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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车队缓缓驶离,盛长桢站在原地,久久不曾离去。
不远处,品兰小跑着过来,喘匀了气,问道:“小七子,你什么时候走?”
盛长桢犹豫了一下,道:“再过几天吧,还有些事要处理。”
品兰神色一黯:“都要走,明兰走了,你也要走了,又没人陪我玩了。”
盛长桢望着眼前这位堂姐,也是思绪万千。
品兰的性格天真烂漫,在这个时代中的女性中实在是少有。
正低头沉思,盛长桢忽地看到左边树丛边有一个人影束手站着,不由笑着指点道:“品兰姐姐,谁说没人陪你玩了,你瞧那边。”
品兰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面皮微黑的厚实健壮男子站在那里,手里提着鱼篓,正傻呵呵地朝她笑呢。
“泰生表哥!”
品兰瞪了盛长桢一眼,然后就往那人的方向跑去了,嘴角挂着一丝幸福的笑容。
盛长桢哈哈大笑,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
回到盛家老宅,盛长桢叫来元真,让他去打探一下墨兰和她丈夫现在的所在。
元真办事效率很快,下午的时候,就回来禀报,说找到了墨兰如今的住处。
盛长桢问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元真瞟了盛长桢一眼,见他脸上看不出喜怒,便老老实实道:
“很不好,墨兰小姐的丈夫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所有活都是墨兰小姐一个人在干。”
盛长桢皱了皱眉头,吩咐道:“拿点银子,去把他们家原来的土地房产赎回来。”
元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少爷,您忘啦,咱们的银子都被张广利盗走了,我身边也就十几两散碎银子了。”
盛长桢气息一滞,尴尬地张了张嘴,想了一会儿,总算想到了办法:“那就去找我长松表哥借个一百两花销,就说是我的吩咐。”
“是!”
元真领命出门,可没一会儿,又讪讪地回来了,身后跟着盛长桢的表哥,盛长松。
盛长桢一脸关切道:“长桢,怎么了,手头紧了?”
盛长桢没好气地瞪了元真一眼,然后转头看向长松,缓声解释起来。
长松听是墨兰的事,有些踌躇,问道:“我听说墨兰是在家里犯了错被送来的,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但我隐隐听说你们姐弟俩与她有些恩怨。长桢,你……”
长松并不在乎周济墨兰家那点银子,但他还是不清楚盛长桢态度,怕因此让盛长桢心中起了疙瘩,那可就不好了。
盛长桢明白他的顾虑,连忙道:“我们姐弟和墨兰的那点事早就过去。如今她身怀六甲,我看她可怜,就想帮她一把,可惜囊中羞涩,只能厚颜来求表哥帮忙了。”
长松舒了一口气,笑道:“钱不是问题,我这就让管家给你开五百两银票。”
盛家大房是宥阳有数的豪富之家,长松又是管着家中大部分生意的长子,财大气粗。
五百两,对长松来说,不过是洒洒水而已。
盛长桢连忙施礼感谢。
长松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
说实话,在长松心里,墨兰顶多也就是个只知道名字的远亲。
但盛长桢和明兰就不一样了,多次回宥阳老家,和他们几兄妹相处得都很好。
而且,盛长桢天资纵横,前途远大,长松早有心在他身上投资。
如今机会撞上门来了,长松岂会吝啬那点银子。
这就是亲情和利益的捆绑,是大家族的生存方式之一,尽管盛长桢是穿越者,也难以摆脱。
盛长桢接过银票,总算有了些底气,把银票递给元真,吩咐他去办赎买产业之事。
这时,长松又道:“不如让我手下的管事跟着一起去,他有门路,人头也熟,有他帮忙,定能事半功倍。”
盛长桢自然不会拒绝堂哥的好意,点头应下。
元真和那管事走后,盛长桢和长松闲来无聊,就摆开一场棋局,厮杀起来。
两个时辰之后,送走了长松,元真也办完事回来了。
盛长桢看了几眼元真递上来的地契房契,吩咐道:“让包大他们派个人,偷偷把这些东西,放进墨兰的住处。”
元真愣了一下,问道:“少爷,您这是……”
盛长桢不耐烦道:“快去办。”
元真喔了一声,低着头就要出门去找包大。
“等等!”
元真被叫住,一头雾水地看向盛长桢。
盛长桢背着手,在原地踱了几步,随即走到元真身边,沉声道:“去墨兰她们的住处,带路。”
元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有什么异议,乖乖地带着盛长桢往墨兰住处行去。
出了盛家老宅一个多时辰,到了一处小河边。
元真指了指小河边的一间屋子:“这就是墨兰小姐的住处了。”
盛长桢放眼望去,果然如明兰所说,那是一件茅草所建的破房子,四处漏风。
盛长桢站在远处,还能看到里面走来走去的人影。
盛长桢犹豫了一下,还是往那茅草屋走去。
元真连忙跟上。
进了屋,盛长桢感觉屋里屋外温度毫无差别,外面有多冷,里面就有多冷。
屋里除了一张床之外,只有几样坛坛罐罐。
一个男人正躺在床上,盖着一床破被。床边一个女人正在给他喂药。
那女人身上的粗布裙已经洗的发白,裙边都磨开了,腰带上还有好几处补丁。
听见有人进屋,女人回头,盛长桢这才看清了她的面容。
她朴素的脸上没有任何修饰,还带有风霜的痕迹,露出的手背上更是有好几处冻疮。
盛长桢有些不敢置信道:“墨兰?”
墨兰却是安之若素,她对盛长桢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放下药碗,端来一张木凳,用袖子擦了擦,请盛长桢坐下。
盛长桢还在发呆地时候,墨兰已经向她丈夫和盛长桢分别介绍起对方的身份来。
……
盛长桢走出茅草屋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感慨。
墨兰真的变了。
以前那个嚣张跋扈,凡事争先,甚至还有些恶毒的墨兰彻底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经历了生活磨难,并且仍然在不停努力抗争的墨兰。
盛长桢清楚地记着,轻抚高高隆起的肚子的时候,墨兰的脸上带着母性的光辉。
盛长桢不禁自嘲起来,自己真的有些狭隘了。
原来生活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盛长桢终于释然了。
因此,趁着墨兰出去准备饭食之时,盛长桢把几张契书压在药碗之下,然后就悄然离开了。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