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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颜衡没听清楚，凑近了点，“你说什么？”
然而这一回却没有再得到回答。
陆星泽眼睛轻闭着，靠在他肩头，五官精致得像是雕刻而成，在灯光的晕染下显得分外耀眼。
颜衡强行伸手探了他的额头，发现温度并不是很高，索性自己决定先给他解酒。
然而刚拿过那盒蓝色药，就被一个力道按住了手。
陆星泽缓缓睁开眼睛，睫毛轻颤了下，低声道：“不用。”
……没想到这家伙还保留了一丝意识。
“真不要？那躺下睡会儿。”颜衡把那盒药扔回桌上，手指滑过陆星泽坚实有力的腰，却发现他的体温惊人的冰凉。
“怎么这么冷……”颜衡皱眉，扶陆星泽躺下后，帮他脱掉了军服外套，随手放到桌上的时候，却无意间瞥见他行李箱上的星星挂件。
时隔十年，挂件竟被保存得如同崭新。
幼稚。
颜衡在心底评价道。
都多大的人，还挂着这种小玩具。
这个挂件其实是一种通讯装置，他也有一个，是太阳的形状。只不过在陆星泽离开的那天，就被他丢到了柜子里某个角落，再也没拿出来过。
颜衡折腾了整整一小时后，宿舍才熄灯。
或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颜衡入睡很快，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后来对面床上亮起的微光。
陆星泽手指抵着额头，眼神里有深深的疲惫，过了很久，拿过终端，看到上面来自陆焕的消息，瞳孔逐渐被夜色覆盖。
最终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颜衡忽然接到颜朝晖的消息，让他趁几天后的假期回去一趟，参加王宫晚宴。
颜衡倒没觉得意外，因为对面宿舍的司纪一早就来跟他抱怨过了。
王室举办宴会，颜家和司家都在受邀之列，司纪都被要求参加了，颜衡自然也不可能缺席。
陆星泽不知道去了哪里，消息也一直没回。颜衡收拾好东西，想到陆星泽烧还没退，就把退烧药放到了一个显眼的地方。
颜家府邸位于帝星最繁华的地段，秋天的时候被一片金灿灿的银杏树环绕，十分漂亮。
颜衡刚到家，就看见几道熟悉的影子在大厅里等他。
“少爷，”程管家接过他的行李，“您的叔叔和堂弟也刚到。”
“知道了。”颜衡淡淡说。
“哥不是早就放假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坐在沙发上的少年朝他看过来，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少年面庞精致，皮肤白皙，身材偏清瘦，外面套了件礼服式的马甲，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
相比之下，颜衡一身军服，领口的纽扣未扣，倒显得有些随意了。
在颜霖旁边坐着的是颜衡的叔叔颜宇杰，一直沉默着在抽烟，看向颜衡的目光里带了细细的打量。
颜衡跟这两人将近五年没有见面，这次王室邀请颜家参加宴会，颜宇杰忽然带着颜霖到访，显然是有什么特别的打算。
“你倒是知道得挺清楚的。”
颜衡坐下来，随意把腿一翘，坐姿也和颜霖差了十万八千里，引得颜朝晖都蹙起了眉头。
程管家过来给在座几人一一上茶。
颜霖见颜衡坐姿随意，没有点破，只是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仪态颇有几分贵族风范。
“毕竟我和哥哥在一个学校。听说哥哥刚开学就在新生活动中取得了第一的成绩。”
颜衡开学这么久，还真不知道颜霖和自己同校。这家伙倒是把自己的事打听得挺清楚的。
“霖霖在机甲学院四班，刚进校就加入了学生会。”一直沉默的颜宇杰终于开了一次口，言谈中不乏对儿子的称赞。
“是吗，挺不错的。”颜衡敷衍着，颇有几分不耐烦。这两个人破天荒来自己家，不会只是为了吹嘘颜霖吧？
这么久了，也该切入正题了。
正如颜衡所料，下一秒，颜朝晖就正色道：“小颜，这次去王宫参加宴会，颜霖也会跟我们一起去。”
“怎么？”颜衡隐约间意识到了什么。
“你叔叔把颜霖带来，是希望能让颜霖多跟军部还有王室的人接触，”颜朝晖拍拍颜霖的肩膀，“颜霖没什么经验，到了晚宴现场，你就多帮着他点。”
颜霖捧着茶杯，不好意思地笑道：“给伯父和哥哥添麻烦了。”
颜衡看向颜霖，终于彻底明白过来这两人的目的。
一直以来，颜家都是Beta居多，战斗力比起军部那些Alpha要差了许多，这也一直是颜家为人诟病的地方。因此当颜衡被检测出Alpha基因后，颜朝晖对他相当重视，从小悉心培养，要求十分严格。
在颜家这些孩子里，除了颜衡外，最特殊的恐怕就是分化成Omega的颜霖了。
这次受邀的是他父亲颜朝晖，颜宇杰特意将颜霖带来，又如此用心地打扮他，无非是希望颜霖能在宴会上被一些贵族家的优秀Alpha看中，达到联姻的效果。
对此，颜衡没怎么表态，只是问：“今天的晚宴是什么人举办的？”
颜朝晖把茶杯缓缓放下，唇边笑容不知为何淡了几分，过了很久才回答：“是二殿下黎清。听说是陛下有意立二殿下黎清为太子。”
颜衡眉头微皱，没有说话。陛下身体长年抱恙，却迟迟没立太子，怎么突然却……
思绪被颜霖打断：“我记得哥哥小时候有位朋友，哥哥还总爱欺负他，不知道他跟哥哥还有联系吗？”
朋友？
颜衡没几秒就反应过来，颜霖说的是陆星泽。
当年他分化到一半忽然停止，颜朝晖找了陆星泽来刺激他分化，自然不可能将这件事公布于众，就以“朋友借宿”的名义解释陆星泽的存在。
记得颜霖小时候没少被陆星泽怼哭过，当年也不见他多喜欢陆星泽。
就算他现在知道陆星泽是帝国第一军校的校草，以陆星泽的背景也不可能是颜霖选择中的联姻对象。怎么忽然间转了性子，打听起他来了？
察觉到颜朝晖投来的目光，颜衡一本正经理了下军服，端着架子淡淡回了句：“不熟。”
“哦，是吗？”颜霖低声喃喃，语气里混杂了失落和喜悦两种复杂情绪，眼底却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
晚宴开始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颜衡在衣柜里翻了一圈，没找到想找的礼服，却听见敲门声响起。
“少爷，您方便吗？”
“进来。”
程管家轻轻关上门，手里拿了一个极其精致的盒子：“我听说少爷晚上要去王宫参加宴会，特意给少爷准备了这套礼服。少爷不妨试试？”
“礼服？”颜衡接过盒子，手一顿，“说起来……我之前的礼服好像少了几套，是有人动过吗？”
“您的礼服被颜霖少爷借走了。原本说是后两天有安排，临时借两套，将军就同意了。不过……刚刚我听颜霖少爷说，礼服不小心被他弄脏了，恐怕少爷没办法穿。”
颜衡在心底冷笑。不小心？怕不是故意的吧？
程管家欠了下身，抱歉地说道：“我想少爷参加晚宴，总该穿得体面一些。昨晚我担心出状况，于是提前去给少爷准备了一套。少爷不妨试试看？”
“这……”颜衡略微迟疑了。程管家毕竟是家中的下人，让他破费给自己买礼服，怎么也有点过意不去。
“只是一套礼服而已，”程管家微笑着解释，“少爷这些年对我多有照顾，这都是我该做的。”
颜衡将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套白色的西装礼服，看上去十分昂贵。
“谢谢程管家。”
“不客气，少爷。那就不打扰少爷更换衣服了。”程管家再次欠身，离开的时候将门轻轻带上。
礼服是为颜衡贴身定制的，剪裁与颜衡的身材完美贴合，搭配了蓝色的胸针和银色的袖扣，比他过去那些礼服还要精致上许多。
通讯终端响了一下，颜衡拿起一看，居然是陆星泽回的消息。
上面只有寥寥两个字。
「会的。」
颜衡这才想起来，自己离开时在终端上留了消息，让陆星泽按时吃药。
嘴角不经意间上扬。
这家伙，还算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