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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君从前以为这世上最难搞定,最麻烦的女人就是自个的妹妹白子,可如今他觉得自个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从前,他生活在玉留山,连个女人的毛都瞧不见,接触的女人也只仅限母后,白子,吕华彰几个。
他不可能觉得母后和华彰姨麻烦,自然就会觉得那个会使小坏,会哭鼻子的白子麻烦。
事实证明,他的目光太窄,见识太短,僻如那个江湖经验丰富的李月静,僻如前儿个突然冒出来的容映月。
这俩女的,简直就是麻烦精附体,他想躲都躲不掉。
就在昨儿晚上,他不一小心喝醉了酒睡了麻烦精,还一睡就是俩儿。
其实他也不知道跟女人睡觉是怎么回事,反正一大早的他就赤着上身,躺在了两麻烦精中间,这俩麻烦精为此开了打,还纷纷说要对他负责。
卧槽!
对他负责?
人家还是个纯洁的宝宝。
他带着一颗抑郁懊恼的心来找褚玉,此刻,他头一个想到的也只有褚玉,因为她是他的母后,最亲最爱的人。
褚玉见他一副欲言又止,又羞又恼的模样,会意的禀退了众人,屋内只留下母子二人。
褚玉听他说完,拂着额头看他:“黑子君,你说你睡了两个女人?”
黑子君一双亮晶晶的眼此刻已失了神采,眼角微微向下垂着,唇角呈天然萌态的嘟了起来,呆呆的看着褚玉,两手十分害羞绞着衣角:“嗯,睡了。”
褚玉见他一副懵懂模样,心里怎么也想像不出,这样一个纯洁呆萌的小鲜肉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可他的纯洁呆萌只是表面上的,他脸下面还有一张脸是苏非,苏非的年纪快有二十了,在古代别说睡女人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她又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睡就睡了呗,你作出这么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做什么?担心受怕的该是人家姑娘才是。”
黑子君身形一僵,将衣角绞的更厉害了:“可是我一点也不想睡姑娘啊!”
“这么说,你是被逼的了?”
“……唉,也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会显得我不是个男人。”黑子君无限惆怅的唉叹一声,松了衣角,手托着腮帮子,又叹了一声,很是苦恼的嗫嚅道,“可事实上我的确是被逼的。”
褚玉很自然的伸手摸一摸他的头:“不管是被逼的还是主动的,作为一个男人就该拿出一个负责的态度来,大不了把这两妞都娶了。”
“啊?”黑子君愣愣道,“可是我决定这一辈子只娶一个女人,就像父……”
就像父皇和母后那样彼此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没有说出口,转而挠了挠头,心中忐忑道:“女人太麻烦,不能多,一旦我照应不过来哎。”
“你这孩子。”褚玉扑哧一笑,“人家都愁女人少,恨不能一娶娶一群家去,你倒好,还怕女人多,那个李月静虽有土匪习气,生的倒很花容月貌,还有那个容映月,我过去曾也见过,也是极为漂亮的,你还不知足。”
“难道漂亮可以当饭吃么?难道我娶妻子就只看长得漂不漂亮么,我可不是这么肤浅的人。”黑子君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思绪一飘道,“还有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女人都是会骗人的,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
褚玉忽觉这台词好熟,忙问一句:“哪个人告诉你的。”
黑子君定定道:“我母亲。”
“……哦,你母亲说的很对,或许你真被漂亮女人骗了。”褚玉沉吟道。
“睡了就是睡了,怎么被骗呢?”黑子君天真道,“早上醒来,我的确是睡在她两中间的。”
“你可知道睡女人是怎么回事?”褚玉问道。
黑子君更加天真道:“睡女人不就是在床上和女人困觉么?”
褚玉觉得黑子君似乎人事不解,摇头道:“这困觉和困觉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你有没有……咳咳……把人家姑娘那样这样……那样这样了?”
“褚爷,你能不能说清楚些,我听得不是很懂,什么那样这样,这样那样的?”
褚玉有些苦恼,她虽然看过爱情动作片,但真正要给一个男人展开性教育还是很有难度的,不过像这苏非这么大年纪的男人会不懂男人和女人之间是怎么回事,也特么的太奇葩了。
也是,过去的他性子那样孤介,如今他性子这样呆萌,她都要怀疑这个人有人格分裂症,要不就是和她一样,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
她咳了又咳,也不知如何开口给一个大男人谈性教育,干脆默默的走到里屋的书架里翻出一本春宫图,直接往黑子君面前一扔。
黑子君求知若渴的赶紧翻看,顿时大囧,脸色的神情颇有些古怪看着褚玉问道:“褚爷,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图?难道是父……是皇上给你的?”
褚玉笑笑:“性食性也,就如人饿了肚子就会叫,渴了就要喝水,吃撑了不消化,肚子里有就气,于是就要放屁一样,这都是很正常的反应在,你何必大惊小怪的,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一点儿也不懂。”
“以前不太懂,现在一看就懂了。”黑子君挠了挠头,依旧苦恼道,“可是我醉的不醒人事,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那两姑娘这样那样了啊?”
“那你起来时床上有没有血?”
“有啊。”
“……噗,那说明你已经把人家姑娘给……”
“唉,这两姑娘一大早你杀我砍的,搞的一床血。”
“……呃,这个还真不好说。”褚玉有些头疼,人处女还有个膜,这处男啥标志也没有,睡过没睡过也看不出来,想一想,她又问道,“那你早上起床衣衫可整齐?”
“全身上下也只剩一条亵裤了。”
“那有可能你还没**。”
“哈,真的?”黑子君顿时兴奋。
“你别高兴的过早,我只是说有可能,具体那俩姑娘应该很清楚。”
“啊?”黑子君开始变得颓丧无比,摸着脑袋脸上摆出痛苦回忆的神情,又觉得早上的事不堪回首,沮丧道,“她们两个都一口咬定了睡了我,还说要对我负责,这可好何是好?”
褚玉忽然猛地一拍脑袋,“哈”的一声打在黑子君的头上:“你个傻瓜,你又不是真的季承运,苦恼什么,把脸皮一撕,保证她俩是火眼晶晶也认不出你。”
黑子君猛地将头往桌上一趴,嗷呜了一声道:“关键是昨儿晚上我顶的是苏非的脸皮啊,呜呜……”说着,又抬起一双无辜的眼,崩溃道,“她们还威胁我,我若不肯让她们负责,她们就向皇上告发我是苏非。”
“你昨晚怎么又顶了苏非的脸皮了?”
“我昨晚喝醉了,觉得燥热,就把脸……撕了,也不怎么就给那俩姑娘瞧见了,我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你到哪儿喝酒去的,能喝的这样醉?”
“……唉,醉风楼。”
“你去醉风楼做什么?莫不是看上了哪个参赛选手?”
黑子君一双漂亮的眼睛动了动,他怎能告诉母后他昨儿晚上其实是去盯着父皇的,他眼瞧着那个柳幻烟一副狐狸精似的不停的勾搭着父皇,肺都要气炸了。
他一生气就喝了点酒,然后继续盯,起先那个耿介之还和父皇一起坐着,后来耿介之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独留下父皇和柳幻烟两个在雅阁里,连门窗都一起关上了。
他想再替母后盯着,却连个屁都盯不到,也不知父皇和柳幻烟在里面干些什么,他很为母后打抱不平,却又不敢当面指责父皇,毕竟未来的父皇都被他害的快死了,他对他只有满满的内疚和敬爱,哪里还敢指责父皇,可不指责,他又觉得对不起母后。
左右为难时,他想到自己跑到过去来一事无成,惆怅间,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就不知喝了多少杯了。
那时候他恍惚感觉醉风楼的夜倾城来陪了酒,他恍惚也记得自己说夜倾城一定能夺得花魁,然后其他的醉话他就一点也记不得了。
等他醒来之后,他就闯出了祸事,脸皮也撕了,姑娘也睡了。
他原以为睡一张床就是睡了,现在听母后以形象的春宫图一解释他方明白了男女之间的事,他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玉留山,压根都不懂女人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现在更加糊涂了,起先他以为自己必然睡了姑娘,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了姑娘。
他猛地将头一甩,也不敢在褚爷面前说出父皇前往醉风楼的事,本来这一阵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有些扑朔迷离的叫人搞不懂,父皇很是明显的是想娶母后,可母后碍于和父皇的那重叔侄关系每每拒绝父皇,搞的父皇很抑郁,他实在害怕父皇会抑郁的一时想不通去找姑娘。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父皇和母后其实根本不是叔侄,他想不如另辟蹊径,这件事或许可以从那位神出鬼没的懿德太后那里查到。
按理说,懿德太后不可能不知道自个的女儿是不是亲生的,她能把朱玉从一个可爱的小丫头逼成个大变态,可见她对朱玉是没什么母爱的,从这点也可以证明,懿德太后应该不是朱玉的生母。
他既对懿德太后产生怀疑,就开始付诸了行动,说起来季承运这个皇子身份的确不错,他数年来经营的情报关系网一层又一层,遍布东秦和大楚,以及其他两国的各个角落,当然,这些情报网他不能一一得知,他所知道的几个有限的情报网络也仅仅是从季承运的心腹太监那里套话得来的。
他不敢套多,套多了怕露馅,不过现在情报网于他而言也够用了,他已经查到了懿德太后的落脚地点,原来她一直隐藏在徐家茶楼,及至后来父皇频频来到云都,搞的懿德太后溜到了离云都五百里地的一个小镇。
如今,他的人正盯着懿德太后,不过这懿德太后反侦察力太强了,搞的他的人一直都是一无所获,为此,他深感此太后委实奸诈。
与其这样潜伏跟踪,他还不如利用季承运的身份直接跟懿德太后谈判,她所图的不过是想让母后重新登上帝位,她好再做太后,那他就给她抛下一个诱饵,套出她的话来。
或许,到时母后的身世真相大白,她也就不会一再拒绝父皇了,不然连他看得都心累,只能在一旁偷偷为父皇加油打气。
如今,季承运这个身份很重要,他不能丢了,所以他绝不能让那两个麻烦精捅破他的身份,这才是最为棘手的地方。
那个李月静也就罢了,在岭南的时候就痴缠他,这个叫容映月的姑娘他就搞不懂了,说起来也算个名门闺秀了,怎么一见到男人就猴急成这样,变得一点也不闺秀了。
看来,容痕叔叔家对女儿家的教育出了问题,李月静他还勉强能接受接爱,这个容映月可是他曾经叫过阿姨的人,他怎么能娶一个阿姨做妻子。
唉!头疼,甚是头疼。
他的魅力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咳了一声,闪闪眸子道:“我只是觉得那倾城姑娘不错,比那个柳幻烟好看多了。”
“哦,原来你是去找倾城姑娘喝花酒的啊?怎么着,看上她了,所以不愿和那两个姑娘好。”褚玉伸手往他额头戳了一戳,“看来你也不是什么纯洁的小白兔嘛!”
“谁说的……”黑子君红着脸道,“人家明明很纯很纯好吧,倾城姑娘虽好,可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男人在外嘛,总有个应酬不是,我也只是象征性的走走过场而已,呵呵……”
“哦,走过场啊,你放心好了,我懂,断不会告诉你睡的那两个姑娘的。”
“褚爷,人家明明已经很伤心了,你还打趣人家,你瞧瞧,我一有事头一个想找的就是褚爷你,我这是把褚爷你当作了至亲至爱的人啦,你快帮我出个主意呗,我真的不想就这样胡里胡涂的被别人负了责啊!”
“我只问你喜欢人家姑娘不?”
黑子君摇头:“不喜欢。”想想又问道,“不知褚爷你喜欢这两个姑娘中的哪一个?”
褚玉笑道:“你不知道我只好男色吗?两个一个都不喜欢。”
“瞧瞧,这就叫母……哦,叫心有灵犀,我们都不喜欢。”
“那你就再换一张脸嘛!反正你脸多。”
“不换。”
“这可难了。”褚玉蹙眉坐了下来,良久,想了想道,“不过既然她两个抢着要对你负责,可见她们对你是有情意的。”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专注的看着他,脸上出现瞬间的异样而迷茫之色,一双黑瞳里似静水无波却又暗流涌动。
她始终不明白,她何以对黑子君有着这样特别的情感,甚至在一次的梦里,她生了个孩子,还他妈一生就是一对双胞胎,男婴叫黑子,女婴叫白子,当她醒来的时候还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这两个孩子是跟狐狸皇帝的生了。
坑爹的!
她怎么能跟狐狸皇帝生孩子呢?
她委实害怕黑子,白子会是什么残疾人士,这一害怕就醒了过来。
她时常在想,黑子君会不会压根不是苏非,毕竟穿越这样狗血的事能发生在她身上,就也能发生在别人身上,虽然这不该是一件大概率的事,但有小概率也是概率,她时常想问他,可最近忙的打转,还真没功夫想这些事。
此刻,她想到这件事,突然就问了一句:“黑子君,老实交待,你到底有几张脸?如果脸多的话还可以再变一变,那两个姑娘也不会再认得你。”
他楞住了,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好半晌,从嘴里蹦出一句:“如果我说我是你儿子你相信不?”
褚玉的心倏地一下狂跳起来,她按了按胸口,讶着嗓子道:“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搞笑。”
“是啊,我只是说了一个不搞笑的冷笑话。”黑子君终是担忧天机不可泄漏,不由的就打消了相认的念头,他的手有些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抚住了桌上的杯子,转啊转,“褚爷,我的脸仅有黑子君这一张。”
褚玉的掌心不由的握紧,她有种莫名的直觉,直觉黑子君说的并不是什么冷笑话,可她也实在无法相信他的话。
她的心突然就有些混乱起来,因为她害怕那个梦是真的,她不要,不要跟阿狸叔叔生孩子,她怎么能跟阿狸叔叔生孩子?
这是她心中的一个禁区,一个无法触碰的禁区。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黑子君一眼,嘴角微微抽到一下,眼睛里荡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温柔,静静道:“黑子君,下次莫再说冷笑话。”
“嗯。”他听话的应了一声,几乎就要沉醉是在她的温柔眸色中了,他很喜欢母后这样温柔的眼睛。
正在他沉醉的时候,楼下忽传来一阵吵杂之色。
“黑……季承运,你给姑奶奶滚出来!”
“苏……季承运,你怎么能就这样不负责的走了?”
李月静和容映月见黑子君溜走,二人竟然同仇敌忾的找来了。
“妈妈呀!”黑子君下意识的就往褚玉身后一躲,他终还是那个一直生活在山上的单纯青少年,一听二女来袭,吓得就想躲,“死了,死了,这下我死了。”
褚玉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动,可她刚刚平静的心又开始混乱起来,那一声妈妈呀叫的她胆战心惊,可她终还是说了一句:“黑子君莫怕,这两女人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
“褚爷,女人比老虎可怕多了哎!”黑子君心中在颤抖。
他自颤抖着,两个姑娘已如风一般卷了上来,率先上来的是李月静,她仗着跟店里的人熟悉毫无阻挡的就跑了上去,容映月因为是个生面孔,店里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在她机智的说了一句:“我是来找分手大师分手的。”
说完,她紧随而上。
二人竟然分工合作,在楼上一左一右个个房间搜索起来,搜到最后唯有褚玉的房间没有搜,她二人刚一进屋,就赫然见到褚玉正端坐在小厅内。
李月静和褚玉比较熟悉,直呼道:“弟媳妇,把季承运交出来!”
褚玉瞥她一眼道:“谁是你弟媳妇?老子是个男人。”
李月静握剑的手有些不稳当,因为胳膊被那个看似柔弱实则凶悍的容映月给砍伤了,她用力握了握剑,一双碧绿的眼如雷达般往房间扫射一番,却并未发现黑子君的踪影。
李月静心中失望,却也不肯轻易离开,拿眼盯着褚玉道:“你是软枕头的相公媳妇,我叫你一声弟媳妇有个屁错,你若实在不喜欢,我就勉为其难的叫你一下弟相公就是了。”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声音软了几分道,“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就告诉季承运在哪儿?我……”
她的泪毫无预兆的就落了下来,她这一落泪,一直站在旁边的容映月不乐意了。
容映月心想:这狡猾的女人开始打亲情感情牌了,她打,她也要打,苏非可是她冒着杀头的风险救出来的,她与苏非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情份岂是李月静可以比拟的。
自打苏非去了岭南失踪之后,她派人寻了他多少地方,她再不想他会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活着,在外面,她是断不敢叫他苏非的,她再怨他也不能害他,她原先还忍着一包泪的,如今是不必忍了,于是,她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她施施然走到褚玉身边,福了福身子柔柔弱弱道:“褚爷,恕小女子冒昧,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褚爷告之季承运他人在哪里?”
“……呜呜呜,弟相公,你就告诉我季承运那死小子在哪儿嘛?”李月静见容映月哭的娇滴滴,立刻哭的比她更娇滴滴,只是她从来都不是个娇滴滴的女子,作出这一副娇滴滴的形态来分外别扭,她突然一把扯住褚玉的袖袍,“弟相公,求你了嘛,我明明看到季承运那死小子跑到畅心园来的,弟相公啊……”
“……呕”
她这一声娇滴滴的弟相公叫的褚玉当场就要吐了。
容映月缓缓抬起泪眼朦胧,鬓边还簪着一朵淡黄色的月亮花儿,她抬手轻轻摸了摸月亮花儿,眼里已是一派凄楚,悠悠的说了一句:“不知君还记得,那年烟花三月,月正圆,花正香,君亲手为我扎一朵月亮花,君为我绾发簪花,我为君……”
她声音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光影交错间,褚玉看到的是一张凄迷柔软的脸。
她在想,当初容痕救黑子君出来可能并非只是因为他与黑子君的同窗情谊,这个容映月怕是从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唉!问世间情深几许,直叫生死相许。
她几乎就要被她哀婉凄切的说辞给说的动容了。
她蹙一蹙眉,顿一顿道:“这位容姑娘这般专一痴情,真是不容易啊!”
“我日奶奶个不容易啊!”李月静被容映月那充满诗情画意的直白搞的窝火,她想这个容映月果然不是一般二般的情敌,装的了娇弱撒的了泼,装的了才女还他妈的会武功,最最关键的是,她竟然和黑子君有那样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从前。
因为窝火,她的娇滴滴顿时化无踪,匪气立现,一把扯住褚玉的袖袍道,“弟相公,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的帮别人说话,你可不要忘了,姑奶奶我可是你正宗的不能再正宗的大姑子啊!”
“……呃,铁榔头,你冷静些。”褚玉一把拂来李月静的手,又看一眼容映月道,“还有容姑娘也要冷静些,我家运运……”
“啊啊啊……”李月静忽然急的跳脚打断道,“弟相公,你刚叫什么,你家运运,你叫这么亲热做什么?”
褚玉白眼儿一翻:“铁榔头,难道软枕头没告诉你,运运早就是我的人了,我叫我家运运怎么了?”
“啊?”李月静和容映月顿时双双呆住。
“……呜呜呜,我不信。”李月静号啕大哭。
“……嘤嘤嘤,不可能。”容映月低低啜泣。
褚玉被搞的一个头两个大:“两位姑娘,你们尽管在这儿哭,我还有事要做。”
说完,就要下楼,身子却停滞的走不动,回头一看,李月静和容映月一人扯她一只袖袍,双双拿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
“弟相公,你都已经有软枕头,还打季承运的主意,你果然是他奶奶的淫君,大大的淫君。”李月静怒骂一声。
“哥哥说褚爷神仙般的人物,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容映月低低控诉,“苏……不,季承运他可是个正派之人,断……断然不会断……袖。”
“好了!”季承运终于忍不住从帷幕风里走了出来,冷声道,“这件事与褚爷无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两女立刻放下季承运,都望向季承运,他的脸虽然不是她们喜欢的那张的脸,可是她们知道这张脸底下的脸才是他真正的脸,她们喜欢的就是他真正的脸。
李月静望着他的眼神连一丁点害羞之色也没有,特别理直气壮道:“姑奶奶我既睡了你,就该对你小子负责到底。”
容映月看着他,眼睛里柔情蜜意,却又掺杂着几分怨由:“季承运,你这样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我……我……”
黑子君在男女关系上委实是只菜鸟,一时间难以招架,只默默的立在那里,眸带痛苦看着李月静,又看看容映月,我了半天,没我出一个屁来。
褚玉见他局促而慌乱模样,反射性的就起了护犊之意,身子往季承运面前一挡,直接破釜沉舟问道:“听我家运运说你们两个把他给睡了?”
“当然。”二人异口同声。
“……嗯,不过这睡不睡的也不能凭你们两个口空说,需得检验检验。”褚玉若有深意的勾了勾唇角,看着这两姑娘的表情突然就扭捏的红了起来。
李月静咳了两声,提了个底气道:“弟相公,你不要信口雌黄,这种事怎么验?”
容映月羞的无法抬头,蚊子似的哼哼道:“是啊,这还能验么?”
褚玉一笑道:“当然能验,追萤姑姑就会验,验个处就行了。”
李月静顿了一下,涨着红脸将胸脯一拍:“日他奶奶的,验就验谁怕谁?”
容映月头垂的更低了,支支唔唔道:“验……验……验就验……”
她的声音已经低到听不见。
“好!”褚玉一拂掌,转头对着黑子君道,“运运,你赶紧到楼下去把追萤姑姑叫来。”
黑子君懵懵懂懂,疑惑万分,他也搞不懂这种事怎么验,不过母后说的话他肯定相信,所以他积极迈腿就要走,人还没下楼梯,李月静沉声一喝。
“奶奶的,死小子你给我滚回来,姑奶奶我没睡成功。”
黑子君一喜,又问容映月道:“那你是成……成功,还是没成功啊?”
容映月羞臊的恨不能直接挖个地洞钻走了,她死死的咬着唇垂首道:“没。”说完,她忽然抬起了头,眼睛里隐着万水千山的情意,情意中还暗含着三分恼意,“我问你,你是不是变了心意了?”
“我对你从来就没有心意啊!”黑子君眨巴着纯真的眼。
“你……你……”容映月泪再次如雨落下,拿一双泪眸怔怔的盯着黑子君,苍白着脸色从发上拔下月亮花簪,唤了他的名字一声,“阿非,难道你忘了当初你为我绾发簪花时说过的话了么?”
黑子君哪知道苏非跟容映月说过什么,毫不迟疑的回答了一句:“我从来也没跟你说过什么啊!”
容映月指尖重重的拈着月亮花,那轻柔润滑的丝感触在她的指尖冰冰凉凉,只凉到她的心里面,她突然笑了一声,将指尖花簪扔到黑子君的面前:“还给你,从此以后,你我一刀两断。”
“好。”黑子君求知不得,听容映月说一刀两断就差要鼓掌欢呼了,可见人家姑娘哭的梨花带雨,他也实在欢呼不起来,只故作镇定道,“一刀两断。”
“哈哈哈……”李月静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拉过黑子君道,“你果然是个有眼光的,像这样表里不一的矫情女子怎能入得了黑子君你的眼,也只有我这样的真女子才与你合适,你选对人了。”
“啊?我也没选你啊。”黑子君抖了两抖。
“什么,你不选她,难道也不选我?”李月静大怒,将黑子君衣领一扯,使力将他往上提,怒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要选醉风楼的那个夜倾城。”
“咦?你怎么知道?”黑子君想不如干脆彻底断了这两姑娘的念头,补刀一句道,“我要选就选‘我是花魁’大赛的冠军夺主。”
“此话当真?”李月静松了手,一双盈盈绿眸认真的盯着黑子君。
“当真,当真。”黑子君被她的绿眼盯的有些发毛,嗑巴道,“君子……一……言,四马……难……追。”
李月静粗鲁将黑子君一扔,黑子君跌了一个大趄趔,幸亏褚玉眼明手快扶人及时。
只听李月静将大腿一拍,吼了一嗓子道:“姑奶奶我这就报名‘我是花魁’大赛去!”
容映月一听,低低道:“我也去报。”
李月静顿时感觉劲敌上前,瞪她一眼道:“你刚刚不是说要跟他一刀两断了么?”
“……哦,刀断了还可以补补嘛!我付出了这么多也不在乎再付出一次。”
说完,这两人争先恐后的风卷了一般飞下楼去,留下一阵穿堂风吹打在褚玉和黑子君身上。
两人木木然的望楼下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又木木然的对视一眼,黑子君脸上的木然突然化作惊恐:“妈妈呀!这可怎么办?”
褚玉悠悠的吐了一句:“凉拌。”
褚玉心想,这两姑娘若真要参赛,这‘我是花魁’的冠军夺主还真不好说。
李月静独特的异域风情和泼辣直爽很对男人的胃口,而容映月的容貌才情,通身的气度也只比吕华彰低了一点,哪怕是低了一点也足以将夺冠热门人选夜倾城,柳幻烟,**等掩盖下去。
这两人若中途踢錧参赛,绝对是个夺人眼球的焦点。
可是这两人一个人户部尚书的女儿 ,一个是左相的妹妹,她们参加花魁大赛估计会要气的李决和容痕血吐三升吧。
看来,让人闹心的女儿不至容德音一个,李月静也就罢了,小时候生活环境不好导致性格异于寻常女子,可容映月却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整个容家捧在手掌心里的明珠,怎也养成这般离经叛道的性子。
约摸是容家捧明珠捧的太过了。
唉!
这下黑子君又要闹心了。
她兀自为黑子君叹了一声,却见黑子君已机智的默默拔去束发金簪,将头发缕到前面,还仔细的缕出了几许流海遮在他宽阔的额头上,然后抬眼,嘟嘴,勾唇,两手拿着几缕乌发,扭了扭腰,眨巴着孩童般纯洁闪亮的眼作出一个询问的表情来。
“褚爷,你瞧瞧我这个样子,装扮成女子去参赛,能否一举夺魁?”
褚玉嘴角一抽:“……呃。”
黑子君叹了一声,咬着娇花般的软唇道,“我这也是自救之法,自个夺魁选自个,总不至于碍了那两姑娘的事了吧?”
褚玉干干一笑:“……呵呵,你真机智。”
最终黑子君也没能参赛,因为李月静和容映月刚报上名就被人揪回了京都,她两个一见面就斗鸡眼的情敌在面对追求爱情道路艰辛的困难时刻,竟结下不一样的情谊,她二人竟表示若有机会一个人逃走必定要去救另外一个。
可最终直到大赛结束,两人也没能成功逃出去,而大赛的冠军得主是夜倾城,黑子君当然不用选夜倾城,他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开始心无旁骛的计划起让懿德太后亲口吐出褚玉身世的事来,他虽不是个政客,但很聪明,摆起局来比处理姑娘的事得心应手多了。
这一晚,月黑风高夜,正是作奸犯科时。
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懿德太后终于被黑子君钓上了勾。
小镇,破庙。
寒鸦停在枯树枝,风一过,寒鸦发出枯燥的一声鸣叫,扑腾着翅膀飞走了,这一声鸣叫更添夜的寂静和阴沉。
曲云裳正静静坐在孤烛灯下,昏黄的烛火打在她的异常雪白的脸上,满头青丝如却不见半点老态,她脸上带着冷漠严肃的色彩,让她的一张美脸凭添了一种克毒之色。
已近中秋,天气转凉,风汩汩从破窗中灌入,几欲吹灭孤烛,玳嬷嬷拿手罩了罩烛火,烛火端正了燃烧的姿态,向上燃起淡青色火焰。
一阵脚步声传来,曲云裳神色半点不动,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手却紧紧握起,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只到剜出血来。
她一直想找朱玉共谋重祚之事,偏偏君北衍和朱景禛轮番看的死紧,搞的她连见朱玉面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她虽还有着盘根交错的势力,但终是无法与朱景禛抗衡,她只能选择躲避逃亡。
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她本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多一天她都不想过。
她恨,她怒,她辛辛苦苦坐稳的太后之椅就这样轻易的让吕瑶那个贱人抢走了,她早该杀了这个贱人,可是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吕瑶高坐在太后之椅上,她无法忍受从云端跌入地狱的感觉。
其实,她一点也想不明白,君北衍和朱景禛何以对朱玉表示出那样的关注来,甚至可以说是关爱,难道这两人见朱玉变瘦变好看了,纷纷都对他打起了歪心思。
要知道,朱玉本是个女子,从前是个肥猪,如今却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哪怕是吕华彰站在朱玉面前,也不一定能敌的上朱玉的风姿,吕华彰美是美,只是美的太过端庄,一个美人端庄过了头便是无趣,吕华彰就是个无趣的木头美人。
朱玉就不同了,朱玉是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那一双眼只消望男人一眼,男人的魂便会被勾去大半,若不是她现在以男子的身份活着,她想打她主意的人怕是要从云都排到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