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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辽人的都城位于上京临潢府,昔日的四皇子如今在位已经十多年的时光,肩膀膝盖中箭两次,大腿中箭三次,如今到老身体每况愈下。
辽主并非没有过儿子,只是各个都算不得争气,他自己亲手杀了两个,吓死了一个,还有几个都没活过成人。
年轻时性狠多疑,总是疑心儿子要同母族谋反,所以下起手来不留情面,如今到了迟暮之年,壮志未酬,打了一半的战事竟要因为自己的身子搁浅怎能服气。
皇位没有继承人乃是大事,是根基的问题,比不得中原王朝的宗族一脉相承,契丹部落聚合,传不到自己人手中岂不是叫耶律族人打下来的江山落入他族手中了。
心灰意冷的辽主已经在打算族人中选拔年轻优秀的子弟了,谁料南院派出去的人竟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柳筠从关内策马赶赴上京,一路上风尘仆仆,自小在南方生活长大的他猛然到了干旱多风的漠北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应,反而觉得这片土地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他勒马看了一眼不远处巍峨的都城,黄土之上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天是那样高云是那样阔。
辽主早早的就在等着了,他有过三任皇后都死了废了,如今陪在跟前的不过是几位美人。
南院的探子带着柳筠在宫外候着,等着宫人的召见,辽主立刻召见了他,殿内站着几个北院的官员,他们当中不少人是来自其他部族。
南北院之争斗由来已久,北院乃是契丹同其他部族人较多,专管部族的事,而南院则是管理辽国土地内的汉人。
辽主想要攻打中原,北院各个心怀鬼胎都不愿意损失本族青壮劳力,反而是南院汉人愿意效劳。
眼下辽主身体每况愈下,中原朝廷同辽朝马上就又要议和,北院贪图中原朝廷给的岁币,毕竟他们是贵族能分到一些。
而南院汉人则沾不到一点儿光,因为打仗辽主才重用他们,若是真的哪日歇战了他们就会被北院反扑,这还得了。
故而,在寻辽主丢失的儿子过程中,南院可谓尽心竭力。
柳筠从正门进入,几开间给他高大的身躯遮挡住,投下一片阴影来,辽主在原地愣了一下,才快快步走过去。
游牧民族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崇尚武力爱好健壮勇猛之人,偏着辽主先前几个儿子都叫他不甚满意。
有些东西甚至不需要问,柳筠长相同柳于苓不甚相像,再加上他有一双灰绿色的眼睛,辽主的眼睛也是灰绿色。
他和他年轻的时候,长的可太像了。
“你叫什么名字。”
柳筠目光不卑不亢,“回陛下的话,草民柳筠。”
辽主赞赏的伸出拳头来在他肩膀上砸了两下,“好小子,很结实,习过武吗?”
他摇头,“未曾,自小便是在开采矿石。”
辽主转又捏了捏他的小臂,像石头一般坚硬,他满意的点点头,“你记住,从今日起你姓耶律。”
北院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柳筠已经单膝跪地,辽主扶他起来,“你母,不,你娘呢?”
柳筠答道,“娘亲厌弃我,不愿同我北上,是我不孝。”
辽主板起脸来,“她是讨厌我,罢了。”
“筠儿,你可有妻室?”
他如今还穿着素衣,“有过,不过死在那个腐烂的朝廷下了。”
辽主打量他一眼,见他仍有悲色,“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死了就死了算什么?父皇再给你许配一个,我们大族的贵女。”
柳筠反驳道,“不,父皇,筠儿的妻子是女中豪杰,是巾帼英雄。”
辽主笑了一声,似是不相信,“什么地方儿还能出这样的人物?”
他将事情一说,辽主也略有耳闻,还真新生出几分敬意,“想不到啊,那样软弱之地到有堪比萧氏的女儿,父皇给她追封,是你的皇子妃。”
“多谢父皇。”
……
*
汴京城一如往日繁华,笙歌中的人们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接近,只知暖风熏陶,纸醉金迷。
几个月前升任礼部侍郎的周家,如今因为朝中叶诏麟一家独大,十分害怕遭受到陈长敬的报复。
张家是什么下场周子衡不是不知道,陈长敬的夫人就是因为到他家来问当日婚约的事才失足落水而亡。
与其等着陈长敬的报复,不如早早的就认命道歉。
周夫人自然是不乐意的,当初是同他家定过亲可他女儿不是死了丢了吗?难道要他回来儿子守一辈子当鳏夫,真是好笑。
再说了,是那疯妇自己上门来闹的,死了可不关她的事,怎么能赖到他们周家呢。
周夫人如是想着,全然忘记当初周家没有发达前陈长敬是怎么帮助他们的,他们周家又是怎么觍着脸上门要求结亲的。
“老爷,您为何如此怕他?那陈长敬纵然升官了也越不过您去啊。”
周子衡狠狠的瞪她一眼,“你懂什么?妇人之见,你只瞧见明面上的事却不想想官家重用谁谁才得脸,眼下他仗着搞到睿王升官发财,你能有什么办法。”
“要去向那样的人赔罪,我才不愿意呢。”
周子衡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叫上雪济一同去陈家请罪!”
等到周子衡带着夫人儿子到了陈长敬的住所,却见陈长敬在书房里看书,心下觉得他一介武夫还看得懂什么书啊。
“陈大人,周某求见。”
陈长敬放下手中的书,书房的门向两边开着,他对管家道,“叫周大人进来。”
周子衡带着夫人儿子陪笑进门,夸赞道,“陈大人好学,竟还在研习武经总要。”
他靠在身后的圈椅上笑笑,“周大人有何贵干?”
周子衡赶紧开门见山的认错,“陈大哥,当初你帮我良多,是小弟忘恩负义对不起您,今日特意来向您认罪,自愿离开京城告老还乡。”
陈长敬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手指轻轻的在椅子扶手上敲了两下,“噢?为何呀,周大人在政事上并无错处,怎么就要回乡呢。”
周子衡噗通一声跪下了,“陈大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还有钱还有房产您要什么我给什么,求您放过我们。”
他站起身来踱步到周雪济跟前,上下打量一眼,“这不是贤婿吗?”
周雪济随父亲,也赶紧跪下,“泰,泰山大人。”
陈长敬扯了扯嘴角,“我可不敢认你这么个女婿,你如今是不是都有两个孩子了?”
他身上冷汗津津,不敢点头,直到陈长敬冷着声音,“我问你话呢。”
周雪济才赶紧点头,“是,是的。”
“为什么不忠呢?你是老夫女儿的夫婿啊。”
周雪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陈,不不,岳父大人,小婿小婿……”
陈长敬忽而低头看向他,一双眼睛里漾起点点混浊,“既如此,你该去陪我女儿啊,是不是?”
周雪济慌了,连忙摇头,“不,不,岳父大人,小婿日日为囡囡祷告,活着才能赎清罪孽啊。”
“这样啊,那你现在的妻子孩子算怎么怎么回事啊?嗯?”
周雪济,“小婿,小婿这就回去把她休乐把孩子送走,这就去这就去。”
他癫癫的跑出去,陈长敬笑了看向周子衡,“周大人啊,内子是因为什么亡故的你还记得吗?”
周子衡哪敢承认,“我,我这就把这毒妇赶回娘家去!”
周夫人吓得花容失色,“你说什么?周子衡,你试试!”
陈长敬睨着二人,“周老弟,在下还记得同你的一些旧日交情,都是妇不贤害三代,只要是将令夫人处死,我便不予计较。”
周子衡脸色煞白,“什,什么?陈大人,我,我……”
周夫人原本就没有跪,指着他们大骂,“你敢!朝廷的律法是摆设吗?陈长敬,你焉敢如此待我!”
“你自己老婆得了失心疯调入河里死了,如今倒反过来攀咬起我们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原先给我们提鞋都不配,你……”
话还没有说完,周夫人便觉得颈后一股极大的力气将她的领口拽紧往外拉,步履不稳,脚踝被歪了一下,狠狠磨蹭到脚背。
陈长敬一把将人拖过来,按着她的头便按到了养着几条小金鱼的大水缸中,小鱼吓的四散开来,水花溅起,周夫人脖颈被按在缸沿上,气管被压住难以呼气,力气太大了她觉得几乎要断裂。
手脚拼命的舞动,眼球在水下凸起同鱼眼对视,呛水还不够她是活活被溺到其中,身后的人人下了死劲,任由她怎么扑腾都没有用。
不多时,周夫人停下了动作,脸前的头发湿了一大半,衣裳也湿了一片,陈长敬拉出她来扔到了周子衡面前。
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像是死鱼翻出的白眼,脖颈上一条红色的痕迹很深,瓷片划破她养尊处优多年的细嫩肌肤,溢出几丝血痕。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周子衡缓慢爬过去抱住周夫人,“陈长敬,苍天有眼,你会有报应的!”
陈长敬用帕子擦着手,企图弄掉周夫人身上的香料气味儿,擦完也没有扔,帕子陈旧是吴玉梅绣的。
“苍天若是有眼,便不会有这么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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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辽朝这一段依据历史有私设,一切为了剧情发展喔,考据党派勿纠,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