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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苒浅笑盈盈,点头说好。
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宣纸上,黑墨恣意挥洒着谢麟安新得的小字,心思却渐渐飘远,想到藏在宸王府书房暗格里的花笺纸。
——婠婠。
一定是阿兄给自己的小字。
如此想着,云苒唇角的笑意更加深了。
其实心里很想要问一问谢麟安,为何要给她取婠婠二字,但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反正也没有几天了。
她能等!
谢麟安不知道她心中的小九九,只是感慨,苒儿终于乖顺了。
他松开了云苒的手,用力将人拥入怀中,搂的很紧。
“苒儿,云家的事情,阿兄已经着手调查。不要急,里面的弯弯绕绕错综复杂,需要一些时日。”
谢麟安轻拍着云苒的肩膀,安抚道。
云苒眼眸微闪,伸手拽紧谢麟安心口的衣料,抓出凌乱的皱褶,也像是某种无声的应和。
……阿兄都明白的吧?明白我想要查明云家真相的决心。
“阿兄,苒儿能参与一起调查吗?”她试探。
轻飘飘的一句话,令谢麟安瞬间收紧扣在云苒肩头的手。
稍作迟疑。
谢麟安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门口有人来报,说萧大人到了。
云苒闻声想要看向屋外时,谢麟安开口:“好。先把身体调理好,过几日容暄大婚,我们一起去。”
“容国舅与云家的事情有关?”云苒一愣。
当年她岁数太小,只知道西南大营的叔伯们,对父母在京城中的往来官员并不知晓。
难道他们与容国舅还有往来?
见到云苒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谢麟安便知道她想岔了。
脑门上轻轻一点。
云苒回神的同时,听到谢麟安的解释:“只是借容暄大婚,去会一会温尚书一家。”
“温尚书?兵部温尚书?皇上给徐御医赐婚的那个温尚书?”
云苒眼睛又倏地瞪大了!
怎么还冒出个温尚书来?
“温尚书的兄长,原本也是西南大营的先锋官。当年西南战败,云将军与一小队亲信将领下落不明。战报传到京城中时,一并传来的还有温尚书家的家书。他兄长在信中,写到与云将军意见相左,劝说无效,因而心急交瘁。”
“是什么意见分歧?没有说吗?”
云苒已经能够看到偏殿外,徐徐走来的萧淮川。
但谢麟安的话,又一句句勾着她的心肝,实在等不了。
这个时候还卖关子,阿兄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也太可恶了。
这么想着,谢麟安却轻摇着脑袋道:“这就是我们要去找温尚书的理由。他兄长在战败前,已经送出了家书,但温府收到家书的同一天,也传来了战败的消息。等到父皇问询时,温尚书的兄长因热病,撒手人寰了。”
“……”
云苒眉峰拧成一团,心想这也太凑巧了。
“殿下,云姑娘。”门口的宫女又通报,“萧大人到了。”
云苒再次朝门外看去。
隔着薄纱的屏风,能看到一袭红衣,长身而立。
啵——
猝不及防的一声空气响。
云苒只觉额上触碰到了一抹温热。
连忙抬眸去看,一下自己就撞进了谢麟安的眸子里。
“别皱着眉头。有阿兄在,还怕找不出真相吗?”
谢麟安像是单纯想要抚平云苒的皱眉,嘴角的轻笑显示出一脸无辜。
可云苒的脸蛋却顿时就变得滚烫。
怎么能偷亲!
“阿兄!”她气恼地嘟囔一声。
声音不大,满是娇羞。
她站在这里能看到屏风外面,那外头站着的萧淮川肯定也能看见自己呀!
“去吧。不是心心念念要见萧大人吗?”
谢麟安挑眉,说的隐隐有些咬牙切齿。
云苒嘟囔着说哪里心心念念,就往外面走去。
谢麟安听着她的嘟囔,紧随其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
萧淮川听闻云苒醒来,一路走得心急如焚。
如今他的身份尴尬,在皇城内重新整顿御林军,按理并不能随意在后宫走动。
那日云苒受伤后,他已经借着各种机会,从毓秀宫外时不时路过,希望能第一时间知道云苒康复的消息。
之前看她,受了伤,被谢麟安打横抱着赶回偏殿,身体轻盈得如同一片枯叶。
她昏迷了几日,萧淮川的心便沉了几天。
“苒……云姑娘。”
眼前施施然出现一个被斗篷团团包裹住的粉白姑娘,萧淮川差点失了礼数。
他往后一退,拱手作揖。
“你怎么和我那么客气?”云苒哎呀一声,心虚道,“萧淮川,你是不是还生气那日的话?”
上一回两人说话,还是云苒从容国舅府出来,在街头买话本偶遇。
萧淮川将燕雪夫人的玉竹簪交还给云苒,并且想要带她回西南了。
云苒拒绝了。
“青九的事情,我……”萧淮川面沉如水,艰难地开口,“职责所在,推脱不得。”
“没事了。”
云苒莞尔:“阿兄已经和我解释过了。青九如今也在宸王府上休养,过几日便会好。你本来也是被派来调查此事,并无不妥。”
“你和青九,关系甚好?”萧淮川闻声,喉结微微耸动。
云苒点头,像是炫耀宝贝一般,夸赞道:“青九很厉害的!她对宸王府忠心不二,武艺又好,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哦!”
萧淮川嗯了一声。
看着眼前面色红润,活蹦乱跳的云苒,他放下了心。
同时,也想起在水牢里视死如归的青九。
萧淮川在检查杜鹃花残留土壤时,就已经发现土中有化骨水的气味。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江湖死士或是豪门暗卫才会使用,清理死物很是得心应手。
皇宫之内的御林军,不屑使用这类东西。
而当日晚宴进出的人中,江南苏家的母女不敢用;
永宁王是太后亲生儿子,却因她养大皇上而荫庇封上王爷,进出宫门多有忌讳;
太子看似沉稳,实则好大喜功,最为招摇,从不带暗卫,全是明面上的带刀侍卫。
最后,只剩下宸王谢麟安。
谢麟安手下的暗卫,是连萧青山都知道的。
远在西南大营时,萧青山就曾经感慨,说苒儿住在宸王府,要比待在皇宫还要安全。宸王府的每一个暗卫,都是万里挑一的奇才,定能护她周全。
见到青九出现在水牢,萧淮川心里一是疑惑她究竟为何要这么做,二是好奇她是怎样的奇才?
结果,这两个问题,青九都不回答。
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萧淮川,一下一下眨着她的大眼睛。
“苒儿,外头风大。既然见过萧大人,就让他回去吧。再受了凉,阿兄要担心了。”
谢麟安搂了一下云苒的肩头,让宫女们送云苒回去休息。
云苒无奈离开。
萧淮川仍旧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
谢麟安侧身,站在萧淮川的身旁,同样的视角望向殿内,发现并不能清楚看到屏风后的人影,略微有些失望。
“殿下,敢问青九姑娘的伤势,可有所好转?那日在水牢……”
“嗯?”谢麟安扭过头,狐疑地看着他,“青九仍在宸王府休养,已是凶多吉少。萧大人也看到了,苒儿对青九情谊颇深。你说,她要是死了,苒儿会不会怪你,想要屈打成招,害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