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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个青年男人,静静地看着这片荒凉的黄土地。
这里是山顶,以前应当是一个工厂,程清河四周看了看,发现这一大块平整的土地之上偶尔放置着体积颇大的铁皮箱子,看着同脚下的差不多,还有废弃的老车。
不过这殷红的天色是怎么回事?看过去什么都是红的,只不过是深浅不一罢了。
那二人看了一会儿,见并无异样,便爬上了顶,同程清河招了招手。
“跟着我们往这儿来,轻一点,他,还有他,就在这里。”他说道。
“谁?”
“他自称是几千年前的战神。”
“战神?”程清河十分诧异。
“但是其实他已经死了。”青年人神神秘秘地说道。
“死得透透的了。”另一人附和。
二人看着神情有些不屑,但是说话间脸皮痉挛,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压抑着。
他们看起来像是精神不太正常。程清河跟着他们,走进了那间废弃的工厂,两层平房,上下之间隔着半米高的缝隙,外围用锈黄的铁丝围着。
“不要看他的眼睛,不要让他发现你的恐惧。”一个人嘴里嘀嘀咕咕,一直在念叨这一句话,即便身体已然抖得像糠簺,依旧往前一步不辍地走着。
他敲了敲门,有人将大门开了一条缝隙,将他们迎了进去。
“老大,是个女人。”开门的人说道。
“你不像是风音境的人,你是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说道,显然是这四人之中的头儿。
那男人看着大腹便便,脸颊上方、眼角下方有一块拇指大的胎记,还未等她回答,他又摆摆手:“算了,这些都不重要,把她给我绑起来,到时候用来引开那帮人的视线。”
“那帮人是谁?你们又是谁?”程清河任由人绑了,并不抵抗。
胎记男人见她乖巧,也不反感她的问话,这班手下虽然身手被他锻炼得不错,但是内心素质,还是差了那么一些,隔个一日便向他确定,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他都不知道,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离开,结果是死在这里也不一定。
“我们是风音境被驱逐出来的人。那帮人也是,他们正在楼上。”胎记男人咧开一口黄牙笑着说道。
“为什么?”
“这里每隔一周,便会有新的被驱逐出结界的风音境人。他们希望我们可以喂饱那两只怪物,也好令他们不再虎视眈眈地盯着结界之下的那群“人肉”。”
“那两只怪物,就守在这个地方。”他强调道。
一人将程清河推倒在地,她的一侧脸伏在地面之上,目光平静。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团结起来,一起面对那两只怪物。”她十分不解。
团结?胎记男人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但是即使是大笑,也是压着嗓子,带着颤的。
“食物,我们需要食物。”其中一人说道。
驱逐一事,是一年之前开始的,从那两只怪物找到风音境人的避难之所,到如今结界一直在遭受攻击,令所有人都无比的害怕,但是一部分掌权人令余下的风音境人坚信,只要每一周贡献出两个人,便能够令怪物消停一段时间。
事实也确实如他们所言,一旦有新的猎物出现在山顶,结界便会在几天之中不会再遭受攻击。
更甚的是,他们甚至自大地戏称,那两头怪物是他们养的宠物。
以自身血肉喂养的宠物,被宠物困住的主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被困在这里,没有吃喝,唯有每一周被驱逐上来的新人身上带有大量的食物。
说是“大量”,不过是相对而言,其实只够三四人维持一周的量,并且并非每一次都有,通常有这般多的,已经谢天谢地了。
“今天是周末,狩猎游戏,即将开始了。”胎记男人吐出舌尖,舔了一圈唇瓣,眼里闪现着嗜血的光芒。
看来这是有来无回了。程清河敛眉沉思,没想到刚上到山顶便对上了那两只怪物,要想个办法逃出这里才行。
几个小时过去,红色的天毫无变化,若是正常,这会儿已然傍晚了才是,但是头顶的那圆盘似的橙色太阳依旧高挂。
这时头顶之上突然响起了铁棍敲击地面的声音,震得灰尘噗簌下落,她抬起头观察,直起身体盘腿坐好,见其他人似乎习以为常,不由多了几分好奇。
有竞争才有生存下去的动力,不然在没有被吃掉之前,在等待的过程中就疯了。
没过一会儿,胎记男人便腾地站了起来,道:“准备好,下一个要上来了。”
下一个,自然指的是每周例行一次的,被驱逐上来的新人。
“给她解了,后背绑上布包,先偷偷带过去。不要被人看见了。”他吩咐手下道。
程清河任人拎了起来,她知晓这些人想要调虎离山的打算,当下也并不挣扎,后背一沉,被绑上一个东西。
“阿周,先带她过去,找个地方藏起来。”
“是!”阿周是当时带程清河过来的两个青年之中的一个,并且是比较镇定的那一个,另一个听他说要开始的时候便已经软了脚。
“待会儿跟着我,乱跑对你没有好处,等新人上来之后,你立马往另一个方向跑回这里。”小周一边推着她出去,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毕竟她是一年来唯一出现过的女性,这对于他们这班长久未沾荤腥的男人来说,若是死了,实在是十分可惜。
“知道了。”程清河回答他,接着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二楼高高的墙体竖立在那儿,一片寂静。
“不要害怕,慢慢来。”阿周拉扯着她的手臂,往左前靠着高高的铁丝网走,铁丝网的另一边便是一望无际的悬崖,若是从这里跌落下去,必然会摔成一块肉饼。
他们藏身于一大块铁皮之后,世界一片寂静,红色的地面之上滚着奔腾的热浪,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四周,想要一睹那怪物的真容。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两只僵尸才对,严重一些的,或是旱魃,但是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远远超过她的预料。
“你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是红色的吗?”阿周问道。
“是那两只怪物造出来的阵法,目的便是困住这上头的人,一旦下头先祖留下的结界被攻破一角,下面的人,一个都逃不出去。”程清河说道。
阿周胸膛起伏,看着神情还算镇定,但是他不规则的心跳出卖了他的内心。她说得同他的老大一字不差。
嗒嗒嗒,身后传来了哼哧的声音,程清河往后看去,看见一个半昏迷的男人自围栏底下被推了进来,背后绑着一大包东西。
没有看见推他进来的人在场,阿周静静地呆在铁皮之后。
他嘴角动了动:“我数三二一,你往那边跑。”
“三……”
“嗙~”铁棒相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接着嘭地一声,有重物落地,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被吓了一跳的阿周看向程清河。
“跑!”他喊到,两派人马已经打起来了!
程清河看了阿周焦急的神情一眼,一个纵身,自铁皮之后跃了出去。
“她在那儿!”
“追!”
二三个陌生人朝她包抄了过去,但是区区凡人,哪里是程清河的对手。
胎记男人同另一派领头人独眼交上了手,但是互相没有下死手,他们是制定这一场生存游戏的规则的人,比谁都了解该怎么玩下去。
“不要这么赶尽杀绝嘛!”独眼咧着牙,拳拳入肉。
“咱们都是想活着离开这里的,这么多张嘴,这一次,也该轮到我们了。”胎记男人笑着道,手下也不含糊。
他们已经持续两周没有拿到食物了,这样下去,早前省下来的储备粮绝对无法支撑到下一个周末。
这时独眼一帮还未发觉东西压根不在程清河手上,只顾着追了,当然,他们想破脑袋也不可能预料到,居然还有外人闯入这鸟不生蛋的绝地。
这时,二人隐约听见喊杀声由遥远的天边及近,一开始听得并不真切。
“它们来了。”独眼神色一变,将双手伸入嘴里,吹响了口哨,接着迅速朝来时的路遁去。
胎记男人也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举手击了一掌,接着做了一个四散的动作。
在此之前,它们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今日是个意外。
是以这个时候往回跑,已经是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只能快速藏好。
程清河站在原地,看见追她而来的热不一个个迅速找了掩藏之地,终于知晓那些铁皮箱子一类的障碍物是做什么的了。
咚,咚,咚,锣声越发紧密,不过几秒,由远及近,一时间擂鼓震天,一团红吾弥漫过来,程清河眯起眼睛,看见四只马蹄出现在红雾之下。
未等她看清来人,一个男人将她扑倒在地,滚着拉着她藏到了一个箱子之后,“你疯了?!”阿周压低了声音道。
“没有。”程清河看他一眼,转身将脸探了出去。
红雾自下而上散去,虽然两方隔着近千米的距离,但是程清河仍是清晰地看见了对面的东西。
一前一后两只蒙着铁甲的战马出现在红雾之中,接着是一柄青铜戬,看着颇有些年代,但是看那泛着红光的刃,便知其上戾气不浅。
一身战甲,一张青黑干瘦的脸,沉郁的吞天戾气,即使它面目全非,程清河也能感受到他君临天下般的从容以及,杀戮……
吁……他悬空提着沉重的战戬,一手捏紧了缰绳,身下的马因为他的动作往后摆了摆脑袋,在原地踏了几步。
在他身后方同样也是一匹马,一个“人”,但是不管是马匹的配备,抑或是身上的铠甲,显然不如前面这位。
“将军,前方有敌来战,陛下有令,犯我魏国者,杀无赦!”
“杀!”有众兵齐空而喊。
然而在他们二者身后,明明空无一人。
程清河将脑袋伸回去,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他是战神,也是一个疯子!”阿周低咒了一声,脖子上挂着的一块铜牌装饰品摇摇晃晃。
他在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也是,自从他们沦为凡人之后,已然过上了百年的安乐日子,哪里接触过这等匪夷所思的东西!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劳什子魏国?简直是见了鬼了!
“你跑得快吗?”程清河问道。
“什么?”阿周一愣,看着她,接着点点头。
“我出去,你,跑回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就离来时的工厂大概二百米的距离。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怪物不杀进工厂,或许那里有他们忌讳的东西?
“嗒,嗒,嗒……”马蹄声一路冲过来,将军提着戬,一路掀翻了几个铁皮箱子,路前有一人尖叫着离开铁箱的后台头往前奔去,但是随即身后跟来的,却是死神的镰刀。
噗的一声,一刀两断,鲜血洒了一地。
“嗒,嗒,嗒……”一声,一声,仿佛敲在人的头皮之上,三两人支撑不住拼命舍了前头的伪装,不要命一般朝后方的工厂狂奔而去。
“你去吧!”程清河转脸对着阿周说道。
“哦!”阿周反应过来,转身就要跑,临时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脸问道:“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程清河说道,接着跃上了铁皮箱子,不经意间低头一看,里头竟有一卷绳子。
前方不断传来惨叫声,将军的下属满场子追赶落单的人,一刀劈不死,便再来几刀。
已经逃至厂房内的人皆是背靠大门,闭着眼睛,耳旁是惊恐的惨叫声,哪里敢出来再看上一眼。
程清河倒挂进箱子,拾了麻绳,接着纵跃下去,将绳子一端系在围栏之上,接着捏着另一头,一边寻着遮挡物一边到达另一端。
将军纵着战马朝厂房前进,有一人即将接近大门,前方离地十几厘米高的地方悄然拉起了一道绳索。
嗒,嗒,嗒……
程清河屏住了呼吸,将绳索绕着手心缠绕了几圈,使劲拉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