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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昨晚心脏就跳得特别厉害,说不出的紧张,就跟上战场的人是她一样。直到现在心还是跳得很没节制,无法平静,跳到最后成了心慌。
拉着江南的手一直没放开,越收越紧。
“江南,不会有什么事吧?”
江南笑她傻:“能有什么事,即便是败诉,只是经济上受点儿损失,你家钟庆丰战术那么强的一个人,肯定还有其他补救的办法。至于钟庆丰个人,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吧。”
即便江南这样说,宋林爱仍旧提着一口气,无论如何没法松懈。
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强烈,只怕会将这份紧张传染给江南,便不好了。
勉强扯出一个笑:“那你加油,祝你成功哈。我一直相信你是最棒的!”
打过太多次官司了,以往也有当事人家属跟着过份紧张的时候,可没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被宋林爱这么一执手相送,还真有那么点儿微微的慌然,突然想起几年前第一次带案子,开庭前就是这种类似的感觉。许是手掌被她牵了太长时间的缘故,冒了一层热汗粘乎乎的。
江南不跟她说太多,进去之后还有几点要准备。
便说:“行了,你别跟着瞎操心了,在外面好好等着,这种案件时间不会太长。”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今天打中午就开始变天,抬眼望去一片灰蒙蒙的,连温度也降了下来。又说:“找个地方坐一坐吧,别在这里干等着,穿这么少,非得冻死你。”
宋林爱一个劲的点头。
“好的,你进去吧,我去看看钟庆丰。”
江南转身进去,关电话之前先去了趟洗手间。一推门电话响起来,是薄南风打来的。
接通后提醒她:“别忘了开完庭过来找我。我有惊喜给我。”
江南抿嘴笑:“薄南风,你想讨我欢心么?什么惊喜呀?”
薄南风懒洋洋的笑了声:“现在说了那还叫惊喜么?就叫有惊无喜了。”
江南站在洗手台前,喜气洋洋地望着镜中,在外面站的时间太久了,两个脸颊通红。抬手捂了捂,答应他:“好,我不问了,一毕庭我马上去找你。好了,先不跟你说了。一会儿就要开庭了。”
挂电话之前,薄南风叫住她:“江南……”
“嗯?”
“我爱你。”
“我知道。”
电话一端静了须臾,薄南风闲散的声音再度响起:“好好打这场官司,会有出其不意的收货,你不是说是你新的挑战么,一定会让你铭字一辈子的。”
江南说:“我知道,第一次代理民事案件,当然也算是新的挑战和偿试。而且第一次就是这种至关重要的,我会加油的。”
薄南风又问:“变天了,穿的多不多?”
“我早上穿的什么不是你给套上去的么,你忘记了?哪有几个女人穿得跟我这么厚的,我自己都觉得行动不方便。”
“你穿着吧,热着总比冷了强。”
江南嘟囔一句:“我又没脱。”
开庭之前的一两分钟钟庆丰才从外面进来,还是十足的boss范,西装革履,走近来跟她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书记员检查当事人,诉讼代理人,委托代理人全部到齐之后宣布入座。
庭审纪律宣读完毕,紧接着进入庭审阶段。
原被告及委托代理人身份确认无异议之后,告知诉讼参与人的相关权利义务,亦没有异议,进入法庭调查环节。
一切程序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整个步骤进行得相当迅速而紧致,半点儿多余的时间都不浪费。像是顺风而下的帆船,竟有一鼓作气之感。
审判长宣布开始法庭调查,原告提出诉论请求,并出示各种物证,人证。
江南望了一下审判席,那几个法官都是认得的,以前却没有过合作,只是常来中院办事,大都混个脸熟。对方的代理人也是律政界的姣姣者,而且从事这一方面很多年,是位经验丰富的老者。
能看出对方准备充份,既然不是他们研发的产品,竟能拿出合理又相当的研发数据等一系列材料说明,这样看来的确没有丝毫破绽。完全挑不出任何剽窃或侵权的蛛丝马迹,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甚至拿出一年前在美国申请专乎的证明,虽然没有批注,却当庭出示了当时提交的材料,证明确有其事,该公司对这一技术早有涉及。
江偏首看了钟庆丰一眼,男了操手靠在椅背上,神情仍旧镇定无比。江南看了一会儿,安下心来。早料到对方有十足的底气,能拿出过硬的底牌,否则不会告到法庭上来。
而如今看钟庆丰的反应,也没有觉得不可思议,看来情况虽然糟糕,却在他的估量范围之内。
扫过一眼,心绪平静。自然不承认被代理一方侵权,这都是钟庆丰的意愿。并提出请证人出庭作证。
法官批准之后,证人出庭。
是之前见过好几面的,都是钟庆丰公司的员工,也是这项高端技术的研发者之一。
至于该怎么阐述,江南心中很有底,来之前彼此都是碰过头的,以那样的高水准,该是不会犯低级的错误。
江南看了证人一眼,男子同时望过来,下一秒侃侃而谈。
不想形式却发生大逆转,像是原本一望无际平静无波的海面上,骤然风浪来袭,“呼啦”一声响动,船杆船桅全部折断。江南心头一惊,猛然看向男子,连眸子都睁得老大,浪头打到心尖上,生起沉船的欲感。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那证人分明是钟庆丰公司的人,几次见面友善礼貌,积极配合,俨然都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人。这一刻却突然反目相向,如同背叛的战友,背后狠狠的捅了江南一刀,出其不意。
只见男子眼望审判席,目光坚直,直言不讳的说:“我思考了很长时间,也和其他证人商量过,意识到作伪证是犯法的。所以我承认之前提供的证言都是假的。是江律师教我们这样做的,是她告诉我们到了法庭上要怎么说……”
江南睁大的眸子渐渐眯紧,一脸一眼的难以置信。
如何没想到,钟庆丰手下的员工,科研界高素质的人才,到了庭上竟然会给她来这么一手。是适当点拔还是教唆怂恿,他们自己不知道么?
法官问了几句,都是关于怂恿和阻碍作证的几个问题。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已经演变成其他。
接着又传唤了另外两位证人,均是异口同声,说作伪证都是江南一手操弄的。之前提供的假证词全非他们所愿,是江南旁敲侧击拿在公司任职的机会威逼利诱,才被迫提供假证词。
……
江南坐在椅子上,刹时间百口莫辩。指尖轻轻的打着颤,全身发冷,有种阴沟里翻船的强烈感觉。
原本厚实的衣服体内发热,这一会儿都变成了冷汗泠泠。火气直冲脑门,死死压制着安稳坐好,当庭大吼大叫才更加掉价,只会被别人认定成说到痛触,恼羞成怒。
只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就像一个连环局,设计得天衣无缝,妙不可言。到了这一环节形势发生超人意料的逆转,却不是什么知识产权的侵占与维护,完全成了对她的陷害与讨伐。
江南做了这么久的律师,见过的场面不少,怎么可能嗅不出其中的阴谋重重。知道这一次是有人故意为之,甚至蓄谋已久,绝不可能是证人幡然醒悟这样简单。
扭头看向钟庆丰。
而钟庆丰已经站起身,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无关痛痒那般,紧接着目色端重的面向审判席。
江南盯紧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这一刻本不到他发言的时候,原来有序的庭审瞬间混乱不堪。
钟庆丰还是那种稳健又深沉的语调,在旁人看来,像是看到证人指望不上,不得做这样的自救行为。坦白从宽。
“我承认,我们公司的确侵犯了大众国际的知识产权。那一项科技产品是他们率先研发的。本来是打算承认的,不过江律师说只要矢口否认,就有办法胜诉……”
就连钟庆丰都是这套言辞,一时间矛头指向江南,倒成了整个案件最大的争议。
局面喜剧而苍凉起来,在江南看来,才是无尽的讽刺。
就在钟庆丰站起身那一刹那,江南就已经猜到这才是今天对她致命一击,那张最硬的底牌。没想到言中,到底是有备而来。
不仅态度良好,当庭招认侵权行为,还出示了录音资料。都是江南对他及几个证人稍作点拔的言词,而且很好的断章取义之后,成了扳倒她的铁证如山。
……
彻头彻尾的百口莫辩。
江南从业几年,不说是最兢兢业业的一个,却恪守职业道德,遵守法律法规。就这一次放松警惕,连自己都承认。是做了些出格的举止,不是疏忽大意,也是因为看着特殊的情份,下意识以为万无一失。不想马失前蹄。
她很知道,这一次自己完了……妨碍作证罪,难逃其咎。
审判结果可想而知,不仅是意料中的败诉,连江南唆使证人伪造证据,防碍作证,也要被另案处理。
庭审结束,夜蒙蒙。
空气中泛着无尽的冷意,已经有了冬天的清冷味道,吸进鼻腔,晦涩的冷气压和肺腑中的暖流极速混和,十足难言的味道,透心凉尽。
宋林爱没想到会这样冷,气温几乎是一下就降下来了,毫无设防。昨天晌午的日光还都暖洋洋的,只一天,风云转变,喝一水气都有了花白的雾。不仅是冷下来了,还有变天的趋势,因此连天都黑的似比往日早了一些。
她穿的单薄,却一直等在外面,十根指头都僵透了,不断的放在嘴边吹气。等人员一散场,挪动就要动僵的双腿,急速迎过去,逆流而上,寻找江南和钟庆丰的身影。
没看到江南,却远远看到钟庆丰从里面出来。阴森着一张脸,没有表情,更没有笑意。同彼时黑压压的天。
宋林爱欣喜的同他招手:“庆丰……”
快跑几步迎了上去。
伸手要揽钟庆丰的胳膊,被他轻轻一侧身闪过。宋林爱愣了下,没有多想,脸上洋溢的笑淡了下,小心意意的问他:“结果怎么样?”
钟庆丰淡淡抬眸,唇角紧抿了下,亦像是说不出的滋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大步往车上走去,司机早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庆丰……”宋林爱搞不清这是怎么个状况,只以为判决结果或许不妙。小跑着跟上去:“是败诉了吗?江南呢?”
钟庆丰一直走到自己的车前,步伐很大,宋林爱一路追逐,却险些跟不上。
直走到车前停下来,回转身看她。
以后很多年,宋林爱仍旧记得钟庆丰回眸看来时那一张严肃而冰冷的脸,仿如陌生,熟悉还不如初见。那一双深黑的眸,漩涡一般,将她卷了进去,后知后觉才知,哪里是什么好,不过又是男欢女爱中的一场虚情假意。只是这一次的对手跟以往都不一样,比以前任何一个都要辛辣高绝。
名副其实的一次飞蛾扑火,她不顾一切的去爱了,飞向那发光发亮的火光,以为很美好很温暖,所以真的是不顾一切。却忘记了,既然是火,便只有焚身的一种可能,连残骸都得化为灰烬,灰飞烟灭。
她宋林爱造了那么多的孽,又怎么可能真的轻而易举得到幸福,老天不会如此善待她。便像这样给她当头一棒,算作是惩罚。让一切万劫不复。
钟庆丰看了她一会儿,眼窝很深,半晌,只说:“我把你的好朋友送进监狱了,目的达到了,我们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宋林爱以为自己听错了,瞠目结舌,险些发不出声音:“你说什么?”
钟庆丰掏出一根烟点上,成了暗色中唯一一点亮光,让人那么贪婪和喜爱。
宋林爱直直的盯着,再听他嘴里说出的话,感觉像是鬼火一般。燃在她的心尖上,是一座坟头,从此便要将这个男人埋葬了。
钟庆丰倒是不屑掩饰,索性将底牌量出来,让她死也死的明白。
吐了口烟圈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致江南于死地的局。打我们相遇开始,就是设计好的。而我们这个环节,为的就是今天。这个情节便是需要我们在一起,让你死心踏地爱上我,等你为我不顾一切。而江南对你这个朋友又是肯仗义相助的,只有这样,她那么谨慎而恪守职业道德的人才能暂且放松警惕,糊涂一时。如果不是打了这张情感牌,还真的很难将江南拉下水呢,我不是早就说过了,那是个聪明的女人。可再聪明的女人,也有像这样犯傻的时候。事实证明,这一步算对了。”
见宋林爱惊怔得已经不能反应,嘴巴动了动,像快要窒息的鱼,却仅能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钟庆丰迎着风弹掉一截烟灰,知道她想问什么。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会如此?今天的一切,不过是向江南讨伐她欠下的。她自己手上沾了什么,自己会不知道么?欠下的总是要还的,今天就是清算的好时候。我不过就是帮人了结了一笔帐而已,你也不用这么惊诧。”
宋林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不知是听了钟庆丰的话,还是当时的风太大,夜太凉,为什么会冷进骨头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江南的仗义,而将她害惨。
咬破唇齿,恨恨的看着他:“钟庆丰,你好歹毒,原来是个阴谋家,我宋林爱真是傻了。”
这样强大的网既然编织好了,她们又怎可能逃得过。如此一想,真是放了好长的线,每一步都稳妥而自然,没有丝毫能够引人怀疑的地方。一切就那么自然而自的发生了,总让人觉着是天意,非走这一步不可,不走才像是逆天而为,可谓是步步为营。
果然是天生的阴谋家,思绪缜密到匪夷所思的程度。想起这一段路,宋林爱不禁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原来她和江南早已经陷在一个局中,却不自知,直到被人捕获……
钟庆丰哼笑了声:“精心策划这个局的人不是我,是薄南风,我只是听命于他的。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今天,让江南一步步的来赴死,还她以前欠下的血债。你明白了么?”
宋林爱大脑一片空白,半晌,只讷讷:“你说什么?薄南风?”下意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能是这样,只怕江南会崩溃掉。
钟庆丰已经掐灭手里的烟,肯定的告诉她:“没错,真正设计这个游戏的人是薄南风,他才是最大的玩家。是他精心布的一个局,你和我上演的这一出,不过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有更精彩的等着江律师呢。”
眼风一转,本打算上车的,怔了下。看到江南就站在不远处,站在那片暗淡的光色里,跟宋林爱一样死寂的将他望着。那一个瘦小的身体,像风中一片残垣的枯叶,身上有宋林爱远比不得的绝望,像是会泣血而亡。
动作缓了一下,转过身来,扯出笑:“江律师,有挑战和偿试是好的。可是,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好运,像你几年前打的那个无头案一样可以一炮走红。做违心的事,总有翻船的时候。既然你听到了,我就不防告诉你,之所以让你在一个新的领域上栽这么一个跟头,就是提点的你记起初时的一些东西。是不是这样就会想起几年前自己在这条路上第一步踏出去时的模样?想起你入行带的第一个官司?不仅如此,此去经年再想起,也才好印象深刻。所以说,南风想事情总是周全。对你也算用心良苦了。”
转身要走,想起什么又了然似的说:“对了,以后不能再叫你江律师了,果然是不能再叫了。”
宋林爱猛然回过头,才反应过来江南就站在那里,那些话她一定是听到了。
不管钟庆丰上车离开的事,那一瞬间像是疯了。转身朝江南跑过去,抱住她,双手紧紧的捂上她的耳朵。想让她把耳朵闭起来,告诉她,那些都不是真的,是钟庆丰在胡说八道……
宋林爱那么慌乱,自己的手明明早已经冻僵了,弯都打不了,覆在江南的耳朵上,指缝大开,什么都掩不住。该听的,不该听的,也都早就听到了。
恍然回过神,借着远近暗淡的光看她,看江南静静的,早已泪流满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南,即便是当年纪梦溪将她舍弃,她说她痛不欲生……
宋林爱一双手无力而缓缓的垂下去,再也像无能为力。跟着哽咽的哭起来,这一场镜花水月,映照出来的,却是两个人的影儿……
是她和江南的镜花水月。
能说的,只有这一句:“江南,对不起……”
可江南想,她又如何对得起宋林爱呢……
厅内灯光雕琢,水晶灯的光亮色彩斑斓。音乐缓缓如流水,似水流年,一切都亮眼华贵如斯。
桌前男子一身纯白色手工西装,搭蓝色硬领衬衣,没打领带,领口随意散开着两个扣子,喉结,锁骨,随着男子弹烟的动作若隐若现,邪魅异常。极少穿这样明快颜色的衣服,显衬得像是另外一个人。过份好看的眉眼轻眯着,薄唇微抿,隐隐含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杨柳岸,柳絮飘飘沾衣袖,有飒爽又魅惑的风情,女人不及。
时不时抬腕看一眼时间,明显是在等一个人,又像在等一出好戏开场。
江南来得很快,宋林爱拉也没能拉住,路上闯了红灯,就这么过来了。来的时候头脑就极度不清,不知道来了又如何?
是来赴一场欢宴?还是来鉴证一次背叛?哪一种想起来了,都那么极度的想让人不欢而散。又何必匆匆赶来?
江南其实更像做一只鸵鸟,这一次不要让自己太过勇敢。
有些东西既然已经是假的了,她倒想希望可以骗她一辈子。哪怕只当她是个痴儿,一辈子将她玩弄于鼓掌,只要不说出来。她认了……早想过要一晌贪欢的,哪怕前面悬崖峭壁,没想到注定还是不允。
薄南风见江南明明急匆匆的跑进来,一眼看到他了,却不再走近,就站在那个不近不远的地方将他望着。
如同隔着一个岸,曾经两个人的点点滴滴都化作春水流走了,她看着他,竟然无比陌生起来。
江南呼呼的喘气,跑得太及,胸膛里压着什么,只觉得气息不够。就快要憋闷死了,眼眶很热,也是憋得通红,只怕稍稍一低头,眼泪便会像断线的珠子淌下来,她从来不避及在薄南风的眼前掉眼泪,这一刻却不想,微仰着头,那么倔强。
紧紧的吸着鼻子,再看一眼这个男子,鬼使神差的却笑了,只觉是悲哀透顶。
原来长这么大了,相遇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就是那时候惊鸿一瞥的小男孩儿。
其实也不是长的特别小,只是那一日他坐在春光里,离得远,阳光又那么浓烈,看不清,隐隐只是一个轮廓,便以为他很小,还以为是个孩子。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他也该有十*岁了,是个大男孩儿了。
难怪那么多次,觉得似曾相识,以为哪一世遇到过……果然不是什么三世情缘,而是一场孽缘!
薄南风姿态闲适地坐在那里,掐灭手里的烟,钩动嘴角笑笑:“江律师,来了怎么不过来坐?官司打得很漂亮吧?”
扫了她那一脸明快的笑,眼风及时错开,太耀眼痛心了,如同扎在心口上。
报复就是这般,是把双刃剑。
江南每走一步,都如钟庆丰说的那样,像在赴死一样。一双腿灌了铅,走了很久才走到他跟前来。
薄南风已经站起身,绅士的为她拉开椅子,没了平日的亲昵,面面俱到的公子哥。
江南没有坐,站着不动,一双眼定定的盯紧他。
知道这是一个高人,过招肯定是不行了,她此番来,就是绝意受死的。
薄南风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上有飘飘的笑意,邪魅不羁,却又不达眼底,依稀是清冷无温的一片光,映照在眼底间。更像是他的本色。
伸手碰触她的脸颊,指腹冰冷,宛如房檐下滴水成的冰。江南情不自禁打颤,就听他不急不缓的问:“怎么?江律师很害怕我?我是你男人呢。”
江南不想哭,到底还是忍不住,太难过了,不想心可以这样疼。
一行清泪滑下来,打到薄南风扶在她一侧脸颊的手上。蓦然抽离,桃花眸子眯紧。
江南不想再这么彼此折磨了,又何苦呢?同床共枕的人变成恨意迢迢的陌路人,委实有够惨淡。
“你是薄明哲的儿子?”
薄南风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不见,剩下的仅有阴霾。
“怎么,江律师想起来了?不错,我就是薄明哲的儿子。当年那个被人割下头故意杀害的薄东哲的儿子。”
江南闭了下眼睛,心中感叹,竟真的是这样,到底还是找上门来了。果然,欠下的债是要还的。
心口那里更疼了,连胃和肚子都跟着一起翻搅了起来。皱了下眉头,下意识伸手按上去。
薄南风伸手拉她,俊眉蹙起,拉她坐到椅子上。
江南执意站着没动,眼眶红透,仰首问他:“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对不对?打我们从那个官司相识,结婚,再到今天我栽的这个跟头,都是你算计好的对不对?”
薄南风拧紧的眉毛慢慢打开,懒洋洋的动了动嘴角,语气却阴森噬血。伸手捏上她的下巴,紧紧的扣着,快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了。
“江律师这样聪明的女人,该想得很清楚明白了吧?本想给你个惊喜的,看来你来之前都已经知道了。的确是我设计好的,我被人陷害强奸杀人,那都是我自己安排的一出戏,包括后来去投案自首的人,一切都是我提前安排好的。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认识江律师,并能粘上去的合情又合理的理由和借口而已。否则怎么能顺理成章的进入到江律师的生活里,再让你对我动了恻隐之心爱上我呢。是不是没有破绽?”
江南的下巴被他紧紧扣着,迫使她转不了头,就只能静静的与他对望,承受他无情的拷问。
薄南风难有这样冰冷凄厉的模样,紧紧的抿着唇,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就那么犯戾的盯紧她,像要把她吃进肺腑中,定然是恨死了她!
江南连眼泪都流不出了,四肢冰冷,心也跟着冷透了。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是她捡来的宝,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份才遇上的,她很珍惜,没人知道她有多珍惜。
她喜欢他,无论是他妖娆的桃花眸子,挺直的鼻梁,单薄的嘴唇,说话的语调,声音,亦或生活中的种种习惯……她都喜欢,拼了命的去喜欢。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此时此刻正残酷的告诉她,一切天长地久的美好,满满当当的幸福,却原来,都是假的。
薄南风整张脸痛苦的几近扭曲,质问她:“你不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律师么,当年为什么要跟那些人同流合污,明知道真相不是那样的,为什么不查一查?为什么不摸摸你的良心,去问问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喉结哽动,声音立刻变得很轻,像是怕自己的情绪过份积攒,控制不好便一下破音。
一把甩开她,几乎是拿憎恶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江南,你是聪明还是傻呢?人心公道,你都不当一回事的是不是?你知道我爸当年为什么会被人故意杀害么?就是因为他手里掌握着一群人渣的罪证,他们怕他揭发,就将他杀害了,人头落地,死无全尸……若是你的双亲那样惨死,你会无动于衷么?你无忧无虑在温暖的家庭中长大,你知道我过的是怎么样生不如死的生活么?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刀尖上舔血,全身都是累累伤疤,为了与你江律师最美好的相遇,缠绵时不会露出破绽,皮都是换过的。很荣幸,一切都是拜你江律师所赐。
就是那样一群将我们薄家赶尽杀绝的人,你却极力帮他们掩饰罪行,是他妈的正当防卫么?还是你极力捏造的的谎言?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样的混蛋么?他们手上沾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你们这帮侩子手!江南,你就是个帮凶。你一个大名鼎鼎的律师该很清楚,帮凶就是共犯,是要被一起定罪量刑的。
几年前,我将那些人全部处置了,到现在就剩你江南一个人了,你觉得我会放过你,让你好好的活着么?”伸手过来,不顾及她的反抗,把她揽到怀里来。满脸妖娆艳丽的笑意,像一朵开足的罂粟花。
扣紧她的后脑勺,不理会她的挣扎,吻她的嘴巴,咬疼她,直将她的唇齿咬破,再将她腥甜的血液吸进肺腑中。
嘴唇上沾了一点,没有抬手抹去,简直妖艳到极至。曲指轻轻摩擦她的脸颊,似笑非笑:“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女人,直接杀了太可惜了。而且这些年我领悟到一个真谛,让一个人真正痛苦的方法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生不如死。最好要永远痛苦一辈子,直到死。江南,你中招了,谁让你爱我呢?!
青春年少时一个纪梦溪,连你的身子都没破,你就能心如死灰的惦记他五年。像我们这样的交情呢?是不是会让你记我,恨我,一辈子?也疼上一辈子?那些无懈可击的美好,都是我今时今朝用来扎伤你的利器,那些东西有多美好,等这一刻来临之后,你就会有多痛苦,这些我一早就算准了。此去经年再想起,是不是会很痛苦?!别说你不会,江南,你这样死心眼的女人,真的只能是一辈子!
所以才说,是生是死,我都得拖着你。我犯了事,马上要被逮捕了,还留在这里不走,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好巧,你也不幸,乖老婆,就当是跟你老公患难与共吧。咱们黄泉路上见,不见不散。”
见江南一张渐渐苍白无血色,嘴角笑意慢慢收敛,指掌仍旧扣紧她:“江律师,你可别一下就崩溃了,你还得打起精神等着坐牢呢。这是我今晚送你的礼物。既然你这个行当做得那么不靠谱,那以后就干脆别做了,我帮你了断。听说坐了牢,一切与法律相关的职业就再与你们这些法律工作者无缘了。恨我么?”
江南唇齿颤抖,想说她恨,明知道她会爱他一辈子,只能是那样了,一生痛苦地回不了头。嘴巴动了动,却又像从无恨起。
只问他:“你这样跟我演戏,不怕自己会入戏么?”如果那样,岂不是大家都免不了的一场疼?
薄南风飘飘的笑起来:“江南,你太小瞧我的自控能力了,前一秒我还能对你演戏,把你当成这个世界上我最珍爱如宝的女人,当命一样的爱着。下一秒,若真要将你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连犹豫都不会,就像今天这样。演戏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心而全意的投入,让自己都信以为真,看不出瑕疵,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只要最后能把你逼上死路,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倾下身,跟她平视,玩世不恭的笑了声:“我一个先天性语言障碍的人,只为能够活命,可以向人求救,连话语都能说流利了。你觉得什么事还是我做不到的?会控制不住爱上你么?别做那样的梦!其实我在你面前也不全是假的,我三杯倒不是装的,江南,那些年太痛苦,需得用酒麻醉自己才能活着。我就是那个时候酒精中毒,才导致后来的结果,你明白了么?知道自己亏欠我多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