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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迷失日记第四天
我是在烦人的吵闹声中惊醒的,晨曦的阳光有些刺眼,周围有许多黑色的身影来去扑棱着。
那是一种身高半米的黑色怪鸟,大约有十几只的样子,围绕着我们排成了一个半圆。它们的喙尖向下弯起一个锋利的弧度,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身后的山姨。
小东西正冲着它们龇着牙,不时主动出击一下,被攻击的鸟儿会扑棱棱地飞开一段距离,然后在小东西去追咬另外一只同类的时候,再慢慢地靠回来。
它们不主动发起攻击,但是也不走开,就那样不远不近地围着。但如果不去理会,它们又会逐渐靠近,一点点试探你的底线,然后在你做出攻击的瞬间再次一哄而散,周而复始。
这种做派,让我想起地球上的最臭名昭著的食腐动物---秃鹫。
它们很敏锐,就像可以嗅到死亡的味道一样,能够准确地找到生命垂危的目标;它们也很耐心,可以像黏在牙根深处的牛皮糖残渣一样,跟着猎物,不停试探,直到后者的生命之路走到尽头,没有了丝毫反抗的力气。
这次它们盯上的是山姨。
它比昨天更加虚弱了,当我尝试喂它水喝时,甚至不得不费劲地掰开它一动不动的上下颚。那偶尔眨巴一下的眼睛,是目前山姨浑身上下唯一可以证明它还活着的东西。
熊灵的状况倒是好了很多,在我每天全力灌输洛神赋的情况下,虽然依然昏迷,但身上已经开始长出新的皮肤。
我的高烧还是没退下去,身上依然一阵阵发寒,冷汗时不时地沁出来,黏腻腻的很不爽利。我稍微喝了点积存的淡水,至于热水澡,只是一个太过奢华的梦。
如今我处在一个两难的境地。
首先,我需要出去收集足够的柴火。昨夜的篝火现在只剩下一些微弱的余烬,我必须不时地添些木柴,保证火种在今晚之前不会熄灭,否则我就得再花上半小时重新取火。而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我很怀疑自己是否还有那个力气。
此外,我还要去弄些吃的。不管熊灵还是我,甚至山姨,都不能饿着肚子来对抗伤病。
只是我很担心,自己一旦离开,这些怪鸟的骚扰就会变成真正的攻击。
我和小东西沟通了一下,她吐出内丹,出其不意地打死了一只,把其它怪鸟吓得一下子飞出了好远。困境稍稍缓解,但鸟群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比刚刚更远的地方观察着。死去的同伴在它们的眼中同样变成了食物,反而又吸引了两只怪鸟加入了强势围观的大军。
我把那只死鸟拖了回来,至少今天的肉食有了着落。
小东西收回内丹后,萎靡地趴在了地上。她还太小,每次发完大招,都要没精神好一阵子,所以平时都是谨慎使用的。但自从进了丛林后,在严峻的形势下,直接被我逼着当成了一把CD比较长的步枪来用。
我知道过不了多久,这群怪鸟的包围圈又会越缩越紧,赶紧趁着这当口跑出去捡了些柴火。我还跑去昨天捡到大鳖的溪流处碰了碰运气,理所当然的,之前那样的好事并没有再一次发生。我只好用头盖骨和龟背壳盛了些水回去。
我把所有的柴火都用了起来,将篝火分成了四堆,紧紧围住山姨和熊灵。这些怪鸟还是惧火的,不敢太过靠近火堆。虽然这样对柴火的消耗有些大,但我至少可以有时间放心外出,收集更多的柴火。
整整一个上午都在我和怪鸟的斗智斗勇间过去了,柴火渐渐积累了足够的数量,但我也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晕眩感时时盘旋在我脑中,身上的寒意一波又一波地翻上来,哪怕离火堆再近也祛除不去。
我把那只死鸟的肚子剖开,取出它的下水,扔进了火堆里,然后把还是温热的血液都滴进了山姨的口中。小东西知道我又要弄好吃的了,像条馋狗一样蹲在旁边,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把昨天剩下的那些菌菇和酸果塞进了死鸟的肚子。
我没有去毛,而是跑去溪流处,直接用淤泥把整只鸟都包裹了起来,然后回去把泥团浅浅地埋进土中,再把一堆篝火小心地移到了正上方。
一通忙完后,我感觉头重脚轻,仿佛随时会在下一秒钟昏迷过去。不得已,只好枕在山姨身上休息了一会。感觉稍微恢复了些,我又强行爬了起来,开始了熊灵每天的例行疗伤。
绝境真的可以压榨出一个人所有的潜力,换是以前的我,绝对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做到这个地步。
可如今,我的想法很简单。
我不想死。
也许下一刻我就会成为某个刚好路过的猛兽的大餐,残躯则被四周虎视眈眈的怪鸟们果腹。但起码在这一刻,我想努力地活下去。
结束了熊灵每天的例行疗伤,天色已近黄昏。我把那堆篝火重新移开,忍着烫手,一点一点取出了土中的泥块。淤泥已经全部凝固在了一起,被篝火的高温烘得硬邦邦的。我用石头砸开了泥块,包裹其中的羽毛被一起剥离开来。酥嫩鲜滑的鸟肉露了出来,伴随着滴滴油脂,散发出浓郁的肉香,把周围的鸟群都引得骚动了起来。
好在我点燃的篝火够多,起到了足够的威慑作用。
这种鸟体长有半米,个头很大,去掉毛之后也有一只大号火鸡的个头。我大方地扔了一大块肉给小东西,自己扒了一条鸟腿,放到嘴里啃了一口。
有点烫,但是菌菇的清香完全浸润了进去;没有盐,可夹杂着酸果的味道,有种独特的风味。
美食让我幸福地扬起了眉毛,一回头,撞见了熊灵清亮的眼神。
神使鬼差的,我在愣神一秒后,顺手递上了手里的鸟腿。
“喏,肉。”
“唔,谢谢。”
她有些生疏地直起身子,接过大腿,也不嫌弃被我咬过一口,张嘴吃了起来。
“呃......什么时候醒的?”我重新扒了一条鸟腿,塞进嘴里。
“你从地里取这个的时候,”她扬了扬手里的肉,“我昏迷了多久?”
“这是第三天了。”
她的目光扫过了篝火,柴堆,露水收集装置,在头盖骨做成的容器上短暂停留一下后,移动到了奄奄一息的母熊身上。
“透支过度,又淋了一天雨,胃口不好,吃食也不多,这就......”我在一旁局促地解释着,虽然已经尽力了,但是因为大概知道山姨在少女心中的重要性,总有一些愧疚之情。
熊灵倒没多说什么,显得还算平静。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烧伤的皮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靠着自己的恢复能力,也能自行痊愈,顶多留下些无关痛痒的小疤痕。
“你救了我?”
“正好采到了一些对症的药草,我失去的记忆又回来了一些,似乎原来是懂一些草药医术的......”我胡诌着。
“谢谢。”
“恩?”
“懂医术也好,有别的秘密也好,”她冲我笑了笑,就像盛开的百合花。
“谢谢。”
我的心瞬间漏了一拍。
“不客气。”我说。
“接下来,我来照顾山姨吧。”
我正想让她再休息一下,一阵头晕目眩突然袭来,强顶着发烧忙活了两天的我,似乎也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