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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宠妾逆袭,第88章是终结,也是开始
弓弦紧绷,三根羽箭的翎羽在簌簌冷风中震颤,那股勃然的力量感,即便相隔较远,江晚鱼也能清晰感受得到。舒悫鹉琻
再看远处那个黑点,已经快要消失在茫茫地平线,这样的距离,应该是个令人安心的距离,可那弓弦在风中一触即发的颤动感,却令人遍体生寒,她几乎不顾一切地奔向慕容怀卿,手中暗弩疾射而出,径直指向那个手挽长弓的男人。
在她手中暗弩射出的瞬间,慕容怀卿手里的羽箭也离弦而出。
箭矢的速度很快,江晚鱼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三支羽箭,就已经逼近了远处的黑点。
而自己射出的精巧暗弩,竟被慕容怀卿随即甩出的长弓击落在地。
她失手了。
同时,远处响起一声惨叫,那是负伤的兽,发出的痛苦哀嚎。
她猛地转身,朝远处看去。
目之所及,再也看不到那道黑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海盗……”她低低唤了一声,难受地别开眼。
这时,慕容怀卿指挥身边的一名弓箭手,命其将海盗的尸首捡回来。
那弓箭手刚跨前一步,江晚鱼突然上前一步,拦住对方,冷声道:“我去。”
慕容怀卿皱了皱眉,看着她道:“还是让别人去吧,我会好生安葬它的。”
“不。”她坚定道:“我去。”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
之后的四个字还未说完,就见江晚鱼推开那名弓箭手,坚定地朝前走去。
他眉间皱痕愈深,挥手示意,命梓山跟上。
梓山领命,悄声紧随在江晚鱼身后。
黑点消失的那个距离,看起来似乎挺远,其实要不了多久便能走到。
只走了一半,江晚鱼便清楚地看到远处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影,脚步不由得一滞。
鼻腔里酸酸的,所有的悲怆一瞬间化为愤怒的烈焰,藏在袖口下的手紧紧攥起。
梓山见她停下,于是也停下脚步。
就这样,她离海盗一段距离,梓山离她一段距离,这样的妆台持续了许久,连慕容怀卿亦难免不耐时,她突然笑了一声:“梓山,你说我如果杀了你,你的主子会不会心疼?”
梓山愣了一下,与其说他没想到江晚鱼会问他这样的问题,倒不如说,他想不通,她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与他探讨这种无聊的话题。
梓山不答,不是他不知如何回答,而是根本无需回答。他的命是慕容怀卿的,如果没有主子,这世上就不会有梓山。
死,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等了片刻,却只等来沉默,不过江晚鱼却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点点头:“你是个好奴才,就是太没主见了。”
梓山正疑惑她说这些的目的时,眼前突闪一片亮光,那片亮光中,无数的银针如此刻天边落下的细雨,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他连忙拔剑抵挡,但银针的数量太多,且速度奇快,即便能挡下一部分,最终还是被银针所伤。
于此同时,江晚鱼冲着不远处的黑点大喊一声:“海盗,跑——”
跑字刚落,那个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黑点,猛地跳起来,朝着前方密集的灌木丛跑去。
这个变故是谁也没有料到的,连远处面如沉潭的慕容怀卿也不禁勃然变色。当然,这条黑色的巨犬并非毫发无伤,慕容怀卿射出的那三支箭,一支被海盗避开,一支射中了它的腹部,另一支,则被它叼在了嘴里。
这是江晚鱼平日与海盗的娱乐项目,多亏她总是丢东西让海盗去接,否则这第三支箭,它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
但即便如此,那没入腹部的羽箭,也对海盗造成了几近致命的伤害,不知它还能撑多久,如果不及时止血,连续跑这么远的路,它终究是熬不住的。
海盗终于成功逃脱,江晚鱼却依旧忧心忡忡。
梓山痛苦的闷哼声从身后传来,她看也不看,直接绕过他,往回走去。
经过慕容怀卿身边时,她瞥一眼他紧绷的侧颜:“王爷感觉如何?是痛苦,还是愤怒?”
他不答,只看着远处默不作声,江晚鱼也没有追根究底,冷哼一声,便继续朝前走。
刚与他擦肩而过,却突然被拽住手腕,一双幽黑如夜近在眼前:“这么做,你很开心?”
“你指的什么?伤了梓山吗?”她冷笑加深:“如果你问得是这个,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是,我很开心,非常开心。”
他眸色不动,“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她不是明知故问,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神经有问题的慕容怀卿,到底想做什么。
他微微眯了眼,那半窄的眸,将光泽逼压得更盛:“逃离这里,回到那个牢笼,对你来说,就这么开心?”
她哑然,搞了半天,原来他在纠结这个,“我只做我喜欢做的事,我不愿意跟你走,不愿意去什么冀州,这么简单明了的道理,你不明白?”
他依旧半眯着眼,除了那一片冷凝的光泽,什么都看不清:“你只是一叶障目而已。”
她笑,“那王爷是什么?强人所难?自以为是?夜郎自大?一意孤行?”
一下听她说出这么多四字成语,他不但不生气,竟觉得十分有趣:“你可以这么认为,或者你还能再加几句,譬如刚愎自用,自命不凡,目空一切,唯我独尊。”
她古怪地抽了抽嘴角,这是做什么?成语大赛吗?对不起,论学问,她比不过他,那几个成语,还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不过他对自己的形容,倒是挺准确的。
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看了眼被人抬回来的刺猬梓山,露出一抹娇然笑意:“王爷能看得清自己,这是件好事,不过,王爷与其在那里自我反省,不如去看看你的好奴才,不及时为他疗伤的话,他可是会死的哦。”
银针虽细,但有不少穿透了梓山的皮肤,刺入了五脏六腑,如果放任不管,迟早得死翘翘。
这种只能对付一名敌人的暗器,她只制作了两个,一个自己留着,一个给了奚兰茉,不是她小气,而是这种仿制的暴雨梨花针不但威力小,而且很难制作,所以她只做了两个,就把制作方案丢进了垃圾堆。
梓山应该庆幸她用的是暴雨梨花针的山寨货,若是武侠小说中的正品,只怕他现在已经去往西天极乐世界了。
但即便是山寨货,对梓山造成的伤害也不小,听说他连床都下不了,浑身肿的像包子,不得已,慕容怀卿只好在桐州边界多滞留一段时间。
潜意识当中,她不想去冀州,似乎只要去了冀州,自己就真的变成慕容怀卿的禁脔,再也别想有自由。
梓山的受伤,正好给了她一些缓冲的时间,但要想逃离慕容怀卿,还需要另找机会。
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觉得精神疲乏,吃什么都没胃口,每天除了想睡觉就睡想睡觉。
或许是意识当中的消极状态在作怪,离开这个沉闷的环境机会好了。
“拿下去。”目光在今日的午餐上扫了一圈,鸡鸭鱼肉样样不少,一个偏远军营,伙食条件还挺不错的,如果换做以前,她肯定会被满桌的美味佳肴引得口水横流,可现在,她只觉得嫌厌恶心。
难道是以前山珍海味吃多了,所以现在才对这些没兴趣?
被慕容怀卿派来伺候她的侍从一脸为难,逼她吃吧,不可能,但原封不动地拿出去,肯定又会被主子怪罪。
侍从还在那里为难,她已经起身,走到塌边,鞋子一脱,便旁若无人地在榻上躺了下来。
那侍从有没有被慕容怀卿责罚她不知道,因为她脑袋一挨枕头,就沉入了梦乡。
有的人压力大吃的就多,还有的人压力大脾气也大,但没听过压力大还能睡得香的,她觉得自己真是个怪胎。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
她伸了个懒腰,虽然已经睡饱,却懒得起来。
这时房内响起了很轻的敲门声,她以为是慕容怀卿,所以没有理会,外面的人敲了一阵,见她不出声,只要自己推门而入。
房间里没有点灯,但月色明净,透过窗棂照射在屋内,一片亮堂。
来人在榻前的椅子上坐下,那脚步声,呼吸声,还有身上淡淡的熏香气,都证明来者并非慕容怀卿。
她疑惑地挑了挑眉,率先开口:“是谁?”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就与这柔软的月色一般,落在人的心上,很快便淡去:“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人,何必固执。”
听到那声音,江晚鱼有些愕然,随即便了然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总算是有些明白了。”她翻了个身,缓缓坐起身:“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没有什么好抱怨,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但我与你不同。”
“你可以重新选择。”
她捋了捋颊边的碎发,看着面前背对着月光的柔美脸容:“乌佳馨,现在只有你和我,你对我说句实话,你究竟,有没有真心爱过他?”
这个他是谁,她与她,彼此心知肚明。
因为背对着月色,所以女子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晦暗,“我一直都深爱他,从未变过。”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选择?”听到另一个女人,说一直深爱自己爱的男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不过,这也间接证明了他的魅力,自己的眼光。
乌佳馨惨然一笑:“你没有尝过求而不得的滋味,不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她浑身微微颤抖,月色下,女子宛若一缕随时便会消失的轻烟,脆弱不已:“我只有这么做,才能为家族带来荣耀和利益,才能给最亲的人,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
看着面前这个总是被命运操控,不得自由的女子,她是有些同情的,但同情不代表赞同,不代表理解。
就比如这一次,慕容怀卿不知对她说了什么,竟逼得她不得已拿自己的痛苦人生来当劝慰的筹码,他们以为自己不吃不喝,是在故意绝食,此来逼迫慕容怀卿妥协。开什么玩笑,她江晚鱼最惜命,又怎么会做这种愚蠢的事?
心底冷冷一笑,她重新躺下,不再看乌佳馨:“你真是可怜,不管做什么事,都把不幸与痛苦,归咎在自己的命运上。说什么你有多痛苦,这完全就是你用来敷衍的借口,这个世上,没有谁是绝对幸福的,大家的痛苦一样多,一样有许多的不得已,那些你以为幸福美满的人,只因为他们懂得如何与命运抗争,他们不会逃避,即便前方是万丈悬崖,他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跨越过去,你会有那么多的不得已,那么多的遗憾,是因为你总喜欢把自己想象成这个世上最不幸的人。”
“怎么会……你根本不了解我,你不懂……我支撑到现在,是多么不容易。”乌佳馨低声呐呐,口气显得理直气壮,但心里的防线却开始寸寸垮塌。
“我知道你很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我原本很敬重你,在那样的环境下,也可以护着弟弟平安长大,可你却中途退缩了。如果你肯多拿出些勇气,你的人生,肯定会与现在截然不同。”只不过,她太累了,当看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放松的地方,她便停下了脚步,再也不肯向前。
“我是没有办法,我……”乌佳馨不知是要说服几江晚鱼,还是要说服自己。
“你去告诉慕容怀卿,我不会寻死,因为我比谁都爱惜生命,所以,请他不要再逼迫任何人来给我上心理辅导课……啊,忘了你听不懂什么是心理辅导课,就是像你现在这样,用不幸的遭遇,痛苦的表情,凄惶的声音来告诉我,我有多么幸福,所以不要再做那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傻事。比起劝导我来,我倒是觉得,你该好好地、仔仔细细地,想想你自己的人生,连爱一个人都不敢,你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就在她昏昏欲睡时,她听到了椅子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还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这样说,或许对乌佳馨来说,实在残忍了一些,但她从来就不是善良温婉的女子,更何况,几句好话就能替乌佳馨改变命运吗?自己的命运,都还需要自己去努力改变,她又哪来的精力,去顾及他人。
果然,自那晚乌佳馨与她谈过话后,慕容怀卿便再也没有派人来监督她的饮食。
终于获得了一点微薄的自由活动空间,可三日后,慕容怀卿竟不顾梓山的伤势,下令继续赶路。
桐州过去便是冀州,一旦踏入冀州,她若想逃脱,便更加困难了。
慕容怀卿似是看出了她的意图,之后的路程,竟纡尊降贵亲自看管她,直到进入冀州地界,到达他的管辖中心延平郡,才放松了对她的管制。
武宣王府,是一处不论从外表还是内里,看上去都十分普通的府宅。
但府内的布局,却十分有讲究,根据十二星宿所在位置来排布,整个王府,给人一种被严密罗网紧紧包覆的感觉。
江晚鱼不知道这样布局究竟有何寓意,但能看出,设计这座王府的人,心思必然不同寻常。
望着那虽不比皇宫巍峨,却充满了厚重与压抑感的朱红府门,她几乎难以迈出最后的步子。
抗拒之时,一只有力的手,牢牢托住她的手肘,身体就这样不受控制地,随着那股力道迈过了足有一尺高的门槛。
跨过府门,一座巨大的影壁横在面前,影壁之上,那万里山河图,犹如一幅盛大华美的画卷,就这样铺展在她的眼前。
她以为自己眼花,朝前走了几步,又揉了揉眼,但那壮美的图案却始终没有消失。
似乎察觉到她的惊愕,慕容怀卿停下脚步,与她一同望向那座影壁,眼中似有神往,“如何?是不是很美?”
美?的确很美?但这样一幅壮观的万里山河图,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一个藩王的府宅中。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嗯?”慕容怀卿发出一个长长的尾音。
她毫不客气道:“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慕容怀卿坦然微笑:“人这辈子,总要做点疯狂的事,这才不枉为一世,你说对吗?”
“包括谋逆,包括造反?”
慕容怀卿微微蹙眉,轻轻摇着头:“错了错了,不是谋逆,是争取,是抗争。这可是你说的,一个人的命运,不由老天,不由他人,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她干笑:“怎么总有人错解我的话。”
慕容怀卿走到影壁前,抬手抚摸着上面精心雕刻的山山水水,忽的转首,对她道:“你过来。”
江晚鱼戒备地看了他一眼,原想一走了之,但她向来都是识时务的俊杰,这里是慕容怀卿的地盘,自己还是顺从些比较好。
走到他身边,漠然道:“什么事?”
他深深看她一眼,突地伸手在她背后一推,将她抵在影壁与自己之间,“你看着。”他用力按住她的双肩,强迫她将视线投放在面前的山水雕刻上:“这里是终结,也是开始,他能给你的,本王也可以,这个天下,根本不该属于他。”
她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敏感的直觉却告诉他,不要去招惹慕容怀卿,此刻的他,根本就没有理智,那强烈的怨气与怒火,在她周身燃烧着,甚至连眼前的影壁,那石头雕刻而成的万里江山,也在这股怒焰下,化为炽热的岩浆。
见她还算老实,他这才放开她,怒意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温润却冰冷的笑意重新浮现在秀美的面容上:“看你一脸倦容,定是旅途过于劳累,快去梳洗一番,本王带你去见一个人。”
闹不懂他又在计划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她还是很顺从地跟随府中婢女去梳洗装扮,人都已经到冀州了,就算是阴谋诡计,他也无需再偷偷摸摸。
沐过浴,又换了身衣裳,顿觉神清气爽。
在慕容怀卿派来的侍从带领下,她来到位于王府东南角的一间用来礼佛的堂屋内。
屋内檀香缭绕,一片宁和明净,令人安神,与这处处都充满了肃杀与野心的武宣王府格格不入。
走进堂屋,隐约有对话声传来,似乎不止一人。绕过垂在门口的帷帘,眼前豁然开朗的瞬间,屋内情形,亦落入她眼中。
坐在上首之人,无疑是慕容怀卿,坐在他左下首的,是一名长得威武彪悍的中年男子,男子言语行为虽粗犷随意,但举手投足间,皆有一股大将风范。
坐在慕容怀卿右下首的,是一名衣饰打扮非常奇特,样貌略有硬朗的中年妇人,她第一眼看到那妇人时,心脏就止不住狂跳。
那双眼——清透的茶色,仿佛来自遥远的神秘种族。
她款款迈出的脚步,就这样顿在了原地。
这时,那个浓眉粗犷的中年男人扬声道:“武宣王,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怀卿端起手边茶碗,不急不缓啜了一口:“忘了通知镇南王,本王下个月大婚。”
此话一出,江晚鱼和镇南王齐齐一惊。
镇南王?原来他就是镇南王贺琨。江晚鱼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对方几眼。
镇南王看看她,又看看慕容怀卿,浓眉狠狠皱起:“恕我眼拙,她到底是谁?”
“王爷觉得呢?”慕容怀卿还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样子。
镇南王犀利的目光在江晚鱼身上来回瞥视:“本王只见过和宣公主的画像,从未见过本人,这么瞧着,倒是有些像和宣公主。”
慕容怀卿放下茶碗:“王爷瞧着像,那她就是和宣公主。”
这话很有歧义,不过镇南王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因为他还是不太不白:“武宣王大婚的对象,该不会是和宣公主吧。”
慕容怀卿淡笑不语,只静静看着江晚鱼,不等她开口陪他演戏,他便转了话题,做起了介绍,“这位是鸩叶夫人。”他微笑着抬手指向身侧的中年妇人:“来自淳羌。”最后那四个字,他咬得尤其重。
江晚鱼觉得冷汗一下子,从背后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