再谨慎的人也有可能露出破绽。一旦被戴玉识破,凌微就会置于危险之中。

    这些,刚才在电话里,安澜再三的叮嘱,再三的吩咐。

    答答答。

    三声轻微的叩门声。

    安奶奶就住在隔壁。

    难道安奶奶也睡不着?

    凌微欣喜地跑过去。

    打开门,凌微愣住了:“爹地,您也没睡啊?”

    凌志穿着一套横格的短袖睡衣走了进来,推了推眼镜,望着毫无倦色的凌微,携起女儿的手,笑着说:“我一猜就知道,丫头你肯定睡不着。”

    “嘿嘿,我这是倒时差。”

    “才回去几个月就需要倒时差了?”凌志在床沿坐下,拍了拍被子,溺爱的说:“倒时差也上床倒去,坐了一天的飞机不累呀?”

    凌微顺从地爬进被窝。

    凌志将空调被替女儿盖上,掖好。

    凌微享受着浓浓的父爱。

    “爹地,我知道您有话要说。请说吧。”

    “小鬼灵精!”凌志一笑,将女儿的手重新塞回到被窝里,然后正色地说:“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把那个女人带回来?”

    “嘻嘻,爹地,这也属于是我计划里头的。”

    “能跟爹地说说是个什么计划吗?”

    “不能。”凌微顽皮地笑着,爬起来,趴在凌志的肩上:“爹地,对不起哦,我现在不能说。不过呢,请爹地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我放心,从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所取得这样傲人的成绩,尤其是给爹地找了那么一位优秀的女婿,爹地很欣赏你的能力。也就更放心了。”

    “爹地,”凌微脸一红,在父亲的怀里撒起娇:“什么女婿?还不一定呢。”

    “坏丫头,跟爹地还不说实话。安老太太啊,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亏你想得出来,当起医生来了。”凌志扭过身,将凌微塞回被窝里:“躺下、躺下。”

    “哈哈,”想起第一次进入桂林别苑的情景,凌微忍不住大笑了:“爹地,你女儿聪明吧?”

    “你呀,两姐妹一个样,都是鬼丫头,满腹的鬼点子。”

    凌微收住了笑,咬了咬唇,从抽屉里拿起一桢照片来,凝望着照片中那两位同样美丽的姑娘,“真对不起伶伶,为了我,她不得不避出去。”

    “亲姐妹之间,说这个就见外了。”

    凌微伸出手,将父亲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眼里酸胀难忍,眼睑朝下,望着父亲手背上那裸露的青筋,心疼地说:“对不起,爹地,我对不起伶伶,更对不起您老人家。让您为我操心担扰,还花了您那么多辛辛苦苦赚下的钱。爹地,我好不孝哦。”

    “傻女儿,爹地赚下的钱不就是给你和伶伶的吗?。何况,你在国内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是在帮爹地赚钱呢。丫头,这么多年,爹地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假如金钱能补偿对你的亏欠,爹地愿意付出一切。”

    “爹地……”

    “一开始吧,爹地反对你回国,反对你去做那件事情,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放眼看世界,看未来,不必再回到从前。可你执意要找那几个坏人报仇,爹地也只能支持,爹地也恨透了那几个人!只是,我的宝贝女儿啊,爹地担心你的安危,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担心啊,你千万得小心。”

    “爹地,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你呀,我看还是不太成熟,还是让我不放心。”凌志突然说。

    凌微抬起头,纳罕地望着父亲。

    “那个姓戴的女人,我知道她的身份,她就是那个最没良心最没有凌耻之心的女人,对她,我也是恨之入骨。丫头,我不知道你要对她做什么,你不说,爹地也不问。爹地只是想告诉你,看你对她的态度,太过尖刻太过锋芒毕露。对付敌人有两种办法,一是明的,针锋相对,二是暗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既然和她一起出来,那就证明你对付她的办法是暗的。既然是暗的,那么就得隐晦些,保持表面上的和气,让她在你的笑谈笑语中,不知觉地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爹地,您真是老奸巨滑啊,”凌微嬉笑着,又叹着气说:“我也想那么做啊,可一看到那个贱女人,我就管不住自己自己的脾气和情绪,就想狠狠的打她骂她撕咬她!”

    “这就是你不成熟的地方啊。”

    “爹地,我会一天天成熟起来的。”

    “爹地相信,”凌志的脸上仍是有些忧色:“孩子,要想成就大事,你必须学会忍字。心上架把刀的滋味自然不好受,爹地知道那个滋味。”

    “爹地,我明白了,我明天就找那个贱女人搞好关系,让她死,也要死在我温柔的笑语中。”

    凌志笑着说:“这样做,不仅是对付敌人最好的办法,也是将自己置于安全境地的好手段。”

    “知道了爹地,”凌微笑望着父亲:“爹地,我现在才明白,爹地的事业为什么做得这么大。”

    “爹地就是靠这个忍字走过了这二十多年。”

    “爹地,我想问您两个问题。”

    “问吧,丫头。”

    “第一,安奶奶真的是您邀请来的?老人家有没有看到客厅的那张照片。”

    凌志微微地点了点头:“也算是吧。安老夫人看到那张照片了,她有些纳罕,问双胞胎姐妹为何一点都不像。我解释说,你像我,伶伶像妈妈。”

    “安奶奶信了?”

    “我看她是信了,不相像的双胞胎也有啊。”

    “哦。第二个问题是,假如我妈妈现在是单身,您愿意接她出来,愿意破镜重圆吗?”

    凌志艰难地扭过头去,叹着气说:“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情。”又急急地问:“女儿,你妈妈好吗?真的好吗?”

    “她不好,在那种人渣的身边怎么能好?”凌微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又压低声音说:“爹地,您还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呢。”

    凌志望着女儿企盼的睛睛,说:“我怎么能不愿意?是爹地误会了你们的妈妈,是爹地将你们的妈妈推向那个男人。你们的妈妈过得不好,是爹地直接造成的啊。只要你们的妈妈能解除羁绊,只要她愿意,爹地一定会把你妈妈接出来,让她安享晚年。”

    “太好了爹地,妈妈一定会愿意回到您的身边的。”

    “可惜啊,”凌志站了起来,望了一眼桌上的玩具钟:“不早了,丫头休息吧。”

    “爹地放心,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凌微信誓旦旦。

    ……

    戴玉倒是真的在倒时差。

    从纷乱的梦中好不容易睁开沉重的双眸,戴玉先是怔忡了一会,待想起在什么地方时,尤其是看清时间,她一骨碌地爬了起来。

    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没擦干呢,门,轻轻地叩响。

    戴玉赶紧一边回答:“稍等。”一边跑进浴室,进行简易的化妆。她有自知之明,没经过化妆的脸,从来不敢轻易示人。

    门一开,凌微的笑脸便伸了进来。

    “早,戴玉。”

    一看是凌微,戴玉的脸色便不大好看,她淡淡地应了一句:“早。”

    凌微像变戏法似地从身后端出一个托盘,盈盈地走进去,放在床头柜上:“早饭我给你拿上来了,我们大家可是连午饭都吃过了。”

    托盘里,放着热气腾腾的牛奶面包与煎蛋腊肠。

    “谢谢。”

    与凌微保持一定的距离,是戴玉此刻唯一想做的。

    “我家的阿黛,可是地道的法国佣人,她烤的面包与煎的蛋,比安家的宋妈强多了。”

    说着,凌微冲戴玉贬了贬眼。

    戴玉顿时想起,在安家因为早餐的事所受的委屈与凌辱。特别想起,凌微将弄碎的煮蛋推到自己的面前,玩弄嘲讽自己的情景。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冷冷地说:“多谢,我不饿。”

    说着,戴玉坐在梳妆镜前,从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发刷里拣了一把镶钻的紫檀木梳,轻轻地梳起了长发。

    “戴玉,你是跟我生气了吧?”

    凌微站在身后,望着镜中那张失去血色的脸孔,用一个忍住,撑出一脸和蔼的笑容:“肯定是的。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戴玉一愣,防备地看了一眼镜中的凌微,心内略有一动,但依旧不动声色。与凌微相识的这段时间来,戴玉算是看多了冷脸吃多了冷语。此刻不知凌微为何如此,却不得不防。

    凌微很狡黠。

    “我没生气。”

    “别骗我了,”要想打消对方的疑惑、痛恨与戒备,凌微知道,首先得让自己来个“坦诚相待”。“戴玉,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这样吧?”

    没错,戴玉太想知道了。

    但戴玉没把内心的迫切与需要表露在脸上。淡淡地笑了笑,开始在脸上进行深度的“改造”。“我不想知道。”

    切,这死女人还真虚伪啊。

    凌微依然很真诚地说:“这都是我爱吃醋,太过狭隘的缘故。”

    这话说得蹊跷,戴玉不得不问:“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微装作很真诚地说:“我坦白,是为了慕总。”

    “我还是不懂。”其实,戴玉已有些明白了。

    “我老实说,从见到慕总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了他。因为这个爱,我讨厌他身边的女人,更是讨厌作为他未婚妻的你。一想到他和你很快就要结婚了,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就会涌起一股火,就想气你激你。你生气,我就很开心。戴玉,你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怎么会没有?自从跟慕白羽在一起后,戴玉恨透了那些亲近慕白羽的女人,哪怕是生意场上的女人她都憎恨。

    凌微低姿态的坦白,让戴玉释疑,也让戴玉有几丝兴奋,第一次在凌微面前找到些许自信。

    她高傲地晃了晃长发,站起来从衣橱里拿衣裙:“我没有。”

    凌微哇哇大叫,冲着戴玉举大拇指:“哇塞,戴玉,你的心胸真宽阔啊,好伟大哦。以后,我真的得向你学习学习。”

    “我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女人。”

    “不平常,绝对不平常!”凌微从衣橱的最里侧拿出一袭华贵的长裙和一个小盒子来,递给戴玉:“送给你,我想,这裙子一定很适合你。”

    喜欢衣物首饰是女人的天性。

    戴玉下意识地接过,抖开。

    哇,这裙子也太漂亮了,浅黄色,真丝面料,除了胸前的那朵拳头般大小的花之外,裙边上还订着一圈用本色丝子做成的花朵。花朵很小却很精致,尤其让戴玉欣喜若狂的是,花蕊,是用南非碎钻做成的。

    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是我专门从法国定制送给你的礼物,尺寸一定合适。”

    戴玉有些不信。

    “真的,我当时听慕总说让你陪我去旅游,心里好开心,想送你一样东西表达一下我的感激。想来想去,我给我的法国服装顾问发了邮件,把你的尺寸告诉他,让他在一周内将衣裙寄到悉尼的家中。”

    “你太客气了。”

    “这算什么呀,快换上让我看看。”

    凌微似乎比戴玉还着急。

    戴玉也不客气,拿着裙子就进了浴室。

    一会儿,戴玉拉着裙裾款款地走了出来,似乎忘了双方的芥蒂,笑着问:“好看吗?”

    “好看,”凌微打开小盒子,拿出一串灼灼闪光的钻石项链:“来,我给你戴上。配上这条项链,你一定更漂亮。”

    戴玉不置可否。

    “真的太好看了。”凌微围着打转,拍着手:“戴玉,这条项链是我爹地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现在转送给你。”

    原以为,自己只是戴上过过瘾,没想到,凌微出手这么大方,将这么贵重的项链送给自己。

    戴玉装作客套:“这怎么行呢?凌叔叔送给你的,你怎么能转送给我?”

    “这又有什么关系?”凌微大大咧咧地说:“这样的东西我多得很,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

    真是富家女,戴玉眼红得,真想将凌微一口吞进肚子里!

    “我还是不能收,无功不受禄。”

    凌微按着戴玉解项链扣子的手,笑着说:“就算是我的赔礼道歉吧。你要是不收下,说明你不打算原谅我。”

    正中下怀。

    戴玉笑了,得意地笑着说:“既然你这么说,我不得不收下了,要不然你会觉得我还在生你的气。”

    “就是嘛,收下收下。”

    戴玉当仁不让地收下。

    心里却在冷笑:凌微,别以为你送裙子送首饰就能让我释怀。我恨你,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恨你!我不会让你活着的,谁让你喜欢上我的男人!

    临去欧洲的前夜,凌微走进客房。

    凌微进去的时候,上官金珠刚接完电话。

    “安奶奶……”

    “是微微啊?快进来坐,”上官金珠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脸上的皱褶全舒展开了:“来,坐到奶奶的身边来,奶奶正想过去和你说说话呢。”

    “安奶奶,在这里住得习惯吗?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告诉我爹地,您不必客气。”

    “要是客气,我就不来了。”上官金珠将凌微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望着凌微,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孩子,还叫我安奶奶,你是不是得改改口啊?”

    凌微羞涩地笑着。

    “奶奶……”

    “这才对嘛,微微,我要告诉你一件大喜事。”

    凌微仰起了如月亮般光洁的脸蛋。

    “刚才小澜来电话,你安伯母,小澜的妈妈,有些知觉了。医生说,恢复正常很有希望。”

    “真的呀?这太好了,安应该很高兴吧?”

    “是真的,不仅小澜很高兴,我很高兴,安家上下都很高兴。”上官金珠索性侧过身子,直勾勾地看着凌微,满脸笑容,“微微啊,我更高兴的是,我们安家有了你这么个福星,明天安家,一定会更美好更辉煌。我没看错,你不仅是个好‘医生’,更是个给安家带来福祉的福星。你治好了小澜的毛病,又运用你特殊的办法将小澜的妈妈从沉醒中唤醒。公司的业务因为你而蒸蒸日上,安家因为你而欣欣向荣。微微,奶奶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啊。”

    “奶奶,你把我说的太好了,那些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

    上官金珠乐得只顾嗬嗬笑,直点头:“奶奶现在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赶紧把你娶进安家,赶紧做小澜的新娘,赶紧当奶奶我的孙媳妇。微微啊,我的小宝贝,我是越看你越喜欢。”

    “奶奶,我也好喜欢您喔。第一次见到您,就觉得您好慈祥,跟我自己的亲奶奶似的。”

    “这就是咱们祖孙俩的缘份啊。”

    两代人亲亲热热地拉着呱。凌微按铃叫菲佣给安奶奶端来一杯新榨的椰子奶:“奶奶,这是新鲜的,喝了好安眠。”

    “谢谢我的孙媳妇。”

    “奶奶,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今晚过来跟您道个别。”

    上官金珠知道凌微有欧洲之行,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凌微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凌微一一答应着。

    “微微,”上官金珠突然收起了笑容,严肃地凝视着凌微:“戴玉对你好吗?”

    “奶奶,您怎么会这么问呢?”

    “你先告诉奶奶,这次出来,是你邀请的她,还是她邀请的你?”

    这事就有些难回答了。

    让戴玉来到国外,是自己的意思,然后暗示慕白羽,再通过慕白羽授意让戴玉跟着来。

    “微微,有件事情我不得不跟你说了。”

    凌微坐直了身子,凝望着在瞬间变得异常冷冽的安奶奶。

    “你知道安氏集团公司股份的分配情况吗?”

    凌微点了点头。

    作为集团公司的理财顾问,凌微自然了解股份的分配情况。

    “嗬嗬,股份分配的变动过程你大概不知道吧?一开始,我占百分之六十五,小澜的爷爷占百分之三十五。后来,股份进行了重新分配,我占百分之五十五,董事们总占百分之十五,小澜的爷爷占百分之三十。”

    哦。

    变动的情况凌微果然不清楚。

    “我占的份额,百年后自然都会留给小澜。而小澜爷爷的股份就另说了。我看过他的遗嘱,遗嘱上注明,正常情况下,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小澜,百分之十给戴玉。假如在他八十岁的时候安澜仍是孤身一人或婚后无子女,他要将他名下的股份悉数留给戴玉。占公司百分之三十的份额,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庞大的财产。”

    凌微不明白,安奶奶为什么要跟自己讲这些。“奶奶,我不会计较这些的,就算以后我和安真能在一起,我也不会。老人们的心愿,我们做小辈的,只有无条件的遵从。”

    “好孩子,奶奶知道你不会在乎这些的。奶奶的意思是,假如戴玉刻意接近你,你一定要小心。”

    凌微更是一头雾水了。

    “为了那庞大的股份份额,很多人会不顾一切地铤而走险。假如你没出现在小澜的身边,假如你和小澜没在小澜爷爷八十岁前结婚生子,假如你有个什么意外。对不起,奶奶这只是个假设……那么,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会落到戴玉的身上。微微啊,你可明白奶奶的意思?”

    凌微这下明白了。

    “没关系。奶奶放心,我会倍加小心,一定不会遂了别人的心愿的!”

    “这就好,”上官金珠喝着新鲜的椰奶,笑着说:“还有一点,你一定要遂了奶奶的心愿。旅行回去后,你们马上结婚吧,奶奶等着抱重孙子呢。”

    “奶奶……这太急了一点吧?我……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傻孩子,你要准备什么?家里什么都现成的,不需要准备,”上官金珠放下杯子,将凌微的小手重新捉回到自己的手掌中,溺爱地抚着,“你知道奶奶来悉尼干什么的吗?就是过来和你的爹地商谈你们的婚事,确定婚期。”

    啊?

    其实,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目的。上官金珠此行,主要是了解凌微的真实状况,了解凌微的家庭,是不是真像凌微她自己所说的,是唐人股份公司总裁的大千金。只有了解清楚了才能决定凌微与安澜的婚事。

    现在确定无误,上官金珠将悬着的心放下,欣喜若狂地与凌微的父亲商谈这对年轻人的婚事。

    祖孙俩不知道,正当她们亲热地说着话时,有个黑影出现在门外。她静静地窃听着,只是,她来得太迟了,只听得后半部分。

    什么?凌微和安澜要结婚了?

    原来,这个老太婆来悉尼,不是来休养的,而是来商谈婚期的。

    哼,凌微啊,你别怪我心狠。你,必死!

    不仅是为了那个男人,更为了安家这庞大的遗产!

    ……

    法国。

    从普罗旺斯回到巴黎,凌微兴致不减,提出去第戎这个法国的著名重镇去看看。

    戴玉很赞同,她指着精美的介绍书说:“第戎不仅是个旅游城市,还是个美酒美食城。”

    “我知道,听我爹地说,第戎是芥末的原产地,还生产闻名的红酒勃艮第和波尔多。当地有个说法,说勃艮第是国王,波尔多是王后。当地最有名的美食是蜗牛菜,这道菜我在悉尼的法国餐馆吃过,味道很不错。”

    “太诱人了,那我们就去呗?回国的时候,我要带几支第戎的红酒,白羽一定喜欢。”

    凌微心里冷笑着,嘴里却话里有话:“嗯,慕总收到这样的礼物,一定会乐开怀。”

    戴玉没听出来。

    这一路来,戴玉一直没找到除去凌微的合适的机会。眼看法国是最后一站了,戴玉好着急哦。

    两人说去就去,当天就乘火车去第戎。

    坐位的对面,坐着一位白皮肤蓝眼睛的年轻人,他不住地看着对过的这两位中国女孩。

    这男人长得很帅,身材高大,手脚修长。穿着一身法国名牌,白皙的脸上一直挂着诱人的笑容。

    戴玉被看得心花怒放,她觉得,自己会被如此帅气的外国男人关注,说明自己魅力不浅。

    凌微却有些恼怒,用英语说了一句:“你看什么?”

    帅气男人笑吟吟地说:“二位小姐,你们太漂亮了。”

    什么?这外国男人还会说中国话?

    “谢谢,”趁戴玉在骚首弄姿时,凌微敛起怒容,礼貌地说:“你的中国话说得很标准。”

    “嘿嘿,我小时候在中国住了十年,我会讲一口的京片子。”外国男人继续很有风度地笑着,面向戴玉:“小姐,您能告诉我芳名吗?”

    跟凌微在一起,男人们的眼光无一例外地全落在凌微的身上。在凌微的身边,戴玉感到很气馁很窝火,仿佛,凌微是白雪公主,她自己是丑陋的小矮人。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个帅气的男人竟然撇开凌微而先与自己搭起讪来。

    戴玉兴奋得有些神思恍惚,凌微替她回答:“她姓戴,名玉,戴玉。”

    “这名字真好听,”帅气男人从名片夹里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戴玉。

    戴玉接过,却一片茫然,名片上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她看不懂。

    凌微从戴玉手中抢过,看着,边看边给戴玉翻译:“他叫吉米,是巴黎一家外贸公司的财务总监。哇,他的头衔还真多啊,巴黎音乐会副主席,法国青年杰出企业家,波多尔在巴黎的总代理……”

    戴玉不等凌微说完便拿出在慕白羽面前装嗲的手段,温柔娇羞地说:“吉米先生,您太能干了,认识您,是我的荣幸。”

    吉米将戴玉的手,轻轻地握住,在手背上礼节地吻了一下,然后大大方方地说:“戴小姐,我很喜欢您。您知道吗?我是个琼瑶迷,最喜欢书中的那些女主角,她们跟您一样,身材娇小玲珑,笑容清纯娇羞。长发中分,长裙飘飘。戴小姐,猛一看见您,我还以为您是从琼瑶书里走出来的呢。”

    原来,这个帅气男人是因为自己附合他心中梦中的偶像!

    戴玉的自信心顿时增强了几分,在凌微面前高傲地抬起胸脯。“吉米先生,您过奖了,谢谢您的错爱。”

    “戴小姐,我想跟您介绍一下自己。我今年二十九岁,未婚,在家里排行老二,老父亲掌管着一家自己的公司,家境在法国属于中上。戴玉小姐,您结婚了吗?”

    凌微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吉米先生,你是不是想追求我们的戴玉小姐啊?”

    吉米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痴热的目光投向戴玉。

    戴玉很开心,在凌微的面前却不得不老实不矜持一些:“我还没结婚,但有结婚对象了。”

    吉米先是失望,后又来了精神,笑着说:“戴小姐只要还没结婚,我就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吉米先生,你也太冒失了,就见这么一面,你就能确定追求的是幸福?”凌微撇了撇嘴,在旁边说风凉话。

    又在戴玉的耳边说:“我看这个人像骗子,你别太相信他了。”

    戴玉轻哼了一声,不说话。心里却想,你凌微是在妒忌吧?

    “这位小姐,您这样说得不对,我这不叫冒失,而是叫一见钟情。在中国的历史里,一见钟情成就了很多美满的姻缘。比如,白娘子与许仙,司马相如与卓文君,董永与七仙女,还有—”

    不到吉米说完,凌微哈哈大笑:“尊敬的吉米先生,白娘子与许仙,董永与七仙女,不说他们的结局很悲惨,就是这几个人物也是虚构的。请吉米先生注意,他们不是历史人物,而是民间美好原望的构想。”

    吉米显然不高兴了,白腻的脸上飞起两酡羞忿的红晕,他索性扭过身子,懒得搭理凌微,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画册,与戴玉一起翻看了起来。

    戴玉得意极了,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去扫凌微,用眼神告诉对方:凌微,你在男人面前也有吃瘪的时候!

    “戴玉小姐,你们不是要去第戎吗?我对那里很熟,我是波多尔酒在巴黎的代理商,那里的酒商我认识大半。而且,第戎的一个山庄出产奶酪,这个牌子在全世界都很有名的。到了第戎不尝红酒不吃奶酪与蜗牛,那就算没到过!”

    戴玉装得很有学识似的,温柔一笑,说:“我知道这个牌子的奶酪,到了第戎,我们一定会品尝品尝。”

    “戴玉小姐,我的目的地在离第戎一百公里的地方,假如戴玉小姐不反对,我可以在第戎下车,先给你们当回免费的导游再去办我自己的事情。”

    “太好了,假如不耽误吉米先生的事情,我希望我们一起去第戎。”

    戴玉真心地邀请。

    凌微却斜倪了吉米一眼,轻声地说了一句:“戴玉,我劝你谨慎些,小心上当。”

    戴玉只是抿嘴笑了笑,不说话。把目光,偷偷地投向吉米。

    ……。

    第戎。

    这里没有巴黎的高贵、繁华,却别有一种古老、宁静、安逸的氛围,处处飘散着艺术的气息。古老的建筑物,小巧整齐的街道,都充满着浓浓的中世纪味道。

    正是午餐时间,吉米很热情,将凌微与戴玉带到了他一家很熟悉的餐馆。

    品了正宗的勃艮第红酒炖牛肉、蜗牛、和那著名的第戎芥末酱……果然名不虚传,凌微与戴玉赞不绝口。尤其是香料蜂蜜蛋糕,让凌微吃得直咂舌。

    出了餐馆,来到大街上,凌微发现,街头巷尾,有许多人在卖白色的铃兰花,多是插在铝皮桶里,两欧元一支,一城清幽的芳香。

    沿着小街往前走,真是目不暇接。第戎不大,却是郁金香的海洋。白色、紫色、粉色、尽是中国没有的品种,宁静的街心花园、教堂的门前,前庭后院,点缀着美好的生活。在最大的街心花园里,白色郁金香和勿忘我种在一起,素雅极了,在草地上坐下,空气沁人心脾,鸟鸣阵阵,一个悠长的静静的午后时光。

    懒懒的,凌微不想动弹。

    吉米却热情过火,轻声地对戴玉说东说西式,介绍第戎城的历史,介绍这里的民俗风情。

    戴玉似乎成了很听话的学生,娇俏俏地抱膝坐着,用娇媚的眼神不时地扫向吉米。

    吉米感受到了戴玉的情,越发表现得热情洋溢,难以自抑。高兴之余,不时地用英法两国语言插上几句。

    隐晦的外国话,让吉米在戴玉心目中的形象越发高大了。

    当着凌微的面,戴玉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健谈又帅气的外国男人,恨不得,将眼睛长在吉米的身上。

    凌微在旁不住地喷着冷气,合着双眼,似乎睡着了。

    吉米见状,温柔地对戴玉说:“这样的天气太适合爬山了。戴玉小姐,有没有兴趣去品尝奶酪啊?”

    戴玉看了看凌微,一骨碌坐了起来,拉了拉长裙,小鸟依人般地说:“一切都听导游的。”

    “那我们走吧?”吉米抢先替戴玉拿起了包。

    “姐,我们走吧。”戴玉作势拉了拉凌微的手。

    凌微躺着不动,微阖着双眸,懒洋洋地说:“我好累,真的不想动。戴玉,要不我们明天再去?”

    吉米不愿意,戴玉也不愿意。

    只是,戴玉提不出反对意见。

    吉米却可以:“今天天气好。明天是阴天,我担心会下雨。下雨天爬山不安全,沿途的风景也没有晴天这样明媚秀丽。”

    那怎么办?凌微故作缄默不语。

    这可急坏了吉米。

    “凌小姐,看您的体格比娇弱的戴小姐强多了,怎么,您如此不胜体力啊?”

    “怎么,不行啊?要不,你背我上山?”凌微沉着脸嘲讽道。

    吉米不悦地退至一边,不开口了。

    戴玉赶紧掺进来缓和:“姐,吉米是好意,你别生气。”

    “我才不跟黄毛的生气呢。”凌微淡淡地说。沉思了一会,说:“要不,你们俩人去吧?我在这里躺会。”

    这让戴玉喜忧参半。

    高兴的是,自己可以和吉米单独在一起,担忧的是,又将失去一个除掉凌微的机会。

    她不知该怎么办。

    “OK!”吉米冲凌微作了个手势,伸手就去搀戴玉站起身子。

    凌微翻身坐起,正午的阳光很温暖,让人愈发的慵懒无力,“戴玉,这几天玩得太累了,我想在这里休息两天,第戎这个地方不错。你觉得怎样?”

    这正中戴玉的下怀,心里的那块石头,徐徐地落下!“好啊,反正我们又不急着回去。”

    凌微将旅游手册摊在膝上,看了看说:“那太好了。别看第戎不大,可好玩的地方有好几个呢。”

    不等戴玉有所表示,凌微又自顾自地说:“既然出来了,出来一趟也不容易,索性多玩几天。”

    多呆几天,就多几个下手的机会。

    戴玉举双手赞同:“我听你的,姐,你安排好了。”

    听凌微在说个没完,吉米在旁边似乎有些着急,望了望天空,说:“我们赶紧去吧?上山还有一段路呢,天黑了就不好下山了。”

    凌微帅气地驱赶着:“你俩走吧走吧,我躺在这里晒会太阳,等缓过劲来就去订酒店,然后打电话告诉你们住宿的地点。”

    “凌小姐的这个安排太好了,很人性化。”

    吉米第一次正眼看凌微,赞许道。

    凌微却不理会,冷着脸对吉米说:“把你的身份证件交给我。”

    “凌小姐您这是?”

    “对不起,请您理解。您把我的朋友就这样带走了,我不放心。”

    又轻声对戴玉说:“你自己小心点。把你的包也交给我保管,身上带点零钱就好了。还有,手机保持畅通,有什么事情马上跟我联系。”

    吉米很有些不悦,但还是把身上的相关证件递给了凌微。

    戴玉的心里有些波动,似乎被凌微的话语打动了。可感动过后,依旧是冰冷一片。

    “请,戴玉小姐。”

    戴玉欢欢喜喜地跟着吉米走了。

    眼看他们拐进了小巷,弯曲的巷子很快淹没了他俩的身影。

    凌微一跃而起。

    她招手叫来了出租车。

    车子,沿着郊外的大道缓缓地往前行。简洁的高速公路上车流不息却一直没有喇叭的催鸣,大车小车执著的我行我道,非常有秩序。

    下了高速路,拐进了一条山间小路。天空蔚蓝纯净,那种蓝,蓝得让云彩都害羞地躲到了山后,只有几只叫不出名的鸟儿在自由的飞翔。阿尔卑斯山的雪水静静地流淌到山脚下,汇成清澈的河流。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终于看到人影,几个背着旅行包的游客沿着河岸的公路,轻松快乐地的踏车而行。

    车子穿过一片片苹果树和葡萄园。正处冬季,广袤中透出些许的落寞。

    凌微望了望起伏的山脉,想象着,那两个人弓身上山的身影;想象着,接下来会发生的故事。

    凌微的唇角,高高地挑起,洁腻的脸上,浮起一抹冷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