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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及细辨,视线已给挡了个完全,不必抬头也知这座“门神”是谁。好容易将他扒开,子天早回身同项风一道而行了。
她向晓自由时间有限,却不想竟短暂如斯。再看洛浔阳,活像个无头苍蝇。此时如此,无数次亦然。每每又被其一片痴情和无辜神色惹得不忍嗔责,唯仰天长叹,自解看开些吧。
宁心许多时候真觉颇冤,虽因她的到来,才间接失了洛浔阳与他小师妹团圆的机会,可这一切诚非她愿,谁又不是受害者呢?好好一名政法大学高材生,前途无量,一趟旅行,一朝失足,睁眼间天地巨变吾乃何人矣。
老天爷,这笔账何可清算!
她无数次悲凉以仰天幽怨,再无奈以叹气自答。
可叹世人多如斯,被天诓来无解法。
叹着叹着便到客房,当初接少竞会贴时,宁心尚处昏迷,几人商议下,只项风三人携各支脉几个弟子往,回书亦这般写的。
其余四人同往决于十数日前,虽已知会,然晚。正值房源紧张时节,青云客房有数,分住可丁可卯,匀出间女客房尚有余力,却再多不出半间男客房。
既是轩辕自己中途变卦,只好内部消化,将无处安放的邱桓宇、洛浔阳分划给项风及陈翔,免了青云派的为难。
将一众男子安排妥当,子天携季芙莜和宁心行去后面女客房。
两厢离得不远,行约一盏茶便至,子天先至门口开门,待二人进房,才随进,也只在门旁,不曾入内。
宁心将包袱搁在一进门的方桌上,左右打量,身后子天的声音响起,“客房简陋,二位姑娘多担待。”
这是他在她面前说的第一句长话。嗓音浑厚但不混沌,磁性却不沙哑,虽是客套话,听来却颇有几分认真。
只惹得宁心再度失笑,又觉此举失礼,忙别过头。
笑到半截,身后忽来一问:“那位姑娘,可是有什么不适?”
宁心反应快,晓他所谓“那位姑娘”是指自己,敛笑欲转身称无碍,却见季芙莜疾步过来,拦肩忧色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宁心深知落她师姐眼里可算大事,若教她认为自己不适,半日“禁闭”没跑,忙连连摆手称无事。
季芙莜见她面色红润,心不狂跳气不急喘,大抵无碍,遂放心道:“没事就好,若有什么不舒服要说的。”宁心乖乖点头。
季芙莜确保她无事,转身又与子天话了两句,宁心则背对门口边理行囊,边忍笑忍得牙疼。
子天这人长相不赖,音色也磁,只那口音当真...当真太也奇怪!
与其说怪,不若说有趣,熟悉的有趣。那一口港普宁心不要太熟悉。曾钟爱TVB剧和港星的她,可说是听港普长大的。大三期间又去香港大学做过半年交换生,以她极强的记忆力和模仿力,装半个香港人与人交谈都不成问题。只回内地后,没人用港普同她交流,课业越发吃紧的她也无暇耗在剧上,此趣味便荒废了。
如今时隔一年,时空隔九百年,再闻港普,如何能不熟悉。且发音如此不标准、港味儿如此浓厚,又如何能不有趣。
她听“港普”听得乐呵,是以全程未参与寒暄,只在子天说最后一句“二位姑娘稍事休息,待晚膳备好,我再差人来请二位姑娘”后,意犹未尽地回首与他告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有人从门外轻扣,宁心想是接她们用饭的弟子到了。腹中饥辘,忙兴奋奔去开门,却未见什么旁的弟子,来人竟还是子天。
脸色瞬由喜转惑,看得子天一愣,愣过化个微笑道:“晚膳已备好,二位且随我一道去饭堂吧。”
倏闻“港普”,宁心险忍俊不禁,忙咳声作掩,道:“师姐去厕...如厕了,麻烦子天师兄等一会。”先时听他们皆以师兄弟姐妹互唤,子天瞧着也长于这副躯壳,此唤应当稳妥。
子天一笑回道:“此去饭厅途经更衣间,你我可先行,路上说不定能遇上季师姐。”
更衣间?师姐是去如厕又非更衣,关更衣间何事。正欲相问,一记灵光乍现,忆起某部古装剧里便称如厕为“更衣”,称厕所为“更衣间”。
是了!对得上了!
一面颔首随子天而往,一面揩把虚汗,险些穿帮外加闹笑话。暗自侥幸:这多读书多看电视剧还是很有必要的,万一穿越了呢...
正自感慨,一旁子天的声音传来,“昔日常听项师兄提起宁师妹,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此前听说你身体一向不大好,所以不常出门,此次长途跋涉,可有什么不适?”
宁心一愣,此二人从未见过?莫说少竞会一年一度,不至从未碰上;便说上一届正是在轩辕举办,据说他也去了,这样也未得见,看来这轩辕宁心确是个不好动的。
“多谢师兄关心。前几日确实生了场病,不过如今都好完全了。这趟路程虽远,也多亏师兄师姐的照顾,没什么不舒服。”
“那便好。”二人默了一阵,子天忽又问道:“你方才,在笑什么?”
宁心一僵,他方才瞧出了?那做什么还要问她有何不适……也罢,便是看出又如何!反正不晓是在笑他,随便搪塞过去便了……编个什么理由呢?
正埋头找托辞,旁侧声音又响:“是在笑我讲话的口音吗?”
宁心身型一顿,下意识转头看他,一副惨遭拆穿的窘态。心虚时分更难扯谎,只好挠挠后脖颈干笑两声,再学着陈翔的模样双手一揖,歉仄道:“失礼,失礼。”
子天伸手扶她,笑意漫漫,宁心见他未嗔,方松口气。料他大抵会说些“宁师妹不必介怀,我没有怪你之意”的客套语,耳边传来的却是:“那方才在厅上,又是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