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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府坐落于鱼米之乡,是整个江南最为重要的经济枢纽之一,想坐上这个地界儿的知府位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办到的。
韦家这个四老爷韦万江,其实自己未必没有那么点能耐。
他虽是嫡出,但却不是唯独的一个嫡子,上头除了一个三哥,其余韦家老爷个顶个都是他名正言顺的嫡亲哥哥。韦家别的不敢多说,人丁却是着实兴旺的,他底下的幺妹年纪小受得宠爱嫁的不错,年纪最大的大哥行事沉稳最受倚重,唯独排在中间的弟兄们皆是透明人,而他偏偏从几个兄长之间脱颖而出,入了韦老爷子的法眼。
用韦老爷子的话来说,韦家四老爷最像他,最懂得审时度势观望形式。像老太爷……这可不就瞎了么。
不过老爷子是真喜欢他,除了韦大老爷外,韦家老二其实也怪出挑,兄弟几个里头他是独一个靠着自己考上进士的,可当初温家三老爷在两淮管盐政时,老爷子偏偏就托着自己天大的脸只去求来自家老四的前程!
两淮的官儿不难做,这富裕的地方,每年坐着不动都有人送上万两白银的孝敬。平常又没有什么天灾*,这里的百姓们经商居多,大厉朝商业发达,这群商人们做事儿也有自己的较量,更巴不得父母官别来插手。四老爷在这儿混饭,一要搞好人缘,第二懂得明哲保身,只要不犯下弥天的大错,那么这一辈子也就保稳了。
他也确实肖似老太爷,至少捞钱的手段是一流的。这就是相辅相成的一件事儿了,韦家给四老爷做后盾,四老爷就负责给韦家努力的开源留财,若不是这样,韦家那时也是绝对没有底气这样雄赳赳的要退婚的。
韦万江的发妻早前难产过世,他后来迎娶的继室则出身于临安的一大望族陆府,也算是官商勾结,大发其财了。
收押麦灵通的命令 ,还真就是四老爷亲口发的话。
自从上回退婚的事情过后,韦府一家子人在大都可以说是声名狼藉。原本预备进宫的韦家小姐在那之后也因为流言的关系被刷了下来,随后便被耽误在了家里,直到今天也没能嫁出门去。
大夫人为此险些哭瞎了眼睛,她当初就是看在会有更好的归宿的份儿上才会铁了心要和温家退婚,温家小子的庶出身份早让她不满了许久,现在好容易温家落魄了,先前的大厦已倾,再无力和韦家抗衡,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哪料到温家会这样铁了心的要撕破脸啊?照理来说,温家败落了,自然应该掉转头来巴结如日中天的韦家才对,她哪里又能猜到这一家子人竟然是不争馒头争口气的脾气,还真就敢和自己家过不去呢?
四老爷平素在家中也颇为疼爱这个侄女儿,如今因为温家的原因害的侄女儿嫁不出去,他不恨才有鬼咧。
赋春郡是个什么地方,但凡大厉人没有不知道的,去了那里做官,基本上离死就不远了。他虽然不明白温乐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真的丧命,但大都内前不久流传的消息他却是知道的。赋春郡自他去以后,竟然连一年一交的赋税都给不起了!
一年不过千两银子,甚至没有他家夫人戴在头上的一支步摇值钱,原先温家呼风唤雨的三房如今混到了这个地步,韦家上下没有一个不在大呼老天开眼的。
他原本以为这个仇老天爷就这样替他报了,没料到替小舅子摆平一个没到手的酒楼他还能碰上一个赋春的小官,打狗看主人,他偏偏要下手,也算出了一口淤积心中的恶气!
韦万江的小舅子陆棠春是家中幺儿,最受宠爱,只可惜母亲溺爱太过养成了如今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性子。他在临安府衙门挂了个衙役的公职,平日也不去打卯,光拿着禄钱满世界的挥霍。他倒是不好色了,可偏偏好赌好的一塌糊涂,家里能过他手的产业没有不亏本的,陆家的当家再疼儿子,也没有任他败家的道理。更何况,他头顶尚有几个正当壮年的兄长呢。
他姐姐陆妙玉嫁给了韦万江之后,他便经常来府里逗留玩耍,这几日因为即将到手的酒楼而异常高兴,他尚留在韦家吃酒。
说起来那个倒霉催的赋春地方官,他又有些担忧:“姐夫,那人好歹是个朝廷命官,咱们这样将他关在牢里不会出问题吧?”
韦万江有恃无恐,赋春是什么地方,谅他们也不敢多纠缠。他不过是要等温乐服软给他来封下台阶的信,也没有真的杀掉人家的意思。不过这生意,肯定是不可能有让赋春人做下去的道理。
他轻哼一声:“你犯不着担心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敢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你拿了铺子也别跟之前那样混日子,做点事情出来,别成天让你姐提心吊胆的。”
陆棠春挠挠脑袋,嬉笑道:“姐夫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倒是想要做生意,可没个货源也不成啊。我手里也没个积蓄,就那么空空荡荡一个店铺,我一下子又能做出什么啊?”
韦万江皱着眉头:“我不借你!你若要做生意,赋春来的那条商船还停在码头,你找时间抽空去船上看看有没有好卖的货物,搬去补贴补贴也行。做生意没有白来的道理!”
陆棠春有些失意,浅酌了小口米酒,仍旧不太情愿。
……
说动身温乐就绝对以最快的速度出发,他带着不少的精兵,赶到临安府码头的时候正是清晨,自船舱中出来,他便在麦子的指引下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麦灵通驶来的船。重生之女儿谋
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忽然指着那头道:“船上怎么有人?你不是说除了你之外带来的人都被收押起来了吗?”
麦子吓了一跳,还以为麦灵通已经被放出来了,急忙看过去。只一眼,就气的双目通红:“大人!那就是抢了我们铺面,把麦大人收押起来的知府舅爷,就是他!”
他指着站在码头上皱着眉头在喝骂工人的陆棠春,陆棠春手里提着一根长棍敲着地面,正在监视从船搬货下来的工人。
货船上的珍珠麦灵通很有先见之明,起矛盾的时候就迅速的转移了地方。留在船上的也只有一些干果和耐放的橘子之类的东西,原本应该贩售的许多鲜果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已经烂的干净,总体来说,温乐为此还是损失了不少。
温乐转头跟忍冬道:“你拿着我的令牌带人到兵马司去调我额内的兵,都辖若是不同意,便搬出父亲的名头。当初他的位置也受了老爷子不少的恩惠。”
说完,他又对船内随行的精兵挥挥手:“出来三十个人,跟我去办点事儿。”
大热天的,被赶到码头上来和这群苦力一块儿盯着货,陆棠春的心情烦躁的不得了,又生气这艘船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一边嘴里嚼着龙眼干,一边使劲儿拿棍子敲着地大声喝骂:“你们动作快点!太阳都出来了,这些东西一会儿都要运到城里去!”
那群搬运的力气工大热天被太阳晒的脸通红,光着脚踩在已经开始发烫的路面上,闻言使劲儿的憋了口气,更快的来回起来。
陆棠春百无聊赖的抖着腿,心中骂了句娘,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把,他回过头去:“谁啊。”
就见来人长着一张些微圆润的瓜子脸,一双眼睛大而深邃,眸光敦厚,笑容含蓄,穿着一身上等宫锻制成衣袍,外衫是薄到清透见中衫的绞丝,头冠上镶嵌着一粒湖蓝色的鸽蛋大的宝石,举手头足斯文有礼,说话不紧不慢很是稳重:“这位兄台,你可是韦万江韦世叔的妻舅陆公子?”
一听对方认识自己姐夫,言语之间还显得颇为熟稔,陆棠春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回答:“正是在下。敢问阁下……?”他本身真不是这样讲礼貌的人,可见了这位公子,还确实没法跋扈起来,总觉得打从心底看到这笑容就颇为受用。
温乐更是和气,眼睛笑弯成了一汪月牙:“原来真是你,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没头没脑来一句话陆棠春完全猜不明白,他瞪圆了眼睛狐疑的看想温乐想要讨个解释,就见温乐一下子跟翻书似的变了脸,满脸的笑容荡然无存,回头就朝身后的护卫们招呼:“打!”
啥?
陆棠春心中咯噔一想,尚未从温柔公子变身暴力流氓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那群貌不惊人的护卫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拥而上,雨点似的拳头稀里哗啦就落了下来,头一拳就把他揍了个晕头转向。
搬货的工人们被这忽如其来的变动给惊着了,肩头扛着货呆若木鸡也没人上前,温乐退出包围圈,看到他们这样,和气的打个哈哈,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钱塞到站在最近的人手里:“弟兄们帮个忙把货给搬下来吧,弄好了用这钱去吃碗茶。”他说完,拔高了声音朝着护卫们大喊:“手下注意点啊,别打死了!”
大伙儿激动的“哎”了声,瞬间改变了策略专门避开致命伤,两个呼吸的时间就把人打成了两个大。
温乐留了两个人在码头一会儿清点货物,自己领人带着被揍晕的陆棠春大手一挥朝着韦府走去。
衙役们没那么有效率,温乐一伙儿人到了韦家时,官兵们都还未出动。韦府的门房看见这样大一群浩浩荡荡的人出现,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见这些人径直要朝里闯,他们才反应过来,上前阻拦。
自然没人被他们拦下,几个人被捆把捆吧就推开了,温乐走进大门也不发怒,笑嘻嘻的朝天大喊:“小舅舅,我来看你啦!”
韦家的宅院不小,家丁不少,这边的混乱引来了不少护院,听他这样一叫,霎时间居然无人敢上前阻止。
温乐笑嘻嘻的问旁边的家丁:“我小舅舅现在在书房还是在小舅妈房里呐?”
大伙儿面面相觑一阵,摸不透他到底是谁,只能小声说:“这会儿大概是在太太院子里的。”
温乐眯着眼睛全无戾气:“原来如此,舅舅可真是长情,许久不见了,他竟然还和小舅妈这样亲密呢。谁去帮我通报一下吧。”
诸人有些尴尬,继夫人进门并没有多久,喜事儿还是在临安办的,这位少爷他们从未见过,想必口口声声说的那位舅妈,也不是现如今这位舅妈。
也无人敢说话,寂静中,忽然自院落深处传来清朗的少年声音:“这位先生是打哪儿来的?我母亲过世已经有许多年,先生是父亲在大都的亲戚么?”
温乐看了过去,便瞧见一个年级在十二三岁上下的少年慢步从人群中走近,他长得十分瘦弱,眉目中略带些寡薄,一看就脾气不好。魔妃很有爱
温乐脑子里回想一下,就记起韦万江膝下确实有个嫡子,似乎是齐字辈的,取了个涧字。这样一看,年纪也对的上。
“你是涧儿吧?我算是你堂兄,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你母亲是怎么回事?”
韦家的堂兄不计其数,韦齐涧听他准确无误叫出自己的名字,便也不生疑,神情缓和了些许,却又骤然不善起来:“母亲前些年过世了,如今府内的夫人并不是我母亲。”
温乐哀戚的皱起眉头:“……这……节哀顺变。”
韦齐涧见他这样,神情又变得柔和了下来:“堂兄贵姓?”
温乐朝他挤眼一笑:“我姓温。”
韦齐涧明显的愣了一下,带着锐气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听温乐说:“我来临安见你父亲的,在码头碰上了个贼人竟敢偷我的货。我打了他一顿,却听他说是韦府的舅老爷,吓了一跳,还以为舅母何时出了这样一个不守规矩的穷亲戚了。这样一看,果真是……”
韦齐涧听到他说起韦府的小舅,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满脸的薄鄙:“呸!一个继室,还理直气壮的封自己舅爷当。真是不要脸!”
周围的下人听他这样痛骂继夫人,脸上竟然也没有诧异的神色,只是安静的垂下头去当做没有听到。温乐勾起唇角,觉得这府中的事情真是百转千折,妙不可言。
“这人败坏了你父亲的名声,我总不能坐视他这样。我叫人将他一并抬来了,就打算给你父亲一个交代呢。”
正说着,人群之后传来四老爷韦万江的一声低喝:“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要造反吗!”
诸人都回头看向他,便见他远远的就竖着眉头走得飞快,摆明了很不爽,要找麻烦。
温乐挑高了眉头,不阴不阳的高声问候道:“哎哟,这是我小舅舅?可真是许久不见了。”
韦万江赶到他眼前,气的像尊怒佛,却碍于身份原因,不得不鞠躬问候:“下官……见过爵爷。”他的父兄都吃了礼节的亏,他可万不能栽在这上头。
温乐似笑非笑的挥手:“小舅舅还真是知礼,我原以为你做了这临安府的知府后该看不上我这一等的爵位,没料到您还是记得当初父亲对您的照顾的嘛。”
韦万江被挖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只得抽着嘴角道:“当然,堂姐夫曾经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不会……”
他话没说完,好像才发现站了一府的下人似的,眉头一竖凶恶的大喊:“都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滚开!”
下人们吓了一跳,赶忙悄无声息的想要退下,温乐一挥手止住他们:“无妨无妨,大家在这儿也看个热闹。小舅舅,我在码头逮到一个偷我货物的贼人,说自己是韦家的舅爷,我将他一并带来了,也恰好让人辨认辨认,若是他信口胡言,就给送到府衙去,免得说出去都议论舅舅你治家不严。”他说着朝后吩咐:“把他丢过来。”
韦万江这才看到温乐身后的一排精兵有几个肩头扛着重物,听到他的吩咐,那几人齐齐的动手一掷,直接将人丢到了韦万江的脚下。
韦万江骇然的看着脚边那穿着熟悉衣袍满身是血的浮肿人形,话都意思说不顺溜了:“这……是这是……?”
温乐抬起腿用脚尖把人给翻过来,露出陆棠春那张鼻血横流的脸,韦万江神情霎时变得阴沉。他也不说话,沉吟着盯着陆棠春,片刻后抬头看着温乐,眼神充满深究。
温乐玩着袖口上绣纺赶制出的银色暗花,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气氛变得诡异:“唉,叫我说,小舅舅你可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临安府的治安。你瞧这些乱七八糟的混混也敢信口攀亲戚了,若是下回撞上的不是我,人家可不会还来府上一寻究竟,想必记下了这丑事一辈子都四处宣扬去了。”
韦万江冷笑一声:“照你说,这事情理当如何处置呢?”
温乐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这话说得,自然是按律法行事。我那艘船上的货物值多少银子,就按着那个额度来量刑啊。好歹我身上有个吃一品粮的爵位傍生,否则那些玩意儿估计拿了也就白拿了。不过这事儿犯不着小舅舅操办,我已然叫人在码头登记货品损失了。”
韦万江闻言心中就知道不好。
就这次的事件而言,打一开始,他是真没有想到温乐的态度会这样强硬的。
人穷志短实在是真理,这个世上要做什么事情,没点家底绝对比有条件的人要艰难百倍。温家现在已经大伤元气,虽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家里去了两条大梁,大梁们积攒下来的功德用来混饭总有一天要用尽的,现在的温乐,早该不是从前那个在大都里身价百倍的公子哥儿。既然生活已经这样困难了,服软这东西怎么说呢?尊严很重要没错,可和饿肚子比较起来,韦万江真不觉得温乐会选择和自己这临安的知府过不去。
可他的态度一强硬,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三房意外得了个爵位,虽然是在穷的可怕的赋春,可在温乐交不起税银的消息传进耳朵之前,韦万江是真的没有傲慢的小瞧过他。大厉朝规矩就是如此,老皇帝是戎马上打下的江山,没有前朝老学究们文绉绉的各种讲究。开国的老臣那么多,一个封爵位的都没有,这么无本收买人心的买卖皇帝为什么不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公主丫头斗爱记
爵位在大厉朝,有时候还真不是金银珠宝可以衡量的。
就看现在坐在龙椅上春风得意的皇帝,当初太子爷在位的时候这俩人斗的多惨烈啊。皇帝还是骁亲王的时候,大约是上多了战场,脾气烈性的不成,家中的下人那是说杀就杀了,这还不算,皇帝那时候觉得他行事太刁蛮,便差遣他来中原微服暗访,人家不干,直接到地方就弄死了几个驿站的小吏,这才又回到了大都。回了宫里,除了几句训斥,老皇帝连象征性的惩治都没有做,太子爷也从没有拿这种事来攻击过自己弟弟,为的是什么?人家根本没觉得过分啊。
在大厉,除了有官职傍生的官员,皇家基本是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的。这陋习来源于前朝皇帝昏庸的种种旨意,其实大厉还算好了,在前朝覆灭前,有点权利的人家就连杀人圈地都不能算是犯法。
相比之下,现如今大厉朝的潜规则百姓们也并不当做很过分了,毕竟皇家那么多的财宝,自然不会去贪图他们那么一点点。至于人身安全?谁这辈子还能碰上个皇亲国戚,那算是八辈子祖宗积下德了!也因此,皇帝当初封温乐做子爵时,朝野上下才会那么出乎预料。按他们说,封爵实在是不折不扣的好事情,一代表了荣华富贵,二代表了行事有特权,若不是是温家这样的书香人家肯定不会多么刁滑,三房老爷坐那个肥差估计也攒下不少,那拿到了这样实际的好处可是天大的恩典了。温家倒霉就倒霉在这些特权都用不上。
当然,皇帝之前敢那么放肆,也是仗着有老皇帝的喜欢的。温乐要是敢像他那么不知好歹随便杀人,那肯定也逃不了要被治罪的。但事出有理有据,作为受害的一方,温乐的爵位能给他带来太多的利处了。
韦万江在大都的时候几乎是看着温乐这小子长大的,从小到大这孩子是个什么性格他也一清二楚。原本他以为对方顶多仗着爵位来封服软的信要求放人,再照他这软绵绵的脾气,说不定还会对之前的矛盾道个歉什么的。他从未想过,才离开大都没有见面这么几年,面前这小子变化竟然会大成这样,竟然绕了个迂回,直接拿他小舅子开刀!
陆家有钱不假,大厉崇商不假,但陆家庶民的身份,那也是结结实实在那,不会因为陆妙玉和他成婚而改变的!他一个临安的知府,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这下韦万江开始觉得棘手了,他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争那一时意气,一边儿盯着地上血糊糊的小舅子看。他迟疑了片刻,见温乐态度坚决,回想起温乐从小就心慈手软,不由得放软了态度,哄骗道:“乐儿,你好容易来临安一趟,舅舅也不知道该如何招待你,还让你碰上这样的事情,是我的不是。这临安府里各派势力混杂,世家的能耐比官家还大,这事情若照我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倒不如私下协商,让他赔你些钱款来的实惠。你瞧你打也打过他了,还把人弄的头破血流,陆家也不是好相与的。”
他想着拿钱吧,你不是最缺钱么?我花钱买个小舅子也没啥舍不得的。
温乐眉头一挑:“陆家?这样说来他还真没有吹牛,哎哟,小舅舅,不是我说你,你怎么都被妻族给骑到脑袋上来了?”
韦万江眼神阴鸷:“你非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我平日里瞧他还是个乖巧的人,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晓得呢。”
温乐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顿时话锋一转:“我瞧小舅舅你被他可蒙蔽的不轻,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你当我为的什么才来,你可知他为贪图我的货船费了多少心机?他先是捉拿了我派出的赋春贸尹,而后将那贸尹手下的能人都给抓捕了,如今还不知道关在哪里是死是活呢!我原先还不知道他果真是你小舅,还当他是衙门里一时糊涂的官吏。现在照你一说他是摆明了要和我过不去呢,我若不好好惩治他,那这一等的爵爷的名头可就要颜面扫地了!”
韦万江一脸惊讶装的跟真的似的:“什么捉拿?他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
然后他一偏头,似乎绞尽脑汁的在思考,片刻后似梦非梦的说:“我倒是依稀记得,当初他跟我说过一个假造文书的骗子,那骗子不光身份文书造假,还没有办下商港许可,难不成那居然当真是个贸尹么?”
温乐神情严肃:“小舅,我知道你担忧妻族会怪罪你,但也别因为这样都把罪过推到自己身上。若是当真有这样的事情,你会不瞧一瞧通牒文书?你会不来跟我知应一声直接定罪?我们一家血亲,想想也能明白你不会蓄意害我。必然是他越过了你贪图我的货物才做出的破事,我若不处置他简直对不起外祖曾经的教导!舅母若是怪罪,你大可以说我以权压人,不识好歹。”
他说着,竟直接就从身后的护卫腰间抽出一把马刀来,亮晃晃的刀身映着日光晃花了韦万江的眼,他这才明白原来温乐刚刚一言一行都不是在开玩笑。
韦万江顿时急了,这怎么能让他杀?陆家在临安颇有势力,他这个知府自从失去了温三老爷的扶持,单靠韦家那点权势,做的早已没有前些年那样安稳。他与陆家本就是相互扶持才能长远合作的,这个陆老爷的宝贝疙瘩若是死在了温乐的手里,那他在临安的官途只怕就要走的永无宁日了!
韦万江当下翻脸不认人,冷声大喝:“来人啊!夺下他的兵器!”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设定里临安是经济重地,而且因为商圈复杂的关系很多消息大都那里都没办法知道,所以温乐不得不攻占这块地方。
如果有觉得难受的,请尽量忽略掉这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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