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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阿里斯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片段。
“原来,不是愿望……”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索菲亚在使用龙血石让时间倒流之后,依然会孤独地死去。
“我的父亲,是在婴儿时期,因为祖母的失误而夭折的,对吗?”
虽然她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但她能够想象,索菲亚当时的心情,该是多么悲痛欲绝。
“她因为绝望而想要自杀,而你,让时间倒流,让她避免了那个错误…… 所以,我的父亲才得以幸存。”
龙血石温柔的气息,再次拂过阿里斯的脸颊。
<没错,就像你一样。>
索菲亚和阿里斯,虽然原因不同,但她们都是在最深的绝望中,选择了自我了断,她们的鲜血,都滴落在了龙血石上。龙血石能够实现愿望,不过是人类的臆想罢了,它只是在特定的条件下,才会发挥作用。索菲亚曾经说过,只有被龙血石选中的人,才能与它产生共鸣。现在,阿里斯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龙血石,从来都没有选择过任何人,只是那些符合条件的人,才能感受到它的力量。
“我能够获得新生…… 并不是因为你的力量。你只是感受到了我的绝望,然后让时间倒流了。之后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努力。”
阿里斯一直以为,是龙血石在守护着她。
“我…… 我以为,你一直在保护我。我以为,你总有一天,会实现我的愿望,让我的人生,变得完美幸福。”
这一切,都像是奇迹一般。龙血石的力量,让她回到了过去,让她遇到了里卡尔,让她对龙血石的毒气免疫。
<我不理解…… 这些。>
从一开始,龙血石就无法理解人类的生命。他们的时间观念,截然不同,自然也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是阿里斯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龙血石能够实现她的愿望。
“那么,你…… 不会按照我的意愿,使用你的力量,对吗?还是说,实现愿望,需要付出代价,或者满足什么条件?”
短暂的沉默后,龙血石用一种漠不关心的语气说道。
<我,不感兴趣。>
阿里斯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愚蠢了,竟然天真地以为,只要依靠龙血石的力量,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我需要帮助,你曾经帮助过我。现在,我依然…… 需要你的帮助。”
她曾经亲眼目睹过生命的绝望,为什么还会天真地以为,人生会一帆风顺?为什么还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但是,你没有义务帮助我,我也没有权利,要求你实现我的愿望…… 我现在明白了。”
如果,她能够早点知道索菲亚的愿望是什么,或许就能早点认清现实。索菲亚的愿望,从来都没有真正实现过。她与儿子的关系,一直都很疏远,直到临终前,也没有得到儿子的关心。虽然她偶尔会照顾年幼的阿里斯,但除此之外,她的生活,也是无比孤独的。
“从一开始,它就不是能够实现愿望的力量。”
索菲亚的愿望,不可能是孤独终老。龙血石对愿望本身、代价,或者条件,都不感兴趣,所以索菲亚也不可能为了实现愿望,而牺牲什么。她只是让时间倒流,阻止了自己的死亡,以及孩子的意外身亡。但这并不能让她获得幸福。
“你说过,你的力量耗尽后,就会消失,对吗?我丈夫的龙血石,已经恢复了全部的力量。难道,就没有办法阻止它吗?”
即使无法实现愿望,她也必须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色龙血石的力量,将里卡尔彻底吞噬。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因为,你并不邪恶。”
里卡尔的龙血石,充满了邪恶的气息,它享受着折磨人类的快感;而阿里斯的龙血石,虽然对人类漠不关心,但至少,它并不邪恶。
<不,我们的关系,不一样。黑色的龙血石,和人类做了交易。很久以前…… 我们也曾经和人类做过交易。>
传说,竟然是真的。阿尔贝图斯家族的祖先,真的和黑色龙血石做了交易。无论这个选择是对是错,都已经无法改变了。
“那么,我也可以。我也可以和你……”
一丝希望,在阿里斯心中燃起。
<我不会和人类做交易。>
希望,瞬间破灭。阿里斯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里,这让她更加焦躁不安。她的头越来越晕,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交易……”
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无比沉重。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消散。
<回去吧。我的灵魂太过强大,你无法承受。很快…… 你的灵魂,就会被我吞噬。你会永远留在这里,留在这片…… 永远充满生机的森林里。>
但阿里斯的头脑,一片混沌。她感觉自己应该想起什么,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
她无法再说下去。她的感官,她的思维,都在渐渐模糊。她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而且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
“我…… 我…… 为什么要…… 为了什么……”
最后残留的,只有那份强烈的渴望。她无比渴望,得到什么,或者,得到某个人。没错,是某个人。
“里卡尔。”
当她费力地说出这个名字时,他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他低沉的声音,他温暖的体温,他独特的气息,以及他那双深邃的黑眸。而那双眼睛里,倒映着的,是……
“啊。”
她想起了自己的脸庞。那双深情的眼睛里,倒映着她幸福的笑脸。
“我的名字,是阿里斯。”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阿里斯·阿尔贝图斯。为了拯救我的丈夫…… 我和龙血石,产生了共鸣。”
她的意识,终于恢复了。她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感受到了自己的呼吸。她刚刚,差点就永远地消失了。
<你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就能够回去。>
阿里斯感觉,有一股温柔的力量,在推动着她。她的眼前,一片空白。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却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 ? ?
大贤者焦急地看着阿里斯。沙漏里的沙子,已经快要漏完了。根据记载,曾经有人因为长时间与龙血石产生共鸣,而永远地迷失在了龙血石的领域之中。
“大贤者大人……”
纳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紧紧地抓着大贤者的衣袖。大贤者犹豫片刻,将一些盐和草药,放在一张白纸上,然后点燃了纸张。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雾。这是一种能够让人从昏迷中苏醒的秘药。
“她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吧?”
但这一次,就连大贤者,也不敢保证。这种秘药,只对那些灵魂还在体内的人有效。就算阿里斯醒过来,但如果她的意识没有回来,他们就无法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一切都取决于大公妃殿下的意志和运气。但是…… 时间已经超过了,再拖下去,她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这场仪式,太过仓促,没有做任何准备,所以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古籍上说,只要能够记起自己的名字,就能够回来。”
“没错,是这样说的。”
“这很简单啊,怎么会有人忘记自己的名字呢?”
纳丹还太年轻,他还不明白,这个世界,和彼岸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人类的常识,在彼岸的世界,根本行不通。
“认清自己,才是最难的事情。”
名字,是人们在彼岸世界,记住自己身份的唯一线索。
“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最终,能否证明自己的存在,才是关键。对有些人来说,是意志;对有些人来说,是仇恨;对有些人来说,是爱情。或许,也有人,拥有这一切。
“啊,她……!”
纳丹看到阿里斯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惊喜地指着她。
“快拿水来!”
大贤者话音未落,纳丹就飞奔出去,拿来了一盆水。就在这时,阿里斯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纳丹将水泼在那燃烧的纸张上,房间里的烟雾,渐渐散去。
“您…… 您终于回来了。”
阿里斯的眼神,有些迷茫,但她还是认出了大贤者。
“是的。”
纳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大贤者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心中,也同样充满了喜悦。
“纳丹,去开窗通风。”
纳丹很识趣地退了出去。阿里斯脸色苍白地坐起身来。
“时间拖得太久了,我担心您的身体,所以就点燃了一些能够让人清醒的草药。”
“……现在是什么时候?”
阿里斯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沙漏上。沙漏里的沙子,已经全部漏光了。
“我感觉…… 已经过去半天了……”
亲身经历过之后,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说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在这里的几分钟,在那边,或许就是半天,甚至更久。阿里斯想起了那片无边无际的绿色森林,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是愿望。”
大贤者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龙血石,无法理解人类的生命。”
这一点,大贤者早就预料到了。如果一个仅仅只剩下灵魂的生物,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么它自然无法理解,人类那短暂而脆弱的生命。
“但是,阿尔贝图斯家族的龙血石,不一样。”
阿里斯那双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大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