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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什么意思?那和尚要帮我家做法事,帮本老爷去去邪气,还是要度老爷我出家,去当个和尚?”刘大老爷很是不屑地问道。
这年头打着各种招牌的骗子着实不少,但真有本事的又有几个?无非都是老一套。先是虚言恫吓一番,再趁机诈取些钱财罢了!在刘大老爷看来,外面那和尚显然把自己跟那些村夫愚妇等同了,不知道哪儿打听到刘家有钱,就想跑到刘家来骗些钱财罢了。
“给几文钱让他滚蛋,也不看看什么地方。当我们刘家这么好骗?”刘大老爷想了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对着管家吩咐道。
刘家从不是什么崇佛尊道的人家,自然也不会随随便便让一个不知道来路的和尚进门的。一心惦记着等会如何再支开下人,找自己小姨子胡天胡地快活一番的刘大老爷哪有心思去见外面一个野和尚?
管家还想说什么,但一看自家老爷满脸不赖烦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终于什么也没说,泱泱地退了下去。
“这位大师,这是我们老爷的一点香火钱,我们老爷身子有点不舒服,就不见大师了,还请大师见谅”管家走到刘大大院门口,见那和尚还待在那里,便上前行了一礼之后,拿出了二两银子放进了和尚的饭钵里。
“南无阿弥陀佛!也罢也罢,事已至此,无缘见面便是真的无缘了,去休,去休罢!终究是财色迷人眼,善恶也有头。却不知苦海无边,只有回头是岸。”和尚悲叹了一身双手合十道:“贫僧不为化缘而来,但也谢过施主布施之恩。若有为难之日,当以此物挂于门前,当百无禁忌,无祸无灾”和尚满脸慈悲庄严地把化缘的饭钵连里面的2两白银都递给了管家。
“大师!”管家闻言,明显有点出乎他意料了。就连和尚送与他的饭钵都只是傻乎乎地接过。刚想再说点什么,和尚却翩然一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当做如是观,你我有缘,合当度你一劫”。
和尚说完,大笑而去。转眼刘家大门就不见踪影,管家带着门子急急地追了上去,却哪儿还有半点和尚的影子?
“咚咚咚!”地三声敲门声响起,将已经被飞来横财的幸福跟横财之后可能的灾祸预感折磨得神经兮兮地里长大人立刻跳了起来。刚忙将面前的包袱收了起来,跑到自己的后院墙角,将包袱丢进了事先早已挖好的坑中,仔细地掩盖上了一层沙土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屋子里忐忑不安地坐下。
要换了常人,早就以为家中没人而离开了,但这次的敲门声却分外执着,好像知道有人在家,不给开门誓不罢休一般。
“谁啊!”里长见这么久都没人破门而入,总算放心了一些。要是官府差役或者番子兵丁什么的早就破门而入了。里长不耐烦地答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去开门了。
里长打开门,却看见门口竟然站着一个布衣布鞋地道士,登时一愣,自己家貌似没有法事要做吧!这道士跑到自己来敲门干什?
“福生无量天尊!”道士见到里长先稽首行了一礼。然后才上下打量了里长一番道:“财是破家因,钱是毒人药,善福寿,如今横财就收,却面带忧思,坐卧难宁,不如将钱财舍于贫道吧!”
“啊!啊!你这道士一大早上的说什么胡话,我家辛辛苦苦得来的清白钱,为什么要舍于你这不明不白的道士”里长一听到道士要他舍财,立刻就跳了起来。
诚然这几天里长的日子的确不好过,茶饭不思,寝不安枕。整个人都憔悴的不成样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都瘦了好几圈。但作为一个爱财如命的人,要让他舍钱,不异于要他性命啊!
“善福寿,横财就手福难得。偏财却是惹祸因。若是贪心不肯舍,焉知不是卖命钱?不如舍于贫道吧!”道士不依不饶地站在门口,对着里长心平气和地笑道。
里长闻言脸色徒然大变,看着道士一脸阴晴不定地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胡说什么?什么飞来横财,你这道士再胡说,别,别怪我不敬你出家人了”
“福生无量天尊!凡是皆有法,自有前后因。世间之事,天知地也知,你知我也知,善福寿何必如此?”道士稽首道。
里长这下更是不淡定了,脑子里心念电转之后,却突然镇定了下来,满脸堆笑地道:“道长果然世外高人,道法精妙,天下之事都瞒不过你,您进屋喝口茶稍待,我去去就来。说起来,我地的确的了一大笔飞来钱财,却也让我这几天食不甘味,寝不安枕,舍于道长也好,能吃一口安乐饭”。
里长满脸含笑的地讲道士引进了家门之后,随手关上大门的时候,还特意地向着外面张望了两眼,发现无人才安心地关上了大门。
待到道士在大堂上坐定,里长才借口去取钱财告辞离开。
酒壮怂人胆,财也一样。面对着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人命有时候是真的不算什么了。
里长一路向着自家的院角走去,一路心中挣扎,几十步路走走停停,勇气也一次次鼓起又放下。可到达了埋藏财宝的土坑前面之时,终究还是“钱财”占据了上风。
里长横下一条心,挖出了宝藏之后,又转头走向了厨房,拿起一把菜刀藏在了身上,这才向着堂屋走去。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徒叹奈何啊!”当里长将菜刀藏在了身上的时候,坐在堂屋之间的道士怎么会不知道,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回复如常地继续等待,好像压根就不知道里长的打算一样。
“道长,所有的钱财都在这里,您点点”里长捧着包袱走到了道士面前,装出一副毅然舍财的表情道。
“太乙无量寻声救苦天尊!善福寿果然迷途知返,当有大福报啊!”道士对着里长大人一说完,立刻装模作样地配合了一番。
“道长且看看吧,说真的,这来路不明的横财当真折磨了我好多天了啊!”里长大人感叹了一句,将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刹那间黄色,白的,还有各式各样的珠宝当真吸引眼球。就在道士把目光瞄向了财宝的一刹那,里长已经偷偷摸摸地讲菜刀从身上摸了出来,咬着牙齿对着道士的脖子狠狠一刀砍去。
手起刀落,里长大人的菜刀阻碍地看过了道士的脖子,竟然犹如砍在空气中一般。待到里长回过神来,立刻一屁股瘫坐了在地上,脸上变得半点血色也无。
哪里还有什么道人啊!现在里长大的堂屋里有的只有一张轻飘飘的黄色纸人。纸人没有了脑袋,跌落在了地上现出原形。显然都是刚刚里长大人的菜刀之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四月的县城街头到处都是小摊小贩的吆喝,跟去往行来的行人。张郭村的村长大人早早地穿上一身功夫,腰挎着钢刀神气活现地走在了街头。
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倒不是说这些衙门小吏之中绝对没好人,但好人不多就是。在大明的士绅官员们眼里,小吏便是个贱业,三代之内连科举都考不得,但实际之上,为吏的回报并不比官员低多少。
一身公服便是一张虎皮,平日里吃拿卡要不算,走到哪里都有人敬着。特别是最近告老还乡的前户部侍郎王大人府上里丢了一大笔钱财,传说便是被一群江洋大盗给劫了去。衙门追索得紧,连村长大人这个新近的差役都被分配到了任务。
于是村长大人便也就跟着其他的衙役一般,、开始借着追拿疑凶的名义,在市面上来来回回,一个不如易就能借口贼赃,要拿人去衙门,当真收入不少,感觉也很好。
特别是在一群泥腿子或者小摊小贩之中,看着那些人敬畏的眼神,张郭庄的村长大人总算体会到了一把:“大丈夫当如是也”的快感。
虽然在真正的官员眼里,他连狗的不如,但能在老百姓眼里吆五喝六也就足够了。
天色将晚,忙碌了一天的村长大人去衙门点完了卯之后。便在离着家门不远的一个卖卤水的小摊上“讨”了一只猪蹄膀来,准备带回家下酒,走到家门口去却看见一个老乞丐竟然躺在了自家的家门口。
而且看见一身公服的张郭庄村长大人竟然不赶紧滚开!
“哪来的乞丐,还不赶紧死开,当着你爷爷进门了。”张郭庄的村长大人没好气的呵斥道。
“这位老爷行行好,老乞丐这是真的饿到走不动了。还望老爷行行好,施舍些剩饭菜,救救老儿吧!”老乞丐闻言,半点离开的意思没有,反而向着村长大人乞讨了起来。
特别是那双眼睛竟然盯在了村长大人手上提着的“猪蹄膀”上,当真“狗胆包天”了啊!
“滚!老子看你就不是好人,定是个贼子。在不死开,拿你倒衙门,三五十板子下来,保证你真的再也动不了。也不睁开狗眼瞧瞧这是什么人家,讨饭竟然讨到这里来了”村长大人这些日子威风惯了,衙役腔调张口就来。见老乞丐还是一动不动,癞皮狗似的横在自家家门前,走过去便准备几脚踢过去。别挡了自己回家的路。
可就在村长大人走上前准备刷刷吏员威风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倒不是村长大人回心转意,突然有善心了,而是老乞丐突然哭得不成样子了。
说到底,村长大人不是个好人,但也做不来一个彻底恶人。至少人命他是不敢惹的,平日里欺压欺压别人,贪些小利,就算是他最大的享受了。
老乞丐哭着哭着就停止了,看来是真的饿到不行了,竟然连哭声都哭不起来。而且周围围了一大圈人,在那里看热闹,村长大人也怕真出了人命,自己恐怕也得不到个好了。
“是不是我真的舍些剩饭菜给你,你就肯走了”村长大人实在不愿意乞丐实在自己家门口——那实在是太晦气,而且有麻烦,名声也不会好。也就不得不妥协,以图让老乞丐死到别家门口去了。
村长大人绕着老乞丐走进家门,却看见自己妻子跟孩子正在厨房忙乎,刚忙把“猪蹄膀”递了过去道:“做熟了,炒几个菜,我要下下酒,家里若是有些剩菜剩饭的给门口那乞丐送去,一个老乞丐要饿死在我们家门口了,多晦气,你们在家怎么不管?”
“谁没管,可那老乞丐饿了久了,不能吃干饭,我帮他熬了一锅粥,马上就好了”村长妻子回答道。
“难怪不肯走,你竟然还帮他熬粥?”村长大人看着自己妻子,跟不认识了一样——自己妻子啥时候这么心善了?
“前几天我爹我娘跟我说的,说平日里要多做做好事,行善积德总有好处。总赖不过一点小米罢了。如今官人谋到了差事,更要多积点德,”村长夫人回答道。
“丈母娘倒是信佛信道拜菩萨的。可老丈人怎么也信了”村长大人奇怪道。
“说起来不得不信啊!前些日子,我爹娘不是去省城走了一趟亲戚吗?路上遇到个算命的,特意拉着我爹娘说了一番话,听说可灵验了。由不得我爹不信。前些日子还特意嘱咐我,叫我见到道士,和尚,还有乞丐千万不要舍不得二两米,平日里也多做点好事,总归不会坏事就是”村长夫人解释道。
村长闻言一愣,也不知道是福灵心至,还是真的冥冥之中有那么一点意思。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道:“那把这猪蹄膀也送过去吧!我看那老乞丐也馋得紧,难得看见夫人你变得如此贤惠!”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不贤惠了”村长大人装出一副大怒的样子瞪着自己丈夫道。
却不知道几十里外,还有一个人也同时皱起了眉头。
“谁在插手贫道的事情?”了尘突然从入定中醒来,暗自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