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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早朝,郑沅溪下令让刘世康带领五十万大军前行支援,刘世康领了命得了虎符便快步离开,朝堂之上的官员们又开始启奏一些其他的事宜。
可就在刘世康离开一个时辰之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竟是平日在朝堂上彬彬有礼却寡言少语的郕王辰慷。
辰慷没有对郑沅溪行君臣之礼,而是冷笑一声指着她道:“你是时候该滚下来了。”满朝哗然,文武百官开始窃窃私语,郑沅溪冷了一张脸,道:“你说什么?”辰慷却笑了,那笑里尽是不屑和玩味,他仰了仰头说:“本王说,你没有资格发号施令,更没有资格坐在龙椅上。”
刘恂澈连忙站了出来道:“郕王你可知这是大逆不道之罪?”辰慷却摸着袖子悠然的在朝堂上走了一圈,将所有的亲王和官员都看了一遍,哈哈一笑道:“可笑这满朝文武,竟让一个女子瞒天过海做了皇帝!”这下子朝堂可真是沸腾了,连刘恂澈也皱了皱眉看向郑沅溪,皇上确实是身材瘦小,眉目清秀不似男子,可天下人都知晓,皇上曾是四皇子,是个男子。
郑沅溪的脸色苍白下来,却挂出一丝冷笑道:“辰慷你莫要血口喷人,你竟可笑到说朕是个女子,到底是何狼子野心!”
刘恂澈也对辰慷道:“郕王莫要胡言乱语,皇上怎会是女子!”辰慷对刘恂澈笑了笑扭头对郑沅溪说:“那皇上可敢当着满朝文武宽衣验证!?”郑沅溪死死的捏着拳头,恶狠狠的说:“朕乃一国之君,可是能让你这般胡言羞辱的?”
郑沅溪不知道辰慷为什么突然发难,又如何得知自己是个女子?莫非是母后?这不可能,母后知道这是关乎自己姓名的事情,就算与郕王有些什么,也并不会这样害了自己。
可是满朝的官员却支支吾吾起来,这小皇帝确实是羸弱更似女子,以往只当是她男生女相,可郕王敢这般说,怕也是有理据的。方下便有人开始迎合着让郑沅溪宽衣验身,刘恂澈站在堂中喝道:“尔等怎可仅听片面之言便让皇上这般去做?皇上乃一国之君,真命天子,当众宽衣好说,若是皇上验明正身,尔等该当何罪!”众人闻言心里也有些打鼓,万一这真是郕王信口雌黄,那该如何是好?
郕王看了看众臣渐渐变小的声音,心里冷哼了一声道:“本王敢如此说,必然是有证据的。”
郑沅溪咬牙道:“那还请郕王拿出证据让朕瞧瞧。”
郕王笑而不语,郑沅溪冷笑一声正要发难,却听闻一个声音传来。
“漾生,确是女子无疑。”郑沅溪闻声惊得一下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看着从殿门走进来的林萱儿,颤抖着喊了一声:“母后……”林萱儿却没有看她,反而是对着朝中众臣道:“漾生是哀家的女儿,哀家当年一错在先,让她扮作男儿,二错在后,因一念之仁见其弑父篡位,蒙骗天下。”言罢竟生生落了眼泪,看向郑沅溪道:“女儿,莫要一错再错了,是母后对不起你。”连太后都站出来说话了,那这辰漾生,真是女子?
郑沅溪的身子摇摇欲坠,“母后,你,你在说什么……”
刘恂澈死命挣脱刘世康的束缚道:“太后,臣不知您为何如此言语,可皇上立了皇后,怎可能是女子!?”众臣又有些犹豫,却听郕王一声:“哼,笑话,还请皇后与聂蓝姑娘入殿!”
顾裕萦和聂蓝的身影缓缓入了殿内,却皆是低着头不看郑沅溪,郑沅溪见两人的身影,面色一下子刷白,直接瘫软在龙椅里,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郕王皮笑肉不笑的道:“皇后娘娘的话尔等可信?聂蓝姑娘自小陪伴在辰漾生身边,她的话,尔等又可信?”顿了顿对两人说:“还请娘娘和聂蓝姑娘将事实告之众人。”
聂蓝捏着拳头,低头道:“漾生她,是女子。”
聂蓝的话音刚落,朝中的谩骂便开始了,根本不再需要皇后说一句话,她能站到这里,便是默认了这个事实,当今天子,竟是女子!
“女扮男装蒙骗天下人,该杀!”
“弑父篡位,狼子野心!”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辰慷的脸上布满了笑容,郑沅溪强撑起身子走到了堂中,面对着这三个自己看得比命还要重要的女人,竟然大笑了起来。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不知道这个假皇帝要干些什么。郑沅溪笑的让人毛骨悚人,顾裕萦更是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看她那癫狂的样子。
郑沅溪一下收住了笑声,脸上微笑道:“裕萦,你骗了我,你胜了。”扭了扭脖子看向聂蓝道:“聂蓝,连你也算计我。”
笑容逐渐消失殆尽,郑沅溪看着林萱儿,摇摇头轻声道:“母后,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顾裕萦含着眼泪抬起头,想要拉郑沅溪的手,郑沅溪却如同被蛇咬了一般后退两步大声叫着:“别碰我!”
郑沅溪又大笑起来,阴谋,都是阴谋,爱是假的,真心是假的,连亲人,也是假的。
郕王大喝一声:“来人,将这欺师灭祖的乱臣贼子拿下!明日在城门口斩首示众!”
三人闻言都是大惊,林萱儿拉住他低声道:“你说过,饶她一命的。”郕王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斩草不除根的下场,你比我更清楚。”
聂蓝和顾裕萦一心放在郑沅溪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身旁两人的对话,不过以为这是权宜之计,眼睁睁的看着冲进来的御林军将郑沅溪身上的龙袍扯了下来,又将头顶的龙冠也一并择了下来,将一身内袍的郑沅溪押走。
郑沅溪被双手反扣在身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没有挣扎,只是在走到三人身旁的时候,呵呵一笑道:“我的好妻子,好妹妹,好母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被押走了半晌,殿内似乎还有郑沅溪的笑声萦绕不绝,甚至连林萱儿都咬紧了牙关。
聂蓝微微侧了侧头,却正好对上刘恂澈的目光,那眼神里有疑问,有困惑,甚至还有一些失望。刘恂澈看着她摇了摇头,转过了头去。
这时便有人发话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该如何是好?”林萱儿叹了口气道:“梁王辰锦空亦是先皇的嫡子,自当该登上大宝。”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为何当年辰丰得知辰锦空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没有处死他,便是这个原因。堂堂一国之君被带了绿帽子,他自然是没脸昭告天下的。
众臣一听,也觉得林萱儿言之有理,梁王也是如今先皇的唯一嫡脉,由他做这个皇帝也是没有疑问的,当下也没有一人反对。
林萱儿似乎费尽了所有的力气,对身旁的郕王道:“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的儿子也遂了你的意做了皇帝,如今,该你履行诺言了。”
辰慷微微一笑道:“待空儿坐上了龙椅,定当履行。”林萱儿点了点头,没有看见辰慷那一脸的算计和阴狠。
没错,抓走苑馨逼迫林萱儿及聂蓝就范的人就是辰慷,二十三年前的十四岁的林萱儿瞒着爹娘离家出走西衾游玩,却认识了苑馨,林萱儿对苑馨的家室一无所知,只知道她的出生也是不凡,苑馨虽是大家闺秀,却一心向往江湖,离开了家里独自闯荡,两人一开始互不对眼,却因为一次意外而渐生情愫,感情一步步的升温到了非卿不可的地步,苑馨却被家里人找到,苑馨耐不住爹爹跪在地上的恳求,只能咬牙离开,而林萱儿只能含泪回了东夷,被爹送进宫里做了皇后。
林萱儿坚定的一次又一次拒绝辰丰的求欢,想着这辈子怕是无缘再见苑馨一面,生无可图,日以继夜的看着苑馨的画像催泪,竟让辰丰察觉到了,时不时的发难,林萱儿想要一死了之,辰慷却拿了苑馨的玉佩找到自己,告诉自己苑馨在他的手上,让自己助他的儿子登上帝位。
彼时的辰锦空刚刚诞生在母妃的肚子里,辰慷告诉林萱儿要她虚与委蛇委身与辰丰,再假装怀孕,十月之后将辰锦空密送与她,作为名正言顺的太子。林萱儿为了苑馨无从选择,只能就范。两年里一直继续拒绝着辰丰的时候,却被那个禽兽下药奸/淫,有了真正的孩子,也就是辰漾生。无数次林萱儿想要滑掉这个胎儿却于心不忍,当她最后一次下定决心的时候辰慷却又来了,他告诉林萱儿,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并让他作为皇子。因为辰丰的猜忌心一向很重,丝毫没有要册立太子的意思,辰慷怕事情有变,让辰漾生作为一个棋子,依计行事,若是林萱儿不从,那苑馨便只会是一具尸体。
林萱儿再次低头,将辰漾生生了下来,谎称皇子,隔年辰慷带了还是婴儿的聂蓝前来,告诉林萱儿这是苑馨的孩子,却没有说聂蓝的父亲究竟是谁。林萱儿看着聂蓝嫩生生的小脸,留在了身边,待聂蓝三四岁时,脸上已经依稀有了苑馨的影子,林萱儿更加笃定苑馨在辰慷的手上,这个计划,本该在辰锦空稳当的坐上太子之位便结束,可生性多疑的辰丰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迟迟不立太子,甚至更有冷落辰锦空的意味。这一变数让郕王也始料未及,只能将计划延长,不仅是要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还要辰丰死。
郑沅溪从那时便成了一颗最大的棋子,林萱儿对她的疼爱也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林萱儿不在乎利用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女儿和苑馨的女儿,她要的只有一人而已,如此一来,这个没有定数的计划便生生的行了二十年。
对郑沅溪的关爱是假的,与郕王私通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辰漾生,从一开始便是棋子,走到今天,她终究成了弃子。
三人离开了大殿后,顾裕萦急忙向林萱儿问道:“沅溪何时能出来?”聂蓝也有些焦急的看着林萱儿,两人刚在大殿时还没反应过来,如今却突然回过神来,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果然如两人所担忧的那样,只见林萱儿向她们摇了摇头,顾裕萦冲上去抓住她的袖子,脸上尽是愤怒道:“你说过的,放过她一命,为何出尔反尔。”
林萱儿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轻轻抽回自己的袖子,说:“今日在朝堂上你们也看得出来,哀家也是被逼无奈,出尔反尔的人,并非是我。”
林萱儿对于郑沅溪并非没有丝毫感情,但确实是不深厚,她曾经看着郑沅溪的温婉和真挚萌生过退意,却再郑沅溪逐渐有了和辰丰相似的脸打消了所有的念头。这个人,不过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她的存在,意味着一切的羞辱。
顾裕萦和聂蓝的表情很沉重,无论是要报仇还是非做不可,但都是基于郑沅溪能够活下来的情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