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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特有的低沉浑厚声音侵染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在门口炸开,正在扯着安静怡的周管家面色微变,眼神愈发阴鸷。冷笑着回身看向站在门前林擎和叶子珊。
“你来的正好,没想到名号响彻昆城的珠宝鉴定师养出的女儿对这些连皮毛都不懂!”
“放开她!”看到女儿灿白的脸,林擎没心情跟他废话,疾步向两人走过。
“站住!放开她可以。你把蓝宝石原石给我找出来。”
周管家扼住安静怡的脖子向后退了几步,低喝声。
“大爷一直把蓝宝石原石带在身上,大爷失踪原石也跟着沉入大海,这几箱东西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倘若你真想要珠宝,我那里倒是有几块,只是没有大爷当初的那块分量大。”
女儿面露痛苦,林擎紧攥的双手上,手背青筋暴跳,沉淀了岁月的眸子里卷起风暴。极力克制住心中不断翻滚的怒火,尽量让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冷意逼人。
“呵,谁不知道你在珠玉宝石上面造诣高深。弄几块假的糊弄我根本不成问题。废话少说,我只要那块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动作快点!再磨蹭。我······”忽然,周管家面色一变,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擎,“说,原石是不是早就被你拿走了。”
周管家手上力道加大几分,安静怡痛苦呻吟声,因缺氧,她开始本能的用双腿去踢周管家。换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强烈的窒息感,苍白如纸的脸瞬间憋红的好似能滴出血。
“林擎你说句实话这箱子里到底有没有那块原石!”
亲眼看到女儿受罪却无能为力的无力感让叶子珊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泪眼婆娑的扯着林擎的胳膊,拖着他向箱子靠近。
“我并未拿过箱子中的任何东西。你先松手,我帮你找那把不同的锁。”
林擎的心如趟过火山又在油锅里煎着,他几口箱子自从落到他的手中,他只打开过一次粗略看完,没见着有值钱的东西就封箱沉入海中,根本就没听说也没见过蓝宝石原石,他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在里面。
“这就对了。”见到林擎站在几口箱子前。目光不断来回在几把锁上逡巡着,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差点窒息过去的安静怡,手趴着周管家的胳膊勉强支撑住身体,闭着眼睛大口的呼吸着。
“老周,就算是你得到原石也不好出手,我可以给你钱,全部兑换成现金。你可以拿着它离开昆城,过你想要的生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管家催促的林擎快些。眼看着他又要对安静怡下手,叶子珊一颗因为担心而怦怦乱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跟他讲起条件。
“几千万的现金我能背得动?”
面色狰狞的周管家冷笑,现金他能拿多少,原石才值钱。有了它,他下半辈子就可以任意挥霍,不用愁吃穿用度,更不用因为钱而去看别人的眼色。
“要不这样,林擎那里值钱的东西不少,我也有很多首饰,你跟着我们去取行吗?”
洞悉他的想法,叶子珊做着最后的努力。
“你特么的哪那么多废话!闭嘴站到一边!”等了许久都没见着林擎找到那口不同的箱子,周管家面露急躁,眼中凶光必现。
“这口。”
林擎指着放在一个箱子地下的箱子。这口箱子并不是锁跟其他的不同而是做箱子的木头是正宗的红木。
其他的箱子被水浸泡以后都黯淡无光,这口木头却没有多大变化。
用力把上面的箱子推到一边,拎起放在旁边的锤子在上面用力敲了几下。
彭彭几声过后,咣当声生锈的锁掉在地上,林擎屏住呼吸打开箱子在里面扒拉着,怕林擎耍花样,周管家拉着安静怡也靠了过来。
“在这里。”
林擎眼疾手快在周管家两手都去夺原石的时候用力一扯把安静怡拉到怀中,快速向后退了两步。
“是不是很难受,爸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林擎打横抱起面露痛苦,脖子上有两道清晰掐痕的安静怡,还没迈开脚步,就听到后面有人低吼声,“今天水也不能离开这里,都去死吧。”
原始价值连城,不能让别人知道它落在他的手中,他就必须杀了他们三个。
锤头带着十足力道向父女二人挥过来,周管家速度太快,没有给林擎留下丁点儿反应时间,他微微弯下身子,护住怀中的安静怡。
感知到危险,安静怡瞪大眼睛,整个头被父亲蒙在怀中,除了能看到透过缝隙照进来的光亮她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伸手去扒他的胳膊。
“爸······”
“一群魔鬼!”
站在旁边的叶子珊用尽浑身的力气推了下满脸杀意周管家,周管家猝不及防,手里的锤头失去了准头,耳边破风的力道消失,林擎慌忙放下安静怡,转身去解救被周管家扯着头发拿着锤袭击叶子珊。
此时的叶子珊已经被周管家狠狠砸了两下,头上血流如注,腰更是疼的直不起来。
林擎怒红了眼睛,双手握住锤子柄对着周管家就是一脚,心知不能丢了作为武器的锤子,周管家跟林擎奋力争夺着,两人扭打在一起。
安静怡欲过去帮忙,裤管被叶子珊扯住。
“静怡,危险别去。”头发获得自由,叶子珊踉跄着倒在地上,见安静怡没事,她脸上漾起一抹安心的笑容。
笑掺杂在脸上的痛苦中,是那般的刺眼。安静怡的心也好似被针扎了般,一时间疼痛难忍,她硬气心把脸转向一边。
“静怡,让我再看看你好吗?”
她声音微弱好似随时都能消失一般,别过脸的安静怡眼泪不受控制簌簌而落,冲刷过冰冷的面容。
“算了,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这辈子我欠你太多,可老头不给我弥补机会,我只能把这份忏悔带到九泉之下。”
“说什么胡话,我带你去医院。”
她本就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对她的恨和怨因她刚刚的奋不顾身已经消失的差不多,由来已久的心结因她刚才的话而松动几分,蹲下身子用她仅有的力气扶她勉强坐起。
“别动。”叶子珊疼的冷汗直流,阻止安静怡进一步动作,缓了口气握住安静怡的手,“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妈的错,如果没我,或许这一切······”
“你的忏悔等着以后再说。”
浓重的血腥味跟手上温热的触感让安静怡整个人开始发慌,寻到叶子珊头上的不断滴血的伤口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害怕席卷而来,她咬着牙奋力的要抱起叶子珊。
她力气有限,累的气喘吁吁,还是未移动叶子珊身子半分。
“你在这里等下。”宏何找圾。
小心翼翼把她放平在地上,她起身扭头就要向仓库外跑,洋楼前面有救护车。
“我时间不多了,你陪我说会儿话。”
叶子珊再次扯住她的裤脚,虚弱的声音带着丝生怕安静怡离开的焦急。
“你松手,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情况危机,再耽搁下去恐怕连命都没有了。说着,弯身去扯叶子珊的手。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是医生,我的情况,我心里有数。”
叶子珊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抓着她的手力道开始减小。安静怡手上的动作顿住,回身看向叶子珊,她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确实如她说的时间已经不多。只觉得浑身无力,她瘫坐在地上。
“孩子,擦干眼泪,我不值得你为我难过。”
叶子珊掺杂着悔恨,欣慰还有不舍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一向妆容精致,不染纤尘的脸上,散落几缕被冷汗和血污浸染的黑发给她的笑容增添些许凄美。
“我不是为你难过而是为我自己!”
安静怡抹了把眼泪,记忆中从未存在的母爱即将降临到她的身上,在她还未来得及敞开心扉享受的时候戛然而止,她眼泪流得更凶,浸湿面前的衣襟。
“安安,别哭,替我对你哥哥说声对不·······”
叶子珊抬起手想帮她擦擦眼泪,手抬到一半陡然下落,脸上慈爱心疼的表情定格。
我想让你像小时候那样对我开怀一笑,我或许可以走的安心一些。可又觉得我的所作所为并不配被人母,比你心安,带着愧疚和遗憾常埋黄土才更合适。
“妈······”
安静怡拍拍她的脸,晃着她的身子,她都不曾给她任何回应。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她已经逐渐僵硬的脸上,心止不住绞疼一片,哽咽着把她揽入怀中。
“你醒醒,你不是说你欠我的吗?你这样走了又算什么。叶子珊我真的恨你!”
安静怡低吼完,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地上,起身环视下仓库,抡起放在墙角斧头,安静怡朝着还正在进行殊死搏斗的两人走去。
此刻她头发乱糟一片,脸上泪痕犹在,脖子上青紫的掐痕尤为刺眼,披在身上沾满尘土的外套已经脏乱不堪,可丝毫也削弱不了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杀意。
正在奋战的周叔余光瞥见安静怡面露出惊恐,跟林擎反抗的力道加重,希望可以挣脱开。
此时已经知道叶子珊离开人世的林擎已经处于极度的愤怒中怎么可能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趁着周管家反抗的毫无章法的时候,抡起拳头对着他的头,就是一拳。
被打的有些发懵的周管家抓着林擎肩膀的手力道一松,林擎接连对着他揍了几拳。
“爸,你起来,我来解决这个败类。”
“他还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斗了那么长时间,周管家力气也消耗的差不多,脑袋被揍还处于空白期,只能本能的轻微挣扎着,林擎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缓缓向他脖子上移动。
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夏亦宣那张贪婪的脸孔出现在视线中,他环视下仓库看到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叶子珊,嘴角冷笑更盛。
“这么美又有韵味的女人死了挺可惜的。”
嘴上那么说着,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脚用力在她带着真丝手套的手上踩了下。
他的话语跟动作惹恼了满肚子怒气的安静怡,她拎着斧头起身,怒斥声,“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我寻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了。”说着直奔落在安静怡不远处的蓝宝石原石。
“呵呵······又一个贪得无厌的败类!”
语落,安静怡抡起斧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原石用力砸了下去,嘭的一声过后,原石碎裂成两半,满地碎渣。
“安静怡,我看你是找死!”
夏亦宣的目光艰难的从地上的碎片上移开,落在安静怡身上,双眼中的燃气的火焰好似要将她燃烧殆尽。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寻找可以为他带来财富的珠宝,最后却被她轻轻的一斧头给毁了,此时他恨不得将她给挫骨扬灰!
对着门外叫了声,进来四五个彪形大汉,过去将父女两个团团围住。
“抓活的!”
“莫家出事,夏少不去救火,来这里做什么。”
夏亦宣的话语刚落,冷着脸的薛辰睿,钟文和夏亦晴出现在门前。
见到妹妹,夏亦宣面色铁青,“你跟踪我?”
“哥,有些事情不能一错再错,现在悔改还来得及。”
“来得及吗?”夏亦宣冷笑几声,“夏家没有我的位子,我一直在用我的办法闯下一片天,可现在我的梦,我的未来都被这个女人给毁了,所以现在我也要毁了她!”
“你的办法就是犯法,霸占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再说,这块原石价值不菲就算是你得到你也守不住!”
夏亦晴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看不到未来,深陷绝望中的夏亦宣。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曾经以为夏家就你是真心待我的,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跟姐一样没有男人活不下去,根本就罔顾亲情!”
夏亦宣如个被惹毛的狮子般怒吼着,对着手下一招手,示意他们对安静怡父女动手。
“我看你是找死!”
夏亦宣不听劝,薛辰睿捻灭手中的烟头,带着浑身冷气向他靠近。
“作为莫讳深的好友在他深陷火海的时候不去救他反而来救他的女人,薛少你是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什么心都比你好!”
消防已经开始在那边全力救火,他又不会发水,帮不上忙,刚好碰到面色匆匆的夏亦晴,夏亦晴也没跟他多说就拉着他向这边跑来,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让他一阵心慌。
一进门见到她被几个人围攻更是怒火中烧。
吩咐他带来的人迅速围了过去。夏亦宣的人一旦动手,他们也会毫不留情面的反击。
“这里交给你,我去前面看看。要不要一起过去。”一起来的钟文对着正捏着咯咯乱响拳头向夏亦宣喊了声,目光扫过站在她旁边的夏亦晴。
“不了。”夏亦晴摇了摇头,他的心不在她的身上,这辈子想要在他心上留下点痕迹还是照顾好他的女人吧。
钟文多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比她看的要开,转身对着身后的薛辰睿喊道:“薛辰睿咱们一人救一个,你如果保护不好她,就等着给我当内衣男模吧。”
“如果你输了你就给老子设计一辈子的衣服!”
两个一起长大的两人用他们之间惯用的方式刺激着对方,薛辰睿对着站在对面的夏亦宣比划了下拳头,“为了我一辈子都能穿时尚女魔头亲手设计的衣服,我今天也得打得你满地找牙。”
何况你要围攻的女人还是我想放在心尖上宠着,却得不到的女人。
薛辰睿带来的人各个都是好手,林擎处处护着安静怡,她倒是没伤着,不过才片刻的功夫,薛辰睿就将夏亦宣摁倒在地,几拳下去,鼻青脸肿。
还想再来几拳打个痛快时被夏亦晴拦下,“辰睿哥哥再打会出人命的,他做的错事还是交给法律来惩罚他吧。”
毕竟是她的哥哥,就算是再错,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伤了他的性命。
薛辰睿抡起的拳头收回,不管怎么说,夏亦宣是夏家的少爷,死在他的手里,夏家估计跟他没完。不想被麻烦缠身,薛辰睿拍拍手起身,吩咐带来的人直接把他们扭送到局子,查看安静怡的情况。
安静怡对他摇了下头,担心的看向浑身是伤一步步向的叶子珊走去的林擎,正在帮叶子珊擦拭脸上血迹的夏亦晴起身退到一边。
林擎哽咽着抱起身体已经冰冷的人,步履略有些蹒跚的向外面走去,安静怡不放心跟了上去。
“爸,她已经走了,你看开些。”
“我只是想带她回我们曾经的家。别跟着我去看看莫少吧。”林擎回头对着安静怡勉强扯动下嘴角,“放心,爸是个男子汉,不会做傻事。”
相聚太短暂,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可此时她再也听不到了。
二十多年前,他曾经想对她吐露真相。可他知当年她是负气嫁给他的,心里并不喜欢他,说了她也不会信。而且当年的那场海难追根究底是因为大爷执意要给她买那块蓝宝石原石,怕她会因此怨恨上自己,前思后滤他选择了隐瞒。
以为有大爷跟她的孩子在,就算是她怨恨他,两人也会将就一辈子,没料到她会扔下大爷跟她的孩子离开,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这么多年每回想起往事他都会问自己一遍,她那时候应该已经不喜欢大爷了吧,倘若他说出实情会不会两人的命运就会不一样了呢?
望了眼父亲削瘦的背影,安静怡奔向火势已经被控制住的洋楼,入目豪华的洋楼已经满目疮痍,墙已经被熏的黑漆漆,根本都看不出原本颜色。
消防人员已经到里面去搜寻幸存者,一具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被抬出,安静怡整个人像失了魂样向还在冒着浓烟的洋楼里面走去。
“他不会死。”薛辰睿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看着面目全非的洋楼他的语气也不是那么的肯定。
“我要进去找他。”
经历一场生死较量,安静怡此时已经接近虚脱,可她还在咬牙坚持。想告诉他,她在等他。
“你等下。”手机响起,薛辰睿滑下接听,忽然面上露出欣喜,“你确定?”
电话那头的人十分确定的应了声,薛辰睿抓住安静怡的胳膊,奔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
“有人发现莫家常开的几辆车正奔着樊城的方向奔去,我怀疑阿深可能在其中。”
安静怡蹙眉,她明明见着莫讳深冲进火海,怎么可能就去了樊城,以为薛辰睿在骗她,她挣扎几下欲甩开他的手。
“像这样的大宅有个逃生地道根本不足为奇,相信我没错。”
薛辰睿招手让人把车开过来,安静怡望了眼院子里摆的尸体,等在这里就被等于相信他已经葬身火海,跟着薛辰睿过去,心里还揣着一份希望,迟疑下跟着他上了车。
车子一路疾驰,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四个多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缩短到两个半小时,当他们抵达海边的时候,莫讳深洛阳一群人正站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海面。
“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莫讳深紧紧把她拥在怀中,他眼眶泛红,喉结猛烈的滚动几下,察觉到脸上有泪水落下,安静怡扬起头看向沐浴在晨曦中的莫讳深。
“一切都结束了,回家吧。”
薄唇轻启,他深深望了眼被火红的太阳映红的海面。海水似血,一阵冷风刮过,安静怡只觉得浑身有些发冷。
对于那天的事情莫讳深从来都是闭口不提,后来安静怡才从洛阳口中得知那天在火海中,二爷用她哥的命威胁老太爷更改遗嘱,老太爷引燃房间准备跟二爷同归于尽,二爷想抽身逃离被五爷拦住。
五爷掀开老太爷房间中用来逃生的秘道,二爷怕五爷带着老太爷逃离以后会要了他的命,追了上去。五爷就一直引着他们去了樊城海边上了一条早已经准备好的船。当他们追到这里的时候,船已起航,清点洋楼伤亡人数才知四爷也失了踪迹,应该也是被五爷带上了船。
洛阳还告诉她,这条船消失在茫茫大海上,连带着滔天罪孽消失无痕。五爷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向大爷忏悔当年明知道真相却不曾去揭发的做法,或许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很多人明知这些人并未死在火海,也没人去提,更没有人想过去打捞,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过去,掩埋在过往的光阴中。
三年后,墓园。
怀中抱着一束百合的安静怡远远的看着站在安置在最角落墓碑前的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还未过花甲,早已白发苍苍,脸上爬满皱纹,高大的身影微微佝偻着,久久凝望着墓碑上笑容灿烂的叶子珊,她的时光永远定格而他还在接受着岁月的无情洗礼。
安静怡眼睛微微湿润,父亲从来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人到晚年形单影只的他,经常来这里,一待就是一天。他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的陪着她。
她为了转移父亲注意力,帮他专门开了一家珠宝玉石店铺。可心不在那里的父亲,手把手教会哥怎样鉴定真伪,当起了甩手掌柜,从此以后很少去过店铺,阻止不了,也只能由着她。
“爸,天冷,你怎么不多添一件衣服。”安静怡蹲下身子把花放在母亲的墓前,把脖子上的围巾拿下围在他的脖子上。
“有心了,每年你都记得,她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
林擎脸上闪过一抹欣慰之余,还有淡淡的伤感。
“我哥那个人就是嘴硬,其实他心里早就原谅她了,就是心里还有个坎过不去。”
说来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谁也没有想到哥接手莫氏后跟夏氏接触的多了,跟夏亦晴走到一起,两人已经于一年多年结婚,前不久生下个女孩子。
她去探望的时候见到哥哥拿着母亲的照片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着话,估计是在向她道喜吧。
夏亦晴跟母亲的关系挺好,时间长了,哥的心结慢慢打开,以后应该会跟夏亦晴一起来看望母亲吧。
“嗯,应该是时间的问题。”林擎手抚上叶子珊笑容灿烂的照片,“你跟阿深他······”
“他啊,最近工作忙的要死,早出晚归的。”
提到莫讳深安静怡面带不满,昨天晚上想等着他回来提醒他今天是母亲的忌日,记得陪她扫墓。他回来的太晚,她睡了过去,早上一睁眼他早已离开。
以前来这里都是他陪着,这次她独自来,父亲铁定会担心,可又不能不来。
“他喜欢经营珠玉宝石之类的,你在这方面有天赋,多帮帮他,那样你们待在一起的时间还能长一些。别像我跟你妈,活着的时候我以为她的心还在别人的身上,她走,我就给她自由放她离开。后来才知,我错了。怕她孤独也只能在这里多陪陪她了。”
泪滑过他沧桑的面容,一滴滴落百合花上。
“我倒是想帮他,他说我一个女人家家的少在外面抛头露面。”
莫讳深还如往昔一般,十足的醋坛子一个,每次跟他出去,她跟哪个男人走的近一些,晚上他就会狠狠的压榨她。
她想跟他置气又觉得他那是在乎,怕惹他生气,她主动减少跟他出去的次数。
忽然,她秀眉紧拧下,最近一向跟饿狼一样的男人好像在那事上提不起兴趣样,难不成······心蓦地一紧。
“怎么了?”察觉女儿面色有些异样,林擎审视的看着她。
安静怡摇了摇头,他讨厌背叛,应该不会做出她担心的事儿吧。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安静怡摸了下鼻子眼神有些闪躲,三年前没发生那场火灾前莫讳深一直赶着她结婚。祸事一出,他从未提起过。头一年她以为他是心情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无心操持结婚的事情。
再后来时间一长,莫讳深待她三年如一日,她觉得过日子就这样过没什么不好,结婚也就是仪式,不办也没什么,没有什么影响的。
“也没登记吧。”
“这户口不是刚恢复不久嘛,还没来得及。”
安静怡这时才有些危机感,莫讳深倘若真有了外心,要把她i踢出家门,这一没登记,二没举行婚礼的,她到时候估计连个鸡毛都捞不着。
她轻拍了下头,骂了自己一句想什么呢!这么背的事情经历过一次,应该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阿深的人品我虽信得过,不过有的时候情动是心不由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的。与其等着情淡后悔,还不如趁着现在为他多做多想点,让他离不开你。风大天冷,你先回去吧。”
林擎慈祥摸了摸女儿的头,到了他这个年龄后有些事情有些事情就会看的透彻很多,有些话他要提醒下女儿。
“我跟你一起回去。”
林擎拗不过她,不舍的看了眼叶子珊跟着她上车,他住的地方近,安静怡把她送回家后见到冰箱里连最基本蔬菜水果都没有几样,驱车去了市区百货商场。
挑选蔬菜时,安静怡无意间抬头看到一道熟悉到刻进脑海里的身影正在陪着一个女人在那里挑选蔬菜,她脑袋轰的一下出现短暂空白,手中的娃娃菜掉落在地。
“小姐你的菜还要吗?”售货员把菜捡起来看向安静怡时才发现她已泪流满面,“小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
心揪疼一片,安静怡不知自己是怎么结账回家的,把菜拎回去以后让一直来家里做钟点工的阿姨帮忙送到林擎那里,自己则上了楼。
这些年她一直害冷,脑海中莫讳深跟别的女人买菜的画面不断浮现在脑海,她如坠冰窖,冰冷蔓延四肢百骸,她上床裹紧被子,时间不长泪水打湿枕头。
当天晚上莫讳深并没有像前些日子回来的那么晚,默然有几天是住在学校的,家里连灯都没亮,一般这个点她都会在沙发上看电视。
楼下没见到人,他上了楼,见到床上凸起的小山丘,略带疲色的脸上浮现抹笑意,在床边坐下,手刚碰到她的脸,被一直处在伤心中没睡着的女人一把拍到一边。
“别碰我。”
“今天没跟你一起去扫墓是我不对,刚刚我已经去补上了。试试我手上是不是带着墓地的寒气。”
说着莫讳深把手伸进被子中,憋着一肚子委屈的女人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拿起身后的枕头对着莫讳深狠狠砸了两下,站起身指着半掩的门,“你给我出去!”
“安静怡你发什么疯!”温言软语哄着她还被她这样乱砸,莫讳深也是恼了站起身,桃花眼染上几分怒气。
呕······
淡淡的烟味混合着香水味让她胃中一阵翻涌,跳下床赤着脚直奔洗手间,趴在洗手池旁干呕着。
好不容易缓过来劲安静怡掬水拍打在脸上,她面色不好,莫讳深怒气顿时消失无踪,眼底浮现心疼,递过毛巾。
“不需要你假惺惺!”
“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无理取闹!”
怒火刚熄灭又被她话语表情重新点燃,莫讳深攥住她的胳膊拉制面前,逼着她跟他对视着。该死的女人应该是他平时对她太过宠溺纵容才养成了她现在的脾气!
靠的近那股味又传进鼻中,刚刚好些的胃又开始难受,安静怡甩开他的胳膊,再次趴在洗手池上干呕。
“胃难受?我带你去看医生。”
见她这副模样莫讳深既生气又担心,阔步向她靠了靠,手欲放在她的背上帮她拍拍舒缓下。
“别过来!”安静怡推了他一把,“别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手碰我,这会让我觉得更加恶心!”
闻言,面色骤然一黑的莫讳深刚欲开口,猛地想到什么,眼波微动低笑声,“你都看到了?”
“承认了?准备跟我摊牌?免开尊口,我自己收拾东西走人,除了莫然,我什么都不要!”
激动的女人,捧了把水朝着他洒了过去,带着滔天怒气冲出洗手间,拿过衣柜中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们好好谈谈。”莫讳深在她身旁蹲下,手按在行李箱上。
“身上那么重的香水味是在女人身上奋力耕耘时留下的吧,我闻不得这个,离我远点。”
白天哭的太多,此时她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快速的整理着,只想马上离开满是他味道跟影子的地方。
“薛辰睿把钟文给他做的衣服送给别人惹的钟文不高兴,让我帮忙劝劝。”
三年前一场玩笑似的赌约让钟文不情不愿帮薛辰睿做了三年的衣服,钟家跟薛家沾亲带故又有生意上的往来,薛辰睿自从被莫讳深掀了老底,狂蜂浪蝶不少,正儿八经的世家女孩子没一个愿意跟他交往的。
钟文因年近三十还不曾正儿八经谈过一次恋爱,昆城上层圈子一直盛传她性取向不正,这可愁坏了钟家二老。第一次见到女儿给一个男人做了那么多次衣服,即使对方是臭名昭著的薛辰睿,他们也是乐得合不拢嘴。跟薛家二老一商量一拍即合,这门婚事就算是这样定下。
刚开始两人谁都不愿意,两家家长压着,他们也只好屈于他们的淫威,走一步看一步。相处久了,年龄不小的两人都不曾遇到合适的也就萌生了将就过一辈子的想法。
最近有人夸薛辰睿的衣服好看,酒精上头的薛辰睿海夸家里就是纯手工缝制的衣服多,面对别人的艳羡之情,薛辰睿那叫一个满足啊。当即允诺送他们两身。
酒醒后才知这么多是对钟文的不尊重,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拿不回来。他挑拣两身不常穿的送了出去,还让别人帮忙保密。
这事最后还是被钟文知道,脾气一向不怎么好的钟文直接冲到薛辰睿的家把她所做的衣服一件不留的全部收走,据说连薛辰睿当天穿在身上的那套也扒走了。现在两人还因着这事僵着,薛辰睿想低头,钟文不接他电话也不见他,他只好让莫讳深帮忙。
“钟文?扯,你给我再接着扯!”
钟文身材高挑,苗条,今天那个女的,高是高些,身材根本就是横向发展。穿衣更是随意,一件超宽肥上衣,下面是打底裤,平跟鞋,怎么可能会是被成为时尚女魔头的钟文!
“她怀孕了,双胞胎。”
倘若不是怀孕,薛辰睿也不会那么着急。要知道钟文着女人特拧,谁知道时间越拖越久,她会不会直接去医院把孩子给流了。
安静怡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缓缓抬头看向笑的像偷了腥的莫讳深。
“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给钟文打电话。”
莫讳深拿出是手机,安静怡握住他的手,不好意思的扯动下嘴角,脸上漫上层红晕,觉得这醋吃的也太过不值了,悄悄把脸别向一边。
“醋偶尔吃一次,还是能满足下我的虚荣心,但千万不能常吃。”莫讳深弯身抱起她进了浴室,靠近她的耳边,轻咬了下她小巧的耳垂,“是不是这些天没在你身上卖力才会多想?今天晚上我多耕几次。”
安静怡面色如红透了的桃子般,深深埋在他怀中,他还如以前一般下、流!
第二天一早,安静怡醒来时身边没人,习惯性看向床头柜,这次除了便利贴以外是婚礼的流程表,一套珍珠首饰,还有婚纱。
“楼下有专业设计师,化妆师和佣人,让她们帮忙试穿完后,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跟设计师沟通。现在去看我们的婚礼现场的布置情况,晚上细聊。”
望着便利贴上形如流水的一行字,心中被满满的幸福填满,热泪盈眶,原来这些天他是在婚礼而忙。
时隔三年才再次操办婚礼应该是为了莫家死去的人守了三年孝期吧,是她多想了。
忽然胃中有些难受,她匆匆起身。洗手池前,干呕一阵过后,用清水漱完口,倚靠在大理石台上揉着胃部,最近好像没吃过刺激胃的东西。
倏尔,她眼中闪过欣喜跑回房间在衣橱底下翻找出试纸再次返回洗手间,看着带着好孕的红杠,安静怡笑的开怀。
她也有礼物要送给他,不过她的礼物对他来说应该是惊吓。
摸了下脑袋,碎片还在,医生说保守治疗不建议要孩子,莫讳深在这方面一直做好措施,一直想着欠他一个女儿的安静怡前些日子在某样东西上做了手脚。
想象下莫讳深知道她怀孕时候的模样,安静怡紧张的吞咽口唾沫,深吸口气,握紧拳头。不管怎样,这个孩子她要定了。
倘若他逼她去医院拿掉,她就装头疼,看他能奈何的了她!
这般想着,没某女脸上漾起狐狸般的笑,她现在要出去试婚纱,她要趁着肚子还没凸显出来的时候,做个美美哒的新娘子!
《全文完》