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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白无总是能够看到秦朗在自己身边晃悠,而且神出鬼没的,比他这个看不见的人还要神秘。
那天系统跟他说了,秦朗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主角,和顾惜一样,只不过顾惜是校园青春文的男主,而秦朗则是关于灵异和鬼的文的主角。而且,秦朗还是那种典型的走到哪里就死人死到哪里的那种噩梦体质。
像秦朗这样天天在白无和顾惜面前晃悠,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果不其然,有一天夜里,秦朗找上了顾惜的家,然后要见白无。白无将目光落在了秦朗的手上,他的手里拿着一副画,是用绢做的,并且一针一笔的绣上去的。那副画中是一个妙龄女子,一袭白色,垂着眸子坐在一片花海之中,虽然只是画中之人,却显得格外的灵动和秀美。
虽然白无不是鬼魂,但也能够感觉出这幅画里面的不寻常气息。不过倒是没有发觉这股阴冷的气息有什么暴虐之意,那阴冷也不过是气息本身带了的。
“这是什么?”顾惜好奇的想要去触碰那画上的女子,那个画中女子给顾惜的感觉就像是真人一样,漂亮至极,这让他不免有些惊奇。
“别碰!”白无连忙抓住了顾惜的手腕,狭长的眸子凌厉的朝那副画看去,“阁下还不出来?”
秦朗将画放置在桌面上,然后退后了几步,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不能随意接触这种东西,要不是刚刚白无先把顾惜抓住,他也要阻止的。
白无话音刚落,那副画顿时就冒出了一股青烟,悠悠的飘落到地上,青烟缭绕间一个白衣女子现出了身影。女子的长发披于身后,下半身隐没在青烟之中。长相秀丽的女子深深的对着秦朗和白无他们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头来。
“公子息怒,妾身不会害人。”轻柔悦耳的女声细细的传来,那张妩媚而端庄的脸似曾相识,正是那画中女子。
“妾身正是那画中人,今日托秦公子让与之和公子相见,情非得已。望公子不要见怪。”白衣女子的身上有没有一丝恶意,白无还是看得出来的,虽说他的实力被压制,但对付这样一个怨鬼也不是难事。
白无看着秦朗,示意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秦朗满脸无奈,其实这些天他也已经知道了白无不是鬼怪。虽然鬼魂无处不在,但因为阳间的人身上都拥有阳气,所以一般的鬼魂是近不了身,但若是厉鬼就不在此行列。那天他看到白无跟在顾惜身后,就误以为白无是那索命的厉鬼。
然而,经过他这几天的观察,虽然还是不知道白无到底是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不是索命厉鬼一流就是了。
正巧今天他刚刚接手了绣娘这一件事情,他带着画卷无意间经过顾惜的学校,看见了白无,本想直接离开,他虽然有特殊的能力,但也并不好多管闲事,既然确定了白无并没有害人之心,那就不会多管。但却被绣娘喊住了,叫他带着她去见白无,这绣娘的命运坎坷,他并不忍心放任自流,就将差事揽了下来。
“绣娘是大汉朝的人,距今已有2000余年,她本应该早就转世投胎,却因为心愿未了,不愿离去,藏身于绢画之中,一直等待至今。”
“她的夫君田祈是大汉皇朝皇帝的近卫部队羽林军,归大将军左倾指挥。夫妻恩爱,然田祈驻守京师,聚少离多。元绪三年,因家公因病谢世,田祈本应以礼归家守孝,却迟迟讨不到军令,反而在当时调防代郡,与突蛮作战。直到四月,奉命出击突蛮,自此没有音讯。”
“突逢家变,幸得家中尚有良田十亩,妾身和婆婆尚可度日。妾身每日在家织绢绣花,央人出去代卖,赚些钱来贴补家用,时间长了,因妾身织的绢绣工精巧好,买者甚多,人家均唤妾身为绣娘。”绣娘接过了秦朗的话,继续叙述着,“妾身一直盼着田郎的归来,虽说夫君下落不明,朝廷已按阵亡例发了恤礼,但一日没有得到夫君确切的死讯,妾身就会一直等下去。”
“但那日妾身出门为婆婆拿药,却被郡中司马潘立所看中,潘立此人平日里欺压百姓,横行郡里,人人都对他切齿不已。他跟随着妾身一路看着妾身进了家门,几天后,就有人上门来提亲,说是潘立看中了妾身,愿出五十金,收妾身为妾。妾身自是不愿,就婉绝了去。”
“说媒之人再三劝说,见妾身态度坚决,大怒而去,我和婆婆自知潘立必来报复,每日担惊受怕,过了十余日没有动静,心下稍安。”
“之后一天,却有人带着人马闯进了家门,凶神恶煞,说朝廷对突蛮用兵,郡中人家都要交纳捐税,为何你家不交,本差怜你们一家孤老,不曾催促,反倒拖欠至今!今天本差亲来,须得全数补足!”
“我那婆婆从里间出来,对那人斥道,老身家中依照律制乃是朝廷免征捐税的人家,你莫不是忘了?且老身有一子为羽林郎,朝廷已经颁下了恤礼,今日带来狼虎之士前来,是何道理?”
“那人却道,老贱妇,真是刁民!你儿子失踪日久,也没个确切死讯,若是战死,如何没有身后物回来?必定是叛汉归了突蛮!”
“婆婆气得浑身哆嗦,那人却突然换了一副笑脸,道:婆婆也不需动气!都是乡里乡亲,谁不知道田公和田羽林军忠心为国,皇上好生赏识!林某看婆婆和娘子委实困苦,叫林某如何忍心?现在有一条路,包婆婆和娘子可以衣食无忧,下官也好交差,不知婆婆和娘子意下如何?”
“婆婆听了,忙问:愿闻其详。”
“那人道:郡司马潘大人总管郡中兵将,方值壮年,甚是英武。那日见了你家娘子,好生相思。司马有意,英雄美人,岂不是一桩美事?娘子若是成就了这桩美事,还何必为少许捐税操劳?”
“婆婆听了,气得大骂道:你这贼人!先夫和小儿均为国效命,可以称作英雄,似潘狗贼这等只会鱼肉百姓,没的污了英雄二字!我贤媳前日里已经回绝了,今日又使出这等下作手段!你等当心报应!”
“那人恼羞成怒,骂道:老贱夫!不识抬举!辱骂朝廷官员,这次了得!抗绢不交,如何能容得了你!言毕便命人捉拿我婆婆。婆婆厉声喝道:不劳诸位动手!老身自与诸位同去!且容老身更衣。那人止住官兵,我本想去服侍婆婆,婆婆道:你可去差官说话,老身更衣便来。些许力气,老身还是有的。我只得候在房外。”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大门拉开,妾身大吃一惊!婆婆穿的居然是正装!我扶住婆婆,至房中坐下,婆婆面对满院官兵,缓缓道:先皇四年,五国叛乱,先夫随大将军驻守边疆,死战不退,身被十余箭而力战不退,杀退敌兵。先帝曾召见先夫及老身,亲为嘉奖。这身衣服,便是老身觐见先帝时所穿。”
“当时满院官兵,闻之失色。婆婆继而言道:今日你等名为讨税,实为逼婚,老身岂会不知?我这贤媳,自幼嫁入我田家,恪守孝道。只可惜夫妻相聚甚少,没有为田家留下一丁半男。如今含辛茹苦,侍奉我这病老婆子。这等孝心,老身今生是报不得了。”
“妾身听见婆婆说话不对,正欲开口,婆婆突然厉声喝道:我田家父子皆为英雄,老身虽为妇道人家,怎能丢了他们的脸面!九泉之下,我必控诉潘立恶人和尔等!你等若要捉拿,就此请捉了老身这具尸体去!我听到后来,已知不好,急忙起身去拦,晚了,婆婆手持剪刀,早已插/入心口。待的我抱住婆婆,婆婆已经气绝身亡。却听到那人叫道:好个刁妇!手刃自己的婆婆,如此歹毒!经他一喊,那些官兵也都附和起来,均喊是妾身杀死了自己的婆婆。”
“这个时候,妾身已经无所谓了。看着他们的嘴脸,妾身反而平静下来,说道:林差官,你也不必如此。你们煞费苦心,无非是想我从了潘司马。我答应就是。只是需得依我三件事。那人又惊又喜,忙道:娘子请讲,莫说三件,便是三十件也好商量。”
“我说,第一件事,我虽是个寡妇,也是个清白女子,潘司马须得明媒正娶,以示敬重之意;第二件,我婆婆不幸而亡,我做媳妇的,总应当办理她的身后事。想我一个女流之辈,如何作的了主?总归各位帮我办理丧仪;第三件,葬礼之时,须得乡里百姓到场,潘司马亲自致祭。”
“那人道:娘子既然说了,小人便向司马大人回复便是,想必也是肯的。小人即刻回去禀报。便着人去卖棺木装殓尸体。”
“第二天,司马府送来了许多聘礼,媒人称司马已经答应了我的三个条件。我作出欢欣的样子,请媒人内外张罗,自己则回房去,开始动手绣画,我仔仔细细连绣了三天,终于绣成了这幅画,我把画装入一个匣子中,置于案上。然后穿上丧服,来到婆婆的棺木前,痛哭了一场,直到天明。天明时分,潘立带了一班人前来盖棺。随后便让人抬起棺木前往墓地。我坐进他们的白车,来到墓地,看到乡亲都来了。潘立站在祭台前,装出一副肃穆样子,却掩饰不住满眼的喜色。我跪到祭台前痛哭失声,潘立假惺惺的过来劝慰。到了下午,婆婆中午入土为安,立起碑来。潘立狗贼在碑前磕完头,起身便扯下身上的丧服,里面竟然穿着红色的喜服!他迫不及待地便要带我回城成亲。我便道:且待我拜别婆婆。”
“我在婆婆墓前拜了三拜,立起身,向赶来的乡亲深深施礼,说道:妾身与婆婆往日多蒙乡里照顾,感激不尽。妾身今日即将远行,如果我那苦命的田郎没有死,有一天回转家来,请乡里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我本有夫之人,司马奸贼逼婚,逼死我婆婆,绣娘岂能嫁他!今愿一死以明志!言毕,妾身转过身,一头撞死在墓碑上。”
绣娘讲完,屋里一片沉默,顾惜和秦朗眼带惋惜的看着这个如今已是鬼魂的美丽女子。两人大约已经猜到绣娘为何迟迟不肯转世投胎了。
“多谢公子,不嫌妾身啰嗦,让妾身一吐心迹,此事已历两千多年,一直郁结心中,如今说出来,反倒是轻松了许多。”绣娘又行了一礼,对着三人。
白无倒是比较冷静,绣娘的故事虽然值得人惋惜,但他更比较关注的是,绣娘怎么会突然找上自己,毕竟自己和她并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