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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那些人走了么?”
一张饱满、皮肤紧绷光滑得像个发酵面包般的面孔出现在了格洛面前。两只眯着的细长眼睛看了看格洛,又挪了开来。他的嘴中口气很重,那些腥膻复杂的味道混夹着零星的唾沫,喷到了露露小姐的脖颈、额头还有耳鬓的秀发上——两人相差着大约一个头的身高,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露露小姐低着脑袋,拿起一块抹布开始擦拭着几张还未收拾完成的桌子。
露露沉默着,并没有说活。黑色的侍者外套下,银白色的蕾丝边衬衫遮住饱满的胸脯,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出剧烈起伏了几下。她点了点头,然后看到了这个肉球一般的中年男人似乎长长松了一口气——他跑到了门前,探出脑袋发现外面的街道空无一人后,开始招呼另外两个轮值的侍者一起进行打烊的工作。
几块厚实的木板很快拼接起来,就着酒馆大厅里昏黄的光线,插上了两根孩童胳膊大小的门闩——削成方棱的木条交叉叠起。他拍了拍木板,确定结结实实后,终于想起角落里还坐着一位“骑士先生”。
他跑了过去,那位“骑士先生”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来意。收下住宿费用后,这位身材肥硕笨重的老板难得地、亲自带着客人走进了楼上的客房。
窗外,夜的海风正在呼啸……
……
一夜悄然而过。
天空的圆月仍未隐去,晨曦已经透过了茫茫的雾气。一位阿弗隆南边城门的守夜士兵打着哈欠,他放下手中的短矛搁在墙角,正准备高举双手伸个懒腰——
哒哒哒——在这宁静的清晨,一阵密集而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士兵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他一手抓起短矛,一手摇了摇身边的同伴:
“喂喂!那是什么?”
“骑兵,怎么了?”
“骑兵?敌……敌袭!塔西亚蛮子的游骑兵!”迷糊中的士兵顿时全身打了个激灵,失声地喊道。他转身正准备跑进城墙上的塔楼敲钟召唤其他更多的同伴,可是当他刚刚跨出两步,却发现周围安静得异常——这个时候的城门并不像白天那么热闹,只有稀稀疏疏的一些人影:附近村庄几个结伴行走入城寻觅活计的农夫,还有一位赶着马车出行的小商人,听到他的叫嚷,突然停下脚步,正以一种对待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昨晚喝的酒让你醉到了现在吗?看到那面旗帜没有?王国的鸢尾花骑士团。再说,该死的战争早就结束了……”
同伴斜着眼睛,露出了一番鄙夷的表情,絮絮叨叨地碎念道。他遥遥望着那面广为传颂的方旗——如同阳光般炽白的底色,上头环状的紫色鸢尾花和两支剑锋交错的长剑在空气中迎风招展,猎猎作响。马蹄声越来越近,战马和骑士的轮廓渐渐从薄雾中显现。骑士的身上全副武装,骑枪、大剑、泛着闪闪光泽的漂亮金属铠甲、还有裹着一层铁皮的圆盾——
农夫、商人,包括那两个士兵,一时之间都有些呆住了。他们知道这是王国那支威名远扬的鸢尾花骑士团,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来到港城阿弗隆?难道,这儿将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吗?
以他们的见识,他们根本分辨不出鸢尾花骑士团正选成员与预备役之间的区别。事实上,整个阿弗隆,能够凭借旗帜上的特征准确识别这支队伍来历的人,就算包括城内的全部贵族,也绝对不会太多
队伍的最前方,骑士小姐艾丽莎·塞西莉亚骑在一匹高大、毛色纯正的西境战马上,从战马脚掌的蹄铁到承托骑士的马鞍,足足有一个普通成年男子的身高,这种体型标准的战马在队伍并不仅此一匹,当靠近的时候,巨大的体积甚至让人感受到了空间上的压迫感。远来的骑士队伍很快穿过了城外的雾气,来到了城门之下。农夫和商人早早避让开来,而那两名识趣的城防士兵,也抱起了短矛,退到了城门入口的两侧。
他们望着战马的骑士,表情复杂,或羡慕,或畏惧——和普通的平民入城不同,这支接近三十人的队伍入城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城墙的背后,那位监督收取入城税的中年官吏端坐在一张小椅子上闭目养神,士兵的叫喊让他睁开了眼睛,不过当他看清经过身边的这支队伍后,他又回归了之前假寐的姿态。
入城税这种东西,对于王国的贵族和军人来说,一般情况下都是不存在。他绝不会去试图自讨没趣。
马蹄踏上了城内的石板街道,几乎像是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闷雷。
穿过城门甬道后,视野之中出现了横竖两道宽阔的街道,通往三个不同的方向。清晨的时分,整座港城还没有彻底的忙碌起来,战马陆陆续续的停在路口,艾丽莎脱下面罩,回头看向她身后紧随的两位骑士。
“艾丽莎。”
金色长发的骑士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布手绢,一把擦掉了脸上的汗水,“我想,我们是先去拜访阿弗隆侯爵,还是先去找找纳尔多大人?”
“拉尔斯,你忘掉了一位重要的人物。”
镂空的铠甲之中,科迪出声提醒道。
“是乔伊斯先生吗?对了,听说罗德阁下也在这里。两位骑士团的前辈,嗯,确实很有必要。艾丽莎,你的建议呢?”
拉尔斯想起了他们除了贵族以外的另一个身份,鸢尾花骑士团预备役。虽然离着正选成员还有一段差距,但在王国的军职体系中,这种必要的感情联络,也是不能忽略的。
这次出行的历练,到此已经宣告结束。作为具有出身显赫的贵族子弟,来到其他身份接近的贵族或实权任务领地,若是不进行一些例行的联络和拜访,无疑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但是拜访顺序的先后?这里头并不是一个可以率性任意的问题,某种程度上,这代表着双方关系亲疏远近的比较。
拉尔斯与科迪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然后一齐望向骑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