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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帕利瓦城的焦土裸露在人们眼前,他们小心翼翼地查看是否有埋伏的军队,和隐藏的陷阱。
当平民士兵们将整个城市奔走了一片,发现真的没有人再挥动剑刃、拿着长矛指向他们,不禁相拥而泣。
卡特-拉尔森在圣堂里找到了术士,他正仰望着残破的奥西里斯神,神情疲惫,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回来了。”奥丁对卡特说道:“时间紧迫,我们要尽快对帕利瓦城进行重建。第二次冲击不会相隔太久。”
卡特从喜悦中冷静下来,他向术士行了个默首礼,想要表示感激,然而发现术士根本不在乎他的想要表达的感情。
年轻领主的面孔只能重新变得严肃,好像对面站立的人一样,冰冷无情。
“那么,迪格斯先生,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到底是谁呢?”他问道。
奥丁依旧看着残破的旧神,人们已经习惯不去信仰它,不在它面前吟唱颂文,不忏悔,不祈祷,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追随的所谓“真理”到底是什么。
“谁知道呢,可能是圣域,可能是帝国军,也可能是铺天盖地的魔鬼。总之,我们争取到短暂的和平,就要将这里建设成牢不可摧的堡垒。”
在昏暗光线下,奥丁将脸转向了卡特,依旧语气不变地说着自己的判断。
“可是,我们用什么重建。我们没有钱,没有人,没有物资。”年轻领主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表情重新阴郁起来。
“在开战前,我曾经与深谷公爵作出交易,只要我们赢取战争,他便借给帕利瓦城二十万金币。据我所知,你还留下了一些保命的金子,现在也可以用上了。”
“石料和木材你可以向野蛮人要,而人——我想忠心追随你的人,只要你给他们一点动力,他们就会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建设。”
奥丁重新转身,背对卡特。
“我知道你对你的领地有无穷无尽的想法,尽管去实现——以后你将拥有更广阔的土地,你要学会怎么去领导他们。”
卡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单膝跪地,向奥丁行了一个默首礼。
“迪格斯先生,无论你的目的如何,我都想向你表达由衷的感谢。没有你创造的奇迹,或许我早就已经死在荒野里,或与我的父亲一样,被绑上绞刑架。”
奥丁依旧没有对卡特的感激作出回应,而是回过头来,露出特有的微笑:“卡特-拉尔森,你的道路不止于此。你心中的仇恨根本没有平息。整个国家,都要为它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卡特在这双黑色眼睛的注视下,不禁感到心怯。然而,奥丁的说话点燃了他长久以来掩藏的情感。是的,拿下帕利瓦,并没有平息他的仇恨。
他在梦中勒死了太后,用剑砍下了艾利欧的头颅,将整个御前会议烧成灰烬,然而他心中的恨意一点没有消退。
术士让他走到这一步,还想要他走得更远——而他似乎对此感到隐隐的渴望。
危险的想法让卡特咬紧了牙窖。他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离开了圣堂。
此时,一只法师信鸽从破碎的窗棂中飞了进来,奥丁让它显形,取下了它脚下的信笺。
这是来自帝都的密函,看来另一场战争也悄然展开了。
“尊敬的奥丁-迪格斯先生:一切照原定计划进行。”
看着埃文-霍尔的笔迹,奥丁不禁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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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征军战败的消息从银鹰传入了帝都,传言极其夸张,帝国军队全军覆没,只有御前首相艾利欧-帕顿侥幸逃生,正从白河城连夜赶回。
整个御前会议像置于烈火上的铁锅一样,既沉闷得吓人,又充斥着危险。
军事总参贝利-西耶里自从仲夏节惨剧愤而离开帝都后,再也没有在议会上露过面。而财政大臣埃文-霍尔和大法官尼古拉-格鲁克也相继不知所踪。
马克-杜纳听说自己的侄子阵亡之后,声称要回到领地,与家人一起渡过艰难的时刻,便从帝都请辞。
太后蕾莉亚和小国王列庞,则在硕大的皇宫中坐如针毡。
一切过于平静,以至于她甚至无法掌控局势——她既不能给谁定罪,也没办法将消失的人全部软禁在眼前。
次日,帝都墙外响起一片号角声,就好像铺天盖地的乌鸦凄鸣。
帝都的人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失措地向金宫和中央圣堂奔逃,一些贫民开始砸坏店门,哄抢食物,抢掠钱财和女人,街道上陷入一片混乱。
当两千禁卫军赶到城门、登上城垣时,即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城外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装备精良的部队,看起来至少有一万人,后来据斥候报告,大约有三万士兵,将武器对准了帝都。
大军的旗帜随风飘扬,有白色的冰山、灰色的野狼还有褐色的橡木矛——分别代表了冰魂、深谷和白林。
盘踞帝国的三个古老家族,向王室发起了挑战!
恺-伊斯特身穿银白色铠甲,金色头发和海蓝色眼睛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名从雪中走出来的圣人。
他一手高举精钢长剑,指向城门上太阳纹鸢尾花标志,大声呼喊:“还原真相,处死罪人!”
数万人同时应和:“还原真相,处死罪人!”
禁卫军统领惊慌失措地向太后报告,此时蕾莉亚正坐在黄金镜子前,将最后一片金发簪插进火红头发中。
听见消息时,她的发簪刺破了禁卫军的脸,金子做成的首饰全部洒在了地上。
“蠢货——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到底为什么?!”
“太后万福。叛军应该一直驻扎在白林城,他们连夜出发赶到帝都,声称您毒死了先王,要将您和国王处死。”
禁卫军统领颤颤巍巍地报告,他不知道这两个疯子一般的人物,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到底会作出何种举动。
蕾莉亚双手在颤抖,却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她在镜子面前坐得笔直,花了很长时间才将黄金发簪重新别在了头发上,然后命人将她的蕾丝裙摆全部摆弄整齐,不允许有一丝褶皱。
她又将祖母绿皇冠重新戴在了头上,脸上扑了粉,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像鬼魂。
末了,她才缓缓转头对待命的禁卫军下令:“死守城门,叛逃者斩首。”
这位统领心惊胆战地退下,而太后则再次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认为没有失去往日的威仪态,才命人准备马车,准备驶出金宫。
马车疾驰在国王大道上,投石机正在紧张地准备,火油罐和石块也在紧张地运往城墙。
突然,马蹄绊了一下,一个平民从马车前冲过——以往没有身份的人从不敢走上国王大道。这个平民怀里的食物——硬面包、一大块牛肉、一条鳟鱼、几个鸡蛋全部滚在地上,他爬起来,大声咒骂,把鸡蛋扔向马车。
“杀了国王的婊子!”他呸了一口痰,马上被侍卫按倒在地,然而有更多的暴民冲出来,向马车扔石块或烂水果。
“带来灾祸的罪人!”
“三个***的女人!”
“她的儿子没有脑浆!”人们从四处窜出,不停地向马车咒骂着,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国王大道两边。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太后看着不断飞掷的垃圾影子,尖叫着稳住自己的皇冠,命令侍从将这些暴民赶尽杀绝。
“尊贵的太后,恐怕不行——他们人太多,而我们又没有多少时间。”金雀花骑士一边阻挡着愤怒叫喊的人群,一边向蕾莉亚报告。
怒火几乎让蕾莉亚的血管炸开,她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大声命令道:“蠢货,那就赶快离开这里!去中央圣堂!”
马车歪歪扭扭地沿着道路前进,最后终于停在了中央圣堂门前,金雀花骑士小心翼翼地护卫着蕾莉亚不受暴民的袭击,而太后则下了马,敲响了圣堂的青铜大门。
然而,门后没有回应,连祭礼坛都向她关闭,她只能仰望着青铜门上的神像,上面的圣人正俯首看着她,似乎在向她冷笑。
“罪人们亵渎真神,他们围攻了帝都,想将真神授冕的君主赶下帝位!”
“我——侍奉真神之人,国王的母亲,真神赐福之人,祈求圣域相助,赶退敌军!”蕾莉亚大喊。
然而,门后依然没有一丝响声,青铜巨门屹立不动,太后的声音似乎并没有传到圣堂之内。
一些暴民将街道两边全然堵住,然而他们不敢冲向圣堂,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个统治帝国的女人在宏伟建筑前徘徊。
时间从清晨一直到了中午,蕾莉亚只觉得眼前发晕,耳边一阵蜂鸣。铺天盖地的呼号声和厮杀声似乎从城外传来。
她不敢想象城墙外的情形,心中越发绝望,只能在青铜巨门前双膝跪下,双手合十。
“圣域不应让真神赐冕的国王,遭受毒手!”她颤抖着高喊,但圣堂之内依旧无人回应。
直到下午,这位尊贵的太后头发蓬乱,嘴唇干裂,双膝红肿,几乎绝望之时,青铜巨门突然打开,蕾莉亚看见了黑漆漆的回廊,回廊的顶端用黄金雕刻着真神和圣徒的画像,四周则是冷冰冰的大理石。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正想抬脚跨入青铜大门,两把长剑将她抵在了门外。
“罪人不可进入。”是两名身穿绣金白袍的圣堂骑士。
“我没有罪。”蕾莉亚大声吼道,她几乎想用双手抓住指向她的剑刃。
“蕾莉亚-斯坦利涉嫌谋杀鸢尾花王朝第二十二世国王,并放纵判神势力猖獗,严重亵渎职责,背叛神灵。”圣堂骑士语气毫无波澜,白色头盔下,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这让蕾莉亚眼前一阵发黑——圣域何时让她扣上罪名!
她想用力拨开剑刃,然而剑锋上的圣光让她双手灼伤,皮肤变得焦黑,冒起一片水泡。
蕾莉亚真的发了疯,尖叫着扔掉头上的祖母绿皇冠,想要撕扯圣堂骑士的长袍。然而沉重的铁靴踢向了她的腹部,她狼狈地滚下圣堂的阶梯,整个人因为疼痛蜷缩起来,华贵礼服几乎从她身上滑落,布料在挣扎中被撕开了数片。
她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红色头发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绿眼睛则像恶鬼一般,她不顾自己胸前露出了一片肮脏擦红的皮肤,嘶声尖叫。
“真神庇佑,真神庇佑,真神庇佑!”
然而,青铜巨门在她眼前缓缓关闭。她头顶的圣人们似乎在嘲笑她的软弱无能。
暴徒们重新围了上来,叫骂声像海潮一般在街道上回荡,久未经历战争的人们认为一切灾祸的根源,都是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而起。
“杀了国王的婊子!”
“带来灾祸的罪人!”
“三个***的女人!”
“她的儿子没有脑浆!
人们高声叫喊着他们听过的流言,仿佛这么做,就能让他们从战乱中逃脱出来。
金雀花骑士小心翼翼地将他们的太后扶上马车,用剑和盾阻止暴民们从车辘上跳上来,抢走车边的黄金装饰。
太后蕾莉亚发疯地尖叫着,沿着来时的道路返回金宫。
金宫门前已经挤满了群众,贵族们全都躲在自己的府邸里,害怕自己的财物被暴民抢走。
人们走在街上高喊,一些人将侍卫架上了木柴,然后活活将他们烧死。
蕾莉亚衣衫不整地走进金宫,觉得脑袋像被火烧一般。为什么圣域会拒绝她的求援?她的思维好像停在这个问题上,再也转不动了。
她依稀想起了列庞登基前的情景,似乎那座黑漆漆的大门也曾向她打开,司祭们收了她的金子,然后将圣水淋在了列庞的头上。
难道别人也给了圣域金子?是谁呢?为什么圣域大门会向她紧闭?
此时蕾莉亚只觉得浑身寒冷,没有任何人会来,弟弟艾利欧还在野蛮的南荒,而那些聚集在议会大厅的人全部都消失无踪——他们所有人,都想夺走她的性命,夺走列庞的性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