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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前的是冬青树那红彤彤的小果实。
往年,陆村的孩童们最喜欢爬到那棵冬青树上摘下那果实,拿来装饰家中。只是如今再瞧着这红透的果子,旁边之人也很难再冷静下来。
雨色之中,那果实显得越发红嫩。
“若是阿爹阿娘还在,定会让我捡回去摆在家中当观赏。”陆长元心中暗暗想着,眼神暗了又暗,低下头,瞧着握在手中的毒液。
一年前,谢景渊身死之日。
得知谢景渊身死消息时,他还在清云村的稻田里,兢兢业业地帮百姓们插着秧苗。翌日,在前往九公堂的总部时,路上遇到了一群面具黑衣人。
黑衣人的前方站着一名穿着紫色长袍的男子,那名男子并未遮掩面容。
陆长元一眼就能认出那人,那正是那日放火烧村之时,在村外的那个人,也就是司家家主。
他怒视着紫色长袍的那个人,可那人只是轻蔑一笑,那声音犹如地狱中来索命的恶鬼,“陆长元,你想试试你父母当时陷在火海里面的感觉吗?”话音刚落,他身旁的黑衣人咻地一下将陆长元的马车围了起来。
车夫吁的一声安慰着受惊的骏马。
陆长元走下马车,来到那位司家家主眼前,直视着他那波澜不惊的双眸。
“你想干什么?”他试探性地问道,下意识地将车夫和马车都护在自己的身后。
司家家主笑了笑,像是在开玩笑的语气,“我要你杀掉谢笙。”
他震惊地望向眼前的男子,那苍老的容颜上,满是算计,“谢景渊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虽讨厌谢笙,可也不会白白索他性命。”
“哦?是吗?”司家家主的声音上升了好几个音调,似在表达着他的怀疑。
他从怀中掏出代表陆家的木牌,漫不经心地拿在手中把玩着。
陆长元的脸色突然一滞,那是他弟弟的木牌。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隐忍着怒气,双目凌厉地盯住眼前人。
司家家主将木牌抛回给陆长元,拍了拍手,掀起木牌上的灰尘,声音淡淡:“我要你将九公堂经手的所有案宗都交予我。”
他皱了皱眉,沉思了下来。九公堂的案宗,按照司家的地位,只是一道命令的事情就能够得到,为何要找他要。
除非……是谢笙在阻止。
陆长元抬眸瞧着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只要不伤害我弟弟,我便将九公堂的案宗交给你。”
“合作愉快。”司家家主嘴角漾起来,心情愉悦地吩咐手下的人将箱子奉上。
打开箱子一瞧,明黄色的光芒照耀在陆长元的脸庞上,他的目光突然间亮了又亮。
“收下,等我下次吩咐。”他说完,骑着骏马疾驰而走,只留下面色严肃的陆长元在原地。
他摸了摸箱子上的黄金,目光蓦然森冷下来。他来到马车上,掀开帘子往里面一坐。车夫刚坐上马车前方,想要驾马而行时,突然感觉到脖子好像被人划开了一样,他震惊地触摸着脖子,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
他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回头瞧了陆长元最后一眼。
至死他都不知,为何陆长元要杀他。
见证秘密的人,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他不敢赌人心,所以车夫的下场,只能是如此。
陆长元拿起帕子擦了擦血迹,驾着马车来到悬崖之上,用力一推,车夫的影子消失在悬崖之下。
这一年内,司家家主好几次都通过陆长元,拿到了九公堂的案宗,包括……投毒案的案宗。
陆长元的金子,越积越多,都藏在了九公堂的库房之中。半夜,他总会忍不住地跑到库房内,抱着金子睡了一整晚。
他思考过许多,与其想要替陆村成千上百口讨回公道,还不如就抱着这堆金子过一辈子,毕竟有钱有权,他倒是满足了。
只是偶尔会在深夜时,抱着金子时,眼角挤出那么几滴泪罢了。
而最近的一次任务,是要杀掉浦清寺的住持,因为住持知晓放火烧村那位背后之人。
若住持不死,当今陛下便始终揣揣不安,只有杀掉他,陛下才能安心些。司家家主这次并未亲自前来,而是派了一队黑衣人相助,与其说是相助,不如说是监视着陆长元完成这件事情。
在住持死亡的前一天,他与陆长迟在陆村的家中见面,他将浸泡好的,带毒的刀交给了弟弟。
他故意提起谢笙将会经过浦清寺,陆长迟也就听了兄长的话,在浦清寺门外等了好久,才终于等到谢笙一行人经过。他急匆匆地找借口将住持带到寺门之外,住持也不负他所望,将谢笙一行人留下来休息。
而那晚,住持与陆长迟起了争执,而陆长迟终于知晓了真相。
所有的巧合,完美地使他所有的计谋走向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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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元瞧着眼前的冬青树果子,想起了儿时爹娘的教诲,“兄弟之间,要互敬互爱,要互相保护对方,元元和迟迟是最好的兄弟。”
他出神地盯住手中的毒液瓶子,有些恍惚,眼前似乎出现了阿爹和阿娘的身影,“你为何要连累弟弟?”
“你为何要替坏人做事?”
“元元!你曾是阿爹阿娘的骄傲,可如今,不再是了!”眼前爹娘的身影越发远,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可怎么抓,都再也抓不住。
眼前一黑,他瘫坐在湿哒哒的泥地之上,目光无神,手中的毒液瓶子也掉落在地上。
“阿迟,阿爹阿娘……”他向天大声地呼喊着,眼眶逐渐红了起来,雨滴也拍打着他的脸庞,直至站起身时,衣裳都能够滴水。
手上握紧了装着毒液的瓶子,一瘸一拐地朝着九公堂里头走去,这时,鸡打鸣了,天色也逐渐明亮起来。
衣服重新换了一套,这是一件青色的长袍,是他生辰时,陆长迟送他的,他嘴角微微上扬,安静地坐在书房内。
不一会儿,县衙的官差推开了书房的门,他抬眸直视着那几位官差,那漾起的笑容越发灿烂。
公堂之下,陆长迟和陆长元双双跪在那,谢笙一身官服审视着眼前二人。
“禀大人,住持乃是我所杀,与我弟弟无关。”陆长元仰起头,苦笑地直视着谢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