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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缵一行带着刘筱悦给的三挺机关枪、三十支步枪,兴冲冲地踏上归程,且看他们那高兴劲!你听,那是胡远明在吼山歌:
我打马走在那山冈上,
山冈下藏着个美娇娘;
美娇娘两眼紧盯着我哟,
我只记得你奶呀子香。
得儿哟,得儿哟,
我只记得你奶呀子香!
李直平一听,呵呵地笑起来:“远明大哥,看你老实巴交的,没想到,你还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你就不怕秀香嫂子听到了,罚你跪踏板?”
胡远明仗着一股酒劲,满不在乎地说:“她要听,就让她听好了。她要是知道我有这样的花花肠子,不见得是件坏事呢,她才肯主动地跟我亲,嘿嘿,嘿嘿!”
张缵说:“远明大哥被几条枪喜憨了,憨头人才这么大胆的!”
胡远明也不作答,只管继续吼他的:
我马背上驮着哟几杆枪,
我裆里的枪枪哟硬丁邦;
马背上的枪枪要打日本,
裆里的枪枪哟专打美娇娘。
得儿哟,得儿哟,
裆里的枪枪专打美娇娘!
李直平威胁胡远明:“胡大哥,你看我一回去,就把你的‘美娇娘歌’学给秀香嫂子听。”
胡远明借酒壮胆:“你学去吧,学去吧,我就喜欢我的美娇娘,我就喜欢我的美娇娘,怎么的!”
李直平说:“那就看你还要不要耳朵,那就看你还保不保得住两只膝盖包!”
胡远明昂起脖子,说:“我有了这些枪,哪还看得上张秀香?”随口说出的,居然像压韵的山歌。
胡远明正要继续往下唱呢,不料迎面跑来孙大富。离老远,孙大富跑得气喘吁吁的,一边跑,一边喊:“张队,张队——”
张缵翻身跳下马背,问:“什么事,孙大哥?”
孙大富一屁股坐到地上,等气喘得均匀些,才说:“我们……得到情报,一伙驻扎在,太和场的,日军,要杀害,几个抗日战士。”
张缵问:“你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孙大富说:“我……我才从当阳回来,这些抗日战士,是鬼子在当阳抓的,被他们,押到太和场。”
李直平说:“我们游击队里,缺的就是游击队老战士,要是能把他们救出来,我们游击队,就会像饿汉子吃了锅白米饭,老虎长出翅膀来。”
张缵问:“前些日子在三界冈救出的那几个游击队员,怎么样?”
胡远明说:“嘿,那还有什么话说呢?一个个成了好教员,手把手教我们用新武器。”
张缵说:“那我们赶快去,把这几个抗日战士救出来!”
胡远明的酒醒了许多,他有些担忧地说:“张兄弟,我们现在带着几十条枪,人手又不够,你觉得,能救出那几个游击队员吗?”
张缵说:“现在,我们枪也有了,人也不少了,我就借这次营救抗日战士的机会,把抗日游击支队的旗帜打出来。”
李直平说:“我们的旗帜早就该亮出来了。不过,我也跟胡大哥一样有顾虑,我怕的是,我们人手少,救不出抗日战士事小,丢了弄到手的枪,才不合算呢!”
张缵问孙大富:“太和场的日军有多少人?”
孙大富说:“本来是一个中队,不过今天,他们把大队人马派到乡下清剿反日分子去了,驻扎在太和场的鬼子,只剩下一个小队。”
张缵想了想,坚定地说:“对付一个小队鬼子,只要我们计划周密,就完全有可能吃掉他!”
“可是,”李直平不无忧虑地说,“就算我们的人全部出动,也不过二三十人,何况,我们的人还不在身边。”
张缵举起一只手,然后往下一压,对李直平说:“别犹豫了,现在,你赶快骑马回直溪河去,把刘闷子和张大叔他们几个都调出来,叫张大叔把他的弓箭手都带来。”
李直平说:“其他人呢?还留不留人守老窝?”
张缵说:“家里的人,除了女人,全都一锅端带过来。”
李直平说:“这些枪……怎么办?”
孙大富说:“你们各自忙各自的去,我带着几个队员,在这里守着枪。”
胡远明强调说:“大富哥,你应该知道,这些枪有多重要!”
孙大富说:“我知道,枪就是张队的命。我藏个安全的地方,保证人在枪就在!”
“好!”张缵这才放心地说,“我和远明大哥先去太和场周围摸情况,等你们都到了,我们在后半夜发起进攻,那会儿,鬼子都在睡梦里呢,我们从四面八方冲上去,三挺机关枪一起扫,三十多支枪放排枪,他们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是哪支队伍,我们胜算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胡远明说:“我相信张缵兄弟的话,我们游击支队打出旗号的第一仗,就得打硬仗,不是硬仗,打不出我们的声威!”
“那好,”李直平说,“既然你们觉得有把握,我也不担心了,现在,我立即出发去搬兵。”
孙大富知道张缵他们今天到刘家冲去搞枪,他是摸到情报后,逆着方向来找张缵的,孙大富没指望张缵带人去救出抗日战士,只想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张缵,没想到,张缵居然想吃掉鬼子一个小队。
孙大富说:“鬼子是从当阳熊家坡过来的。”
张缵问:“他们在当阳抓到的抗日战士,怎么要弄到太和场来杀呢?”
孙大富说:“当阳地界抗日势力太大,也许,他们不想激怒当阳的抗日武装。”
张缵轻轻一笑:“他们以为,在我们分江地盘上就没有抗日分子吧,难道在我们分江地盘上,他们就能够胡作非为?笑话!”
孙大富说:“我所了解的情况是,这次鬼子一共抓到抗日战士九名,都在20岁到25岁之间,属于国民军所属37师和132师,另有四名是抗日游击队的侦察员。”
张缵说:“你不也是侦察员吗?游击队要是没有侦察员,怎么能凭借不多的人,去跟武装到牙齿的日本兵拼命呢?所以,我们一定要救出这些侦察员!”
胡远明说:“把这些人救出来后,请他们加入我们的游击队,这些人,在正规军队里干过,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我们正需要这样的人手。”
孙大富说:“我听说,鬼子打算把这些人当作练习刺杀的活靶子呢。日本人因为偷袭美国珍珠港,发动了太平洋战役,延长了战线,最近,他们国内兵员枯竭,不得已征调来许多新兵。这些新兵,大都没经过系统训练,鬼子就把抓到的抗日分子拿来练新兵的胆子。”
胡远明咬着牙齿说:“这些畜生,也太没人性了吧!”
张缵说:“既然是畜生,他还跟你讲什么人性?我们对畜生,只能高举屠刀!”
梯野金太郎原本驻扎在喜鹊岭,这次被平野联队长调到当阳去训练新兵。梯野金太郎在日军中素以凶狠着称,联队长挑选训练新兵的军官,梯野金太郎自然成了首选。现在,他带着一个中队的新兵,就驻扎在太和场,这天晚上,其他两个小队都被他派到乡下清剿抗日武装去了,他便带着中队部驻守在据点里。
初冬的夜晚,深山里的天气很有点冷,被抓来的十多个抗日战士和游击队侦察员都被扒掉棉衣,绑在据点内的大树下。
夜里,梯野金太郎下令,把抗日军战士绑在大树上,对那些新兵发布命令说:“现在,这些抗日分子就站在你面前,他们是你的敌人,正拿着武器要杀掉你们。这是战场上铁的规律,你不杀死敌人,敌人就会杀死你,你想活命,就得把敌人干掉!听明白没有?”
围成一个半圆的日本新兵都“嗨”一声。
梯野金太郎喝令:“松下横二,出列!”
一个长得白白净净、身体较为单薄的士兵应声站出来。
梯野金太郎继续发布命令:“松下横二,我命令你,上刺刀,目标正前方,大树下,第一号抗日兵,现在,他已经端着刺刀,准备刺杀你,你,必须一刀,刺中他的要害!”
松下横二畏畏缩缩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站住:“报告中队长,一号目标被绑在树上,手里没拿枪。”
“八嘎!”梯野金太郎愤怒地骂道,“你要这样想——他正拿着枪,你不杀死他,他就会杀死你。现在,我命令你,走近些!”
松下横二向目标走近了些。
梯野金太郎大喝一声:“再靠近些!”
松下横二再靠近了些。
梯野金太郎命令道:“端枪,突刺,杀死这个抗日分子!”
松下横二端着枪,抖抖擞擞地朝抗日战士刺去,在刺刀逼近抗日战士胸膛时,手一下子软了。
松下横二带着哭腔说:“中队长,我实在……实在下不了手!”
梯野金太郎凶狠地说:“现在,敌人就要杀死你!”
松下横二说:“中队长,他……他……他丧失了战斗力,他已经……成了我们的……俘虏……”
梯野金太郎说:“是的,他已经成了俘虏。可是,我告诉你,你必须杀死他,你得练胆量,不然,等你上了战场还这样手软,你就只能做敌人的刀下鬼。”
“我……我……我实在下不了手,中队长。”
“啪——”梯野金太郎几步跑过去,扇了松下横二一个耳光:“没用的废物,绑在树上的敌人都不敢杀,你就只能死在敌人的枪口下!”
梯野金太郎从松下横二手里夺过三八大盖,喝令所有新兵:“统统的,给我看清楚了,这拼刺刀,通常分两步完成。 第一步,右手提起枪;第二步,以右脚掌为轴心,身体半面向右旋转45度,同时,左脚向前跨出一步,脚尖对着敌人正前方,两脚与肩同宽,左脚中央线与右脚跟在同一条线上,两膝自然微微弯曲,上身稍向前倾,重心落在两脚之间,稍稍靠前。出左脚的同时,右手以虎口的压力和四指的顶力,迅速将枪向前稍左方向送出,左手迅速接握护木,虎口正对枪面,右手移握枪颈,枪面稍向左,刺刀尖与喉部同高,并和左眼在同一条线上,两眼注视敌人,突然发力,杀——”
有一个士兵说:“报告长官,你的程序太烦琐,记不住!”
“好,你有思想。”梯野金太郎表扬了那个士兵,“现在,我简化一下刺杀要领:一,握枪;二,蹲马步;三,枪身朝后引;四,突刺——”梯野金太郎问,“记住没有?”
士兵们回答:“记住了。”
梯野金太郎强调说:“详细的要领,在发给你们的士兵训练条令里写得很清楚,平时训练,你们一定要按照训练条令上的练,这简化的‘握枪,蹲马步,枪身朝后引,突刺’四步,是在你们记不住详细要领时的最基本动作。现在,我命令你们,用简化后的动作,杀死绑在大树上的……”梯野金太郎用手指头点数绑在树上的抗日战士,“一、二、三、四,这四个人,你们这些新兵,给我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向他们发起突刺,现在,我命令你们,消灭这四个敌人!杀——”
梯野金太郎把指挥刀往上一举,再向大树上绑着的抗日战士一挥,所有士兵一涌而上,几十把刺刀扎进中国军人的身体,大树下鲜血四溅,树下的泥土被染成一片深红。
梯野金太郎在据点里命令新兵屠杀抗日分子时,埋伏在据点铁丝网后不远的张缵等人把牙齿咬得格格响,蹲伏在张缵身边的胡远明差一点冲出去,被张缵一把按住。张缵低声喝道:“别动,你想干什么?”
胡远明说:“我要去杀人,我要把梯野金太郎一刀砍成两截!”
张缵说:“你凭什么去砍梯野金太郎?就凭你手里这把刀,就凭我们这几个人?”
胡远明说:“我不忍心,鬼子怎么这样残忍!”
张缵说:“你这样冲出去,只是再给鬼子添一个活靶子。”
胡远明说:“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抗日战士被杀掉?”
张缵说:“现在,我们就这么几个人,除了眼睁睁地看抗日战士被杀害外,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胡远明急得不停地抓自己的头发,额头的青筋暴起老高。
张缵安慰胡远明说:“你没看见吗,梯野金太郎只让他的兵杀了四个抗日战士,至少,他们还留下九个人。”
张缵说:“这九个人,梯野金太郎是留给其他几个小队的新兵练胆子的,那两个小队的新兵不回来,这九个抗日战士就暂时没有危险。忍一忍吧,看我们待会儿怎么收拾这帮小鬼子!”
果然,梯野金太郎在所有新兵都在那几个抗日战士身上扎过一刀之后,又讲了一通刺杀要领,就将部队带回营房,据点的院子里留下两个哨兵,梯野金太郎又在暗处布置了两个流动哨,紧挨着营房的碉堡顶上,还安排了两个站岗的哨兵,配备一挺机关枪。库房里的发电机一直通通通地响着,碉堡顶上的探照灯便有一下无一下地扫视着据点和据点外围的树林。
山顶上异常安静,这时候,连林子里的小鸟也进入梦乡了吧,梯野金太郎做梦也没料到,他进入中国战区以来碰上的最激烈反抗,马上就要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