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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血,顺着剑锋缓缓淌了下来。
地上躺着三具无头尸体,跌落在旁的头颅正是张延宾三人,瞪着不甘的双目,显然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便尸首分离。
伤痕断口处血水滋滋流出,很快就打湿了地面。
厽厼。‘喜娘’包括戚光二人明显吓了一跳,脸上留有惊色。
而脚踩着遍地血水的陆离视若无睹,一边将剑塞回剑鞘,冷峻的目光瞥了一眼‘丑姑娘’。
后者老远那一声‘姓陆的’他可是听的清楚。
按下心中的疑惑,目光随后错向站在丑姑娘身后的断臂女。
第一次见,他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对她的忌惮一点不比丑姑娘少。
虽然气息与普通人一般无二,可那断臂已然说明了很多事。
这可不是个割腕会死,断臂不会死的时代,普通人碰上这种大出血,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你们跟我出来。”
这一言却是对戚光二人,陆离旋即自顾自的往外走,‘丑姑娘’下意识让开了门。
看着陆离转瞬即逝的背影,丑姑娘回过神来瘪了瘪嘴。
这人比自己弱多了,自己怕他做什么?
“喜娘,你没事吧?”
三两步上前,丑姑娘拉着喜娘的手询问前因后果,断臂女同样打量着她,却没什么言语。
当得知原来陆离几人过来仅仅是听了喜娘的一番话,便做出了杀人的举动,丑姑娘心中不禁疑惑。
此人专程来此,难道仅仅是为了在苦主面前惩治凶手?
她也算对陆离做的事有些耳闻,总觉得奇怪!
有心如此,在县城不可以吗?
为了保密?
可据她了解,临尧的人也不知道渔阳悬镜司的陆大人来了,只知道是郡里的一位捕头,陆离的身份也没泄露。
且人死了,传回去岂不是更轰动?
她也清楚陆离绝对看出了一点自己和姑姑的端倪,若她们不听其解释,只以为陆离是为了抓‘喜娘’而来,不是没可能直接将其斩杀!
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
她试图代入了下陆离的逻辑,难道是因为那块因果令牌?
不对,那他对我等不应该是此等态度!
想不通!
“谢谢你,姑娘。”喜娘心中复杂,仇人之死喜悦但同样有普通人的惊慌。
她也记得丑姑娘进来直接喊了声姓陆的,便问:“你认识那位大人吗?”
“他真的是郡里来的大人吗?”
丑姑娘也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宽慰道:“放心吧,喜娘。”
“他帮你和我们帮你不一样的。”
“没多久,那些所有作恶都会受到律法惩治。”
“你快叫上人把这里收拾下。”
“哎,好。”其实不用她说,外面很多街坊邻居都进来了,还主动帮着抚平大家的情绪。
“别担心,别担心,这是郡里的大人惩治恶徒呢。”
“不是歹徒杀人。”
……
丑姑娘趁着这功夫则来到屋外,没几步便看到陆离三人,陆离仍旧是那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便偏开目光像是无视了自己。
“拽什么拽嘛。”心里腹诽了一句,她听到陆离正吩咐着手下。
“你待会儿留下,回县城安抚局面。”
“就说因果魔教的歹人,太过凶横,抓捕的过程中此地捕头等人不幸命丧当场。”
“你此来就是奉命抓捕因果魔教中人的踪迹。”
“随后送函去郡里,知会方必平派人下来处理此地的案子,所有涉案的不用放过,有关系不服的让他有能耐去渔阳找我。”
“做的好吗?”
这其实和陆离一开始的想法有点滴出入,他选择来主要目的是确认案情,到底是寡母找上的因果教中人还是反之。
当然人就是准备在此处杀倒是早就想好。
他不得不警惕有心人会不会仅仅因为有郡捕来此的丰盛,判断陆离出了渔阳,索性戚光也露了踪迹,那不如就将水搅的更浑点。
笔下文学bxwx.co厺厽。干脆用这几个人渣的命,搅一出追查因果教的戏。
而来此,看到了纸条,再看寡母一副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之后,他其实已经明白了。
而听着陆离语气中的怀疑,戚光也算是明白自家大人为什么在酒栈里对他说学一学张延宾谎话连篇面不改色的本事,原来早就准备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桩差事,当即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吧,大人。”
“去吧。”陆离随口打发,又看向刘建道:“你去将停在村口的马收容下,待会儿我们直接动身去石林。”
“是。”二人领命,离开。
随后,陆离则看向了丑姑娘,后者亦然。
在她看来,陆离分明心中对自己等人的身份十分好奇,更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知道他身份。
刚好,她也有点疑惑,可很快,她发现陆离偏开了目光,更没有一点要开口的意思。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丑姑娘忍不住开口,这是当初出于好奇了解了陆离的资料之后就产生的疑惑,展露出来的天赋实力不算绝顶,可也不是传闻中那种夸张到被路试丢开的地步。
而方才,哪怕陆离掩饰的极好,她仍旧感受到陆离对于喜娘有些同情。
她见过很多世家门阀的天才,那些人有好有坏,但对普通人大体是高高在上,不是桀骜,而是从小的生活让他们大多对普通人无法感同身受,哪怕有怜悯也不会太浪费自己的时间。
陆离却像是一个例外。
因为他自小的经历吗?
陆氏放逐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心里像猫爪子在轻挠,好奇这是她自小的一个弱点,只是平日里戴的面具不允许她能在任意场合开口。
“一个普通人,也许比他们有点力量。”
“一个恶人,也许比它们多点底线。”
“一个想活下去的人。”
“人,说的清吗?”
陆离反问,丑姑娘觉得他的情绪不太高,于是又沉默了。
陆离却仔细的凝视着她的脸,许久,丑姑娘被她看的有点难受,故作泼辣之姿,“看什么看,我不喜欢男人。”
陆离皱了皱眉,这幅尊容,再形容女拳恐怕就要出动了。
丑姑娘却乐了,坑坑洼洼的脸上,塌着的鼻梁挤了挤,“怎么,嫌我丑?”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毫不避讳的靠近陆离,晃了晃,发着咯吱咯吱的笑声。
声音倒是好听的紧,可莫名有几分恶龙咆哮。
陆离也不避,别过脸去,道:“无聊。”
厽厼。“是是是,小女子当然无聊了,哪比得上您整天日理万机。”丑姑娘小步子向后退去,颇为无所谓的道。
陆离却没有言语,明明她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竟还能绷住?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认出您来的嘛?”
“陆-大-人?”
“所以呢?”
丑姑娘皱了皱眉,旋即又是一笑:“当然是因为小女子仰慕你许久了,您的事迹我可都知道,所以才能一眼就将您认出来,感不感动?”
“放心,我对您没有恶意。”
依旧像个木头,没有言语。
她正要再说,陆离忽然完全不搭茬的一言,令她心中一惊。
“我的人,是你伤的吧?”
他说的显然是在渔阳那次。
可是他怎么知道?
仅仅因为因果玉牌吗?
她可不觉得自己的易容手段会被陆离看穿,何况那日陆离并没有在。
迟疑也仅仅一瞬,
她就见到陆离脸上涌起微笑,顿时有些恼怒:“你诈我?”
陆离不置可否,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洞悉一切?
因果玉牌的联系是一回事!
还有此女令他都感觉窥不透的实力,与渔阳方必平所说的薄纱遮面女子形容类似。
再有就是她认识自己,要么待过定远,要么待过渔阳。
不想,一猜中的,丑姑娘的反应也说明了一切。
只是方必平口中的那个颇有点气质的薄纱遮面女子,与这个丑姑娘,倒真是两种画风。
丑姑娘面色阴沉,刚才那话,她不论怎么回答都错,迟疑更错,最好就是装作没事发生,但陆离问的太突然,以至于露了下风。
一时间,她那本就是狰狞的长相愈发又多了几分恐怖,压抑着嗓音:
“没错,是我伤的,所以你是要帮他报仇吗?”
“陆大人,你真以为你有资格在我面前狂妄吗?”
可怕的波动瞬间自她身上蔓延,除了越山见过的徐琨、青铜面具人。
此女当下给他的危险感称的上最强,显然是实力差距太大。
陆离摇了摇头,认真的道:
“不,我可不敢。”
“显然,我打不过你。”
“你……”
丑姑娘语气一塞,目光在那张好看的脸上转了又转,一口气都快憋死。
你这叫不敢?
表情淡定,回答的话音连个颤抖不带。
一只手自然搭在剑上,不是只要自己出手,一定会反击的意思?
本来想借势吓吓这个人,为自己在让这场对话挽回点颜面,怎么就碰上这种人,让人无力可使。
她旋即将气势全部收敛回去,扁了扁嘴:“没意思。”
“那聊个有意思的?”陆离屈指一弹,一个纸条从她手中飞出。
丑姑娘随手接过,一看正是自己写给‘喜娘’的纸条,疑惑问:“你是想说,如果不是你来,被其他人发现喜娘有可能会因此而死?”
“不。”陆离摇了摇头,道:“不论有没有纸条,不是撞上我,她可能都会死。”
“除非你们准备将人杀光,但死者仍有家人,你只要留一个,她都可能会死。”
“你到底想说什么?”丑姑娘问。
“没什么,只是想说,你不应该留下来帮着我的人处理有可能产生的隐患吗?”
陆离边说着,余光眼见着刘建驱使着两马而来,道:“告辞。”
脚步一踏,眨眼间便飞驰了过去,翻身上马。
丑姑娘愣了愣……
这混蛋,是在指使我?
眼见着陆离驱使着马走远,她喊:“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
手一握,地上的一块石头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上,迅速从身上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一卷,朝陆离的位置丢了过去,速度极快。
耳听破风声,陆离下意识想挡,丑姑娘得意洋洋的声音瞬至:“遗民那儿得来,你不要,可别后悔。”
陆离皱眉只能一手接过,可其上的劲力奇特无比,没有震破他的皮肉,却像是朝着深处骨头而去,让人全身一阵酸麻,难以驱除。
丑姑娘笑嘻嘻喊:“放心,半个时辰就没事了,不会死。”
看着陆离头也不回的愈发加快马速,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她也是笑了笑,总算让这混蛋吃了点瘪,想着丢过去纸条内容,又是笑的更厉害了。
她肯定,如果陆离不回来找自己,弄清内容肯定要一段时间。
因为当初,她自己得到从遗民手上抢下一页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
“你帮了喜娘,我替她谢你,两不相欠。”
“只是你自己看不明白就不能怪我了,谁让你跑的这么快。”
丑姑娘越想越开心,转身进屋的脚步仿佛也轻快了不少。
……
远离了济民屋,陆离二人也止住了马速。
这不清闲的一夜,虽已过半,天明肯定能到‘石林。’
一旁的刘建一边看着晚上出来特地买来的‘石林县’地图,相比于石林的方向,借着星光,他更多注意的是地图标注‘龙骨庙’三字。
目光看向自家大人,骑在马上一只手小幅度活动了下,有些担心问:“大人,您受伤了?”
他刚才也看到丑姑娘扔了个东西过来,自家大人就是用那只手所接,心中有些狐疑。
这些日子,他也跟着陆离办了不少案子,对其实力打心底里服气,强如欢喜使者,在自己大人剑下也似土鸡瓦狗一般。
那姑娘的实力不至于这么邪乎吧?
仅仅随手一下就伤了大人?
“没事。”陆离摇着头,一只手打开了那张皱巴巴的纸,一看眉头就皱紧了。
第九天:色泽转浅黑。
第二十天:深黑。
第三十天:辰时,出现血线。
第……
“这怎么有点做实验的意思?”陆离嘀咕了一句,仔细端详了这张纸,似乎是从什么上面撕下来的,想到丑姑娘说从遗民那儿得来。
这个女人似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为了石林县一事而来。
可此女,几日前就出现在这里。
阅笔趣yuebiqu.com厺厽。纵然她在有眼线在渔阳盯自己,也不该如此笃定,毕竟陆离也是刚刚听了吩咐!
州里有人?
也不对,她刚才半承认了和渔阳的‘莲儿’是一伙,大概率来自南蛮,几率很小。
“这上面写的色泽?”
“指的又是什么呢?”
“怎么了?大人?”看着陆离思索之色遍布脸上,刘建好奇问。
“没事。”陆离只是摇头。
“回去。”
“回去?”刘建有点懵,陆离却已经调转了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