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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突如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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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一团繁杂终于理出来一只线头,却也还扯不出来什么。

    我们总需找到一个突破口,从这里撕开表层,看到层层阴谋中的真相。

    但现在,显然没给我这个机会。

    所以我还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吃着桃儿。

    这里的后院有一颗桃树,长出的桃子不红反白,但桃核四周是鲜红如血的。用手轻轻一掰开,桃肉就会和桃核分开,轻轻要上一口,口感绵软,汁水酸甜。

    沈默知道我喜欢看天空和云朵,用藤条给我编织了一座摇椅,我每日吃着桃儿看着天空,又是一番惬意。

    沈默觉得我很神奇,在哪里,我都以最舒服的方式生活着。

    我告诉他,好好生活是一种态度,你不信轮回,就更应该过好这一生。

    沈默不说话,坐在我身边陪我看着天空。

    李灵药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冷哼了一声,说我们这一代人是废了,除了饱暖思淫语,就剩下无所事事了。

    我看着她佝偻着身子,长期采药和熬药的过度操劳让她的身体都不能站得直了。

    我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扶着她躺在摇椅上,李灵药刚开始的时候是非常厌烦的,还不住架开我的手。但没敌得过我的厚脸皮,半推半就地躺在了摇椅上。

    我把一个桃子剥了皮,递给她吃,又是一番拒绝,我径直塞进她的嘴里。

    她皱着眉头咬了几口,可能觉得很好吃,几下就吃光了。

    我坐在沈默身旁,摇着李灵药,闲闲散散地和她说着话,感受着习习微风,在阴凉处感受光阴与岁月的斑驳。树影摇曳中,李灵药第一次不再暴躁。

    她静静看着卷舒的云,有些疲累。我让她好好睡一觉。

    她有些犹豫地问我:“丫头,你说,我做过那么多坏事,是不是不会有好下场?”

    我轻轻笑了笑:“前辈,你听过回头是岸么?按佛学的观点,天下无不可度之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知错的人都会有善终的。”

    李灵药有些好笑:“那按你这么说,做对做错没关系,改了就该得到宽恕呗。”

    我点点头:“是这个理儿,不是对错无所谓,往往穷凶极恶的人更难回头,所以他们的忏悔难能可贵。悔过的折磨比他人的惩罚更有力量,杀人不如诛心。所以,错了不怕,知悔难得。”

    李灵药听了我的话,嘴角绽放出了一个浅笑,这是我从遇到她到现在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笑容。她虽面容苍老憔悴,但一笑之间有着整个面容都活了起来,带有一种不同风情的美。

    李灵药在微风中安安静静地睡过去,我把沈默的外衣剥下来给她披上,拉着沈默到别处说话。

    沈默故作寒冷的样子求抱抱,我侧身躲过,只见沈默一扑不成,顺手用右手撑地,却支持不住,跌倒在地。

    我心下后悔,忘了他还有伤,赶紧转身扶他。

    沈默却坏坏一笑,拉着我的手臂,让我跌向他的胸前。

    他的胸膛坚硬,穿的又极薄,我手心能感受他胸前的轮廓,这让我脸色一红,立刻坐直了自己。

    沈默却笑得意味深长,显然他知道我为何不好意思。

    他问我:“你说坏人可渡化,那我呢?你拯救了那么多陌生人,怎么能放弃我?”

    沈默说话的声音懒洋洋的,不疾不徐,看着我的眼睛微闭合,有一种蛊惑的力量。

    我转过身背对他,哼声哼气地道:“你呀,神仙难救,你的存在就是天下妹子的灾祸,我倒是想看看,能收服沈二公子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确实是神仙难救了,我自己知道。中毒太深,无人可医。”

    我诧异:“你还中毒了?你的伤更严重了?”

    沈默点点头:“特别虚弱呢。而且我最近还总是不舒服,我分析,可能是你对我的关心不够。”

    我仔细想想,最近都在思考明山旧事,确实没太理他,心下有些担忧,搭住他的脉门想切切脉象。

    却听沈默一声低吼:“狼崽子,你要是再敢头听小爷谈情说爱,我就堵上你那双狼耳朵。”

    白狼从树后绕出,恨恨地看着沈默:“我须得防着你,不然怎么和将军交代。”

    沈默很幼稚地摸了摸我的手,我嫌弃地拍掉。沈默对着白狼道:“我还拉了初歆的手呢,你快告诉叶珂亭,他能把我怎样?别说你个狼崽子,就是叶珂亭亲自来,小爷也能捏爆他。”

    刚才那个小娇弱哪里去了?

    白狼最不能听得就是别人说叶珂亭,他对沈默怒吼道:“你是男人的话站起来,我和你一较高下,替叶将军出口气。”

    沈默却躺在地上打滚耍赖:“我就不起来,狼崽子,你咬我啊。”

    白狼被他气得眼蓝蓝,抽刀就要打他。沈默左手支头,右手夹住白狼的刀尖,轻轻一弹,把白狼晃得一个趔趄。

    沈默这几天演的挺好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吃个糕都得喂喂,看今天的手段,徒手剁肉馅都不成问题。他的少爷日子是到头了。

    等再巩固一下,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我懒得看他们俩打打闹闹,起身欲走,看到叶知秋在不远处站立着。

    我招招手让她过来,知秋却淡淡地瞥了一眼我们的方向,转身离去了。

    我回头一看,沈默已经把白狼的腿压到了他的背上,白狼脸气得通红。这样的戏码看得太多了,我口头上对白狼的遭遇表示同情。

    但也没办法,他们俩吵架的套路都是一样的。沈默不爱和他说了,就说一番叶珂亭的坏话,白狼气急就会被沈默教育一番。但他们二人总是乐此不疲。

    我起身追上了叶知秋,询问她是否有不开心。

    叶知秋神情有些难为,过了片刻,她对我道:“沈大哥对你们和对我不大一样,在我面前,他很少玩闹,也很少逗我开心。”

    果然牵动她喜悲的还是他。

    我环住叶知秋的手臂,和她散散步,柔和对她道:“那是因为你对他也不一样,我觉得他是不想伤害你。我初遇沈默时,他就是个沾花惹草的人渣,穿梭花丛恨不能每一朵花都沾染些花粉。但后来,我们在西北之时,有一个姑娘为了他而死,这让他有很大改观,一点点的他对姑娘们有了分寸。”

    “他可以对我没分寸啊!”

    我“咳咳”两声,知秋你的矜持掉地上了。

    我仍是规劝她:“人总归是一个时候一个心境,他已不是你们初遇时那个莽撞的沈默,反而更有分寸,也收了收心思。你若待他心意如初,可继续守着他,毕竟他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可是,若是心里苦,不如再想想。”

    叶知秋低头想了想,坚定地告诉我:“我心意一直未改,我看中的是他玩世不恭外表下的重情重义,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只是,他对我似乎从不曾用心,这让我有些气馁。你可知,他对你是极好的。我看在眼里,心里总是会有些空落落的,初歆,你会不会不高兴我的狭隘?”

    我当然知道,生死之交,对我不好我也不能同意啊。

    我摇摇头:“不会啊,歆儿多大气。只是,现在没有现成的条件让你们亲近,有些事,我们得去创造条件。所以,你别急,容我三思。”

    但我一思还没过,突然一队人马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由于我和叶知秋在树后,所以并未发现我们。

    待他们一过,沈默从树上落在我的身旁,低声告诉我,靠山城来人了。

    我一听惊讶了,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缘分啊。

    现在谷外没有屏障,李前辈现在可能有危险。

    沈默背我在背上,带着叶知秋和白狼偷偷跟在马队后面,到草堂四周埋伏下,这些人果然是冲着李灵药前来的。

    我们在树上听着,是靠山城一位高官生了重病,要带李灵药回靠山城。

    李灵药佝偻着身子,目露凶光想要拒绝,却看到沈默在树上微微摇头的身影。

    李灵药微微低下头,声音低沉地对他们说:“容我收拾下行装,带着药材。”说完颤颤巍巍地走进屋内,关上房门。

    我们从后院进入屋内,和李灵药汇合。

    李灵药声音低哑:“沈家小子,你是何意?”

    沈默压低声音道:“这些人都是靠山城中极品死士,他们在和你说话的时候手都按住后腰的武器,你要是不肯,今日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叶知秋硬气道:“怕什么,我们在,带着李前辈厮杀出去便可,外面这几十号人不足为惧。”

    沈默不以为然:“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可怕么?就是不要命的人。靠山城的极品死士,最后一颗牙都是被敲掉的,埋得是一颗毒囊,若有不敌,当即自杀。这样的人来回春谷,怕是不仅为了请人医病,请不来人是要杀人的。我们仨硬闯胜算很大,但带着前辈和歆儿,是很难的。”

    我也是醉了:“李前辈,你设得机关还真是闻名江湖啊,请你都得一些不要命的人。”

    我转瞬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前辈,若是我们护着你到靠山城走一趟,你可愿意?”

    李灵药无语:“原来的李灵药是不怕的,但现在,我得留着命找我的孩儿。你们这些闯祸精,撤了我的机关,这可倒好,人家逮我们比拎小鸡还容易。”

    我吐了吐舌头,但仍有忧虑:“我和沈默在城中也是小有名气了,现在就这么回去,性命堪忧啊。”

    一路走来,欠了不少是非,都靠跑得快。

    李灵药拽过我,找来些药膏,在我脸上涂涂画画,不一会,我听到他们惊呼的声音。原来李前辈易容之术也很了得,羌国果然不愧是立世几百年的大国,医药之术发达。

    但门外的死士却不住扣门,李灵药推开房门大喊:“我不带全药材,治不了你们的主子,你们都得死!”说完,大声把门关上,一时间门外鸦雀无声。

    这气场。

    李灵药挨个给我们画好后,我找了几件以前侍从的衣服换上,再梳妆个双头髻,活脱脱的一个小药童。只是沈默身材高大,只好佝偻着,一副呆傻的模样。我们四个看着彼此低低地笑出声。

    李前辈开始收拾药材,让我们从后门绕到堂门外等着。

    我们听她的话,绕到门口相候。不一会,李前辈带着一个小巧的箱子走出房门。

    靠山城的死士请她上马车,李灵药缓缓道:“你们得带着我的四个小药童。”

    死士们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我们四个憨态可掬地站着。他们把我们四个顺带一起塞进了马车中。

    可怜白狼和沈默两个大块头蜷缩在马车里,行状甚是憋屈。

    我看着他俩辨析不出真容的脸,和头上两个圆圆的小发饰,实在忍不住笑。

    但我这一笑反而引来死士的注意,有一人突然打开车门,狐疑地看着我们。

    姜还是老的辣,李灵药语气强硬地说:“我这笑童有预测风云的能力,她笑便是有灾祸将发生,你们这一路更要小心埋伏。别让我一把老骨头和你们送了命!”

    那名死士仍未消除怀疑,不住地往车里看。

    我笑得更加畅快,捏着嗓子对李灵药道:“姥姥,让听童和目童出去看着吧,我看这些草包是指不上了。喂,当兵的,我这两个兄弟一个能听见异声,一个能看见百里外,你让他们给队伍护法。”

    死士仍不信任,扶着车门并不搭话。

    李灵药的态度更凶狠,吼了他一声:“我要是有什么事,你们主子就得陪着一起,你担得起责任么?快滚出去给我安排。”

    果然一味讲礼貌是行不通的,挨骂的死士面无表情地让出一匹马给沈默和白狼共乘,让他们走在队伍中间。沈默在身后环着白狼的腰,要是平时,他俩一定嫌弃这个动作太娘了。但能从马车中钻出来,也是不胜欣喜。白狼的脸上还露出幸福的模样。

    我现在有些怀疑沈默和知秋不亲近的原因了,叶知秋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尴尬了。难道是方向错了?

    李灵药在车内闭目养神,我和知秋也不多说话。静静坐在来回摇动的车厢中。

    前路未知,西北又将再见。叶珂亭,这次去,我要拿回我们的东西。这个惊喜,你会喜欢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