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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抢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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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星泽?危险?

    颜衡不由皱起眉头。

    见颜衡没有回复,韩沛又发了两条消息到他终端上。

    「他能欺骗你一次,就能欺骗你第二次。」

    「论坛那些消息,或许就是他为了挽回你才放出来的。」

    总共四条消息,几乎每一条都和陆星泽有关。

    韩沛才刚回军校,就注意到了论坛上的帖子?他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

    就在这时,又一条消息闪过终端。

    颜衡刚想按掉,却发现这一条来自于陆星泽。

    手指倏然间悬停下。

    姓陆的没下限:「说我坏话没有?」

    颜衡愣住:「你怎么知道?」

    姓陆的没下限:「看来是真的了?」

    颜衡立即否认:「假的。你想多了。」

    他就想膈应一下陆星泽,不想让陆星泽知道他猜对后,太得意。

    陆星泽没有追问下去,最后提醒了他一句按时用药,就不再打扰。

    颜衡把终端扔到一旁,打开了军校论坛。

    颜朝晖会连夜让他回家一趟,安排他和韩沛见面,无非是因为这个。

    因为韩沛出现的缘故,他下意识就想到了颜霖和颜宇杰,但……颜霖虽然和他不对付,他却并不觉得这是颜霖会做出来的事。更何况,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颜霖他也并不知道自己分化成了Omega。

    正想到这里,宿舍的门开了。

    沈晏青从外面回来,看到他时,眼中划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就被他掩藏。

    颜衡注意到他脸色,苍白到近乎病态。

    “你生病?”颜衡估摸着不是感冒就是发烧。

    “我……”沈晏青脸色立刻变了,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震碎了一样,声音戛然而止,按住胸口,眉宇间痛苦显露无疑。

    颜衡愣了一下,立刻从床上跳下来,过去扶他,发现他身体冰凉:“怎么这么严重?”

    沈晏青清瘦的身体微微颤了下,眼神黯了几分。那一刻从颜衡手中传来的暖意,竟让他觉得凝结的血液有了温度。

    颜衡扶他在床边坐下,立刻给他倒了杯热水:“喝点?”

    水杯冰凉,沈晏青接过的刹那,有一瞬间的恍神,过了很久才感觉到有温度流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早已经僵硬了。

    “……谢谢。”沈晏青嘴唇轻启,接过水杯后却没有喝。仅仅是在颜衡面前维持住表面的镇定,就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你发烧?”颜衡在柜子里翻了起来,“我这儿应该还有药。”

    “不用,”沈晏青出声婉拒,声音低哑,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清,“不严重。”

    他面色平静,握着水杯的手指却一根根收紧:“我休息会儿就好。”

    指尖的温度犹如灼烧般滚烫,那杯水却最终在他手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行,那你有事叫我。”颜衡不爱勉强别人,听沈晏青这么说,也就不再管他,注意力重新回到军校的论坛上。

    沈晏青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雨水化作一根根冰冷的刺,埋在他骨血里,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化开。

    在十三星区肮脏的贫民区,只有冬天,空气潮湿,连年下雨,终日难见阳光。每天都有无数人死于饥饿或疾病。

    他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日复一日地等待哥哥回来。

    直到有一天,同龄的孩子从外面跑过,声音里满是鄙夷。

    “沈晏青?那个就是!”

    “他是哑巴,他很孤僻的!”

    “不要靠近他,听说他哥哥是间谍!”

    沉闷的枪声在外面响起,孩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红色的液体混着白色的浆体溅上墙壁,很快被雨水冲刷掉,令人作呕的腥味却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一名穿着华贵的女人走进来,停在他的面前。

    干净白皙的手指擦过他脸上沾到的泥。

    “真像……”女人喃喃着,看他的眼神如获至宝,喜悦无以言表。

    他往身后缩了缩,本能地害怕陌生人的接触。

    女人身上佩戴的名贵珠宝,以及尊贵的仪态,清清楚楚地和他划分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想见你哥哥吗?”

    他怔了怔,如实回答:“想。”

    女人笑了,退开一步,对身边穿着西装的男人说道:“给他做身体检测,看看是不是和他哥哥说的一样。”

    几分钟后。

    “他的大脑构造的确和普通人不一样,不会遭到寄生晶入侵。这样的人,在整个帝国也只有0.001%,正是我们需要的。”

    “既然如此,那就带回去吧。”

    “不过……王妃,寄生晶的存在仍旧会挤压他的大脑,随着脑神经被压迫,很可能影响感官,他恐怕活不了太久。”

    “能活到多少岁?”

    “最多……二十五岁。”

    “足够了。带走吧。”

    ……

    沈晏青不知道是被冷风吹醒,还是被雨声惊醒的。

    秋末初冬,风异常寒冷。雨点密集地敲打着,声势愈发浩大,渐渐与记忆里那场永不停歇的雨重叠。

    他侧过头,看见外面的黑夜如散开的墨一样浓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习惯了在黑夜里生长。那些星光遥不可及,是黑暗中窥探一切罪责的眼睛,无声照见所有不堪的存在,对他来说比白日里太阳更加刺眼。

    宿舍的灯是关着的,唯一的亮光来源于颜衡的光脑。

    颜衡不知道在做什么,眉头微微皱着,微弱的光芒将他的头发照得毛茸茸的。

    “在做什么?”就连沈晏青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个瞬间会多此一举,主动出声询问。

    他的情况并不好,现在急需休息,最好是重新闭上眼睛,睡一觉。

    “论坛上的事儿,”颜衡语气不快,“不知道谁造的谣。”

    论坛?造谣?

    沈晏青忽然记起,这些天军校论坛上确实有一些风声。

    “你想知道那些帖子是谁发的?”

    “让我知道了,非弄死他不可。”

    沈晏青轻轻喘着气,过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我来。”

    颜衡一怔,很快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你……”

    沈晏青用自己的光脑打开了军校论坛,不知道操作了些什么,很快就查到了发帖人的信息。

    “615号宿舍,应该是机甲学院二班的人。”

    颜衡:“……”

    工程学院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惹不得的人。

    “那就是姜恺乐了。”

    颜衡之前就怀疑过姜恺乐,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明天是机甲协会新成员入会的日子,姜恺乐在这个时候搞出这些事,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机甲协会的名额。

    “你和他有过节?”沈晏青问。

    “我在机甲大赛赢了他,进入机甲协会的名额总共七个,他差一名。”颜衡说。

    沈晏青有些意外,思索半晌后,才开口:“我听说,机甲协会入会当天,会进行身份验证和个人体检,如果他想用这个方式取消你的资格,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篡改系统中的身份报告,一个是干扰你的现场检测。”

    “姜恺乐……应该没能力篡改军校的数据库。就算他能篡改,只要我当场接受检测,同样能证明自己。”

    “那就是第二个了,”沈晏青若有所思,“干扰检测的话……很有可能在检测机器上做手脚。”

    “检测机器?”颜衡一怔,“你是指,篡改过后,只要轮到我,就必定检测出Omega身份?”

    这个手段,简直和当初秦绪碰瓷如出一辙。

    “有可能。”沈晏青说。

    ……姜恺乐这个狗,果然阴险!

    “我来试试,”沈晏青低声道,“军校每一台检测机器都和军校系统相连接,使用前必须登记,我的光脑应该可以连接到……有了。”

    光脑调出了明天机甲协会要使用的那台检测仪器的情况。

    “系统果然被入侵过……”沈晏青注视着上面复杂的编码,“不过,除了给你单独设置了特定的检测结果,还给他本人设置过。”

    “姜恺乐本身就是Alpha,为什么还要给自己设置?”颜衡不解。

    “我想……应该是有不符合加入机甲协会的条件,”沈晏青声音一顿,“不过这不重要,只要你明天检测合格,也就轮不到他上场了。”

    颜衡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凑近他,笑着问:“江淮教你的?”

    “嗯?”

    “刚进军校那会儿,你试着破解宿舍楼门禁,不是还触发了保护系统?这段时间水平有进步啊。”

    “咳,是啊,”沈晏青唇边的笑容淡了几分,“大概是,技术进步了。”

    颜衡没有说话,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回到床上,除了Omega血液成分临时转化剂外,又多准备了一支信息素掩盖剂。

    第二天早上,军校机甲大楼。

    机甲协会的新成员绝大多数已经到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已经加入的成员,譬如三年级的季晚、谢逸辰,还有四年级的韩沛等。

    陆星泽站在大楼外,迟迟没有入场,而在他对面的人,正是江淮。

    这些天他一直在与裴洛斯公爵那里接洽,直至今早才知道论坛上的消息。

    江淮收起光脑:“这段时间给颜衡少爷泼脏水的,应该是机甲学院的人。”

    陆星泽从远处几台检测机器上收回目光:“检查过今天机甲协会要使用的机器了吗?”

    江淮面露尴尬之色:“已经检查过了,机器的系统没有问题,军校数据库的资料也完全正常。有可能……是有人先一步做了这些事。”

    “哦?”陆星泽若有若思,“发现对方的身份没有?”

    “暂时没有。不过,应该不会影响颜少爷加入机甲协会。”

    “好,”陆星泽淡淡说,“你尽快将所有帖子处理掉,等今天机甲协会的入会事项结束后,立刻澄清。”

    “是。”

    没过多久,颜衡就到了。

    陆星泽:“今天心情好?”

    颜衡挑眉:“啊。”

    空气中飘了一股冷冽的气味。

    陆星泽很快闻了出来:“冷杉?”

    “鼻子挺灵。”颜衡笑,环顾了一周,很快就看到在这附近的姜恺乐。

    很好。

    颜衡主动排在了队伍最后一个。

    前面几人的检测都很顺利,等到颜衡站上检测仪器,仪器忽然响了。

    “检测有误,请重新尝试——”

    陆星泽微微皱眉,目光在颜衡身上落定。江淮已经说了,不会影响检测结果,颜衡也打过Omega血液成分临时转化剂,怎么还会……

    他回想起颜衡身上的冷杉味,以及颜衡今早来时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嘴角轻微扬起,静静观看着这一幕。

    姜恺乐立刻站出来说话:“哎呀,怎么会这样?颜衡你该不会真实性别和资料不符吧?”

    “可能是操作不对,”颜衡也有点发愁,看到他后,立刻邀请他,“要不你试试看?”

    “我?”姜恺乐愣了一下,推辞道,“这个……不太合适吧?我毕竟不是机甲协会的。”

    “没什么不合适的,”颜衡笑,“要是我不合格,那你正好前进一位,不也是要参加个人体检?”

    不知道为什么,姜恺乐总觉得颜衡话中有话。但他依然站了上去。

    “检测不合格——Alpha,精神力缺失症。”

    全场哗然。

    精神力缺失症,那就等同于C级精神力,不符合军校的入校要求!

    就连颜衡也颇为意外。

    姜恺乐这家伙居然有精神力缺失症?

    造成精神力缺失症的原因有多种,有的是先天的,有的是训练过度导致,也有的是身体严重损伤导致。

    患有这种病症,意味着无法与机甲形成良好的共感,很有可能在战场上造成重大损失,属于参军的禁忌病症。

    姜恺乐的脸色变得一阵红一阵白。

    “姜恺乐。”

    韩沛作为机甲协会中资历仅次于会长的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已经猜到了一二,看准时机站了起来。

    “你隐瞒精神力缺失症,还想顶替颜衡同学进入机甲协会,这件事,我会向校方汇报。”

    姜恺乐捏着拳头,从检测仪器上下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里充满了愤恨。

    “颜衡同学,请重新检测。”

    “不好意思,”颜衡笑,将脱下来的军服抛给了陆星泽,“刚才军服上沾了点信息素,影响了检测。”

    这一次,顺利通过。

    韩沛看向陆星泽,过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用终端打开论坛,发现许多帖子已经消失了,但刚才的事情,显然还没有来得及澄清。

    他想了想,以机甲协会韩沛的身份率先发出一条澄清的帖子。时间微妙地赶在了江淮的小号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