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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听到了，听到了祁绽的话。
陆禁听到祁绽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自己的耳朵聋了一只。
陆禁眨了眨眼，像行尸走肉一般走出了会诊室。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瓣。
表情突然扭曲了一瞬。
眉心抽动，喉咙剧烈一哽，几乎从收紧的喉咙里溢出崩溃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是因为他吗？
陆禁羽睫轻颤，不断的在心里问自己。
可是一抬头，看着医院的长廊，似乎又回到了那段回忆之中。
医院是一个严肃的地方。
人来人往的医护人员和家属病患。
那天沈茗送来急诊室，正在洗胃。
祁绽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跟在他身边的是执行经纪人和元小糯，以及一个保镖。
执行经纪人说去跟进情况，跟着一起帮忙。
而元小糯则被沈茗的助理拦着讨要说法。
保镖也是停车就被拦住了。
其实后来祁绽努力回想那些细节，才察觉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沈茗的报警时间，很晚。
比如大吵大闹想着给元小糯挖坑的助理。
反正那晚祁绽孤立无援的站在那里，很慌乱。
一脸惨白。
陆禁当时很冒火，他不知道祁绽为什么敢这么胆大包天。
何况自己还在外地出差。
无法形容当时陆禁赶过来的心情。
他对祁绽对自己的占有欲感到不喜，极度的不喜。
只是爱陆禁而已，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如此面目全非？
这种极致的喜欢，让陆禁愤怒之余，早该和祁绽说明白的想法也随之而来。
他当时真的不知道怎么甩出的那巴掌。
看着祁绽六神无主的模样，陆禁怒火攻心。
在祁绽亮起来的眼神下，甩出一耳光。
啪的一声。
祁绽直接摔到地上。
晃了晃头，神情恍惚的抬起头，一双眼那么的呆滞。
右脸很快肿了起来。
“陆禁。”他哑声喊。
陆禁眼睛蓦然瞪大，目眦欲裂。
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
他怎么这么狠心的。
怎么狠得下心的？
左手在抖，不受控制的发抖。
陈助理缴费走过来，看着脸色苍白的陆总吓了一大跳。
连忙走过去，想要伸手扶他。
陆禁抬手示意不用，掀开眸子的瞬间。
陈助理被惊住了。
只见陆总双目猩红，泛着水光，但眸色锐利，不落气势。
只是额头上冒起了密密麻麻的细汗，鼻尖上也有细汗。
看起来颇为狼狈。
陈助理紧张道：“陆总，你没事吧？”
陆禁摇头，“没事。”
只是身体在发冷。
陈助理视线下垂，落到陆总在抖的手上，担忧道：“您的手。”
陆禁野看着发抖的左手，他握了握，却说：“你知道吗？祁绽那天给我发消息，我甚至都没看就把他拉黑了。”
那天是祁绽去剧组面试。
他和沈茗偶遇，一起出现，然后就遇到了祁绽。
“那晚，他给我发消息的，陈昀。”
陆禁眼眶涨得发疼，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头晕目眩，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
陆禁的表情，很难形容，大概遇到了什么特别悲伤的事。
看起来要伤心得死掉了一样。
陆禁眼神直直的看着地板，眼眶湿热，里面的水雾泛起又冷却，最终还是湿了眼角。
祁绽的耳朵不会莫名其妙的失聪。
和他那巴掌关系可能有很大的关系。
他带给祁绽的伤害，那样多。
那样多。
可惜，他一开始还高高在上，带着审判的想要祁绽回来。
祁绽那样心软，连报复陆禁，都只是想给他一巴掌，可每一次都被陆禁拦了下来。
陆禁笑了一声，他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啊？
陆禁喉咙干涩得发疼，哑声吩咐：“别让祁绽离开医院，再等几天。”
一旁不敢发声的陈助理立马道“是”。
……
祁绽回到病房后，准备拿了检查报告，没有大碍的话明天就先出院。
不过他不打算拿身体开玩笑，也没那么多急。
其实在京城，祁绽就找专家看过耳朵。
都说没什么办法，只有百分之十的几率能完全恢复，且这百分之十的概率还是在耳朵失聪的四十八小时内。
只不过比较好的是，一只耳朵的失聪并不会病理性的影响到另外一只耳朵。
这算是最好的消息了。
当然祁绽的耳朵，肯定是由外部伤害造成的，这是主因。
还有次因，他当时去找陆禁淋了雨，就感冒了，自己也没在意，加上那段时间受到的打击比较多，担忧害怕，提心吊胆，还要忍受失去陆禁的痛苦。
熬夜酗酒，免疫力低下，导致没能及时休养好，压力又过大，促使右耳突发性失聪。
祁绽没把这事算在陆禁身上，是因为没必要，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凭什么要为自己的悲痛买单。
陆禁根本不爱自己，他抛下自己。
也算给了补偿。
后来祁绽算得很明白。
他们算是钱货两清，和一个身份不对等的人扯公平？太难得。
所以，陆禁现在来说爱，祁绽简直避之不及。
他现在只要回想到那段时光，都能从朦胧的回忆里，感受到自己的狼狈。
很糟糕，糟糕透了。
祁绽摇了摇头。
虽然能坦然的面对过往，可是心里还是会有些许的排斥。
感觉自己好可怜的样子。
但是祁绽不想被可怜。
他希望自己风光的时候，坦然面对，低迷的时候，也能自信拼搏。
大概是他现在对生活最好的期待了。
陆禁进来病房的时候，祁绽刚喝了一碗粥，正和薛亮说到工作上的事。
瞥见脸色苍白的陆禁，祁绽挑了一下眉梢。
不知道的还以为生病的是他呢。
祁绽自然知道这人已经来了，薛亮在他醒的第一时间就和自己说过。
他已经都做好了见陆禁的准备。
夜色降临。
祁绽明天还有几项检查要做。
刚吃了东西，正准备起来走一走。
瞧见了陆禁进来，眉头不耐的一蹙，叫薛亮先出去。
薛亮估计怕他受欺负，纠结了一下。
不过还是离开了病房。
陆禁手里提着炖好的鸡汤。
很清淡，可以喝一些。
祁绽没动，“我很好，只是一点小感冒，劳烦陆总上心了。”
病房是陆禁的人安排的，里面配置齐全，有单独的陪床，还有休息的沙发。
祁绽走到窗户旁，看着外面的灯火。
其实祁绽不喜欢进医院。
记得升大学那年，他就被打进医院。
他的家人，根本不管他的未来，他的死活。
一次次失望下，他还是选择讨好。
后来，是陆禁。
一样的结果。
其实不是祁绽爱哭，是他眼泪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