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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你是?”弥昭眨了眨眼,心里有一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小紧张。
金刚鹦鹉早就从座位上跳下来,此时正假笑着地朝那人鞠躬,并殷勤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公司的总裁,湛……”
“邪门新任门主,湛明勾。”对方抱臂站在原处,一脸冷漠地打断了阿列夫的话。后者硬挤出来的那丝谄媚笑意都有点被冻僵了。
想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标,弥昭尽量忽视面前这不是很和谐的上下级关系,一张笑脸要比金刚鹦鹉真诚得多:“湛门主,我是被族中派出来历练的普通后辈,您就不能给我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吗?”
阿列夫将两只翅膀交叠在弧度感人的腹部前面,语气变得比较正经起来:“湛总,身为公司的人事部主管,我认为咱们目前确实需要一个实习生来填补职位空缺。”
“外出历练?”湛明勾将剑眉挑起,飘飘然地绕开弥昭,甚至绕开那个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的阿列夫,径直走到了圆桌后面去。
他身上一袭广袖紫衫倒是衬出几分凛然贵气,但这时正抬手按着眉上所束的金缎抹额,似乎是被勒得心情很糟糕,说出口的话也就并不像外貌那般端正美丽:“那又如何?我邪门从不随便收留奇怪的东西——除了阿列夫。”
最后五个字还是无意间瞥了那只金刚鹦鹉一眼,才慢吞吞地加以补充说明。
当看清对方面容之后,弥昭已被此人严重到夸张的黑眼圈给惊呆了。这起码得十几个昼夜都没睡觉,才能熬出这样能与熊猫们相媲美的纯天然烟熏妆吧!
等一下,这只人形熊猫刚刚说了什么?
“我哪里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堂堂邪门之主这么没有礼貌的吗?”弥昭的心情顿时也变得非常不美丽。
阿列夫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张鸟脸上的笑容早已难以维持,浑身的羽毛都被激得炸起来了:“湛总!您要是再出言不逊,为了捍卫无比宝贵的名誉权,我必然会向董事长申请罢工的!”
可惜它罢工罢得太频繁,湛总早已见怪不怪:“弥氏与昭氏都是灵类中赫赫有名的大宗族,你身为两大世家唯一的掌上明珠,不好好在昼面呆着,竟敢独自跑到月面来以身犯险,觉得很好玩是吗?”
“我……”被当场揭穿来历,弥昭一时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只想转身就跑。
并且,她真的这么做了。
当这位大小姐跑回长廊的时候,湛明勾虽然依旧冷着一张俊脸,却抬袖放出一点萤火般的炽光,令之直直飞去,最后附着在弥昭垂至腰际的长卷发上面。
“湛总,您在担心她。”阿列夫又扶了一下单片眼镜,自以为睿智地下了定论。
“把你们人工智能那种莫名其妙的发散思维给我收起来。”湛明勾袖着手继续走向圆桌后面那堵墙,原本平平无奇的门窗刹那间化作云雾散开,显出一座琳琅满目的博古架与中间的垂花拱门。
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间“总裁办公室”,只丢下一句:“还有,叫我门主大人。”
*
弥昭一路直冲到来时的那座门楼外面。
她三步做两步地跃下汉白玉台阶时,身后两扇大门毫不客气地再次重重关上了,仿佛代替其主人下了逐客令。
在弥昭从小居住的昼面,乌头门倒是很常见,但到了月面,这里就是绝无仅有的一处了。
“邪门。”她蹙起眉头,心中默念着这个古怪的名字。
回头看着这两扇紧闭的大门,弥昭忍不住开始质疑起那些对此地赞不绝口的同族们,但她眼风忽然扫到门边一块长长的木牌,“等等,这上面怎么写着——正道文化有限公司?”
但无论是“邪门”,还是“正道文化有限公司”,这地方弥昭是不能继续呆了。暂时无处可去的她,只能苦恼地坐在门前的台阶处,观察着下方的街道。
来的时候太仓促,现在发现这里很像是傍晚的夜市:天空昏暗成深蓝色,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牌,熙熙攘攘的人群。但随处可见的机械生物和智能屏、错落排列的新旧建筑和巨大神像标志着此地的特殊。
也不知是习惯了这一处空中阁楼般的存在,还是邪门将此处隐藏起来了,从没有人抬头望上一眼。
回想起之前被诡异声音尾随的恐怖经历,弥昭有些发怵。
正如湛明勾所说,家中长辈一向把弥昭护得紧,自然也对外界的危险多有提及,说人类是灵族避之不及的存在,要弥昭好好待在族内。虽说是负气离家出走,但弥昭心中清楚利害,绝不想让自己深陷无谓的险境中。
而事已至此,自认是心中有数也很有骨气的弥昭走下台阶,猫跟鞋跺得震天响,打算另寻安身处。
停在最后一阶,弥昭四处观望着最佳侦察地点,刚纵身跃起,就听到了之前那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弥昭一惊,忙在一个巨大的长方体广告灯牌上落脚,定睛搜索来源。
就在不远处的空中,赫然是一个悬浮着的傀儡形机器人,就是这个东西发出的蜂鸣声!
那声音越发刺耳,弥昭受不了地捂住耳朵,就在她要唤出缚云索解决它时,状似冤孽索命的机器人开始拼命尖叫:“妖精!警报!妖精!警报!”
一时间所有的荧屏亮起红色警告标志,周围的机器人列队整齐,四处的石像也开始剧烈震动,人群一阵混乱。整个城市瞬间进入了警戒状态。
机器人和石像的眼睛处闪烁着怪异红光,像是马上就要发动攻击。一系列剧变让弥昭都惊呆了,识别到危险信号后忙做好战斗准备。
有神像率先发射出红色激光,又有机器人随之跟上,弥昭使出缚云索划破光束轨迹,激光像是有实质般被打断了。弥昭在建筑间灵活跳跃,不断躲避和对抗,随着对方的攻势越来越迅猛密集,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就在弥昭咬咬牙要改变防御策略时,一道不被注意的红光从右后方直直地刺向她的腰腹部,弥昭只得放弃抵御,转身闪躲。
而当光束堪堪要擦过她腰侧,一道金橘色的炽焰结界从弥昭发上迸发,将她兜头罩住,在弹开那致命光束的同时,结界与弥昭整个人一并隐没在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