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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1:太爷爷x太奶奶(3)
哈市的柳树在经历了冬雪的洗礼后,似乎变得有些厌答答的,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可无数花苞正徐徐待放。
包括小姑娘。
徐君廷学着父亲,躺在摇椅上,欣赏着自家庭院的盆栽,和四方的蓝天。
摇椅旁放着一壶热茶,和一盘点心。
这样悠哉的日子安静的可怕,他端起茶喝了一口,轻声问道:“既明,你还要这样看着我多久?”
“你都被停职了!还有心思在这喝茶!”
贺既明指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当初咱俩一起进警校的时候,是谁跟我说要誓死守卫满洲国的,现在倒好,你不过是只是被匿名举报而已,你不去查那个举报者,倒是玩起了翘班!”
“这几年,我累得慌。”
他闭上眼睛,揉着眉头,“既明,你难道从来没想过,也许我们一心维护的满洲国,其实就是个空架子吗?”
贺既明垂下手,后退了两步:“君廷,你在胡说什么?
日满合作,才是我们国家唯一的出路!你是不是好久没去警察厅,都魔怔了。”
徐君廷苦笑一声。
原想他和既明之间的关系或许还有转机,看来是他太天真了。
“徐副科长,如果你有什么对政府不忠的想法,我劝你及时止损,至于举报这个事情,我会想尽办法帮你解决,让你尽快复职,我先走了。”
贺既明转身离去。
他走后,那个一直躲在门柱后的小姑娘才悄悄走了出来。
“先生。”
她叫他。
徐君廷睁开眼睛:“字练完了?”
她点点头:“嗯。”
“带我去看看。”
二人了来到书房,这几年来,他教导她读书写字,教她摒弃那些女戒女训,让她从那段悲惨的日子中慢慢走了出来。
他看着小姑娘的字,指着字的末尾那里:“这里下笔可以轻一些。”
她哦了一声,徐君廷让她拿起笔,随后站在了她的背后。
他连同她的手一起握住,弯下身子,语气很轻:“我带你写。”
她的头发已经长长,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徐君廷握着她的小手,只觉得她的手指僵硬。
他觉得不对劲,瞥了瞥她,恰好看见了她耳朵上的一抹嫣红。
往常从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但偏偏在此时像是忽然开了窍,徐君廷连忙松开了她的手,退后了一大步。
毛笔掉在纸上,点上了一道黑梅花瓣。
她没有转头。
“……我还有公务,改天再教你吧。”
他狼狈不堪,正欲逃走,衣袖却被拉住了。
小姑娘长高了些,却还是堪堪只到他下巴,徐君廷没有垂眸,而是绕过她望向了墙上的一副画。
她终于开口:“先生,我想,以后不用再教我写字了。”
他脱口问出:“为何?”
“我已经十八了,伯母帮我安排了一份差事,等赚了钱,我就该搬出去住了。”
“为什么要搬出去?”
他问的急切,小姑娘咬唇,没有再回答他。
徐君廷有些慌了,这几年过得太舒服,竟然忘了,她原本是不属于这个家的。
起先想着,没关系,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就好了。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当她再次交功课的时候,徐君廷终于问出口了:“非走不可吗?”
小姑娘没听明白,迷茫的啊了一声。
“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他含糊说道。
“那不行的。”
小姑娘严肃的拒绝道。
“行的。”
徐君廷执拗的反驳她。
小姑娘没话说了,只好解释:“外头的人都在说闲话,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对先生你不好。”
徐君廷微微眯眼:“什么闲话?”
小姑娘抿唇,有些不敢说出口,徐君廷又追问了一边,小姑娘才缓缓说道:“说我是先生捡回来的童养媳。”
徐君廷愣住了。
没过几秒,他又笑了,这一次,他不像往常那样,只是嘴角微勾,笑意并不明显。
他笑出了声,小姑娘满脸通红,放下功课就要跑出去。
“陆小宝。”
他叫住她。
她站住,却没有转身,拍打着自己的脸蛋,想让脸上的红晕赶紧消失。
“我觉得,小宝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听。”
他说了这么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她沉默着,不明白他干嘛突然拿名字开刀。
只听他又徐徐说道:“我给你想了个新的名字。”
小姑娘转身看他,她没说要改名字啊。
徐君廷却自顾自说道:“徐家族谱中,凡男女皆会记录名字,小宝这名字当小名还可以,要留在族谱中供子孙拜念的话,还需取一个好一点的才行。”
“叫窈窕吧。”
她后退了一大步,不解的摇着头:“什么改名字,什么入族谱,先生你都在说什么?”
“傻啊。”
他敲了敲桌面,一下一下的,“我想娶你。”
“我想了想,这几年,我供你吃供你穿,还教你写字读书,看着你从小姑娘长成大姑娘。
若是让你就这样走了,我岂不亏大了?
既然如此,那就娶了你吧。”
他说这话时,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徐先生。
她又退后几步:“先生若为了这一点才想娶我,那么大可不必……日后我会报答先生的。”
他微微一笑,又说道:“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喜欢你。”
……
坊间又传闻了,徐家少爷果然没有他表面上那么正经,几年前捡回家的小乞丐,居然是捡回家当童养媳的!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杂言充斥在徐家周围。
徐君廷在书房跪了一天。
就算徐老爷拿着藤条威胁他,他也依旧执拗,不肯服软。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有多少人在盯着你?
你偏偏给我玩这么一出?”
徐老爷吹胡子瞪眼的。
“我知道。”
徐老爷蹲下和他平齐,咬着牙对他说:“你这是在害她!”
“若她不愿嫁我,那我绝不会逼迫她;若她愿嫁我,就算我豁出这条命,也绝不会连累她。”
他语气铿锵,不容反驳。
“可她嫁给你,就是连累了她!”
徐君廷却笑了:“父亲,我不是圣人,我喜欢她,所以想要娶她。
我不想以保护她的借口把她推的远远地,也不想为了不连累她失去和她在一起的机会,我很自私,正因为我喜欢她,才想要把她绑在我身边,而不是用伟大的借口将她从我身边赶离。
若有一天我无法继续护着她,我会放她走。”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可她如果后悔了,我会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放她走。”
徐老爷重重叹了口气,丢下了藤条。
他按着眉心:“罢了,随你,但罚跪还是要继续,也是为了堵住外头那帮人的嘴。”
“只要能娶她,跪多久都可以。”
他活了二十几年,任性过两次,第一次是不顾父母反对加入满洲警察厅成为卧底,第二次就是这一次。
而这两次,他都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