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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卑微到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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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张爱玲这句话无论放在哪个暗恋的少男或少女身上都很适用,对于白翳和杨雪来说,也莫不如是。

    白翳从新生第一学期就暗恋着杨雪,视之为世界的中心,心头的阴晴圆缺莫不围绕着杨雪转。

    而杨雪呢,从新生第一学期开始也暗恋着学长李樾,她在人群中找过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名字会四处张望,她假装过偶遇,盼望过相见,偷偷藏着心事,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只是这白翳和杨雪从未将暗恋之事吐露过,旁人竟都觉得二人孑然一身,心无所属。同样,白翳和杨雪也是这样认为对方的。

    因此,当酷酷的学长手捧鲜花送给杨雪时,杨雪先是在人群中找了一遍那熟悉的李樾的身影。刚开始有些面露难色,随后便也开心地收下了鲜花。随着大家一片起哄声,杨雪再想找到那身影,却已消失于人群中。

    杨雪有些“计谋生效”的小确幸但又十分忐忑,有被爱的有恃无恐又有些微到尘埃的无奈。她希望自己所喜欢的李樾学长同样喜欢着自己,她希望刺激到学长,学长吃醋的向她表白。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获奖的欣喜早已成为他人狂欢的理由,落寞的心绪恐怕只有杨雪和白翳能够深尝。

    展播结束后,李景熙拉着白翳和杨雪道别后便回宿舍了。

    酷酷的学长想要送杨雪回宿舍,接受了鲜花的杨雪便也不再好拒绝,小姐妹们也一个个“识趣地”找了借口先行离开。

    月上枝头,晴空寂寥,昏黄的灯光散落在校园的路上,撒在路旁的梧桐树上,便在路上留下一片一片树的影子,微风拂过,撩动树叶婆娑,撩拨心绪荡漾。

    一路上,杨雪便是走在梧桐树的树影里,心也如树影这般沉寂。倒是走在灯光路面上的酷学长,一直在夸杨雪的出色表演,却看不穿少女的心事。远远望去,全身撒满昏黄灯光的酷学长仿佛仅是只身一人,落寞地“好像一条狗”(大话西游)。

    一路上,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酷学长说了些什么话。杨雪心里想的只是:“李樾去哪里了?他喜欢我吗?他知道我喜欢他吗?他会不会吃醋……”。

    到了宿舍楼下,杨雪礼貌地向酷学长道别。

    “感谢学长的捧场,感谢学长的鲜花。我会再接再厉的。”

    “不用客气。时候不早了,你快上楼吧。”

    杨雪左手捧着鲜花,右手做再见的手势,说道:“好的,学长拜拜。”

    酷学长微微一笑,“嗯。你先走,我看着你进去我再走。”

    但当杨雪走过一楼大厅,正准备上楼时,酷学长突然跑到宿舍门边,扒拉着宿舍玻璃门略微害羞地喊道:“等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杨雪回过头,一脸迟疑地问道。

    酷学长犹疑了几秒,却说道:“没什么,你快上去吧。”

    “好的,再见。”杨雪虽然表面风平浪静地回答了学长,却已对酷学长外显的爱意了然于心。她丝毫不觉得惊喜,也没有感动,想的是如何拒绝。

    也许由于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两两猜不透。杨雪只想和酷学长做朋友,却没想到酷学长想要她做女朋友。

    “是不是我有些行为让学长误以为我喜欢他,而要向我表白呢?”杨雪躺在床上,回想着与酷学长相识以来的事情,想要探个究竟。

    酷学长名叫高俊杰,是街舞社团的团长。身材俊朗挺拔,总是搭配一身酷酷的街舞造型,发带、腕带、街舞鞋、中筒袜、墨镜,等等等等,一切时尚的元素总能在他身上寻到。

    街舞社团也常被各个学院请去表演,像迎新晚会、双旦晚会、青年节、艺术节等等,不一而足。只要他们团队一出场,总能惹得台下尖叫声连连。因此,高俊杰也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也许正是由于他的风云迹事,加之以学长身份,足以使他能比白翳更加勇敢和外显地追求杨雪。

    高俊杰认识杨雪,是在周末拉丁舞社团的课堂上。杨雪学习舞蹈出奇的快,舞姿优雅,肢体协调,每个动作都深得要领,以至于课下总被许多学员围起来请教。杨雪倒也不吝啬,耐心谦虚地一步步教着众人。

    高高盘起的发髻,修长的脖颈,让杨雪显得纯洁而干净;优雅的舞姿,甜美的微笑,亲和但又清冷。旋转,摆动,舒展,回力,若安若危,仿佛整个舞池的中央只有她一人,宛如高傲的天鹅。这一幕恰巧被赶去街舞排练的高俊杰撞见。

    高俊杰在大大的玻璃窗外观察良久,随即便掏出手机给队员们发了一条短信:“临时有事,排练改期。”于是,喜滋滋地走进了舞蹈室,向拉丁舞社团缴纳50元会费后,径直走向杨雪他们那边,跟着杨雪学习起来,时不时还向杨雪请教。

    一来二去,高俊杰便和杨雪熟识起来,二人还互加了微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要周末有拉丁课,高俊杰便是下刀子都要来。除了向杨雪请教舞步,高俊杰还会问杨雪一些其他问题。比如,上课累不累呀,大学生活还适应吗?这些问题都淡而无味。但当高俊杰说起自己做得一手好菜的时候,杨雪瞬间来了兴趣,说自己也特别爱做菜。于是二人兴起,将天南地北的菜细说了一通,从食材、刀法、做法、火候、佐料、餐具,统统讨论了个遍。

    认识这么长时间,总算让高俊杰知道了杨雪的喜好。恰好高俊杰有个舍友在校外办辅导班,那里可以做菜。于是高俊杰便在一个周末邀请了杨雪来做菜。还给杨雪发信息说道:“杨雪,你不来,你就是做菜难吃,不敢展示。”

    杨雪性格有些好强,哪能受得了这般“挑战”,于是当场答应,“来就来,谁怕谁?到时候比比?”

    但当杨雪到达高俊杰舍友的辅导班处时,竟只瞧见高俊杰一人,厨房的食材、佐料也都没有准备齐全,看上去并不是要真的比试厨艺。

    原本杨雪想一走了之,但杨雪性格当中的犹豫和心软是致命伤,竟然留了下来一起做菜。

    那天,在去辅导班的路上,高俊杰给杨雪讲起了大地震的事情,说自己的家乡曾被夷为平地,许多同学失去了生命,自己也是在万般危险的情况下挣扎着跑出来的。杨雪想起自己曾为汶川大地震哭了几天几夜,对眼前这个男孩儿心生了好几分疼惜。便是想留下为他做一道菜,安慰他,希望能抚平他内心的伤痛。

    “一定是那次答应高俊杰做菜,然后让他多想了……一定是这样的。”杨雪忽然想到。

    误会已经形成,那能怎么办呢?

    “等他表白的时候,直接拒绝他吧。”杨雪心想。

    第二天晚上,高俊杰来到杨雪的宿舍楼下,给杨雪发了一条短信:“你到楼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杨雪知道躲不掉,不如坦然面对,便下了楼。

    “那个……那个……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高俊杰有些害羞又有些急切地问道。

    第一次听到男生对自己告白,虽然并不喜欢这个男生,杨雪的心跳还是加快了。就像她小时候收到小男生的情书时那样,娇羞、心跳加快、不知所措、害怕父母发现,连看都不敢看就将情书扔进了奶奶的火炉里。初中那次也一样,有个男同学每天都来问杨雪借橡皮,杨雪觉得这个男生很奇怪,为什么每天都要借橡皮,还只借她一人的。直到有一天,杨雪扯下橡皮的包装外壳才发现,除了常用的那一面,其他5个被包装纸盖住的橡皮面上都写了“我喜欢你”。杨雪那时也是脸蛋涨得绯红,心跳加速,手忙脚乱地把橡皮上的字擦掉,心里七上八下的,还一直在想:“我不知道怎么办,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班主任呢?”

    这次也一样,杨雪听到学长的告白,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好在楼下的树影挡着她,才让她不至于很尴尬。她心跳加速,脑袋里嗡嗡的,但还是明确地说出来:“学长,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

    高俊杰可能没想到,有女孩子居然会拒绝自己。心里Duang的一下,但仍不死心地问道:“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你不认识他。”杨雪低头回答道。

    “你说嘛,也许我认识呢?你不说,就是你骗我。”高俊杰继续追问道。

    可是,在暗恋这件事儿上,杨雪和白翳却出奇地一致。他们都是情愿将爱意埋葬在心底,也不愿同别人吐露。

    于是,杨雪郑重地回答道:“确实有喜欢的人,但我不想说。”

    “我不相信,这么久以来,你没有喜欢过我。你对我哪怕是一丁点感觉都没有吗?”高俊杰仍不死心。

    “没有”。

    “那这样呢?”高俊杰说着,便去牵起杨雪的手。

    说实话,这是杨雪第一次被男孩子牵手,说身体上的触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杨雪清楚,这并不是喜欢。于是挣脱学长的手,果断地说:“没有”。

    “那这样呢?”高俊杰说着,竟将杨雪环抱过来,想要吻她。

    杨雪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吻吓到了,拼命地在高俊杰怀里挣扎,拼命地摇头。

    高俊杰看出杨雪很害怕,便放开了杨雪,并对杨雪说:“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刚才的鲁莽。”

    许久,杨雪才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上的楼,如何回的宿舍,就连舍友给她打招呼她都没有反应。总之,就是满脑子空白。

    好不容易睡着了,但第二天睁开眼睛,一看手机,高俊杰竟然又发来了信息。

    杨雪以为,高俊杰的短信会说些“对不起”、“以后做朋友”之类的话。但令杨雪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