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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且听沿袭当初在英国做驻场的习惯,每天都早早来到红星剧院,有时正赶上交通顺畅,剧院的大门可能还没开。
倒是有个负责保洁的大/爷也跟他一样,常常天才蒙蒙亮就赶过来,捧着份报纸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自娱自乐。这么一来二去,周且听倒是跟他混熟了,一老一少时常坐在一处,一个看报,一个啃剧本。
这天,周且听照常提早到了剧院门口,随便在附近的小吃摊买了一屉包子就着油条吃得津津有味,不多时老大/爷也溜溜达达来上班了,一眼看见周且听,禁不住乐了。
“我说小周儿,你好歹也是海归,跟我一老头儿口味倒挺像啊。”果然,老人手里也拎着一袋子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怎么,你那个大厨助理今天没给你做饭?”
周且听咽下包子,摇了摇头,“今天起得早,他还没醒。”
老大/爷闻言又笑了,“也是,现在小年轻都贪睡,哪像我们这些糟老头子,觉短。我说你也是,天天来这么早干嘛,不好好养精蓄锐,到时候排不好戏,要被剧院里的那群老家伙骂哟。”
周且听不甚在意,“我也觉短。”
大/爷不再拿他打趣儿,撑起了小马扎坐下也吃起早饭。
周且听三两下解决掉油条,擦着手寻思:大/爷在剧院工作也有年头了,保不齐知道有关那位女士的事情。反正早晚要找人问清,老大/爷看上去还靠谱点。
他心里这么打算,嘴上也就开了口,“大/爷,问您件事儿。”
老大/爷看向他,“什么事,说吧。”
“咱们剧院里前些年有个演员去世了,是么?”周且听道,“意外去世。”
大/爷一听就皱起眉头来,“怎么?你认识他?”
周且听摇头,“只是前几天遇上个挺奇怪的人,似乎跟他有关。”
老大/爷略微思索,立刻恍然大悟,“哦,你是不是说那个有自闭症的?”
周且听点头。
大/爷得到确认了,唏嘘道:“唉,那也是个可怜人儿。我听说她跟你起了点冲突?”
“一点小意外,”周且听坦言,“我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她能来咱们剧院看彩排,毕竟这里除了有特殊关系的亲人朋友,都不会被允许进来围观的。”
“是啊,她和去年出事的演员有关系。”老大/爷望天,“杜先生可是个好演员啊,兢兢业业,对我们这些工作人员也很好。可惜了,可惜了啊。”
周且听忙追问,“那位女士跟他是什么关系呢?”
“杜先生说那是他妹妹,从小就患上了自闭症,治不好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这姑娘叫什么,多大岁数了,只是看着像三四十的人,杜先生总叫她‘培培’,估计是她的小名吧。大概从五六年前,这个培培就经常来看杜先生的话剧,你也知道她那毛病,让她坐观众席上看公演的话剧实在不叫人放心,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刺激到她。所以杜先生就让她来看彩排,观众席没什么人,他也好随时能照拂着点。”
大/爷长叹一口气,“杜先生对他这个妹妹是真好啊,这么多年了,一点都不变……”
周且听问:“那这个培培在剧院还认识什么别人么?”
大/爷奇怪道:“别人?这姑娘除了杜先生谁都不搭理,我们想认识也认识不来啊,大家倒是都对她眼熟得很,平时也会帮杜先生帮衬着照顾一下。要不说杜先生人好呢,心又善,这培培偶尔也失常犯病,但我们看在杜先生的面子上都会过去帮忙。只可惜杜先生这一出事,她也就不怎么来了,也不知道家人对她上不上心。”
周且听问:“不怎么来了?那她来的那几次,都是来看谁的彩排?”
“这我老头子怎么知道?那姑娘真是死活不说话啊,看上去阴阴沉沉的,估计杜先生去世对她打击挺大的,不过她时不时过来看彩排,倒总叫人觉得杜先生还在……”老人家说着说着眼圈隐隐有些泛红,周且听见状也不敢再多问。
大/爷也觉得失态了,拿袖口擦了擦眼角道:“唉,岁数一大,经不住事儿了。不过小周啊,你怎么突然对这姑娘这么感兴趣?”
周且听没有回答,反倒问:“大/爷,您觉得杜先生跟凌寒关系如何?”
“凌小子?”老大/爷喝了口豆浆,奇道,“又犯什么事儿啦?要说凌小子跟别人的关系啊,你应该问他和谁玩得到一处。那小刺儿头,跟谁都不对付。当初杜先生挺爱教教他的,这小子呢,一点都不领情啊,每次杜先生一教训他就臭这张脸。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嘛……凌小子来咱们红星也没多久,不过比你早了一年多,人缘可向来不好,也就对他中意的姑娘稍稍有点收敛,倒是杜先生,诲人不倦啊,总想着多指导指导他。”
周且听问:“那凌寒对杜先生态度并不好?”
“什么叫好不好啊?那小孩儿对谁都一个德行,爱答不理的,倒叫人没法说他对杜先生好不好了。不过凌小子看上去对杜先生1抵触得不行,可杜先生教他什么,这小孩儿可都偷偷记在心里的。别看老头子我没读过几年书,不如这剧院里的那些个艺术家出身好,但好歹在这地界儿扫了十几年的地,他们演成什么样叫好,什么样叫孬,老头子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老先生说着颇为自豪地看了周且听一眼,“你小子就很不错啊,有点像裴老年轻时的样子,比他那个绯闻满天飞的臭小子强多了。唉,可惜了裴老一辈子跟话剧死磕,最后唯一的儿子却跑去影视圈混……”
周且听忍不住出言提醒,“大/爷,那凌寒……”
“哦对,凌小子啊,脾气是臭了点,可是真努力啊,也好学,杜先生教他的那些个技巧,别看他面上嗤之以鼻,其实指不定背地里怎么琢磨呢。他现在演话剧啊,已经很有几分杜先生的风采了。也不知道杜先生若是知道了,该有多高兴……”老爷子说着说着眼圈儿又红了。
周且听倒是若有所思,“有几分杜先生的风采了啊……”
“是啊,杜先生出事之前,还说想带凌小子出国去深造两年呢,可惜啊,天不遂人愿……”
周且听眯了眯眼,觉得自己有了点头绪了。
傍晚回家,裴冀似乎没什么通告缠身,早早就来他公寓里休息了,见他从红星回来,高兴地跑过来又是挂风衣又是拿包,俨然狗腿子模样。
周且听道:“我今天去问了问剧院里的工作人员。”
裴冀心领神会,知道他要说的是凌寒的事儿,忙问:“怎样,问出什么吗?”
周且听点头,“那是自然。看样子凌寒像是杜嘉树的徒弟,杜嘉树在凌寒来红星做话剧演员后,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教导他,还常常硬把凌寒留下来开小灶,只不过凌寒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恶劣。”
“那那个女人呢?”
“似乎是杜嘉树的妹妹,不过我看着两人倒不觉得像,也许是远房表妹也不一定。总之她和杜嘉树关系很好,一直来看他彩排。”
裴冀摸了摸下巴思索,“不会是她嫌凌寒在杜嘉树生前对他态度不够端正,现在来找他麻烦了吧?”
周且听道:“我更在意的是,凌寒为什么要撒谎。”
“撒谎?”
“对,如果按照剧院里工作人员说的那样,杜嘉树当时那么青睐凌寒,还常常在彩排结束后单独留下他,那么凌寒没有可能不认识这个女人。”
“……是啊,那女人肯定会去找杜嘉树,杜嘉树又怎么可能不把她介绍给凌寒。”裴冀皱眉,“可是他为什么要撒谎,没有理由啊。这女人又对他没什么威胁,一个病人而已,难不成说一句认识她能掉块肉?”
周且听也有些费解,“我一开始真的被他骗到了,以为他只是个无辜的过路人,跟我那次一样,现在再回想起来……那女人分明是想告诉他点什么,但也许是因为我的突然出现,反倒不好开口了。”
裴冀感叹,“说到底还是你偷听得不到位。”
周且听懒洋洋地白了他一眼,“怪我咯?”
裴大忙赔笑道:“那倒不至于,那女人病了这么多年,社交恐惧肯定很深了,没准你就算不路过,她也挤不出字来,更何况凌寒也不是什么有耐心好脾气的人。”
周且听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啊,网上的资料显示他并没有什么妹妹,他早年接受哦采访的时候也说了家里亲戚少,基本上春节都不走亲戚串门,如果真的有一个和他关系很深的表妹,怎么可能逢年过节不去家里探望?这都很有问题的。”
裴冀问:“你是说,也许这个女人跟杜嘉树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周且听也不敢随意下定论,只是有些疑问罢了,他迟疑了片刻,道:“咱们在这里乱猜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我看什么时候能在遇上那个女人,试试能不能问出什么来吧。”
“不太可能吧,人家可是有自闭症,还打过你!你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没问出来什么,反倒又被揍一顿。”
周且听冲担心的裴冀笑了笑,“放心,我下次戴上帽子再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