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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医杀人无罪,中医救人无功。
权宴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在上辈子。讲师教授很多都拿SARS冠状病毒来做例子,当时权宴还是嗤之以鼻的,毕竟她当时学的是西医临床。
小胖子今天要背的是阴阳五行事物归类属性表。
权宴支着脑袋坐在旁边看他挨揍,再看贺至,他左手拿着书本,右手握着细木棍,肃穆严明。如果不是知道贺至这个泥腿子高中就退学进部队了,她差点就信了他是一个多么有学问的学者儒师,毕竟小胖子被逼的那么惨。
小胖子一边背着:“木火土金水……”
贺至翘着二郎腿,手中的木棍一下一下的击打着桌沿。
这样的夜晚,温馨祥和。
她蓦然想起来老爷子说过的一句话:西医强调器官,中医强调功能。
他说,人死了也还是器官,说明西医研究的是人体生理,不论死活。而中医呢,他强调人要生存,还要有质量的生存。
老爷子在美国的时候就看不惯西医。身为一个中医大儒,他到死都没踏进过西医的地界儿。或许也是知道自己忧思过度,已经病入膏肓,老爷子交代了一些事情,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撒手人寰了。
到今天想起来,权宴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她上辈子曾经陪着她爸到她们院消化科病房探望过一位老先生,她爸的爸爸曾经与他共事过,据说是世交,但是她爷爷去世之后就没怎么来往。不知道她爸从哪儿听说这老先生病了,非得带她拎着厚礼上门拜访。
这老先生胃癌一期,医院查体知道的。可能也是权宴她们院的一号元老,去的时候门口站了一群主任副院长,没副教授级别的都不好往跟前现眼。打听之后才知道,这是她们院里有名的胃癌开刀大夫,早年独创了一种开刀切除的胃癌手术,那时候已经成为了他们医院的特色招牌。
权宴当时觉得有点戏剧化,老先生就是专攻胃癌这一科的,结果还得了胃癌。
这次给他主刀的是他的得意大弟子。
老先生精神头儿挺好,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病情。
每个医院都有自己的分科,但权宴他们医院分的不是特别细。她主攻肝胆外科,但是在她们院统划为大外科。说起来跟老先生在的消化外科还是一个系统,但是不同楼。
可能以前也听说过肝胆外科的权宴,老先生一听她自报家门,态度很是亲昵。他们虽然是同行,但是科属不同,老先生就自己多年的经验提点了一下,权宴当时觉得受益匪浅。
后来老先生要出院了,恰逢她爸到外地考察工作,嘱咐权宴拎礼物去送。
老先生出院的时候身形已经很瘦削了,远远看过去,已经算得上是羸弱了。弱不经风的,远远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精神矍铄。
她当时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她经手的病人出院的时候还没有这老先生恢复得好呢。
送走人,还没等过了年关,腊月她爸就听说老先生走了,那时候距离老先生出院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本着送佛送到西的秉意,她爸又带着她去送葬了。
听着老先生太太的意思,老先生是出院的时候就不大好了。
做完手术的他非常痛苦,身体状况根本就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健康。他给人开了一辈子的胃,从未想过缺失了一部分胃之后,人体某部分功能也会丧失。他以为他是成功的,但是现实告诉他——
从来没有所谓的‘康复’!
切除了病变的器官,它又不会自己长出来,何来‘康复’一说?
中医自封建王朝覆灭以来,到上辈子权宴开始接触医学开始,曾经面临过两次危机。
第一次是民国时期,其支持取缔中医的拥簇者之一是文化巨人鲁迅。
他曾经说过一句极为偏激的诳言:“中医都是有意或者无意的骗子。”
事实上这句话到最后也被他自己推翻:中医,的确有用。
鲁迅出口狂言的缘由有二:
一是鲁迅的父亲周先生当初患了‘水肿’,具体病因不可考,很多中医界人士猜测是肝癌腹水问题。当时鲁迅找到两位‘神医’,神医给他父亲开了一副药。其中有一味要求是一公一母的两只蟋蟀……为何要一公一母呢?鲁迅就纠结了,神医也不能究其根本,反正老古方就是这么说的,他们完全谨遵医术开药,也不能说人家有太大的医疗过错,只能算是迂腐。
周老先生最终还是逝去。毕竟他的病放在现代也不是那么容易治愈的,放在当时的医疗环境更不能苛求什么。
二便是鲁迅多次在文中自称“牙痛党”,牙疼起来是真要命啊。可那时候封建王朝正、在、式微,但是很多有味道的老东西还没有没落。老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牙齿在中医基础上可以认作为‘骨’。头发都不能随便拔了,更何况极为重要的‘骨骼’。老大夫从胡须头发说到牙齿,到底还是没有解决他的牙痛症。然而后来他去RB留学,仅用几块钱就治好了牙疼的毛病。
由此鲁迅极为的不忿,在当时的新文化运动中,他借文字提出来取缔中医的谬论,并且在当时的文学界引起了不同凡响的轰动效果。
然而并没有成功。
中医之所以没有从民国时期断根,其实也跟当时一个后人特别痛恨的人物有关——袁世凯。
因为有一位中医治好了他府上小妾的病,小妾的病在当时西医都束手无策,但是中医大夫治好了。袁世凯认为中医比西医有用,所以鲁迅倡议取缔中医的诳言被驳回,中医得以苟延残喘到二十一世纪。
二十一世纪的某个年月,第二次中医危机由两位我国的中科院院士提出。
具体原因我个人认为是极其荒诞的。
其中有一位院士的家人生病了。选择西医治疗,西医治不好。后来找中医治,中医治好了,但是说不出缘由。这位院士就提出要废除中医的可笑之言,好在有一位黄姓教授提了一句:“不懂就不要乱说。”这场荒诞无稽的闹剧才就此收场。
……
胡七八糟想了一堆,权宴困得要睁不开眼了,小胖子还是捂着屁股泪汪汪的背书。
“今晚早点睡吧!”
贺至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刚八点,最近怎么老没精神?”
小胖子抽噎:“嗝,嗝嗝,我也想嗝睡觉呜呜呜呜呜。”
权宴起身上楼,“老是困,明天好几台手术呢,你们也早点睡。”
“你别忘了喝牛奶,我下午特意去奶站给你弄的!”
权宴便上楼边摆手,昏昏欲睡也没听清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