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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隐隐猜测到恐怕和她的病症有关,想尽了办法闯了一半的恶海,却在见到那神秘女子后得知了前因后果。
从小一直照拂的姑娘竟然跟着他母妃一样懦弱委屈,仅仅是为了那样不值得的人。
“若非你十七岁那年察觉到这重骨之症的死寂会要了你的命,在此之前除了忍受那难耐的折磨外,你又哪里会了解到这重骨之症的情况是怎样?”
“世人鲜少知道,师傅也不过是在古籍中曾且看过寥寥几句。”
“那么我问你,在那之前你又做了什么?”
“你的求生欲呢?!嗯?”
“在见到那个人不要你以后,于是便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什么也不做,只等着死去吗?!”
像是冰霜一样冷冽的目光刺来,他说得毫不客气,也没有一丝的委婉。
“离落落。”
他终于第一次唤着幼时孩童时的称呼。
“你真让我失望。”
轻飘飘的话语像个重锤一样砸在她的心底,密密麻麻的疼,酸涩涌上鼻腔,她忽地想起当初少年为了救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与那群假道士们周旋。
而她却辜负了曾经少年给她的命。
“我错了。”
半晌,她低声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阵,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拂袖起身,下了逐客令,“你先出去吧,师傅恐怕还要找你呢,药记得吃,我这几日会闭关定神,你待会……也给师傅,还有两位师兄们说一声。”他顿了顿,复又补充,“让他们别再担心。”
离落刚下了飞剑,一个女声便从后面传来,温婉和气。
“长离道友,时隔许久,你历练回来啦。”
她转身一看,不正是云宛霜又能是谁。
没想到她居然还在这里。
她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云宛霜也没在意,也没像往常般绕一个好大的圈子,倒是直奔主题,“我听说宁道友回来了,你可曾见着他?”
她先是一愣,以为云宛霜说的是宁敏秀,后来才想起她曾经所说爱慕这清和座下的三弟子,她这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如今已归了母姓的钟离瑾容。
女子的模样迫切,又想起曾经阮二的提醒,她面色不显,只是淡道,“刚刚在师傅那里有见到,不过三师兄现在在闭关,你有事找他吗?若是急事,怕要等上些日子。”
“不不不。”云宛霜笑道,“我就不打扰宁道友修炼了。”
“我只是来问问,一直没有听得他的消息,这都不敢相信他回来了。”
听着她语气的熟悉和亲昵,她下意识挑眉,“云道友和三师兄倒是关系密切呢。”
“长离道友又说得哪里话,你忘了两年前我还做下那样让人为难的事,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她面上添了一分羞阖,低着头又豁达般笑了笑,聊起了家常。
“说起来,长离道友对宁道友感觉怎样?他似乎要比清和长老座下的其他两位弟子性子更加清冷一些,也不知道长离道友会不会感觉到有些不适。”
“云道友这说得什么话,他也是我的师兄,就好比家人,又怎么会有适应与不适应的说法。”
“况且我与三师兄刚刚不过是匆忙一瞥,哪能立即知晓他的性子。”
大概是因为她语气里微微流露出一丝不耐,被对方很敏感地察觉。
云宛霜充满歉意的笑道,“这都是我的不是了,长离道友定是有要事去回禀清和长老的,我在这儿拦着倒是不知趣了。”
“长离道友,我就先离开了,不叨扰了。”
离落和她客气了两句,便往大厅迈去。
云宛霜在身后看了好半晌,才轻轻一笑,一点也不在意地御剑离开。
但凡是参加过上次袂花决的修仙者,大抵都知道宁家瑾容尤其擅画,且颇有心得。
在有一轮比试时,一位散修横空出世,杀进了前十。那人修为六阶有余,态度极傲,和宁敏秀比试时必须要求对方按着他的法子来。
拿出了一幅画,说是在禁地中寻得,特意放在袂花决上来一较天下人。
那画历史悠久,上面仿佛充满了灵性,迷惑性极强,打开以后,几乎所有看画之人都会看到自己更加期待看到的东西。
而这人比的便是,谁能够更快地看清这画到底画的是什么。
宁敏秀不擅长于此,便想要推脱,可这人虽自有一番桀骜,比试的画他也未曾看过,不屑作假,可偏偏他并不想就此放过宁敏秀,或者说是放过虚无山。
虚无山一向人才辈出,包容世间各种各样的能人异士。
于是他放出话来,说是若虚无山派不出人来,便是砸了这个牌头。不得已,并未参加袂花决的宁家瑾容因此出场,和那人在这幅画上决出了胜负,并且,当场又画了一幅让那人分辨。
于是,在那次袂花决后,不仅世人窥出虚无山的后起之秀众多,更是让世人了解到虚无里还有个宁瑾容,极擅长作画。
少年冷清俊秀的容貌,和执笔作画时的风雅,让不少年轻的姑娘都心生爱慕。
包括天鹰堡里面一群天真烂漫的姑娘。
也包括云宛霜。
但是,云宛霜见过他另外一幅珍藏的画。
上面只画了一位姑娘。
那就是长离。
十四岁的长离。
一个人真的有能力可以画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姑娘未来的模样吗?
在见到这个姑娘的第一眼,云宛霜就上了心。
或者说,她对于宁瑾容格外上心。
一个虚无宁氏还不足以让她轻易地舍去了那个七大门派之一的飘梅岭。
而一个钟离的姓氏,却是足够了。
哪怕如今钟离看上去和宁虚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云宛霜笑了笑,又想起了什么,垂下头,掏出一枚传音符,低语了几句,输入灵力后便自行折成了小纸鹤飞向空中,很快消隐了痕迹。
这里面不过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话语了。
就算是落入他人的手中也不必担心。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得把长离的事情弄清楚了。
毕竟在面对那家时,得带着足够的诚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