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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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下午了。雨过天晴后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入屋内,好似能把世界照亮。

    温润动了动,想要坐起来,可随便扯动一下身子,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像是在叫嚣,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脖颈处,像是被人用绳子勒了几圈,连说话时声带震动,都可以感觉到撕裂的痛。

    是昨晚用嗓过度吗……

    昨晚穿的衣服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个角落,温润只能凭着记忆随意找了一块大浴巾裹住自己赤果果的下半身。

    昨晚被使用过度的地方,并没有任何的粘腻感,只是隐隐有些痛意。温润艰难地走到主卧附带的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看到的只有密密麻麻的吻痕。

    就是连起来有点像手掌印。

    于是这个念头也只是在温润脑海里闪现了一下而已,很快因为耳边传来的时竟越的声音,而被抛到了脑后。

    “醒了?”

    温润闻声望去,就见时竟越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自己。

    “嗯,早上好。”在时竟越的眼皮子底下,温润很快从先前扒着脖子到处看的扭曲姿势恢复到正常的状态,然后淡定地和时竟越打着招呼。

    “已经下午了。”时竟越毫不顾忌地戳穿他,然后很快转移话题,留给他一个台阶下,“洗漱完下来吃饭,我做了粥,是你……”

    他正想说是温润最爱的那一种,在出口的瞬间突然反应过来,连忙顿住了。

    温润正用杯子接水,在水声的干扰下,他听到了时竟越前面的半句,后面有些模糊,于是追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让杜嫂做了粥,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时竟越十分自然地改口,并当下决定下楼后要在粥里加点其他的调味剂。

    说完,他盯着温润的脖颈看了一下,继续说:“昨晚你很热情,今天就吃点流食。”

    听了时竟越的话,温润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被下药的自己被时竟越摁在床上这样那样,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的情形,有种默默掩面的冲动。

    虽然前世很习惯时竟越的触碰,重生后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现在突然提及,还是有点说不出的尴尬。

    于是,温润上前把时竟越赶了出去,然后快速地把浴室的门关了起来,用冷水狠狠地洗了几把脸,这才冷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再回想先前时竟越包括问候和邀约午饭在内的异常举动,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的感觉。

    那是熟悉?

    ……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

    把这些所有奇怪的念头抛之脑后,温润把毛巾挂回架子上,出了浴室。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合适自己的衣物后,温润有些头疼地接下围在腰间的浴巾,然后……

    然后勉强披在了身上,能够刚刚盖住自己的*部位。

    就是走路感觉在各种摇摆摇摆,根本停不下来,十分的……嗯,洒脱。

    只是刚刚在角落里刨到的手机,应该怎么带下去呢?

    算了,先把主要的事情解决掉好了。温润只能把手机攥在手里,就这么走出了主卧,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从二楼到一楼饭厅的路上,温润开始思考起等会儿面对时竟越的考量,自己应该给出的合理的说词,并在心里模拟了无数种情形。

    就刚刚的接触来看,时竟越现在的心情应该还算好吧?至少不像前世那样疯狂暴虐的做完后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连周身的低气压都好似在传达自己*背叛了对方一样。

    除此以外,还要提议和他联手对付时诚。

    刚刚想到这里,跨入饭厅,就见时竟越坐在主座上,摆好了饭菜,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那架势,很明显就是没有动筷子,正等着自己。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粥,想起前世时竟越也是这样时刻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温润的心多少有些触动。

    “你可以不用等我。”温润默默地说了一句,然后走到时竟越右手边上的位置,把手机放在了一旁,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你确定?”时竟越冷冷地问了一句,“你还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的目标只是我?”

    ……刚刚的触动一定是错觉。温润感觉受到了创伤。

    这分明是昨天时竟越接手自己后问的,温润以为,就算那个夸奖对方帅的理由没用,之后在迁怒而带自己去淋雨后,这个问题已经翻篇了,却还是没想到时竟越在这里等着自己。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的理由都是之前那个,‘你是一群人里面最帅的’。或许应该这样说,你的好哥哥时诚在觉得我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之后,为了榨光我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想把我送给他要讨好的人。为了防止我逃跑或者反抗,他给我下了药。”

    温润顿了顿,“他最近正在为手上那批药的出路头疼,想讨好的那个人你也知道,药监局局长。明面上为人风光,背地里什么尺度大玩什么,听说死在他床上的不是一个两个。我自然不愿意被人这样肆意玩弄,于是在时诚手下监送的途中跑了,撞进了你在的包房。”

    “那药的药性很强,必须做。而你包房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清楚,落在他们手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最终,上乘的选择就是你,即使作为曾经时诚手下的一员,你原本是我的敌对方。”

    “不过那又怎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说词是在真实情况的基础上,进行了一部分加工,不过说得滴水不漏。交代清楚了起因经过,在恰当的地方表明自己的意愿,暗示了自己的价值,没有太大问题的话,时竟越会选择接受自己的诚意。

    这么想着,温润露出一个笑。

    时竟越听着温润的说词,一言不发。良久,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然后才开口:

    “所以,你这是打算投靠我?”

    “没错。”温润坚定地点了点头,“时诚欠了我一条命,我会让他血偿。”

    “我很清楚时诚在最近为那批货头疼,这个消息对我而言没有任何价值。”时竟越一边说一边开始解决自己面前和温润一样的菜色。

    咽下一口粥后,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我想我不需要一个仅供发泄的花瓶。”

    面对时竟越有些尖锐的话语,温润并没有在意。他只是沉思了一下,盘算着现今自己能透露给时竟越的消息,说道:

    “时诚为那批货头疼是因为你在操控,不但让他过不了检,还进行了垄断销售。目前市场上相近的药价格更低,他手上那批没有竞争力,也打不开市场。但是你通过垄断的手段压制不了多久,他手上那批,是新品,临床药效更好,上瘾的几率很小。一旦他通过其他手段打破你的垄断面,那么就算这批药的价格再高,也有无数的人趋之若鹜。”

    这点最好的证明,就是前世之后会在帝都临近城市爆发的一次大规模病毒感染。时诚成功讨好了药监局局长,走了特批的路,把药及时投入了临床疗效,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他手下那家的药物研究所因此受到了极高的赞誉,药厂也因此大捞一笔,奠定了之后蓬勃发展的光辉未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时竟越不为所动,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占为己有,把新品药的技术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温润言简意赅地说。

    “很天真的想法。”时竟越不假思索地评价,“时诚对新品药的研发人肖羽有知遇之恩,单是这一点,你想要明目张胆地挖人就不可能。”

    “我自是有我的办法。”温润笑了笑,“那么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接受我成为你的助力,帮你拿下肖羽。”

    说到这里,温润终于对说服时竟越有了足够的把握。他相信,光是这样时竟越便会对自己的价值进行重新估量与定位,也会因而终止他们*上的纠缠,作为他给自己的尊重与信任。

    这就是时竟越和时诚最大的区别。一个会设身处地为手下的人着想,把彼此的关系巩固在双赢的基础上。另一个则巴之不得手下的人都是自己的后宫,可以把所有的人都随意掌控在手心里。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还是钦佩时竟越的。

    这么想着,温润绷紧的神经开始有了放松的意思,也终于感受到了肚子的抗议声。

    面前的粥已经有些凉了,温润拿起勺挖了一勺,没有多加思索便咽了下去。

    然后他狠狠地呛了一口,被这粥的味道震惊了。

    “这粥放了多少盐?真是杜嫂做的?”温润拿起一旁的茶水,灌了几口,这才缓和过来。

    按照他的记忆,现在的杜嫂也不过四十出头,做饭那是做得一顶棒,根本不会因为什么老眼昏花之类的缘由,而出现这种调味剂放错或者放过头的情况。就连时竟越之后为了照顾自己而学了厨艺,也是找杜嫂学来的。

    温润十分怀疑这是时竟越为自己给出的扯淡理由,又一次的打击报复。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温润在心底吐槽。

    时竟越不语,只是看了自己的碗一眼,思量着把温润熬成粥,看着对方在温火里挣扎窒息,而酝酿出的别样味道会不会更好。转而回神后,继续了之前的话题,落在温润眼中,大有心虚掩饰的意味:“你的提议我很心动,所以我……”

    就在这时,温润的手机响了。

    铃音是首真挚的抒情曲,向世人诉说着世上最炙热而无悔的爱恋,在温润耳里却像是催命曲一样,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铃声是他专门为时诚设的。而这个节骨眼上打来,他先前在时竟越面前据理力争到的接纳将会化为乌有。

    谁会相信一个上一秒说为你效忠,下一秒就和死对头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人?

    时诚这个专业补刀小能手!

    直到铃声快结束了,温润才堪堪地望了时竟越一眼。

    只见对方收回落在来电显示上的‘时诚’两个大字,别有深意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